《做主不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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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主不当家-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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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回郡王的话,晌午那会儿,小郎君的体温就不太正常。”

“晌午?这都月上中天了你们才报给我?!”伸手将萧言生抱进怀里,萧诚摸着萧言生滚烫的脑门心里急得要命,“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到?!”

“到了!”胥仁刚好在这时赶到,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太医,“张太医,您快着点儿!”

年逾不惑的张太医赶忙小跑到萧诚面前,撩起衣摆就要跪下行礼,心里却暗暗叫苦。

今夜本不是他当值,就算哪家有人急着要召太医,那也得是去太医署里找人,谁知这广陵郡王一着急偏就不按章程办事,竟直接让人去他家里砸门,这深更半夜的,差点没吓死他。

怪只怪他当初不该选那么个挨着十王坊的宅子住,如今不管他是否当值,只要这十王坊内有人急着要召太医看诊,就会派人直接到他家里找他,这广陵郡王倒还真不是头一个。可怜他年逾不惑,却还要受这份罪。

“免了,”萧诚一手抱着萧言生,另一只手抓住张太医的胳膊就把人拎了起来,“快给言生看看!”

“是。”张太医先看了看萧言生,而后对萧诚说道,“还请郡王将小郎君放下。”

闻言,萧诚左右看了看,便大步走到房间一边的榻旁,将萧言生放下。

张太医也跟着走到榻旁,开始替萧言生检查。

萧诚这才看向胥仁,问道:“你怎么过来了?郡王妃呢?”

胥仁垂下头,道:“回郡王,郡王妃回猗月院了。”

“什么?”萧诚蹙眉,“怎么让她回去了?”

“呃……郡王妃说……”胥仁故意摆出一副犹豫的样子,瞄了萧诚一眼才回答道,“郡王妃说她一个人待在青庐里觉得冷。”

萧诚心头一紧,本就觉得把段子卿一个人留在青庐里不太好,听了这话后就更加愧疚了。

“她还说什么了?”

胥仁道:“郡王妃还说,小郎君年纪小,不宜用药,叫太医仔细着点儿。”

“没再说别的?”萧诚追问道。

胥仁不解的看着萧诚,摇头道:“没别的了。”

郡王还想从郡王妃的口中听到什么?

萧诚垂眼,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段子卿明明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可打从上巳节两人开始有所交往以来,段子卿就从没对他发过脾气,甚至连一句埋怨都没有,就连今夜被一个人丢下,段子卿也只是跟胥仁说了一句一个人冷,这虽然称得上是一句抱怨,可此情此景,她不该只是抱怨一句。

他虽然也很喜欢知书达理、不吵不闹的女人,可他也差不多想要看一看段子卿在意他的样子了,总不能只有他对段子卿越来越在意吧?

身旁的张太医突然有了动作,萧诚立刻收回神思,转头问张太医道:“言生怎么样?要紧吗?”

张太医起身,冲萧诚一拱手,道:“启禀郡王,小郎君是受了暑气,目前来看并不妨事。”

“目前?”萧诚蹙眉。

张太医点点头,道:“如郡王妃所言,小郎君才一岁多一些,不宜用药,靠其他方法降温最为稳妥,这热度若是能降下去自然就无大碍,可若降不下去……”

“降不下去会怎么样?”萧诚急切地问道。

张太医摇摇头,道:“恕臣无法断言,只能等到那个时候再做诊察。当务之急除了降温,还要尽快安抚好小郎君,不能让小郎君继续哭下去,不然小郎君的嗓子也要伤着了。”

也不知道广陵郡王家的这个小郎君是怎么病成这样的,他的母亲见孩子发热都不知道要叫太医来看吗?就算今日郡王大喜,偷偷请个郎中总是可以的,怎么就拖到了现在呢?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最是容易因为高热不退而病死,做母亲的怎么能这么粗心?可这话他不敢跟郡王说,反正说了也没什么用,如今就只能默默替这位小郎君祈祷了。

沉吟片刻,萧诚对张太医说道:“有劳张太医跑这一趟,这深更半夜的,要委屈张太医在我这里住上一夜了。”

张太医立刻躬身一拜,道:“郡王言重了!小郎君病重,臣自当留下照看,这是臣分内之职,就让臣在耳房小憩便可,也方便臣时刻观察小郎君的状况。”

萧诚无奈道:“如此也好,辛苦张太医了。”

“郡王客气了。”再向萧诚一拱手,张太医就跟着胥仁去了浮香院的耳房。

有张太医在旁照看,萧诚也放心多了,给奶娘使了个眼色,便将萧言生又送进了奶娘的怀里。

见状,谷心柔立刻就跪在了萧诚面前,哽咽道:“是妾身疏忽,才让小郎君受了病,妾身有罪,请郡王责罚。”

萧诚却只盯着奶娘怀里的萧言生,对谷心柔的请罪之词充耳不闻。

谷心柔咬唇,想了想又道:“郡王,妾身……”

“你闭嘴。”萧诚冷着脸,什么解释都不想听,甚至连火气都憋在心里顾不上发泄,此刻他只关心他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不哭,他只想知道那烫手的热度什么时候才能退去。

从来没听过萧诚这样冷酷的声音,谷心柔打了个哆嗦,跪趴在地上,不敢再出声。

☆、26。 第 26 章

一刻钟后,萧言生还在哭,奶娘本是想用浸了冷水的布巾敷在萧言生的额头上替他降温,谷心柔的贴身女婢星琴也在一旁帮忙,可小家伙哭得一刻都不安分,一直动来动去的,那布巾怎么也放不安稳,偏生萧诚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骇人的气势吓得奶娘和星琴心惊肉跳,早就慌了神,原本会做、能做的事情,此时也完全做不来了。

萧诚依旧是一语不发,可他越是沉默,周围的人就越是害怕。

哭得太久,萧言生渐渐连哭得力气都没有了,一抽一抽的,那一口气仿佛随时都会卡住似的,叫人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就这样断了气。

谷心柔也开始慌了,犹豫再三,还是壮着胆子问萧诚道:“郡、郡王,小郎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儿,要不要再请张太医来看看?”

谁知谷心柔这一开口,萧诚突然抄起手边的茶杯就朝谷心柔砸了过去,怒喝一声道:“本郡王让你闭嘴!”

谷心柔吓得惊叫一声,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

萧诚虽然征战多年,可本身并不是暴戾之人,平日里待人温和,不常动怒,就连在他身边待了许多年的胥仁都很少看到萧诚发怒的样子,暴怒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而谷心柔比胥仁见得还少,毫无防备地碰上这么一次,被吓得快魂飞魄散了。

胥仁垂着头站在萧诚旁边,尽量屏住呼吸,好让萧诚忽略他的存在。

其实他们郡王原本应该有两个女儿的,只可惜第二个在两岁多的时候因病夭折,病因就仅仅是一场司空见惯的风寒,那个时候那孩子也是高热不退,难受得哭个不停,最后到底是没能熬过去。打那以后,郡王就见不得小孩子发热。

而这会儿小郎君刚好再现了当年的情景,郡王心里大概是怕的吧。

胥仁猜得没错,萧诚的确在怕。

在青庐听胥仁禀报时,他还以为只是小毛病,却没想到孩子竟病成这样,那小模样跟女儿当年是一模一样,那一年女儿也是这样哭闹着,那一年他也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一年女儿就在他眼前断了气,他还记得女儿青灰的脸色,他还记得自己的无助和绝望,一直被强压在心里的伤痛就这样轻易地被揭开,他怕得不敢移开视线,仿佛只要一不留神,他的这个儿子也会没了气息。

再过一刻钟,张太医就从耳房出来,又替萧言生诊察一遍,见萧言生的热度分毫未退,张太医的心里也开始发慌,索性也不回耳房了,亲自想法子替萧言生降温,冷敷、擦酒样样都试了一遍,片刻不敢懈怠,好不容易才在天将亮的时候见到了成效。

身上没那么热了,萧言生也舒服了些,不再哭闹,被喂下些温水就疲惫地睡了过去。

巳时左右,张太医悬空的心终于是落实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走到同样一夜没睡的萧诚面前,稳稳当当地跪下。

“启禀郡王,小郎君的热度基本散去,已无大碍,但请郡王准臣再逗留半日,以确保小郎君身体无忧。”

萧诚的眼神晃了晃,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张太医,将信将疑地问道:“热度退了?言生已无大碍?”

“是的,”保住了萧言生的性命,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张太医连语气都轻快了几分,“只要热度散去,就只是普通的风邪入体,调理几日即可痊愈。”

“辛苦张太医了。”萧诚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胥仁,叫厨房给张太医准备些吃食。”

“是。”胥仁立刻应下。

又跟张太医客套几句,萧诚转身便离开了浮香院,看都没看跪了半宿的谷心柔。

“恭送郡王。”听到萧诚的脚步声,谷心柔立刻打起精神,只是声音中疲惫难掩。

等萧诚和胥仁走得没了影儿,星琴才赶忙跑到谷心柔身边,将跪了半宿的谷心柔扶起来。

“侧妃当心!”

谷心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只觉得两条腿的膝盖钻心的疼。

好不容易才站稳,谷心柔一边揉着腿,一边对张太医笑道:“这半宿辛苦张太医了。星琴,让人去将厢房收拾一下,安顿张太医稍作休息。翠娘,你带着小郎君跟张太医一起到厢房里去,好生照顾小郎君。”

奶娘常雪翠心疼地抱着萧言生,颇为忌惮地瞄了谷心柔一眼便快步跑去了厢房。

张太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冲谷心柔微微一点头,就优哉游哉地去了厢房。

等人都走了,谷心柔才挪腾着腿慢慢往榻边走去:“星琴,把门关上,我要睡会儿。”

“是。”星琴眼神一闪,匆忙去关上了房门,这门一关严,星琴就快步跑到谷心柔面前,跪在榻前小心地替谷心柔揉腿,“侧妃您这是何苦啊?自己受罪不说,真要搞坏了小郎君的身体可怎么办?而且奴婢瞧郡王真的是给气疯了,这下可怎么办?”

晌午听了侧妃的计划时她就觉得不妥,郡王虽然对姬妾冷淡,可却极其重视子女,拿小郎君的健康甚至是性命去测试郡王的心意,一旦被揭穿,轻则被逐出郡王府,重则杖毙,这风险也太大了!奈何侧妃不听劝,这下可好,惹恼了郡王,这之后还不知道要接受怎样的惩罚,侧妃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什么怎么办?”谷心柔拽过一个软垫靠着,不以为意道,“不过就是让小郎君晒了两个时辰的太阳,哪有那么容易就搞坏身体?若不是张太医不肯用药,怎么会折腾这么久?我初为人母,会犯些小错也是情理之中的,郡王顶多也就罚我闭门思过,你这么担心做什么?不过我倒是没想到郡王会生这么大气,大概是想起了早夭的那个丫头,也怪我把那事儿给忘了。”

听谷心柔提起“早夭的丫头”,星琴也是一愣,而后有些慌张地说道:“那郡王这怒气轻易可消不下去了,侧妃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谷心柔轻笑一声,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再大的怒气也总有消下去的时候,只要在郡王的心里儿子比妻子重要,我有什么好怕的?”

先前见郡王在那个段子卿的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她还当郡王真的是极为看重那个女人呢,今日再这么一看,那段子卿在郡王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知道那女人连个庶子都比不过,她就放心了。

瞄了眼已经合上眼睛的谷心柔,星琴暗叹一口气,低声道:“侧妃您睡会儿吧,等郡王从宫里回来,奴婢再来叫您。”

“恩。”谷心柔摆摆手,而后就在榻上躺好,准备睡了。

星琴替谷心柔盖上了薄毯就离开了屋子,想了想还是去厢房照看萧言生去了。

离开浮香院后,萧诚就大步流星地往猗月院去,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胥仁先行一步去敲开了猗月院的大门,见开门走出来的是长孙若言时还愣了一下。

“郡王妃醒了吗?”胥仁抻着脖子往院里看去。

长孙若言瞄了眼晚胥仁一步到门口的萧诚,打开院门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还没有,郡王妃昨夜睡得晚。”

“无妨。”萧诚大步越过门槛,笔直地穿过堂屋,转眼就进了主屋,还反手把门又关上了。

萧诚并不打算吵醒段子卿,因此还特地放轻了手脚,可这边萧诚刚把房门关上,那边床上的段子卿就突然睁开眼睛。

“郡王?”起身探头向外看了看,段子卿就看到了一身喜服的萧诚。

萧诚在侧妃那里待了一夜,可怎么连衣裳都没换?

萧诚一愣,转身快步走到房内:“吵醒你了?”

段子卿摇头道:“刚巧醒了而已。小郎君怎么样了?”

萧诚在床边坐下,叹了口气,道:“太医说已无大碍,但仍需调养几日。”

“是嘛,”段子卿盯着萧诚露在面具外绷紧的半张脸看了看,道,“郡王别担心,小孩子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既然太医都说已无大碍,那小郎君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听着段子卿的轻声细语,萧诚的脸色总算有所缓和,心情也平和了不少,伸手摸了摸段子卿的头,萧诚问道:“昨夜等到什么时候?”

“唔……原本是想等郡王回来来着,可……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段子卿低下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其实胥仁走后,她卸了妆发就睡了。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就枯坐在这里等着萧诚?

萧诚轻笑一声,柔声道:“对不起,我该让胥仁来通知你一声。”

段子卿又抬头看着萧诚,笑道:“没关系,反正我也睡着了。倒是郡王瞧着像是一夜没睡,是小郎君闹得厉害?”

萧诚戳了下段子卿的额头,道:“你倒是聪明,什么都让你给猜着了。”

段子卿得意地笑笑,然后就翻身下床,嬉笑道:“那么,郡王就趁着我梳妆打扮的功夫眯一会儿吧,不然叫圣人和皇后殿下瞧见您这一夜没睡的模样,该担心了。”

萧诚调笑道:“我倒是觉得他们若瞧出我一夜没睡,兴许会觉得开心。”

段子卿一愣,反应过来后嗔瞪萧诚一眼,回嘴道:“可若让他们知道你是在侧妃的院子里一夜没睡,那可就开心不起来了。”

萧诚低笑两声,身子一歪就躺倒在床上,道:“说的也是,为免挨骂,我还是眯一会儿吧。”

段子卿撇撇嘴,将床帐掩好,转身去了外间,扭头又往床的方向看了一眼,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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