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哥哥，你这话当真？！”柳云絮惊喜之余，却也有几分顾虑，“可我听说这次是皇上的赐婚……”
“你放心。”宇文斌微笑着打断了他，“皇兄和我感情一向甚好，想来他不会勉强我的。”
后来的事情，也的确进行得很顺利。宇文斌委婉地以自己年龄还小为由，拒绝了宇文泫的赐婚。后来，只要宇文泫提起此事，他也再三再四地推诿。再后来，宇文泫觉察到了他不知为何丝毫十分抗拒成亲，也就不再提起这事了。
柳烟凝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柳云絮对往事的描述。听到了这里，他才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几分钦羡的神情。原来，被人们议论纷纷的宇文斌这么多年一直未曾娶亲一事，竟然是出于这个缘故！那个男人，竟然能对柳云絮专一到这个地步！相比起来，自己的男人，却……
柳云絮立刻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柳烟凝的所思所想：“哥，你是不是在想，要是皇上对你也能像斌哥哥对我那样就好了，是不是？”
“……我并没有这么想过。”柳烟凝尽量掩饰住自己的妒意。
“呵呵，你不用瞒我了。”柳云絮却一副对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
柳烟凝“哼”了一声，猛然间想起了一个问题。“你口口声声说他把你当成心肝宝贝，可你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是他把你献给皇上的！”
“不，你错了。”柳云絮淡淡一笑，“是我自愿进宫服饰皇上了。这件事，斌哥哥他其实是十万个不愿意，只是拗不过我罢了。”
柳烟凝一惊。“这又是为何？你既然那么爱他，和他在一起长相厮守不是美事一桩吗？！”
“是啊。能和斌哥哥在一起，我很开心，很满足。可是，他却不开心，不满足。自从和他表明了对彼此的心迹之后，我们虽然渡过了一段十分幸福美满的时光，可我却渐渐地发现，他常常会露出很烦恼的表情。于是，我便开始再三地追问他到底有何不满，他一开始怎么也不肯告诉我，后来有一次实在被我问得急了，才终于说出了埋藏在他心底最深的秘密——他想篡位当皇帝！”
“……什么？！”柳烟凝闻听此言，吃惊更甚。他吃惊的不仅是看似与世无争的斌王竟然也如此野心勃勃，更是柳云絮怎么肯把这样会惹来杀身之祸的重大秘密告诉自己？！
“我当时乍一听了这话，也和你现在一样惊讶。可我后来又仔细地一想，斌哥哥他论文论武，论才华论谋略，哪一点比不上当今圣上？当年他仅仅只是输在了庶出的身份之上，这不是很好笑吗？所以，经过一番考虑，我决定，我绝不拦着他，相反，我要帮他！”
“………………”柳烟凝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他这时才明白柳云絮为何要他屏退左右。可他仍旧不明白的是……
“呵，哥，我知道你一定很惊讶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其实原因很简单，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柳烟凝更是赫然变色，厉声道，“柳云絮！！你是在跟本宫开玩笑吗？！”
柳云絮的神情却仍旧泰然自若。“我和斌哥哥二人联手，原本已经几乎是攻无不克了。可惜那宇文泫也不是盏省油的灯，所以，虽然我已经说服了爹来帮我们的忙，却还是遇到了些麻烦……”
“……你说什么？！”柳烟凝惊愕地打断了弟弟的话，“你说服了爹来帮你们谋反？！”
“是啊。”柳云絮抿嘴一笑，“你入宫为妃又如何？哥你以为爹真的会在乎你我的生死？”
“………………”柳烟凝其实早就知道父亲根本不在意自己，所以所谓和亲，也不过是敷衍之举罢了。他本以为，柳家无论做什么都早已与自己无关了，可乍一闻听这样的事实，心绪还是难免有几分波动。
“至于爹是如何被我说动的，具体我也就不一一言表了。总之，那个宇文泫喜怒无常，性情暴躁，不知道得罪了多少朝中重臣还不自知，哪里比得我斌哥哥进退有度，以德服人？我斌哥哥若有朝一日登基，才是真正的明君，亦是万民之福！”柳云絮的眼中已满是崇敬。
柳烟凝冷笑了一声。“好一个以德服人！好一个万民之福！依我看，他宇文斌不过是个口蜜腹剑的小人！亏皇上对他宠信有加，他却在暗地里筹谋这种大逆不道之举！况且，你不是刚刚才亲口描述过他是如何残酷地责罚仅仅是犯了一点小小错误的丫环？他不是也一样喜怒无常吗？！只不过是装出一副温柔有礼的样子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柳云絮连连摇头，“斌哥哥他只是对企图伤害或是伤害过我的人才格外不客气罢了……他素日里对人真的都很好！真的！最多也只是当狠则狠罢了！”
“那又如何？”柳烟凝冷冷道，“他将来是明君也好，是暴君也罢，你说要我来助你们，岂不是痴人做梦？！我告诉你，我对皇上的感情，和你对你的斌哥哥的感情一样深……不，是比你对他的感情还
要深！我在入宫之前，就已经私心爱慕他很久很久了！”
“呵呵……”柳云絮笑了笑，话锋一转，“你知道吗？斌哥哥他不仅没打过我一下，就连骂也几乎没有骂过我一句……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可是……可是你的皇上呢？他是如何待你的？他高兴的时候，对你温柔备至；不高兴的时候，却对你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柳烟凝被柳云絮戳到了痛楚，不禁有几分恼怒，“他只不过是脾气不太好，难道你以为，我对他的爱连他这点小小缺点都不能容忍吗？！”
“小小缺点？”柳云絮森然一笑，“你就不怕他哪天一怒之下连你的小命都要了吗？！”
“闭嘴！！不可能的！皇上绝不会这样对我的！！”柳烟凝也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说给柳云絮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好吧，就算这不可能吧。那他天天命令太监打你的板子，你也觉得无所谓？”
“我都叫你闭嘴了！！”柳烟凝终于忍无可忍地扬起手来“啪”地给了柳云絮一个耳光。是啊，这对骄傲的来说本来也是难以容忍的耻辱。宇文泫要亲手打他倒也罢了，竟还会命令他人来扒了自己的裤子责打自己，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那只是我从前摸不透皇上的脾气，所以不小心惹了皇上生气，最近，最近他已经很久都没责罚过我了，不是吗？！”
柳云絮摸着红肿的脸，倒也并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嘻嘻，所以人家说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呀！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一个女人被丈夫打了，也总会说服自己：这一定是他最后一次动手了。结果呢？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你是不是非要再说下去？！”柳烟凝举起手又作势要打。
“好了好了，哥你稍安勿躁嘛~”这次柳云絮轻盈向旁边一闪，躲开了柳烟凝的巴掌。“我说了那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他现在是皇上，手上掌握在天下每个人的生杀大权，当然可以对你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可是如果有朝一日，他成了平民，他还能够这样吗？他不但不能再叫人打你板子，也无法再三宫六院，是吗？他跟我说，你曾经对他说过，无论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还是一介草民，你都愿意做他的妻子，这句话，可还算数？”
“……！！”柳烟凝终于完全被柳云絮的话给触动了。是啊，和宇文泫做一对平凡却又幸福的夫妻，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渴求的吗？如今巴结讨好宇文泫的男人女人太多太多，若是到了患难之中，宇文泫不是才能知道自己的可贵吗？可是……“
可是我怎能做伤害他的事？！”
“呵，哥你就放心吧，我怎么会让你伤害他？只不过，你现在天天早书房帮他磨墨，要借机窥探国家机要，实在易如反掌，你只要把这些情报提供给我，我自会想办法传递给斌哥哥。说实话，此事一开始我并不愿假手于人，可这些日子，我无论如何费尽心血地讨好宇文泫，他始终不肯应允让我也去磨墨。所以我只好选择与你合作。但无论如何，要送出情报的是我，这件事就算被人发现，倒霉的人也是我——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把你供出去的。”
柳烟凝冷冷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柳云絮认真地凝视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就凭我这么相信你！”
柳烟凝心中一惊，立时便知晓了柳云絮的意思——是啊，他选择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却未必会有自己百分之百会应允的把握。“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相信我？你不怕，我非但不肯与你们合作，还会把你们的所有阴谋都告诉皇上？”
柳云絮淡淡一笑。“哥，你也许不会和我们合作，但是，我相信你绝不会出卖我们。人人都说柳妃为排除异己如何是心狠手辣，可在我的记忆中存留的只是自己曾在柳府看到的那个善良到会为一只被弹弓打伤的小鸟细心疗伤的六少爷……所以我不相信你会致我于死地！”
“……云絮……”柳烟凝一时间不由得百感交集，忍不住将弟弟搂入怀中，“你说得对，我曾经也如此善良过……只是这宫中的腥风血雨，逼得我不得不不择手段地自保……也许，离开了这鬼地方，我和皇上，就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好！我决定了！我助你们一臂之力！”
柳云絮在柳烟凝的怀抱中露出了安心的微笑。不管前路有多艰险，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只是一个还可以在兄长的怀里撒娇的小男孩。事实上，他本来也只有18岁。他本来，也还算是个孩子。
☆、第 9 章
虽然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可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柳烟凝还是满怀着对宇文泫的愧疚。所以他最近服饰宇文泫的时候也就格外的殷勤和温柔起来。
这会儿，宇文泫正躺在他的膝上，由着他按摩头部的穴位。“呵，被凝儿你这样揉一揉，朕就舒服多了。不知道怎么的，朕最近总是头痛。”
“什么？！”柳烟凝一下子紧张起来，“皇上龙体可是有恙？！有无找太医检查过？！”
“呵呵，你怎么比朕还紧张？”宇文泫笑着安抚他道，“放心吧，已经找太医把过脉了，太医说朕只是劳累过度，并无其他毛病。”
“那就好。”柳烟凝松了一口气，但仍然觉得有些不对，“近日来皇上起居时间与素日无异，为何会格外操劳？可是有什么麻烦的政事烦心的缘故？”
“那倒是没有，不过……”宇文泫苦笑了一笑，“就是每次从云嫔那里出来，都会特别的累。”
“……啊？！”柳烟凝心中一紧，“是不是……是不是他缠着皇上，不让皇上离开？”
“不是不是，哪里敢有人缠着朕？其实……”宇文泫摇了摇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是朕每次都对他欲罢不能……所以第二天总是会睡过时辰……”
“……！！！”柳烟凝大吃一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难道柳云絮真有这样了不起的魅力？还是说……他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
“呵，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宇文泫对柳烟凝温柔的一笑，“朕知道凝儿你的醋坛子又打翻了一地，大不了朕以后少去他那里就是了。”
柳烟凝连忙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皇上爱去哪里是皇上的自由，凝儿岂能过问？
这个话题当日便到此为止了。可柳烟凝很快就有几分恼恨地发现，宇文泫虽然口中说要减少到柳云絮那里过夜的次数，但每个月隔三差五地仍总要去几次，而且每次去了多半仍旧会错过早朝的时辰。柳烟凝在气恼之余，心头也颇有几分奇怪——自己既然已经开始和柳云絮合作，柳云絮还有什么必要去争宠？他的一颗心本就系在宇文斌的身上，按理说，他不是应该巴不得宇文泫少去理他吗？而且，他又到底用了怎样的手段？
这件事，他曾旁敲侧击地问过柳云絮几次，但柳云絮却总是推说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并且一再声称自己也不愿宇文泫常来，只是无法违抗。
柳烟凝越发的觉得，柳云絮对自己是有所隐瞒的，所以想来想去，决定把何温找来商量。
何温听了柳烟凝的描述，沉吟了半晌，然后道：
“柳妃娘娘，要增强男子的□，通常有两种办法。一是将合欢散之类的媚药令其服下或是涂抹其身……”
“媚药？！”柳烟凝惊愕地打断了何温的话，“这在宫中可是禁物！”
何温点了点头。“此药用后虽有一时欢愉，长此以往却必定伤身，自然是要禁用的。不过，以微臣之愚见，云嫔娘娘用这种方法的可能性并不大。皇上乃九五之尊，饮用之物皆要经过严格审查，他如何能让皇上每次到他那里都服下媚药？要涂抹其身，也同样不太可能，否则皇上便该早以有所察觉了。那么，现在只剩下第二种方法了。那就是，在空气中散布某种能否激发人□的气味……”
“……啊！！”柳烟凝一声惊呼，“我想起来了！上次便有人送毒香来害我！那么，云嫔宫中或许有一种能催人□的熏香？！”
“嗯，有这种可能。”
“那这种香的气味对人体有害吗？”
“气味本身的害处倒是不大，但人行鱼水之欢都是需要节制的，若是过了这个节制……也一样会伤身。”
“……我懂了！！”柳烟凝忽然觉得全身一阵冰凉，柳云絮明明说过不会伤害宇文泫的身体，原来都是骗他的！！“何太医，你跟我来！”柳烟凝话音刚落，已经往柳云絮的居所飞奔而去。何温也只好跟在了他的后面。
一见到柳云絮，柳烟凝就是一副要兴师问罪的表情。“云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上！！”
柳云絮的表情却十分无辜。“啊？哥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谋害皇上啊？”
“何太医，麻烦你检查一下哪跟熏香有问题！”柳烟凝不容置喙地吩咐道。
“是！”何温应了一声，就开始一一检查。
柳云絮这才明白柳烟凝的意思，脸上却仍是从容不迫的笑容。“哎呀，哥，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我没有用什么法子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