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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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户流年-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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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万般无奈才把她送给县令做小,以图庇护。

三爷爱她颜色好性子娇,很是宠爱。她哪里受过这个气?回房后哭了个气噎喉堵。

按谢府的规制,姨娘只有两个小丫头服侍。派给陆姨娘这两个丫头都是稚龄,不晓事,见状只会干巴巴劝几句“姨娘别哭了。”

去年这时节我还在爹娘膝下撒娇!如今却落到这般境地,丈夫不在身边,大妇凶恶如虎,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呀。陆姨娘哭了又哭,哭个没完没了。

本来她身子就弱,再这么一折腾,越发不好了。夜间时,□开始出血,两个小丫头都吓傻了,一个留在陆姨娘身边哭,一个跑到三太太处哭,“姨娘不好了!”

三太太才刚躺下了,朦朦胧胧正要入睡。这时节听人大哭,分外不悦,厉声道:“把这眼里没主子的东西打了出去!深更半夜的嚎什么丧!”

小丫头被撵了出来。

她人小没主意,站在风地里狠哭了一通,“我们姨娘可真命苦!”好容易怀了身子,偏生要保不住。

同样是姨娘,袁姨娘、何姨娘可舒服得很呢,住的好,吃的好,用的好,肯定不会深更半夜不给请大夫!

一阵冷风吹过,小丫头打了个寒颤。怎么没想到袁姨娘、何姨娘呢?她们两个都是美人儿似的,和和气气的,心肠一定好!她们会救姨娘的!

小丫头跌跌撞撞寻救星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明天请假,不更新了。最近的这三章,我自己是非常非常的不满意。绮户流年,我本来想写一个很悠闲的故事,感觉有点儿写跑了似的。解语有一个番外要写,我已经拖了四天,明天什么也不做了,先把番外写出来。然后,把流年从头开始看一遍,或许会改一些内容。周末一定有更,双更。




、第14章

小丫头哭着到了四房门外,守夜的婆子睡的正香。小丫头想了想,反正若陆姨娘真出了什么事,自己也是个死。咬咬牙一声不响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袁姨娘是个大美人儿,法子一定多。”小丫头审时度势,先去了东跨院。她没见着袁昭:谢四爷在此留宿,袁姨娘早就吩咐了,任是天大的事,也不许吵到四爷歇息。东跨院值夜的丫头不敢替她通报。

小丫头抹着眼泪去了西跨院。“小樱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小丫头跪在小樱面前哭,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可怜死了。

小樱叹了口气,进到里间叫醒何离,低声说了,“没人管呢,怎么办?”那可是一大一小两条人命。

何离皱皱眉头。依理说,这事原该三太太管。若三太太理论不过来,该是管事婆子们出面。这会子一个小丫头过来说,算是怎么回事呢。

何离本想说“你带她寻事婆子去。”一低头看见被窝中小女儿娇美的睡颜,改了主意,“你去寻了管事婆子,说七小姐闹肚子,迅去请了街头的卓大夫来。”卓大夫家离的很近,小七往常有个头疼脑热,全是他给瞧的。卓大夫善瞧的病症,一个是儿科,一个是妇科。

若是为个姨娘请大夫,必要三请示五请示的,才能拿着对牌;若是为少爷小姐请大夫,管事婆子必定屁滚尿流,上赶着过去,一刻不敢耽搁。

小樱答应一声,出去了。

何离低头亲了亲熟睡的女儿,“小七,虽然还在娘胎中,也是一条小命儿啊。”她自被卖为奴婢起,至今已有二十年。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做人,只求自保。可方才她一眼看见自己的孩子,推已及人,起了恻隐之心,想帮帮那个怀着身孕的年轻女子。

卓大夫很快过来,给熟睡中的谢流年开了一幅汤药,“若姐儿懒怠吃,不吃也可,清饿两顿便好了。”谢流年如今已能吃些粥汤,这两日确是吃多了,积食。

谢流年睡的正香。丝毫不知道自己第二天要喝中药,或者挨饿。

接下来卓大夫去看了陆姨娘。“怀着孩子,还不知道保养自个身子!”卓大夫暗暗抱怨。诊了脉,拿出两枚丸药命丫头给陆姨娘服下。

陆姨娘昨夜原是只顾着哭泣生气,后来却是恐惧起来:自己会不会死?孩子会不会有事?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要孩子。

“孩子暂时保住了,大人也无事。”卓大夫起身告辞,“往后好生保养,切勿多思多虑。”有多少人想怀孩子怀不上,眼前这年轻女子却是怀上了不知珍惜。唉,年轻人,不知轻重。

第二天清早,谢老太太、谢四爷等人都知道昨晚请大夫了。“素日我看她倒还细心。”谢老太太板起脸,“却不知她照看孩子这般轻疏。”孩子半夜闹肚子,是吃坏了什么?

至于大夫昨夜还为三房的姨娘诊过脉开过方子,谢老太太可是漠不关心,连问也没问一声。她只关心自己亲孙子、亲孙女。

谢老太太把何离叫过来训斥了一顿。

何离只有低头认错,一句话不敢辩白。

谢老太太瞪了何离两眼,只得命她“退下”。也没旁的法子,小七至今还是不肯离开生母,否则便要大哭大闹。

何离低眉顺眼出了萱晖堂,又被四太太叫去骂了两句。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会好好照看,笨死了。

挨完骂,何离回了西跨院。

谢四爷倚在炕上翻着本书,谢流年坐在一旁玩耍:两个木头盒子摆在她面前,还有十几个小小的布老虎。谢流年把布老虎从一个盒子搬到另一个盒子,再搬回来,再搬回来,兴高采烈,乐此不疲。

何离自知理亏,满脸陪笑过来,柔声叫道“玉郎!”谢四爷低头看书,不理会她。

“我已经挨了两顿骂。”何离可怜巴巴的样子,“四爷也骂我一顿出出气罢。”

什么情况?谢流年一只手抓着只布老虎,冲谢四爷扔了过去。我妈妈跟你说话呢,摆什么谱啊。

力气太小,没扔到谢四爷身上。谢流年再接再厉,继续扔。十几只布老虎扔完,也没发挥作用。

谢流年气咻咻坐了一会儿,颤巍巍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挪向谢四爷。“一步,两步,三步……”谢四爷和何离一个低头看书,一个站在炕边伸出两只手护着,其实心里都在暗暗数数。谢流年一共走了七步。

我会走路了!谢流年真想仰天大笑,我会走路了!

还没得意完,她已经站不稳,倒向炕沿。谢四爷眼疾手快扔下书,捉住她,抱在怀里。

谢流年坐在他怀里,认真讲着道理。板着一张小脸,跟谢四爷训她的时候脸色一模一样。嘴里叽哩咕噜说着大人听不懂的话,时而指指何离,时而指指谢四爷,也不知她在指责什么。

“本来说饿一顿便好。”谢四爷慢吞吞说道“如今看来,还是饿上两顿罢。”明知这个小女儿古灵精怪,什么都能听懂;明知道这个小女儿很在意“食”事。

饿两顿?谢流年泪眼迷蒙冲何离伸出小胳膊,何离把她抱了过来,又亲又哄。“乖啊,你积了食,饿两顿便好了。乖,不哭。”

看看爹是什么样,娘是什么样。谢流年把小脑袋偎依在何离胸前,轻轻叹了口气。要是她会说话,准会幽幽来上一句:世上只有妈妈好。

中午,饿着肚子的谢流年在何离怀中沉沉睡着了。睡梦中,谢流年不再是不满一岁的婴儿,她长大了,吃了一个肘子,一只鸡,一只北京烤鸭,还有一大桌子美味佳肴。

肘子真好吃啊,谢流年在睡梦中流了口水。

小床旁边,她爹在责备她娘,“为了帮人,咒我闺女闹肚子!还落的自己挨了两通骂!”笨阿离,笨死了。

“两条人命呢。”她娘温温柔柔的笑,温温柔柔的辩白。

她爹叹了一口气,把她娘抱在怀里。

谢流年很记仇,直到两天后她见了谢四爷还是板着小脸不肯笑。谢四爷也不多理会她,自顾自闲闲倚在炕上,念一段《世说》,再讲解一遍。

谢流年爬到他身边,枕在他胳膊上,听的很专注。

“名士不必须奇才。但使常得无事,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谢四爷念到这儿,谢流年咯咯笑了起来,眼前不就有一位这样的“名士”?

过了一个月的光景,陆姨娘完全将养好了,特地来西跨院道谢,“若不是姐姐,我和肚子里的孩儿怕是已经……”陆姨娘说到这儿,有些哽咽。她本来年纪不大,性子又娇,可以说是从没吃过苦的人。

何离微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我家七小姐恰巧那夜闹肚子,都要请大夫而已。你切莫多想。”隔了房的姨娘,也不想陆姨娘记什么情。在这深宅大院里讨生活,不惹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陆姨娘滴下眼泪,“姐姐真是施恩不图报的好人!”七小姐瞧了大夫也不过是积食,哪用半夜兴师动众请大夫去,何姨娘素日也不是张狂之人。

何离谦虚几句,陆姨娘千恩万谢去了。

此后,陆姨娘常常上何离这儿来坐坐,说说话。她年纪不大,见识不多,眼界狭窄,常常一开口就是抱怨、诉苦。渐渐的何离烦不胜烦,在这世上活着谁不苦,谁有功夫天天听你诉苦?

谢流年在炕上玩耍,时不时同情看一眼何离:就算是真朋友也经不起这样长时间的诉苦,更何况只不过是泛泛之交。

在那遥远的前世,有位女作家说过:对朋友诉苦,请勿超过十分钟。

一开始是陆姨娘常过来,后来袁姨娘也常常闻风而至。袁昭容貌美丽,谈吐风趣,常惹得谢流年侧目。

何离久在谢家为奴为婢,养成一幅小心谨慎的习性。“不是我小气。”她对着陆姨娘笑的很温和,“实在是你这身子贵重,故此,不敢招待你吃喝。不瞒你说,这孕妇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我是一概不知。”

陆姨娘难免有些疑惑,这生过两回孩子的人,怎会?

袁姨娘在一旁抿嘴笑笑,“你不知道罢,我们阿离可金贵着呢。她怀孩子那时,可是老太太专程派了嬷嬷来照看的。”

何离可以,你陆姨娘,咳咳,你可不成了。

果然陆姨娘变了脸色。何离面色淡淡的,“阿昭不也一样?那年咱们一起怀上,老太太一般无二遣了嬷嬷,咱们原是一样的人。”老太太还不是看在四爷份上,你怀孕的时候一般也有。

袁昭拍案而起,柳眉倒竖,“你还敢提当年之事?”同样是怀了孕,一个太太平平生下儿子,一个凄凄惨惨落了胎!

何离从容镇定看着袁昭,并不说话。袁昭怒到一半,忽然掉下眼泪,掩面而去。

陆姨娘讪讪的,也告辞了。

陆姨娘回到三房,三太太和颜悦色问了几句话,“快去歇着,孩子要紧。”那晚她骂退小丫头,心头烦燥,一夜翻来覆去半睡半醒。清早起来知道了前前后后,心里也有些后怕:这不比任上,谢府世仆甚多,若是有风声传至公婆丈夫耳中,却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记得有一回,听一位失恋的女友诉苦,足足听了一夜。那夜我差点发疯,哀悼。




、第15章

所幸三爷离的远,谢老太爷不管后宅之事,谢老太太对三房事务充耳不闻。故此并没人来追究三太太。

三太太吃了这场惊,对陆姨娘的身孕却是比之前上心了,再三嘱咐她“好生养着”。谢府不比任上,若陆姨娘真出了什么事,三太太没人好赖,只能自己扛着。

反正我已经有了嫡子,让她生,生出来顶多是个庶子,还说不好是个丫头片子。不管庶子还是庶女,还不是捏在我手心儿里?三太太暗暗安慰自己。

借口“这两个小丫头年纪太小,不得用”,把陆姨娘原来的小丫头换成自己从任上带回来的小桃、小杏。三太太做完这些事,仔细想想,似乎没留什么痕迹,嗯,没事了。

至于四房的人,三太太并没多寻思。这隔着房,四房的姨娘、丫头总不能去跟三爷告状罢?便是她们真不开眼暗中说了什么,自己只一句“小丫头不晓事,根本不曾来回我”便能推脱干系。

小桃、小杏都很机灵,把陆姨娘从早到晚所做的事、来往过的人、说过的话拣要紧的一一报给三太太,“陆姨娘对何姨娘感恩戴德的,和袁姨娘也要好。旁的,她在府里没人来往。”

“陆姨娘谢过何姨娘好几回,何姨娘不受她的。何姨娘说,不过是小丫头年纪小没遇过事,慌了手脚病急乱投医罢了。恰好七小姐那晚闹肚子,赶上了,不值什么。”

三太太更放心了。

小桃抿嘴笑笑,“陆姨娘给七小姐做了一个围嘴,白底红花儿,极精巧可爱。袁姨娘也给七小姐做了一个,不过,七小姐可挑剔着呢,不是何姨娘做的,她统统不戴。”这七小姐还真如传言所说,只要亲娘。

陆姨娘女工极精,三太太是知道的。闻言心中一动,给陆姨娘派个绣活儿?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吧,且耐一耐,等她生下孩儿再说。

三太太惯于精打细算。她原在任上时,庶女丰年,不得宠的妾侍们,全是每日要缴上针线活儿方许吃饭的。若完不成定例,只好饿着。“我可不养闲人!”三房家底儿不厚实,不省吃俭用的可不成。

像四小姐丰年这样,才是个做庶女的样子。四房那小七,实在太娇养了。三太太摇摇头,也就四弟妹贤淑大度,能容得下这个。若换了我,哼,定要把小七调,教成丰年一般模样!

丰年可不是长大后才怕自己这嫡母的,她才几个月大的时候便知道怕了!庶女要从小辖治,长大后方能服服帖帖为我所用。三太太对此很有心得。

到了十一月二十九这天,谢流年过一岁生日。小孩子过生日当然不能大操大办,怕折寿、折福,不过是何离亲手做了一碗长寿面而已。谢四爷命仆从抬了一箩筐铜钱出去,散给路过的穷人。

把三太太惊的。“小七过个生日,居然要散一箩筐铜钱?”三太太专程寻到四太太,拉着她的胳膊,一脸的怒其不争。

四太太温婉的笑笑,“这有什么。延儿、棠儿、锦儿,每个孩子过生日都是一般的。”又没戏又没酒的,不过是一碗寿面,散上一箩筐铜钱,这可算不上奢侈。

“孩子跟孩子能一样么?”三太太真是恨铁不成钢,“小七那身份,给锦儿提鞋也不配!”当初买她亲娘进谢府,还没花上一箩筐铜钱呢。

四太太似笑非笑看了三太太一眼。小七身份是不高,可您又能高到哪儿去?二爷三爷生母都是婢女出身,要论出身,跟小七是半斤八两。

三太太本是一盆火似的,见四太太不兜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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