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你。”范蠡喝着酒，低低道，“我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惊为天人了。我更没想到这么个美人，还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所以我……”
“我不仅仅是为她的容貌，还被她天真、可爱却又善良的个性所吸引。”子贡醉意朦胧地道，“我子贡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有温婉的，有做作的，有图我钱的，有为我貌的，统统被我识破，让我鄙视。只有叶子，她那么单纯，那么傻气，让我看得懂，却又心生迷惑，忍不住探究，却一步步将自己深陷其中。我其实就想娶这么个胸无城府的女子做我的娘子，然后我和她快快乐乐地生活，永不分开！”
范蠡见子贡醉倒在桌子上，嘴里还兀自念叨着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深夜了，那边应该开始洞房了吧。
一想到那么纯洁无暇的叶子，将被阅女人无数的夫差蹂躏，范蠡一阵体寒，他赶紧抓起酒坛子向嘴里灌着酒。
也许今夜醉了比清醒更幸福！
只要过了今夜，一切都成了定局。无论子贡再如何闹，都不会影响大局。
有时候男人的心就要坚硬，为了成大事，宁可牺牲自己喜欢的女子，虽然那个女子未必喜欢自己。
深夜，行馆深处的一个房间，红烛高燃。
叶子一身红装，坐在床上，低眉垂眼。
还没离开子贡半日，她已经开始想念他了，不知自己的隐瞒会让他如何伤心，生气。
她也开始想念颜渊，如果颜渊知道她嫁给了夫差，会不会有子贡那般的反应？
也不知勾践会不会赶回越国，治疗重病。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吱呀打开，夫差一身崭新的衣衫，神采奕奕地走进来。
“见过大王！”叶子起身见礼。
夫差紧走几步，握住叶子的小手，轻柔地道：“叫我夫差哥哥吧，我最喜欢这个称呼了，你我是夫妻了，就不要如此客套。”
他上下打量着叶子，眼中闪过惊艳，声音开始颤抖，“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早些安歇吧。”
叶子乖巧地应着，就要翻身上床。
夫差一把抱住叶子，将自己的嘴贴上叶子的红唇。
叶子一个偏头，夫差将唇印到她滑嫩的脸蛋上，那触感让夫差浑身一颤。他急不可耐地去脱叶子的衣服，同时忍不住上下其手。
叶子奋力推开夫差，缩到床角，大吼道：“你干啥啊。乱动乱摸作甚？”
夫差看着自己空落的双手，好笑道：“我能干啥，当然是做夫妻间该做的事情啊。”
“夫妻间不就是亲亲、搂搂、抱抱吗？”叶子惊诧地道，“你做什么还摸来摸去，还要脱人家衣服？”
夫差见叶子圆瞪着双眼，怒气冲冲，这才惊觉，这个小姑娘虽然外表成熟了，心智还没成熟，连夫妻间要做的事情都不知，就懵懂献身给他。
夫差放声大笑，“小丫头，你怎么就如此可爱呢。夫妻间就是要脱光光睡在一起，然后生一堆孩子，没人这么告诉过你吗？”
“没有！”叶子理直气壮地道，“我从来没学过这些东西。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
“没关系。你没学过，我来教你，好不好？”夫差倾身向前，伸手来搂抱叶子。
叶子“哇”地大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天地变色，哭得山崩地裂。
夫差搔了搔脑袋，有些束手无策，“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子一边大哭，一边叫道：“你让子贡哥哥来，我要问问他什么是夫妻之道。师兄们怎么都没教过我。我要见子贡哥哥！”
第三十四章 如何圆房
清晨，子贡醒来，头疼欲裂，他低喊道：“叶子，叶子。”
整个院落空荡荡的，只有子贡自己的声音在四处回响着，回响着……
子贡猛然站起身，他记起昨天的事情，叶子已经献给了夫差，昨晚估计早就洞房了。
子贡心疼欲碎，他精心呵护的小人儿，居然成为别人的新娘，让他情何以堪！
子贡起身就向外跑，他要追回叶子，不论她变成什么样，是谁的女人。
“子贡先生，夫差大王要见您。”侍卫挡住门口，恭恭敬敬地道。
“我也正要见他！”子贡咬牙切齿地道。
行馆深处的房子里，夫差正愁眉苦脸地来回踱步，见子贡大步走进来，忙上前道：“子贡老弟，你可来了。”
子贡面色阴沉，冷冷道：“你把叶子如何了？”
夫差唉声叹气道：“我倒是想把她怎么样。可是她太单纯，连夫妻之道都不懂，还哭着喊着要见你，我万般无奈，这才把你请过来。你替我劝劝她可好？”
子贡听得稀里糊涂，却是知道叶子出事了。
“快带我去见叶子！”子贡不耐烦地喊道。
夫差忙派人送子贡进内室，并悄声嘱咐侍卫看紧子贡。
子贡推开内室的门，见屋里红烛燃尽，喜帘高卷，叶子穿着红色的喜衣，卷缩在床角里，看起来那么娇小、凄凉、无助。
子贡轻唤一声：“叶子！”
叶子猛然抬头，小脸泪痕斑斑，妆容凌乱，一双大眼睛哭得红肿不堪。
子贡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掉下。
叶子爬到床边，放声大哭：“子贡哥哥！”
子贡抢上前，一把抱住叶子娇软的身子，声音哽咽道：“叶子，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是不是夫差欺负你了？”
“嗯。”叶子点着头，哭得哽咽难耐，“他不是好人。”
子贡将牙咬得咯吱乱响，恨恨道：“这个畜生，连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叶子，不哭不哭，子贡哥哥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子贡哥哥，什么是夫妻之道？”叶子窝进子贡温暖的怀里，抽搭着小鼻子问。
子贡一愣，先前夫差提起夫妻之道，他并没听进去，如今听到叶子又提起此语，他心中一动，忙问：“叶子，你说夫差欺负你，是如何欺负的？”
叶子气咻咻地道：“他说夫妻不只是亲亲，也不只是搂搂抱抱，还要脱光衣服什么的，我听都没听说过，索性就骂走了他，哭着喊着要找你来。”
子贡听了，心里已经明白，敢情这叶子太过单纯，师兄们又太过宠护她，所以她根本不懂男女之道，所以昨日根本没有洞房，所以夫差才会如此愁眉苦脸。
子贡强忍住笑，轻声道：“难怪。也是，师兄们好像都没教过你这些，今日我简单讲给你听听……”
子贡慢慢给叶子讲述着男女之别，夫妻之道。
叶子听了，脸红得像苹果，低了头，吃吃笑着。
子贡俊脸微热，轻推了叶子一把，低低道：“笑什么笑，我是厚着脸皮给你讲的，你也要厚着脸皮听，不许笑我！”
叶子点点头，将脸埋进子贡胸膛中，轻声道：“所以说女子的清白比性命更重要了？”
“乱说。”子贡紧了紧怀抱，郑重道，“能保清白最好，如若不能，那就要保全性命，人活着才有办法做别的事情，听懂了吗？”
“哦。”叶子漫应着，心里却是觉得，这清白之身当为所爱之人保留着，不能随便给人玷污了。
“你是不是不知道献身就是如此，所以才会慷慨将自己献给夫差？”子贡柔声问，他早就觉得此事有些不太对劲。
“嗯。”叶子低低地应着，她没想到献身是如此麻烦，还要和不爱的人虚与委蛇。“我就是见夫差喜欢我，我想我把自己献给夫差，一来可以救越国和越王，二来也可以坚定夫差帮助鲁国的决心，一举两得嘛。”
子贡暗自叹息，这女孩虽然单纯，却很讲义气，只是这天下之事，哪里是一个美女就能解救的？
“叶子，你相不相信子贡哥哥？”子贡吸了口气，问道。
“信！”叶子脆声道，“我一直都相信子贡哥哥！”
“那你听不听子贡哥哥的话？”子贡勾了薄唇，微笑道。
“听！人家一直都有听子贡哥哥的话嘛。”叶子扬起小脸，嘟起小红嘴，撒娇道。
子贡强忍着想一口衔住叶子那张小嘴的冲动，靠近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记住了吗？”子贡问道，“照我的话去做，不许再胡乱做决定。”
叶子频频点头，乖乖道：“记住了，再不敢自己乱作决定了。”
子贡低头含住叶子鲜红的小嘴，吸吮了几下，轻声道：“保重自己，等我回来救你！”
前厅中，夫差走来走去，急得不堪。
子贡漫步走出内室，夫差慌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子贡老弟？”
子贡淡淡道：“我才刚问过叶子，她根本就不懂什么夫妻之道。我这个大男人，又不便和她说些什么。大王需找个年长一点的宫女，教教她。”
“这……”夫差沉吟着，“本王就不能亲自教吗？”
子贡沉了脸，冷冷道：“一个小女孩单纯又傻气，什么都不懂，大王也忍心下手？或者大王觉得亲近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很有情趣？”
夫差脸红了红，嗫嚅道：“好，好吧。我会找个丫环教导她的。”
“调教好了才有情趣，想必大王不会等不起这几天吧。”子贡丢下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夫差傻傻地立在当地，左思右想。
他舍不得放开叶子！他虽然不缺女人，却缺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很不凑巧，叶子便是他真心喜欢的女人。所以放走叶子那是不可能的，唯有等调教好了再圆房也不急。
第三十五章 计策多多
子贡离开叶子之后，径直泛舟渡过太湖，直奔越国而来。
他的马车才行驶到越国郊外，勾践和范蠡已经列队在道边迎接。
子贡下了车，沉着脸道：“劳烦大王迎接了，大王倒是消息灵通得很。”
勾践紧走几步，迎上前，赔笑道：“我这儿是偏远落后的国家，子贡怎么屈尊到这里来了？”
子贡见勾践态度恭敬，言语庄重，念着他是叶子的父亲，也不好太过于冷嘲热讽，当下淡淡道：“当然是有要事和大王商量，还请大王行个方便。”
勾践忙请子贡上车，一路浩浩荡荡奔向越国行馆。
越国行馆虽然摆设简单，却打扫得干净，整洁，一看便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勾践殷勤将子贡让进馆舍，安排好住处，又命人摆上酒席，他和范蠡陪坐，招待子贡。
子贡倒有些不好意思，暖了脸色道：“不用如此忙碌，大王和范大夫请坐，我有一事相求。”
勾践这才停了忙碌，望着子贡，欲言又止。
范蠡轻声道：“不知……叶子公主在吴国可好？”
子贡脸一沉，咬牙切齿道：“你们还真是忍心，把这么个清纯小姑娘献给夫差！她那么单纯，你让她如何在勾心斗角的后宫中自处？她那么善良，你让她如何处心积虑去祸害夫差？为人父亲，就是如此做法吗？”
勾践听了，嘴唇哆嗦着，却是说不出话来，两行老泪纵横而下。
范蠡白净的脸上红了又白，最终出声道：“子贡大哥，你不要怪大王。大王并不忍心让叶子公主献身，是公主自己主动要求的，我们才……”
“那你有没有和她讲清楚，什么是献身？献身以后会如何？她连取悦男人都不会，夫妻之道都不懂，你就忍心让她受此侮辱？”子贡怒气冲冲地道，“还是你们根本就是在利用她的美色，她的单纯，达到你们所谓的目的？”
勾践仰头长叹，放声大哭：“我的环儿，苦命的孩子。我也不想如此祸害自己的女儿。可是我曾自不量力，和吴国交战，被围困在会稽，后又被俘，做了人质，受尽屈辱，我恨入骨髓，日夜唇焦舌燥，只打算和吴王一块儿拼死，我这才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女儿，甚至准备牺牲自己，挽救国家，报此深仇大恨！”
子贡哼了哼，不屑道：“如果越国只能靠一个弱质女子来挽救才能存活，那这个国家的大王还真是无能！”
“子贡大哥，你不要如此说。”范蠡冲动地起身，涨红着脸道，“说句不该说的话，这是叶子公主的宿命，她身上既然流着越国的血，就该为越国尽力，我们越国人哪一个不是在水深火热中煎熬，能为国家牺牲，也是她的福分。”
“这样的福分不要也罢！”子贡大喝一声，拍桌而起，“我宁可她没有爹爹，曾经的岁月她不也是快乐地度过了吗。我这就领走她，从此和你们越国毫无瓜葛！”
勾践抢身拦住气冲冲欲走的子贡，强笑道：“子贡，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你今日前来必是为叶子而来，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他转而回头呵斥范蠡，“胡乱说些什么！还不给子贡道歉。”
范蠡不情不愿地向子贡抱了抱拳，颓然坐下，嘟囔道：“谁说就你关心叶子，我也……”
子贡闻听此话，坐下，沉思片刻，以手轻扣桌面，低低道：“范蠡，你也喜欢叶子？”
范蠡脸腾地就红，他慌慌张张地道：“我……我不敢。”
子贡见状，勾起薄唇，微微笑道：“喜欢就是喜欢，什么敢不敢的。”
范蠡低了头，喃喃道：“可能没有你深刻，但是也魂牵梦绕的。”
子贡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他倾身向前，低低道：“如此我便有一事要和你们商议，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夫差亲自带班去攻打齐国，这样叶子就能免遭夫差的侮辱，但是夫差现在已经派手下老将伍子胥带队开赴齐国，这个伍子胥又足智多谋，骁勇善战……”
“我明白了。”范蠡出声道，“吴国的大臣由我来策反，我一定会让贤能之人远离夫差，让奸佞小人不断上位。”
子贡看向范蠡，范蠡则眼光坚定。两个人目光相撞，彼此都了然一笑。
子贡暗自赞叹，这个范蠡果然是个人才，一点就通。
如果不是自己和他志向不同，倒是有可能成为朋友。
子贡却是不知，在经历了种种事情之后，范蠡倒是走了子贡的老路，辞去官职，专心经商，成为继子贡之后又一大儒商，因而世人有对：“陶朱事业，端木生涯”，可见范蠡与子贡起名，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那大王就出兵辅佐吴王，以投合他的心志，如果吴国对齐的战争不能取胜，就是大王您的福气了。如果夫差打胜了，我会游说相邻的晋国攻打吴国，一定会削弱吴国的势力。等他们的精锐部队全部消耗在齐国，重兵又被晋国牵制住，大王就可趁吴国疲惫不堪的时候攻打它，这样一定能灭掉吴国，杀了夫差，大王以为如何？”
勾践霍然起身，长揖到地，热泪盈眶道：“子贡大恩大德，我越国终身难忘！我准备了薄礼，还请子贡收下。”
子贡起身，扶了扶勾践，谦声道：“大王何须客气，你已经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我自当尽力为越国。大王只需按我的计策，好生富国强民就可。”
勾践正诧异子贡何出此言，转而想到子贡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