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焱临上楼时，冷冷地瞪了江雪一眼，让她感觉不寒而栗。
一家三口在沙发上刚坐下，里面房间的门开了一扇，走出来另外一家三口，还有一个十岁上下，长相英俊的男童。
“三叔，你回来啦！”旭生的声音还带着稚气。
“被你妈关在房里看书呐，这是我的女儿皓月，你另外一个妹妹。”欧阳森指着皓月说。
旭生看看母亲，简媛微微点头，默许他可以亲近。他才走上前，看着她的苹果脸蛋，比着她和自己的身高差问：“你几岁？”
皓月一笑弯了双眼，说：“我五岁。”
“和佳星一样大呀？”旭生的声音透着惊喜：“你俩谁是姐姐？”
皓月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向欧阳森，欧阳森说：“皓月大，佳星比你小三、四个月。”
简媛忽然想起什么，问：“这孩子要上学了吧，上户口没有？”
江雪被问得低下头，欧阳森无可奈何地笑，说：“我的户口本在嫂子这儿，要我们领了证，才能给她上。”
简媛尴尬了，不知道怎么接下句，刚想往欧阳焱身上推，就见他同欧阳淼一家三口一起从二楼下来了。
“叔叔。”大号洋娃娃欧阳佳星张开双臂，像小鸟一样扑到欧阳森怀里，奶声奶气地问：“想我没？”
欧阳森抱着她，站起来说：“想了。佳星在幼儿园听老师话吗？”
“我很听话的。”佳星嘟起樱桃红的小嘴，转头看见了皓月：“咦，她是谁呀？”
“人都到齐了，三少爷再重新介绍一遍吧。”欧阳焱语气中带着嘲讽。
欧阳森放下佳星，坦荡地搂过皓月和江雪，说：“非常认真地和大家介绍，我女儿皓月，我女儿的妈——江雪，大哥，你们从前认识的。”
二嫂温玉如惊得睁大双眼，说：“三弟，你在外面都成家啦！”
欧阳淼连忙拉她衣角一下，叫她别说话。
欧阳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孩子几岁了，在外面过了五、六年怎么就想着今天带回来了？”
“我们住的地方动迁，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住，也想回来和哥哥们商量我和江雪的婚事，所以我们就回来了。”欧阳森有条不紊地回答。
欧阳焱和欧阳淼的眼光同时瞟向江雪，江雪暗黄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红，又不自觉地低下头。
“森，淼，你们跟我去二楼书房。”欧阳焱要开兄弟会议，随后迈开大步上楼，欧阳森和欧阳淼都在身后跟着，走上去。
简媛见他们走了，便安排小孩们转移阵地：“旭生，带她们到你房间里去玩。”
旭生点头：“好的，皓月、佳星，我们一起去画画吧。”左右手各拉一个妹妹，回了自己房间。
温玉如观察了江雪好阵子，见人少了，终于开口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不好呀？”
江雪淡笑，说：“对，我正在吃药。最近收拾东西，休息也不够？”
“什么病？”温玉如关切地问。
“没什么，肝的小毛病。”江雪不想说。
简媛用手戳了戳温玉如的腰，暗示她不要再问，然后说：“弟妹，和我一起去做午饭吧，中午咱们在家吃。”
江雪说：“我也可以帮忙？”
“不用了，其实我家的厨房很小的。你自己可以打开电视看看。”简媛拉着温玉如走了。
江雪根本没有心情看电视，眼光有意无意地飘向楼上。
楼上书房里，欧阳焱正坐在书桌旁，满脸怒气地看着欧阳森，欧阳森像个犯错的孩子，垂首站在他面前。
”哥，罚站也有个时限，你倒是说话啊？”欧阳淼想要打圆场。
“我说什么，我没话说，叫他说，江雪是怎么回事，那孩子是怎么来的？”欧阳焱心里疑问重重。
“因为江雪是你的学生，所以在他们来家给你庆祝生日时，我们就一见钟情了。之后，她爸生病，她休学，我们之间也没断了联系。她爸去世以后，我常去她家陪她，久而久之就有了皓月，我们就想着先生下来养着，等我什么时候毕业了，再想结婚的事儿。我又不敢和你们说，就偶尔做家教赚钱养孩子。江雪为了能带她一起上班，找了幼师的工作。我们一家三口，过得艰难却很快乐。要不是动迁……”
“少跟我说动迁，你问你二哥有没有看出来江雪她已经是重病缠身的样子了，你还和我遮掩。”欧阳焱面沉似水。
欧阳淼点头说：“她看起来像有肝病，面色灰暗，黑黄，体质虚弱无力，虽然不是我专科，但是前些日子看书正好看到肝病这一章。”
“是，她现在是肝硬化晚期。”欧阳森无奈地承认。
“你呀，你真是糊涂，你早就知道她有这个病吧？怎么会……，那孩子真是你的？”欧阳焱还是怀疑。
“她比佳星差不多大，怎么我们有佳星时，没听你提过？”欧阳淼也跟着逼问。
“江雪她把孩子带得很好，完全不需要我操心，刚生下来时，怕你们知道所以小心翼翼地瞒着，孩子真是我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养她，给她取名叫皓月。欧阳家的日、月、星啊。”欧阳森一口咬定是亲生的。
欧阳焱不问了，他默认了皓月是欧阳家的，一个女孩，长相也很可爱，远比要认下一个长相难看的男孩子容易得多。
欧阳焱看欧阳淼一眼，欧阳淼会意，把话题集中到江雪身上：“要不要我给江雪联系住院，治病的事宜早不宜迟。”
“哥，我想在她住院之前，先领证结婚，这样我就可以捐肝给她了。”欧阳森说。
欧阳焱和欧阳淼对视，彼此都摇了摇头，他们都看得出江雪已经病入膏荒，大限不远了。
“先住院，你的肝合不合适捐给她，还要配型、化验呢？”欧阳淼说。
欧阳森点点头，说：“大哥，认不认识肝病专家。”
欧阳焱不回答，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个电话本，一页、一页地仔细找他认识的专家，再打电话给人家，只说是学生病了。
旭生的房间里，孩子们已经画了好几幅图画。佳星和皓月画的画都不能看，旭生照着自己的图画本画了两棵松树给她们。
他说：“你们只要上色就行了。”说完，拿了一盒彩笔放到她们面前。
佳星手急眼快，找到绿彩笔握在手里，说：“这个我先用。”
皓月无所谓，拿棕色彩笔先涂树干，等到她涂完，佳星还在涂树枝。
佳星斜眼看她：“我还要涂好一阵子呢，就不给你。”
皓月没办法，只好拿黄彩笔涂树枝，佳星看到了，招手叫旭生看并抿着嘴笑她：“哥哥，你看她用黄色的涂树枝。”
皓月生气了，说：“笑什么笑，我画的是秋天的松树，到了秋天，树叶都会变黄的，你不知道。”
旭生走过来做公断，说：“别的树叶到了秋天会黄，会落，可是松树四季长青啊，皓月错了。”
佳星占了上风，得意的不得了，皓月一撇嘴，拿起蓝彩笔，在黄色是重涂一遍，当下黄树叶就变成绿树枝了。
旭生夸奖她：“皓月好聪明，还知道调色。”
“那当然，我妈妈可是老师，她什么都会，都是她教我的。”皓月看着佳星，得意回去。
“不玩了。”佳星生气了，推门走出去，到厨房找妈妈。
皓月透过门缝看到江雪正看着她，她和妈妈摆摆手，转回头，和旭生一起收拾好纸笔，才走出去扑到妈妈的怀里，搂着妈妈的脖子撒娇。
“饿不饿？过会儿吃饭……”江雪想先嘱咐她。
“我不饿，我是小孩儿，我不上桌。”皓月抢着说。
开饭了，饭桌只能坐下六个大人，简媛叫旭生带皓月、佳星去厨房小桌子吃。佳星不答应，赖在温玉如怀里不下去，而皓月则乖乖地跟着旭生捧着两碗饭，夹了些菜，去厨房吃。
欧阳森看看娇宠的侄女，又望望懂事的女儿，眼神里充满骄傲，不自觉在下面握住了江雪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吃过午饭，欧阳森把皓月叫到面前，“乖女儿，爸爸要带着你妈妈去外面找新家，你自己在大伯家住几天好不好？”
皓月隐约觉得不是这样的，但她还是点头答应，说：“好的，爸爸，你们早些回来。”
江雪抱着皓月，在她的小脸上亲了又亲，然后把她的小手交到简媛手里，说：“师母，我就把皓月交给您了。她还小，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别生她的气。”
皓月看着欧阳森和江雪随着欧阳焱、欧阳淼上了一辆吉普车，开走了。她突然觉得就像要失去父母一样，情不自禁追着车跑，旭生忙跟上去，一把抱住她，小声安慰：“不要追，会摔倒的。过几天，叔叔、婶婶就回来了。”
简媛走过来分开他们，一手一个拉回去，说：“我们回家，看看皓月要睡哪个房间。”
“嗯。”旭生高兴地答应着，隔着母亲望向皓月，她正默默掉眼泪呢。
旭生翻出自己的手绢递过去：“别哭啦，哭肿眼睛就变丑啦！”
皓月抽抽噎噎，勉强挤出个笑容给他。
回到屋子里，佳星在看重播的《小龙人》，恰巧在唱：“我有许多的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旭生偷瞄一眼后，就走到正厅的小钢琴边，准备练琴。
温玉如知道佳星看电视会影响到旭生，就拉她上楼去看。
佳星不高兴了，甩开妈妈的手说：“我就要在客厅里看。”
温玉如歉疚地看向简媛，简媛一笑，说：“没事，这几天就特许旭生陪着妹妹们看电视吧。过几天，开学了，就要好好学习，努力练琴！”
“谢谢妈妈！”旭生笑着离开钢琴，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佳星，晚上让皓月和你一起睡好吗？现收拾一个房间挺麻烦的，而且你也算有个伴儿了。”简媛征求佳星的意见。
“我不要和她一起睡。”佳星一口拒绝。
“她睡觉爱翻身，压到皓月就不好了。”温玉如忙解释：“要不然让佳星和我们一起睡，倒出房间来给皓月，三弟回来的时候，也好有个地方休息。”
“我要我自己的床，我的房间不能让她进。”佳星刁蛮到底。
“妈，让皓月在我房间睡吧，她睡床，我睡地下，多铺几层被子比睡床还舒服，三叔回来也可以睡那里，他从前回来时也是这样的。”还是旭生善解人意。
“我妈妈……”皓月喃喃地说，她很奇怪没人提也没有安排妈妈的住处。
“你妈妈要是回来了，我们就在二楼整理出一个大房间来给你们住，好不好？”简媛弯下腰，笑着摸摸她的苹果脸蛋。
皓月终于笑了，眼睛弯弯犹如月牙儿。
下午，简媛出去买菜。温玉如带佳星在房间里做幼儿园的家庭作业。
皓月和旭生在房间看课外书。旭生突然问皓月：“你要吃苹果吗？”
皓月点点头，两人一起去了厨房，旭生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苹果，再取一个盆装些水，再加一捏小苏打进去，把苹果放进苏打水里泡，边做边和皓月说：“这样可以洗去水果或者蔬菜上的农药，又不像洗洁精是化学品，对身体不好。”
皓月留心地听着，她觉得旭生懂得真多，崇拜？有那么点儿吧！
过了几分钟，旭生将洗过的苹果擦干净，递一个给皓月，自己那一个连皮带肉咬一口。
“要不要喝水？”旭生又问。
皓月摆手：“有苹果吃就行了。”
旭生拿起水壶，发现没有水，立刻接了一壶，打开燃气灶烧。
他说：“我们家不能没有热水，因为要用热水来洗碗
24、023番一若只如初见 。。。
筷、煮抹布，这样会很干净又消毒杀菌。”
皓月点点头，她不太懂什么消毒、杀菌之类的话。总之，他们家是不用洗洁精的。她妈妈也很少用，但她从不给讲理由。
在妈妈眼里，她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在旭生眼里，她就快要长大了，像自己一样，距离成人只有几年光景。
25
25、024番二最遥远距离 。。。
皓月到欧阳家的第三天，爸妈还是没有回来。欧阳焱的一位同事请客吃饭，叫四位大人一起去，简媛不放心几个孩子在家，想要推辞不去了。
旭生拍着胸脯说：“妈，您和爸爸他们去吧，我都十岁了，能看好家和照顾两个妹妹。”
欧阳焱笑说：“那我们就走啦！十点之前不会回来，你们要锁好门。”
“知道。”旭生像个小大人似的答应。
送走大人们，旭生弹琴，两个女孩子唱歌，一直玩到八点钟，佳星开始揉眼睛了。
旭生放水给她们洗漱，然后又一个、一个为她们擦干头发。
“要不要在哥房间睡，今天晚上可能下雨打雷哦。”旭生问佳星。
“不要，我自己回去睡大床多好。”佳星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式。
皓月和旭生把佳星送到楼上，关上门，她就后悔了，又不好意思马上跑出去。抱紧洋娃娃，竖着耳朵听楼下的动静。
皓月睡在床上，旭生的地铺就在她脚下。九点过后，一声雷响将两个孩子惊醒。皓月最怕打雷闪电，她马上从床上跳下来，躲进旭生的被窝。
“哥，我怕。”皓月倚在旭生身上。
“不怕，我把你的眼睛和耳朵蒙住，看不见也听不见，你就不怕了。”
皓月点头，旭生把被子扬起，罩住两个人小小的身体。正准备相拥着壮胆，突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佳星带着哭腔：“哥，你在哪儿呀，我怕！”
旭生探出头说：”我和皓月都在床下呢，你过来可别踩到我们。”
又一道闪电划过，佳星借着闪电的光看到了他们，一头扎进旭生的怀中，旭生又重新揭开被子，将佳星也包裹进去。
“哥，这儿太挤了，我们上床上去吧。”佳星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旭生同意了，拉着两个妹妹躲到床上去，继续用一条大被盖着三个人，不知不觉他们都睡着了，佳星还滚到床边去，直到温玉如回来，将她抱走。
皓生和皓月一张床，睡到天亮。
次一天，温玉如笑着说起当时的情形，佳星突然问：“爸爸妈妈睡在一张床上，因为他们结婚了。那我还有哥哥和皓月睡在一起，是不是也要结婚啊？”
温玉如哑然失笑，说：“你们不能结婚，因为你们是兄妹，而且结婚都是要一男一女的，知道吗？”
三个人都点头，算是对结婚这件事有了初步的认识。
皓月来欧阳家已经九天了，江雪没有回来，就连欧阳森都没有再露过面，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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