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德侯府》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归德侯府- 第14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毕竟也是宣家之后。”宣仲安背手走在他身边,淡道:“不过,有朝一日需同室操戈的话,我必然也不会落于人后。”

他手上沾的血不少了,再多沾几个,下了炼狱,也不过是多挨几刀。

宝络“噗”地一声,笑出了声来。

他就喜欢他义兄这无耻的劲。

第158章

世事皆是我弱你强; 此消彼长,不进则退; 绝无幸免。

宣仲安就是死,也绝不会放下他手中的刀; 于他而言,这世上绝没有放下屠刀; 立地成佛之事。

昨日他踩着鲜血上位,它朝有人想踩着他的尸首上来; 只要有人有那个能耐,当然即可。

宣相的仁相之名,是老百姓叫的,人却不是那么仁,一国之相; 岂是仁慈能掌的。

宝络得了他的话,笑道:“那分宗试探了你几年,怕是当你还顾念着点旧情。”

要不; 也不会容忍他们在朝为官; 还让他们一桩接一桩地立功,毫不削薄。

为官之道,因人而异,大韦要更进一步,需唯才善用,国家才能蒸蒸日上,没容人之量,国家如何进步?宣仲安自问他当朝为相,还是有那么一点容人之量的。

只要大韦能往前走,他也不在乎多几个人想踩着他的头上位,争夺和忧患能逼人进取,不会懈怠。

他从不忌讳广海宣家,当然从不是因看着那点同宗同脉之情才上宣家上位的,谁要有那位广海宣家宣岳普等人之能,也能得他的重用。

只是很简单的事情,世人皆误会,好像他重用他姓之人的事从无一桩一般。

此厢,宣仲安看宝络笑了起来,也笑了笑。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不说旁人,他甚至比宝络以为的,还要更绝情些——而他对婉姬的夫妻之情,是因她是与他同生共死之人,是因她是他偏爱之人,他仅有的那些私心,都用到她身上去了,可没多余的分给别人。

世人因此当他是重情之人,那是天大的误会。

不过,误会也是美事,宣相自来喜爱别人估错他几分。

“呵呵。”因此,宝络的话,让宣相笑而不语。

就让人来试,来猜罢。

“你的话,朕听进去了。”宝络走快了几步后,又道。

宣仲安颔首。

“嫂子最近如何?”

“还行。”

“还行是如何?”宝络侧头,“是好些了,还是老样子?”

最近事多,宝络一口气都不能歇,还是想让他义兄能坐一天的堂的好,有些急需商量又不能跟内阁大臣说的事,他得找这位义兄说说。

宝络年长,比以前更热衷政事了,宣仲安可说是盼着才盼到了这一天,在此等宝络完全独当一面的情况下,他要做的是退,而不是进。

君是君,臣是臣,还是分清楚的好。

他们兄弟俩还是走到了这一天,宣仲安淡漠的脸柔和了下来,他望着宝络道:“老样子。”

君子之交淡如水,方才长又久。

人都是死于贪心,就如广海宣府有朝一日也会死于他们的贪心,最终会一败涂地一样。

“那也无需天天回罢?隔天不成?”宝络还在劝。

“不成,偶尔一次还行,多了,她就不会听了,侯府是她当家,我不在府里坐着,下人就敢帮着她欺瞒我。”

“嫂子贤良,怎会……”

“胆大包天得很,”宣仲安打断了他,哼笑了一声,“知道我不会拿她如何,时不时要气我一回。”

宝络咋舌,斜眼看他:“此等国家危难之时,你日日在家跟夫人如胶似漆,心中可安?”

“安。”宣相淡然颔首。

宝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了数声。

宣相伸手,拍了下他的肩,微微一笑,“您走快些罢,各位大人要等急了。”

宝络迈了快步,等快至御书房时,他转头,叫了宣仲安一声:“兄长。”

他兄长宣仲安看向了他,等他的话,哪想宝络似是仅仅只想叫他一声而已,说罢,他抬了大步,进了御书房。

迎接他的,是御书房里一声声恭敬大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的请安声。

走在他之后的宣相在房内的请安声歇下之后,怔忡住了的他这才微笑着抬步进屋。

这一次,他的笑容要比之前的真挚了许多。

**

宣仲安中午就打道回府,还借言推托了圣上邀他共进午膳之请。

临走之前他还进言了几句,让宝络皇跟大臣们也一道用次膳,看看臣子们跟他用膳时的如坐针毡,食不下咽,想来胃口也能好一些。

圣上听完,大笑着点头称好,就放了他出宫。

宣仲安是想赶着回去跟妻子一起用午膳,但不巧路上又碰上了几个一伙拦轿请教的官员,他下去跟人说了会话,再回去时,已错过午膳了,家中夫人就剩了半盅红枣茶留给他。

婉姬让他带着女儿去听轩堂那边用午膳,宣仲安瞥她一眼,带着钰君去了。

路上他听管事的报,说他父亲这些日子胃口不太好,每日用的饭少,他听了没作声,又听钰君在他耳朵说悄悄话:“祖父想哥哥,钰君哄不好。”

祖父喜爱哥哥多一声,哥哥不在了,他笑的也少了。

“你想吗?”宣仲安抱着她,随口道。

“想。”

“那他归你们想了,”宣仲安嗯了一声,“爹就不想了。”

“呀?”为何?钰君惊讶地伸出了小手握住了小嘴。

“爹只想在爹眼前的乖崽儿,”宣仲安捏了下她的小鼻子,“不听话的那个,懒得去想。”

钰君咯咯笑了起来,又觉得这样不好,她忍住了笑,小脸都憋红了,在父亲的怀里欢快地荡了荡小脚。

闺女笑了,宣仲安看着她的小脸,嘴角翘了起来。

祖父喜不喜欢她,无关紧要,她有她父亲的宠爱就好了。

看到长子前来,下人一摆好饭,宣宏道便也陪长子多用了一碗饭。

膳后,宣仲安也没走,而是跟宣宏道说起了广海宣家的事。

他给他父亲多年的两个好友家的儿子安排了路,他父亲的那两个好友说来也是名门之后,后来家道中落,不像侯府还能起势,家道一直在往下沉。这两个世叔是敦厚无争的性子,以前还因家里有点底,日子还算过得去,他们衣食无忧,但他们的儿子却不敢像他们那般安然无虞,两家都怕祖产花光了的那一天,在他手下当职,那是从来不敢松懈,不用他多说,也是一直帮着他让他们的父亲好好与他父亲来往。

宣仲安靠此半拢住了他父亲那颗起伏不定的心,之前有望康在,更是让他父亲把心思都系在了府里,这日子还算平静。

但望康长大了,飞出去了,他父亲因此消沉了下来,宣仲安也不意外。

他父亲本身就是容易消沉的人。

好在,洵林和望康,被教出来了。

宣仲安跟他父亲说广海宣家的事,说到那边打算踩着他上位的可能,宣宏道怒不可遏地拍了下桌子,“他们胆敢!”

“没什么不敢的,当年二叔带走了所有能走的族人,他们的儿孙承他们的老路再来一次,也算不了什么。”

宣宏道那因愤怒胀红了的脸因此铁青了下来,心如油煎,他稳了稳神,道:“他们现在在你手底下当职,怎么胆敢跟你对着干?如若他们真起了这心思,仲安……”

他看向长子,“你可是有所防范了?”

“自然。”宣仲安颔首,道:“宫中出了这事,一时半会不会平,也不是简单能平得下去的,父亲,你有些年头没见到二叔三叔他们了罢?”

宣宏道绷紧了脸,双眼都红了起来,气息也乱了,过了一会,他道:“是好多年没见了。”

“可能用不了多久,您就能见到他们的其中一个了。”生死关头,这当家作主的,总会有来一个上京打点。

“是,是吗?”宣宏道闻言,嘴唇有些哆嗦。

他不知道这是因能见到弃他而去,多年未见的兄弟而激动,还是因他能在他们面前扬眉吐气而激动,他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脑袋也混乱不已,没多想话已出口:“仲安,不能再给他们脸。”

话落,宣宏道这才发觉,他一点也没有看开,他心里还是在愤恨着他的那两个背他而去的兄弟。

“嗯,”宣仲安搂了搂怀里因祖父激动的口气有些躲闪的小闺女,应了一声后道:“我心里有数,这段时日,你好好休养,等着人进京罢。”

宣宏道看向长子,见长子垂眼哄拍着孙女儿的手臂,万般柔和慈爱,没看到他以为的那双犀利了然的眼,他紧绷的心松了下来。

他现在也不想作多想了,他只想这阵子好好调养一番,风风光光地等着昔日的兄弟进京上门。

**

处理好了父亲的事,宣仲安牵了要自己走路的钰君回沁园,钰君走到半路揉了揉眼睛,拉了拉父亲的手,就朝父亲张开了小手。

宣仲安抱了她起来,看她打了个小哈欠,可爱无比,他把身后的披风扯到了面前包住了她,“乖了,睡罢。”

钰君巴了巴小嘴,揪着父亲胸前的衣裳就睡了过去。

得了下人报的许双婉坐在外屋的避风处等他们归,一见他们走近了,她就站了起来,朝父女俩笑看了过去。

宣仲安把钰君给了来接手采荷,扶住了走到眼前的她,拂了拂她额前被春风吹乱了的发,看着她的眼道:“为夫如何?”

许双婉笑得眼都弯了起来。

第159章

宣许夫人本意只是想让丈夫去陪陪公爹; 她家长公子年少立事,不在父母膝下长大; 不是那种会在父母身边晨昏定省之人,但也不是说父母在他心里不重要; 让他过去一趟,他还是会去的。

她没料到的是; 他这一去,把她担着心的事解决了泰半。

宣仲安摸上了她的笑眼; 见她美如春风中迎风温柔招展的花,不以为然地道:“你要知道,这天下就没有你夫君做不到的事。”

许双婉笑得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宣仲安心中一片熨帖,“信我就好。”

许双婉在他怀里近乎笑叹出声。

他是她一生中从命运那里,得到的最好的恩典。

**

朝廷繁忙; 宣相说是只务半天公,但回了府,还是会被不断来府相请的人请得烦不胜烦; 有些事说来也非他不可; 遂算下来,他一天能呆在家的时辰也不多,比起以前全天都在衙门,这来往奔波的,反而要辛苦些。

许双婉寻思着想劝他,但见他游刃有余,身体也不像有些疲累的样子,单久也说他脉像沉稳,要比之前好多了,她心道他现在把大事都交到了宝络手里,手上经手的都是些给人剔除繁文缛节的章程之事,末了还是要交到圣上那里让圣上定笃,也只是过个手,没以往那般上下都要周全来得耗神,他睡的反而要比以前要好了,便放下了半心,也没张口劝什么。

这厢等西北那个边陲梁镇那边来了消息,知道府里的死士已尽数到达了望康和洵林身边后,她这心算是彻底安了下来。

她是大松了一口气,因此还遭到了她丈夫的嘲笑,道她表面一套,心里一套,说信他的话都是骗他的,心里儿子才是最重要。

望康性命无忧就行,许双婉许他颠倒黑白,一字也不与他争,宣长公子看她也不辩一句,一个人也吵不下去,哼哼两声,就且饶过她了。

这头也是凑巧了,许双婉养了一阵,收到信后胎儿也是确定完全坐稳了,只要小心着,不会再有滑胎的危险,也不用像之前天天都要吃药推拿了,这时即便是虞娘采荷这些老人,也都当她是得了小长公子的消息,才因此安的心。

这也是正常,哪有小儿在外为母不牵肠挂肚的?也只有宣相堂而皇之因此吃味了。

许双婉胎像一稳,严苛凌厉的宣相在府里脸色也和缓了些,全府上下的奴仆总算没那般战战兢兢了。

长公子从来不是一个好侍候的主子,除了沁园的几个老仆,府里的奴仆对侯府这位为一国之相的长公子无不噤若寒蝉,怕他怕得厉害。

小长公子安危无恙的消息一来,府里那无形中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息也随之松懈了下来,不提侯府下人的日子好过了起来,就是之前因母亲之事沉默了不少的钰君也欢快了许多,府里又响起了甜姐儿欢快的笑声。

对小女儿,许双婉心疼不已,之前丈夫心情不好,府里谁都不敢高兴,而担忧他们的钰君哪可能笑得出来。

许双婉小的时候就知道那种大人不高兴,小孩子即便是开心也不敢高兴的感觉。她为人母之后,就曾想过不会让她的孩子因他们大人担惊受怕,只是她想的还是太好了,事情不是她一人之力能控制得了的。

施如兰从来京后,除了进宫那两天就一直呆在侯府哪都没去,就在许双婉身边为她安胎,现眼下许双婉这胎稳了下来,就让施如兰回单府去住。

单府安在东边,是圣上赐下的宅子,拿轿夫的脚程来算,与侯府半个时辰就能有一个来返了,就是有急事需要她,到时请过来也不算晚。

她的孩子住在单府那边,这段时日母亲不在身边,怕是想她得很。

施如兰听她一提,想了一下还是摇了头,“再等几天,等您再稳几天,我看看再说。”

“也好,不过你要是有事要走,让下人过来通报一声就好,不需要亲自过来了,这段时日,我们也是时不时要见的,你我之间无需多礼。”

“我听您的。”

施如兰这一句有了点以往大家闺秀的温婉来,许双婉眼睛一闪,带笑看向了她。

京城变化太大了,昔日有多少旧日豪门贵族湮灭了下去,就有多少新贵冉冉升起,随之开化的不仅仅是朝局,现在京城当中的姑娘,要比她们这些出自旧日官宦当中的姑娘要过得好多了,尤其皇后娘娘这些年发过两次懿旨,旨意当中皆道了一句女子德才兼备是为贤,现在很多门府对女儿如珠似宝,尽心教养,因此养出了一些朝气蓬勃,与她们气息不一样的小姑娘来。

她们这些年纪要大一些的,说来,是温婉柔顺些,但其实是比她们活得胆怯多了。

“您笑什么?”施如兰见她只笑不语,便问。

“不知不觉当中,你我孩子都大了。”许双婉没多说,只挑了当中的一句道。

如兰现在跟她说话带着敬语,这是因她们身份有别,要让她们像过去一样说话相处,说来,很难。

她不是以前许家的那个许二姑娘,如兰现也是名震天下的新药王夫人,她们身上担的责太重,那在红尘中打滚出来的心思又深又沉,又因隔着身份,就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