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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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瑟-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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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一滴做起,慢慢地积累着经验。当哪日唐黜松了手,将她放了,她也为自己打好了基础铺好了路,和高宁睿结婚,过云淡风轻的小日子。
叶瑟依旧住在自己的那套小公寓里,因为工作太忙,加之自己的公寓离公司要更近些,所以高宁睿的那套房子她只去扫过几次尘。某次夜里她被挤下床,撞到了头,两人均醒了,她重新爬回去,嘟着嘴不耐烦地抱怨,“你不是有钱么?怎么养着我还得住我的屋子?你尽兴了就不能回家去睡?就这么爱跟我挤这张小床?你这已经是第几次踢我下去了?”
唐黜笑了笑,任由她埋怨着,重新将她搂进怀里。
有天她去高宁睿的房子里拿自己的衣服,因为有点太晚了,她又在外头跑了一天,累得不愿意再挪动,于是便想住在那里。
躺在那张大大的床上,真是舒服极了,滚了几滚后,她爬起来去冲热水澡。一整天的奔波,腿脚发胀,早先求职面试的时候,总有人问她能否去公共部发展,因为她有着先天的优势,人生得漂亮,又会讲话,业绩和银子肯定少不了。她委婉地拒绝,已经脱离出那种耍尽花招应酬别人的日子,即使有再大的困难,她也没有勇气再踏入了,应付唐黜一个,已然需要很大的精力,如何再抽出时间和精力,重操旧业?因此她最终找了一份跑业务的工作,每天跑来跑去,虽然辛苦,但起码在陪笑的时候,不用再带了那种令她作呕的媚色。
她没关浴室门,因此手机铃声响起来时,她草草的冲去满身的泡沫便跑出来接电话。这周高宁睿还没抽出时间来跟她卿卿我我,这个时间打电话给她的,除了高宁睿,也不会有旁人了。
然而接起来却是唐黜。她从未存过他的号码,他也从来不给她打电话,总是在她回家的时候,便看见他已经在家里了。自然,在她还懵懂的时候,他就已经弄到了她钥匙的模具,配了一副出来,变得随时可以出入了。
“你在哪儿?”那边的声音稍有不清之色,好似话筒没有对准。
“同事家。”叶瑟极为自然的扯了谎。
“回来。”
叶瑟跌到床头,靠着大枕头,舒展开身体,拒绝说,“今天在外头跑了一整天,累死了,就近住同事家了,不想回去了。”
“回来。”那边的声音忽然大了几倍,然后便挂断了。
叶瑟将手机远远丢开,去吹干了头发,一摇三摆地走回床上躺倒了,盖上被子深深吸了口气,高宁睿的气息依旧浓烈,丝丝袅袅环绕着她。拿起床头放着的两人的合影贴到胸前,眼睛有点酸酸的,上次他说培训结束会回国一段日子,但后来有变,没有回来,她这边却几波几折,风风雨雨地闯来,身心俱损。
“我对不起你。”她喃喃念着这几个字,一行泪终是流了下来。
以往没有韩曼青的日子,有你陪着我,现在没有了韩曼青,我却不能再依靠你。这代价,付不起。
她边哭边回忆着和高宁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渐渐地便睡着了,直到被一阵突兀的门铃声扰醒。

抬眼看了下时间,已是凌晨了,这个时候,谁还会来?
难道是高宁睿?
叶瑟迷糊了一会儿,旋即兴奋地跳起来下床,跑过去开门。
满面的笑容在看清来人后,僵住了。唐黜衣着正式,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像是去参加了什么宴会,一股脂粉味儿夹着酒气扑面而来,他看见叶瑟,冷哼了一声,便要进来。
叶瑟回过神来,忙把门关小了,拦住他进来的脚步,“你不能进来!”
“怎么,里面有奸夫?”唐黜冷笑。
“混蛋,在这里你才算是奸夫!”叶瑟一时气恼,口不择言起来,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两人沉默地对峙了几分钟,唐黜突然伸手来摸她的脸,炙热的手掌烤得叶瑟一皱眉头,偏过头去躲开了。
他趁她扭头的瞬间,胳膊一拐便捉住了她的手,将她往屋子里一推,随后进来甩上门。叶瑟稍踉跄了一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扑过来挡住他,“我跟你回去,你在这里等等我,我换了衣服就跟你走。”
唐黜见到她这副哀求的神色,随手一甩,便甩开了她抱着他胳膊的手,“我懒得动了,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叶瑟被他推开,又攀过来抱住他,“别在这里,求你了。别让他看见。”
“这不是你自找的么。”唐黜一把扯了她过来,用力扯开她身上的睡衣,低头凑过来啮咬她□在外的肌肤。
叶瑟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那酸涩横冲直撞,一直冲到眼角,激了一阵雾气。她后悔得要命,明明知道唐黜已经将她的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却还明目张胆地忤逆他,惹他发怒,这次终于尝到后果了。
她总是这么活该,总是这么自作自受。
唐黜感到怀里的身子簌簌发着抖,平日里他若是亲她一下,她总要奋力反抗,直到他花费半天力气将她制服,才能如愿。今日却是这般低声下气的恳求,连他在她肩膀咬了一圈牙印,她还是那么痴傻地呆立着。他一时用了狠劲儿,用力咬下去,直到口里溢满了血腥。
叶瑟觉得肩膀处异常疼痛,歪过头去看,发现那里已被他咬破了,殷红的血兀自往外渗着,她抬了眼去望他,却只见到了一汪黑潭里盘旋着什么。看不透。





伤口

方才被他搂住了,她一时忘了挣扎,那股酸涩过后,只觉得一股羞耻涌上来,瞬间湮没了她。在别处,她可以麻痹自己出卖笑容,出卖身体,但是这里不能。这世间,唯一能令她卸了伪装,躲藏外界伤害的地方,便只这一处了。这里的每一寸空间,每一丝空气,都满满存着她和高宁睿单纯的爱恋,只属于那个干净的叶瑟。
她从未感到自己这么可耻过。
“疼。”叶瑟被彻骨的痛从自责的漩涡中扯出来,却被那伤口吓到了,呆呆地抬起头来,只说了这么一个字,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此前,她从未在他面前流过泪,即使在第一次陪他上床后,也只是淡漠地,没什么大悲之感。若不是他,恐怕她还得在那些风月之地被人当做礼物一样送来送去,然后被各种人染指,她会受到更多的侮辱,她心里对他,也不全是恨。但对他的亲热,却是越来越抗拒,哪怕只是他单纯的亲吻,她也要千躲万逃,使尽各种法子避开。他倒也不强迫她,耐心地哄着她,等着她心情好,因此她便更加恣意起来。
此刻她所有的任意妄为皆被他眼里的黑暗吞没,她应该跳起来发怒,同他大吵大闹,然后把他赶出去,可是她心里的那口气忽然泄了,被委屈围得密不透风。“出血了。”她用手指轻轻掐着伤口周围的皮肤,小声地抽嗒,像是在同谁撒娇一般,以猫咪讨巧地姿态,期望得到爱怜。
唐黜却并未对楚楚可怜的她生出怜悯,轻轻一推,便将她推到一边,顾自越过她去收拾了她的衣物装到袋子里放到一边,然后抚平了皱皱的床铺,将一切都归置好后,又打开衣柜看了看,旋即推上门,提了袋子,过来牵起她的手便往外走。
叶瑟尚且穿着睡衣拖鞋,被他大力扯着出去,几乎要踩到自己的脚。肩头的伤口疼得厉害,她咬紧嘴唇忍着不让自己呻吟出声,流出的眼泪也忽地干了。
一路关灯出了门,寒意登时袭来,叶瑟被激得打了个冷战,哆哆嗦嗦地跟着唐黜下楼去,楼下是块相当大的空地,中间停了唐黜的车,刺骨的寒风瞬间袭裹了她,将她冻得僵了。
他们才出楼门,那车上便下来一人,年纪大概四十偏上,身形高大,原本笑吟吟地脸上在见到叶瑟这副睡衣拖鞋的扮相时,立刻换成了担忧。
“要不要去医院?”那人眼尖,又发现叶瑟肩头的睡衣被血洇湿了一块,轻声问唐黜。
“不用。”唐黜把叶瑟推上去,自己也跟了进去,“邹叔,回吧。”
“回大宅么?”
“太吵。”
“明儿老太爷回来了,见不到你们定要骂了。”
“改日再说吧,老九不是在家么。”
“那好,我回去后交待一声儿。”
之后两人也不再言语,邹宝吉专心开着车。今天本来是被二老爷子派来接唐黜回去,以免明天唐老太爷出远门回家来见不到这几个晚辈又要发怒。
最近几年,他们兄弟姐妹都搬去外头住,偶尔才回家一次。大宅里显得冷清,于是在某个端午节,只回去了两个晚辈跟着家长吃饭,唐老太爷大怒,遂规定他们必须每月回去住一周,尤其他外出回来,必须看到人头凑齐,有极特殊事宜才可请假。家长们现在对这位年逾百岁的老祖宗言听计从,因此他说什么,他们便执行什么,弄得他们像一班小孩子陪着老人家玩。
因为平日里唐黜都是自己开车,因此叶瑟对这位偶尔来充当司机的大叔,只限于点头微笑之交。她也从来不好奇唐黜以及他家里的事情,他将她藏得好,她倒也自顾悠闲。是以对邹宝吉的身份职位,她并不清楚,只觉着这人虽生得高高大大,但心细如发,颇让她有好感。
唐黜自始至终都未同她讲过话,只是沉着一张俊脸,下巴一层胡茬又冒了出来,晕黄的路灯不时地忽闪而过,微微的光亮照着他的侧脸,显得骇人。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叶瑟坐了一会儿便开始打喷嚏。
“着凉了吧?要不要去看医生?”邹宝吉忽然开口,前面担忧着叶瑟,后面问向唐黜。
“不用。谢谢。”叶瑟笑了笑,从袋子里抽出一件外套来穿上,又触动了肩上的伤口,那里便一抽一抽的疼起来,她轻轻吸着气,不露痕迹地掩饰过去。有多久未听到这样关心自己的话了?叶瑟抱了臂膀窝在一边,冰冻的心拂过阵阵暖意。
车开了好一阵子,仍未到自己家,叶瑟有些不耐,往外看了一眼,“唐黜,我们这是去哪儿?”
“那套小公寓我已经退了,以后你就跟着我一起。”唐黜终于转过头来看她。
“好。”叶瑟粲然一笑,媚色又染上眉梢,一副得逞的奸人模样,“您说怎么就怎么。”

待车子终于停下时,叶瑟已经缩在座位上睡着了,唐黜喊了她几声,她迷糊地应了,却没动弹。
唐黜不耐烦地下了车,从另一边打开了车门,伸手去抓她的手腕,想要扯她出来,然而触手处感觉她的身子滚烫,他一惊,又往上去摸到她的额头,发觉已是一层细密的汗。他遂又关了车门,去楼上取了一条薄被下来,仔细将她裹了抱上去。
叶瑟在睡梦里感到浑身剧痛无比,像是有谁在拿着细针,一点一点的用力刺着。她伸手捂住肩膀的伤口,呜咽着哭,眼前晃过高宁睿的脸庞,她蹭着攀上去,窝在他的颈窝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别嫌弃我,我对不起你。”
耳边传来低沉柔溺的声音,“别乱动。”

她哭得更厉害了,“哎,疼,妈妈,我疼。”她又往那个温热的胸膛靠了靠,喃喃地说了一句,“求你别走,妈妈。”
待她哭得累了,整个人陷入了一片黑雾中,左冲右撞也寻不到路。偌大的空间仿佛只有她一个,所有待她好的人,都不在。





难以愈合的过往

叶瑟昏沉沉地睡了很久,噩梦不断,醒来时仍在黑暗中,她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周边环境,无法分清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已经回到现实,只觉着口中苦涩不已,身子发软无力,挣扎了半天也坐不起来,倒弄得身上又出了一层汗。所有的记忆好似被抽走了一般,对之前所发生的事浑然没有印象。
“妈妈。”她试着喊了一声儿,然而音量小的自己都听不见,气力像是卡在了心口,使不出来。
正心焦时,门开了,一丝昏暗的光照进来,拉了长长的一道。叶瑟转过头去,只见逆光中一个身影正向自己走来,到了跟前,伸手按亮了床头灯。
在黑暗里呆久了,不适应这样近距离光亮,只觉刺得眼睛生疼,她闭住眼,听得头上响起一道惊喜地声音,“叶小姐,你醒啦!”
叶瑟强自睁开眼来,见面前俯了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生得慈眉善目,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她手上端了杯盏,原已放置在床头柜上,此时又重新端了起来,一只手柔声问,“叶小姐要喝点水么?”
叶瑟动了动,却起不来身,于是她放了杯子,将叶瑟扶起来,又垫了几个靠枕让她倚着,然后端起托盘中的一个小碗,舀了一汤匙的水喂叶瑟喝了。叶瑟咽了几口,身子慢慢有了力气,便从她手里托过碗来,几大口喝光了碗里剩余的汤水,又伸手要了那杯清水来。
昏睡了太久,心口的窒闷积在一块儿,被汤水一冲,登时激荡地四处飞溅,她长长舒了口气,脑子也清爽了些,恍然记起了那晚的事情。将杯子递给那妇人后,道了谢,轻声问她,“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辛,你叫我辛嫂就好。”辛茹云笑了笑。
“给您添麻烦了。”叶瑟坐了一会儿,觉着力气回来了些,于是挣着下床去,辛嫂忙过来按住了她。
“你别动,我马上给你伤口换药,你这两天病着,一直昏睡,唐先生又忙着公司里的事,抽不出时间来照顾你,只得央我过来帮你侍弄吃的用的,我这手糙,你别嫌弃才是。”辛嫂念叨叨地说了一通话,手上麻利地解了叶瑟肩头的包扎,仔细地用酒精消了毒,挑了些药涂上抹匀,边抹边轻轻吹着,“叶小姐心里肯定有伤心事,这两日虽昏睡,但也没睡踏实。我来上药时,总见你在哭,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哎,年轻人心性重,有些事总爱记在心里头,其实,等再过个四五十年,到了我这把年纪,回头一瞧,这些事也就是针尖儿那么小,不值当的为它耗心耗力。”
叶瑟呆呆地靠在那儿,听她絮絮地说着话,眼圈慢慢地红了。这般语重心长的道理,从未有人同她讲过,她的长辈,除了韩曼青,再无旁人。肩头的那处伤,早已经疼的腻了,此刻那丝丝的痛倒让她有些许享受,如果没了这般疼的感觉,她的心,也就麻木了。
辛嫂帮她重新包扎了, “我女儿如你这般大的时候,大学还没毕业,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她总爱跟着她那帮兄弟混闹。”
叶瑟只觉着她手上的力道轻柔至极,一丝甜腻钻入鼻孔,让她心中一动,忽然开口说,“您女儿真幸福。” 
“可惜幸福的日子她没福气享受。”辛嫂顺势接了她的话头。
叶瑟不明,疑惑地看着她,她叹了口气,“她参加的舞蹈团,在她大三的时候去一个偏远的地方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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