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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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泪-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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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贫困许多。想到这里,又同情的抬头看了看她。

蝶舞不知他想自然的吃的怡然自乐,若是知道自己已经被书生列为同情的对象,只怕只有喷饭的份,这手中的窝头哪还能吃得下去。

“小生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蝶舞一笑:“请讲。”

“姑娘这脸上胎记可是从小就有么?”

愣愣的眨了眨眼,蝶舞感觉这书生饶是与别人不同,通常别人看到脸上的胎记都是礼貌性的避而不谈,就连粗神经的月虎也不曾提起,这书生饱读诗书,应该知道这些个道理,现在这个问题突然变成堂而皇之讨论的话题,不仅让她有些不适应。即使这样,蝶舞还是微微笑道:“恐怕是的。”她半路掺进来,哪里又知道其中缘故。

书生听到她的回答,食物几乎噎在口腔内,他微微的咳了几声,擦了擦嘴角的碎屑,勉强问道:“姑娘对自己的事情一向这般不清楚么?”

蝶舞摇了摇头,淡淡的道:“我只是不记得了。”

书生见她微微有些黯然,不再多问,抬头看了看远处,独自站起身来。

“走吧。”

蝶舞点了点头,书生收拾好,将竹篓重新背在身后, 一只手扶着蝶舞,继续赶路。

已经过响午,阳光下,两人身后的影子已经略略倾斜。害怕赶不回去,书生不由加快了脚步。上山的路却渐渐陡峭,身下万丈悬崖,稍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我的朋友吃了灵芝,伤势会转好么?”他只知道她是启王妃,并不知道月虎的身份,这种情况下,知道都越少,对他越是安全的吧。

“至少会苏醒。”书生看了她一眼,见乌黑的发随风飘动,挡住眼眸,不由为她拨开了去。

“嗯。”蝶舞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做了打算,等把灵芝采了来,她便趁机溜出去,月虎醒了,自己总有办法逃出去,带她在身边反是累赘。这时才发现书生的手指在脸颊轻轻梭巡,微凉的指尖触及皮肤,发丝随着他的动作,离开脸颊,四处飘了开去。这微小的动作却仿佛清风拂过心湖,荡起圈圈涟漪,蝶舞诧异于自己莫名的感受,握紧了轻轻战栗的手,却道不出所以然来。

走了不一会,乏力又一次袭来,蝶舞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一步步抬着渐渐乏力的双腿,暗自苦笑。

“要休息么?”书生停住脚步,见她累得双颊微红,汗水涔涔不由问道。

“那怎么行!”蝶舞微微喘着气轻声反驳:“若是再休息,我们今天晚上只怕要在山上过夜了。”抬头对他一笑:“我还能坚持得住。”

书生不再说话,却伸出手抓住了她白皙的玉手。轻轻往身后一带,拉着就走,蝶舞未及反应,身体已经向前走了。

一路上都是由他搀扶,虽然是搀扶,却也止乎于礼,并未真正碰触肌肤,如今她这种举动却是逾越了许多,不过不能否认,如此一来,蝶舞顿感轻松了许多。无法拒绝他的好意,手只好任他牵着,肌肤相贴处,夹杂的是无法诉清的感触。

“先生可学过琴么?”走路轻松了许多,蝶舞并排与他走着,突然转过头问道,一双深眸微波闪烁,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姑娘谬赞了,小生和老母尚且食不果腹,那等小钱之事哪会有心思去学。”书生微微一笑,轻松应付。

“先生不学琴就可惜了。”蝶舞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读书人不是应该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么?”

“小生愚钝,恐怕不能如姑娘所愿,琴棋书画里面,小生唯独不会琴。”

听他这样回答,蝶舞挑了挑眉却不再说话,将力气全部灌注在腿上,脚步却依然还是慢了下来。

两人走走停停,太阳斜斜的挂在天空时,两人才到了山顶附近,气温渐低,蝶舞香汗淋淋倒也觉不出冷。

书生环视四周,将蝶舞带到安全的地方,嘱咐道:“等我回来。”

蝶舞皱了皱眉,摇头道:“这本书我的事情,现在事事都由你来做,我怎么过意得去。”

书生嘴角一扬,按住她纤细的肩笑道:“姑娘放心,小生自是要报酬的,怎会白白让姑娘欠小生一个人情。”说完竟大步离开,太阳的光芒照在书生青色的衫子上,泛着淡淡的金色,影子投在地上,拉的颀长。

灵芝大多长在悬崖绝壁,育天地万物之灵气,而地处危险之地,并不易采摘,才更显可贵之处。

书生淡淡扫了一眼四处地形,嘴角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沿着山路走了一会,果然发现一个断崖,俯身向下一看,断崖半腰处长着一个巴掌大的灵芝,透过朦朦胧胧的雾气,隐隐约约的射进眼球。他在崖上观察了片刻,看到不远处斜伸出一颗粗壮的树干,微微一笑,撤下身后的背篓,却是俯身一跃,向下跳去。

青色的身影优雅的穿过层层雾障,划出优美的弧线,乌发飞扬,青衫铮铮,男子平凡的脸庞仿佛被注入某种魔力,嘴角扬着自信的笑容,眼底的聪慧一闪而过,仿佛蝶瞬间的蜕变,将平凡与美丽之间诠释的如此深刻生动。

他借助倾斜的树干,飞身一跃,脚尖微微碰触,身体便被弹起,男子在空中一个转身飞速转向那半山腰的灵芝,在接近崖壁的瞬间敏捷一伸手,那灵芝便被握在手中,脚底一蹬崖壁,飞身上了崖顶,双脚稳稳落地,乌发慢慢落到肩上,将灵芝放在竹篓内,背在肩上,目光一收,又恢复了那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书生。整个过称只发生在几分钟之内,谁想这让千万人葬身于山间的灵芝只在眨眼的功夫,却被这看起来极平凡的书生采摘了去。

太阳快下上时,书生还未回来,蝶舞却一副全然不关心的样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的坐在地上,灰绿色的裙裾规矩的裹住修长的双腿,朴素的衣衫却将女子衬托得越发清纯朴实,一双湖水般的眼眸秋水四漾,长长的乌发如泉水般倾泻而写,散在肩上,落了一地。

“看来姑娘丝毫不关心小生的安危。”书生背着竹篓出现在天地相接的尽头,看到这个情景,禁不住凉凉的感叹。

蝶舞抿嘴一笑,撑着手臂站起身来,歇了半天,身上的热气已经慢慢退去,太阳也落了山,山上温度渐低,蝶舞微微抱着肩膀,理了理裙裾,也不回答,对着他笑问:“先生可想好怎样过夜了么?”



第七十六章替人垂泪到天明 

眼前女子笑意嫣然,太阳的余辉将她娇小的身影笼罩上一片金色,白嫩的葱指搭在肘处,长裙拽地,乌发轻泄,愈发楚楚动人,书生微怔,抬眼看了看远处耀眼的红光,似乎刚刚发现似的对蝶舞笑道:“原来这般光景了。”这样说着却拿下背后的竹篓,脱了青衫只着中衣,走过去将衣服披到她身上。 

那衫子暖暖的盖在肩头,将微冷的肌肤捂得温热,男子身上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底,蝶舞禁不住问道:“先生可听说到蝶舞花么?” 

书生讶然,他拎起地上的竹篓歉然道:“恕小生见识浅薄,小生并未听过。” 

“那先生可知道小女子的名字叫什么?”蝶舞歪头问他,嘴角轻扬,却遮不住唇边轻微的僵硬和紧张。 

“姑娘言重了,小生哪有这等福分能知道姑娘的名字。”书生又将竹篓背到肩上,将散落的发丝绾起来,边说着便向四周观望。 

手中薄薄的衣衫被抓的生了褶皱,猛然觉醒,淡淡抚平,蝶舞风轻云淡的笑了笑,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山风……似乎大了许多…… 

“下面似乎有个山洞,我们过去吧。”书生说完自然的携起了蝶舞抓着衣服的手,握在手中凉凉的、软软的。 

山洞不算大,但是对两个人来说早已足够,里面零星铺着些稻草,想来是以前来采灵芝的人留下来的,书生将稻草敛起来铺在地上。又出去找了些干枯的树枝,搭在一起生了火,洞里才有了一丝人味,跳跃的火光散步四周,打在石壁上,也照在一旁女子的脸上。 

蝶舞坐在铺好的稻草上,听着他忙里忙外无意中发出的声响,直到微热的火光打在脸上,撑着下巴面朝着光源处,一脸的若有所思。 

“先生似乎常在外面过夜吧。” 

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书生将一根干枯的树枝扔到火堆里,“噼里啪啦”一阵脆响,抬头看了她一眼,火光映着女子微暗的脸上,目光空空,看不清表情。他低下头,又拿了一根拔了拔剩下的灰烬:“姑娘哪里话,小生一个读书人,家中又有老母,怎会常在野外过夜。” 

“先生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就这般得心应手,实在让小女子佩服至极啊。”蝶舞轻声笑起来,轻柔的声音轻轻飘荡在洞中带起轻微的回音,随着火光的跳跃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姑娘言重了,小生许多事情还要仰仗姑娘呢!”书生看着眼前火红的火苗头也不抬的说着,眼底的戏谑衣衫而过。 

蝶舞轻轻地用手指抵了抵额头,衣袖顺着滑腻的皮肤溜下来,漏出一块莲似的雪白。她苦恼的接受自己斗嘴绝对比不过这个书生的事实,心中又有些不服,但是事实如此,自己每次进行试探都被他轻松驳回,自然得毫无破绽可寻。只好住了嘴,心中又气不过,竟耍了小脾气,闷闷的撑着下巴,却把脸转向了身后冰冷的石壁。 

书生看得明白,也不点破,从竹篓中拿出方才打的野味支在火上烤起来,不一会便飘出淡淡的肉香,诱惑的吸引着两人胃中的馋虫。 

蝶舞猛然感到腹中空空,饥饿感像一颗小树苗似的疯狂的开枝散叶,将空旷的胃占得满满的。 

这时书生不知在哪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刀子,将肉细细的切成几块,优雅的用刀尖插了其中一块,将刀柄递到她手边:“姑娘饿了吧。” 

想起扑鼻的肉香就在身侧,蝶舞才觉察自己的举动有多小孩子气,自己也分不清为何如此,面无表情的接了刀子,却在手指描摹刀身的同时微微一怔,那刀子小巧精致,刀柄上似乎刻着一只碟的形状,与自己彩鸾笛如出一辙。 

书生见她不动,看了她一眼,皱眉问道,“怎么,不合胃口么?” 

“哪里……先生好手艺。”蝶舞不着痕迹的掩饰自己的失神,将肉放进口中,醇香入口,虽然有些油腻,却已算上品。吃完又将刀子递了回去。 

书生接了刀子回过头也取了一块放入口中,重新插了一块递给她。 

火光映照处,女子乌黑的长发由肩而下,绸缎似的顺肩滑落,落在稻草上,散了一地。他情不自禁的走过去,执起其中一缕微微笑道:“姑娘白白辜负了这一头好发。”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子,将她如墨的发轻轻挽了个髻,用簪子固定,红白相间的连完完全全的展现出来,在昏黄的火光中,撤去了几分刺目,多了几分柔和。 

蝶舞伸手拂了拂发髻,苦笑道:“多谢先生。” 

书生点了点头,静静地看了看她,双眉微挑:“没想到姑娘束起男子的发髻到也多了几股英气。” 

蝶舞没有答话,她微微低了头,手中把玩着那个精致的刀子,火堆中传来轻微的爆炸声,仿佛受了惊吓似的,手轻轻一抖,那刀子“啪”的一声脆响,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 

书生却看夜不看那刀子一眼,只是皱眉看他,黝黑的眼眸中仿佛地上的火堆,明灭不定。 

气氛一时变得闷热,良久,蝶舞才幽幽叹了口气:“你究竟还要隐藏多久。”瞥过头背对他:“我着男装的样子你在救我时是见过的,这番言辞不觉虚假么?” 

书生轻笑一声,目光骤亮,瞬间整个人的气势变得英姿飒爽,一股与生俱来的美笼罩着平凡的面容,仿佛又回到那个飞跃于断崖间的自信男子,以前的书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风华绝代的踏雪无痕。 

“早就怀疑了?”踏雪无痕从容的坐到蝶舞身边,他并没有卸下脸上妆容,依旧是那张平凡的脸,举手投足之间却依然尽是风情。 

“你虽然卸去身上蝶舞花的味道,却不可能除得那么干净的。”蝶舞回过头,唇微微的抿着,,赌气的托着腮将脸别向远处。 

踏雪无痕似乎并不惊讶,他一手揽过她的腰际,逼迫她面对他:“彻底除去要费些时日,我等不了那么久,但是余味很轻,不仔细分辨不易察觉,况且我身边的婢女熏了别的香掩盖,你是何时发觉的?” 

“今天被那士兵察看的时候。”微低眼帘,蝶舞轻声回答,捡起地上的刀子继续道:“那时我并不确认,让我确定的是你的身手和武功,还有一点……” 

踏雪无痕挑眉看她,却并不做声,由着她讲下去。 

“韩青宣虽然家事贫困,对他来说,窝头绝对是极奢侈的食物,你极力想掩饰的逼真,又不想……”顿了一顿,蝶舞脸色微红,吸了口气才道:“你不想让我吃得太差,便选了窝头,衣服也是按我身材所裁,他只有一个老母,女装也只能是老妇人的衣服,怎会有我穿这正好合身的,这些都不能不让我怀疑。” 

踏雪无痕一笑:“看来手下办事太过尽心也不是什么好事。”随即抬眼:“还有呢?” 

“你最大的破绽就在取灵芝的提议上,一个书生有着江湖上的家事不算奇事,会易容也不算奇事,奇怪的是你明知道那灵芝难采却依然义不容辞的陪我去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在菩萨心肠,也不会又这般气魄。况且,这把刀子这么容易泄漏你的身份……”说到一半,蝶舞猛然发觉他的意图,皱了皱眉,微微有些恼怒:“你故意的。” 

“这次就是给你来送这个的,我送的东西,你怎可轻易的丢弃。”他含笑握住她握着刀子的手,语气却让人不容拒绝。 

婚礼那晚中中电影似的在脑中闪过,蝶舞记起他的绝情,他的温柔,他的好他的坏,竟一时怔住,涩然的咬了咬唇,才道:“你故意设这个局,故意将我留在山上就是为了这个刀子?” 

踏雪无痕没有回答,目光跃过她乌黑的发,锁定到那如雪的簪子上,叹了口气,手上握紧了她纤细的柔夷:“不要再丢了。” 

心中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蝶舞抿了抿唇,指尖滑过锋利的刀锋,寒气逼向肌肤,微微打了个颤,理了理情绪,蝶舞勉强笑道:“怎会!” 

“那就好。”踏雪无痕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夺过她手中的刀子,扫了一眼剩下的烤肉:“还饿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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