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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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忧郁-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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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父母在二十年前,他还不满十七岁时离婚了,各自很快地重组了新的家庭,各有一个小孩,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儿子,两个人同岁,出生的时间只相隔几天,与他相差十七岁半。
  档案里有他的弟弟妹妹和他走在一起的照片,那个女生是程珊珊看到过几次的女孩,他的弟弟和他的五官很像,像他青少年时的翻版,她对男生有点印象,其中有一两次,男生好象就在他和女生的旁边,当时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他和女生身上,直接给忽视掉了。
  程珊珊走下车,没有铁门和栏杆围起,位于树丛里的一幢复合楼建筑,是位加州南岸的综合性疗养院。
  询问前台小姐莫俊宇所在的病房,她走进独立式如同公寓一样的病房,房间里没有人,她又询问得知他可能去了海边,她按照被告知的路线找过去,离疗养院不远就是海边,她走下楼梯,向南边有山石的方向走去。
  远远看到石堆靠海的那块石头上坐着一个人,海边的风不是很凉,徐徐的风吹在身上非常舒服,她穿着件长袖的连衣裙,不觉得冷,坐在石头上的那个人,头戴着毛线帽子,里面穿着单薄的像是疗养院里特制的衣服,外面穿件长度及膝的呢子大衣,大衣的衣领高高的竖起来,那个人整个身体缩在大衣里。
  程珊珊慢慢靠近他,那个人好像感觉到有人靠近一般,转头向她看过来,那个人一看到来人是她,很快地站立起来,从石头上面往下面跳,脚没有踩稳,差点跌倒在沙滩上面。
  “你爸爸出了什么事?!”他紧紧抓着程珊珊的手臂,眼睛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容她有逃避的余地。
  “他病了,不是很严重。”半个多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眼前的人,让她有些认不出来了,脸颊瘦得快没有了形状,眼睛深深陷入眼窝里,削瘦的脸颊有明显的凹陷,抓着她的手的指节分明清楚,用劲抓住她,手上面的每道筋络都能很清晰地看见。
  “快说,他究竟出了什么事?!如果不严重,你会跑到这里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更使劲地抓着她,整张瘦可见骨的脸,在盛怒之下,显得特别狰狞。
  “……他中风了,丁叔叔对我说不是太严重,只是恢复比较缓慢,他现在根本动不了,连说话也说不了,脸部也做不出任何的表情,只能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她的手臂好痛,快要被抓断了,手中的档案袋掉在沙滩上,袋口上面的线没有缠住,里面的文件掉出来一部分。
  “什么时候的事?!”
  “我订婚的当天晚上。”
  “几号?!”
  “什么?!”
  “订婚是几月几号?!”摇晃着程珊珊。
  “7月28日。”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订的婚吗?!礼金是谁送的?!
  “他妈的王八蛋!竟然都瞒着我!”莫俊宇甩开程珊珊,往疗养院的方向跑去,匆忙间没跑两步,脚崴进沙里,他跌到在沙滩上面,急忙爬起来,身上的沙子都没有时间拍掉,向前跑去。
  文件袋里的文件被风吹飘了出来,在半空中打了个转,散落在沙滩上面,被冲上沙滩边的水打湿,其中一份文件是莫俊宇的病历资料,上面写着肺癌晚期。
  看着拼命向前冲晃动的身影,程珊珊眼眶湿湿的,让她忘了手臂的痛。
  他所想的事全是老爸,他所做的事全为了老爸,他的生活中心围着老爸在转,她看不见,所有的人都看不见,他只要他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爸爸,您还是最了解他的人。
  也许他不会说出“爱”这个简单的字,也许他不会做很浪漫的事,老爸能理解能接受;也许老爸优柔寡断的个性很懦弱,也许老爸非常普通的外表很平凡,他能明白能容纳。
  他们俩人的爱早已溶入骨髓里,爱若没了,那身子骨也就散了。
  有人迎面向莫俊宇靠近,莫俊宇刚与那人擦身而过时,他停住,转过身与那人说话,没一会功夫,发生争执,他怒骂着,拳头挥向那人,那人低声应答,被打也不还手。
  莫俊宇一边打一边骂,没打几下,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并不停地咳嗽,那人紧张地上前察看,莫俊宇一把将他推开,转身离开。
  那人准备追上去,察觉附近有人,看向不远处程珊珊所站的位置。
  “珊珊!”对于她的出现感到奇怪,想到刚才莫俊宇的反应,也就不怎么感觉有奇怪之处。
  “林叔叔。”以林亚琛和莫俊宇的关系,他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丢下病重的莫俊宇不管。
  “你订婚前第五天,小宇他才坐飞机到这边的医院,是丁大哥找的癌症专科医生,确定手术的日子正好是你订婚当日凌晨(北京时间),我没有跟小宇说,礼金是我以小宇的名义送的。你爸爸刚被送到医院,丁大哥就给我打了电话,告诫我,绝对不能告诉小宇,先瞒着他,他刚动完手术,不宜东奔西跑太操劳,而且他的手术并不太理想,丁大哥每天都跟我通电话,告诉我,你爸爸的情况。”
  “他的病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 96 章

  “半年前,我无意中发现他咳嗽时有时会咳出血,就要他去医院检查,他一直拖着没去,后来昏倒,送到医院检查出来的。”
  “怎么会……他那么年轻,怎么会得癌症?!他还不到三十七岁!”程珊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刚看到的时候,还在告诉自己,可能是弄错了,他不可能会得那种病,可是看到本人时,又不可不信。
  “他一直睡眠不好,抽烟也很凶,广告公司发展很稳定,他另外开办一所一对一的教育机构,隔行如隔山,压力大,麻烦事也多,早餐和常期忙得他省去中餐,那所教育机构前年开始才没有亏钱,也没赚钱,收支刚刚持平,前期投入一分钱也没收回。”
  “竟然不赚钱,为什么还要继续开办呢?”
  “我猜,是因为你爸爸,你爸爸以前当过老师。”
  这件事她不知道,夏维和的工作全是些琐碎的事,老爸却做得不亦乐乎,特别喜欢跟小孩相处,有空就去照顾方子维,她觉得老爸胸无大志,这样的生活也蛮适合他,没想过他内心里还是很怀念当老师的日子。
  “他待在我们家里时间不算少,没有见过他抽烟,怎么会抽烟很凶?!”
  “你爸爸不抽烟,他好像没有特意控制自己也能不抽烟,只要在你们家里,他都可以不抽烟,可能是习惯,在公司和楼上家里,他都是烟不离手,这跟他有很严重的失眠有关,他怕黑,天一黑不需要开灯的情况下他又绝对不会开灯,把自己放在黑暗中间,至身于恐惧之中,也许为了战胜那种恐惧,烟和咖啡成了他必可少的工具,他的睡眠也就常常不足。”
  “你是他的朋友,怎么不多劝劝他?!”
  “他一直都是这么度过来,反正自己能杠得住,也就没怎么注意。”林亚琛停顿一下,看着程珊珊,风将她披散的长发吹乱了,伸手将拂在她脸上的发丝拨开。
  “有件事,你知道后不要太介意。”
  “嗯,什么事?”
  “你爸爸会在你睡着以后,偶尔会到楼上过夜,待到早上五、六点,你醒来之前回家,你爸爸陪着他时,他可以不碰烟和咖啡,睡眠也非常好,你爸爸离开后,我见过他熟睡中的模样,与平常睡着时也眉头紧锁的样子不同,很平静很安详,嘴角挂着淡淡的甜蜜的笑容,像是做了个很美好的梦,随时都会笑醒。”
  亮晶晶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滴滴泪水无声地滑落。
  “珊珊?!”
  “我知道,有天晚上半夜惊醒,我找爸爸没有找到,我没有再睡觉,等着爸爸,五点四十时,听见门响,我故意装睡,没有让爸爸发现,从那天之后,我更讨厌他,对爸爸也看得非常紧,怕爸爸去了他那里就不会再回来了,呜呜……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放下成见,真心欢迎他和我们一起生活,就不会这样了,都是我的错!呜呜!”
  就如莫俊宇自己说的那样,她很恨他,恨他总是不请自来,恨他让老爸那么关心他,总是看着他不顺眼,他送她上学放学,努力做到能满足她条件的事,也不能减少她对他的抵触,虽然她自我感觉良好,没有流露出讨厌他的神情,老爸和他却早已看出来,并且放在心里,从来不曾对她说起。
  “不是你的错,没有人怪你,你爸爸和小宇都很爱你,所做出的选择全是自愿,你不要太自责。”
  林亚琛抱着程珊珊,她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林亚琛不停地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
  主治医生不允许莫俊宇提前离院,莫俊宇执意要离开,丁子健用长途电话和林亚琛一起劝他,他也不为所动,丁子健只得答应,但要求回程由他安排,以莫俊宇现在的身体状况,经不起旅程中转的折腾。
  赶到医院,疲惫不堪的莫俊宇,不听丁子健要他先休息的建议,直接奔向程仕勋所住的病房。
  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程仕勋,站在病房中央的莫俊宇止步不前,其他人自觉地退出病房,林亚琛随手关上门,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
  慢慢地走到床边,程仕勋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着,视线所能看到的是病床上方的屋顶。
  俯下身,脸挡住他的视线,映入他的眼中,半晌,他眨了一下眼睛,没过一会,又眨了一下,眼中泛起水雾,再眨了一下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滴落,滑进泛着根根白丝的头发里。
  “我回来了,不会再离开你。”低头吻着再次落下的泪滴,咸咸的涩涩的,湿湿的嘴唇吻向他的额头。
  不大的眼睛睁得很大,望着眼前的人,眼泪止不住地不停地往下坠,他用手指不停地拦住眼泪往下落,却拦不住,他伸手合上他的眼睛,将头轻抵着他的额头。
  程珊珊站在走廊的窗边,看着窗外的楼下。
  “珊珊。”丁子健走近她。“还好吧!”
  “嗯。”用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
  丁子健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院子里,一个瘦长的男人推着轮椅慢慢地向前走。
  “我一直认为,他不爱爸爸,不会让爸爸幸福。”
  “幸福是需要自己感受,而不是由别人来定义。”
  男人停下脚步,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毯子,重新盖在坐在轮椅上的人的双膝上面,男人的头贴近他的头,像是在说话,一片树叶飘落在他的头上,男人伸手取下落叶,推着轮椅继续向前走,太阳光透过大树的树叶缝隙,温和地照在俩个人的身上。
  PS:
  终于完结,原定名字为《老爹的忧郁》,后来改的,番外倒蛮合适《男孩的忧郁》这个名字。
  初定稿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内容,预定不会超过十万字,谁知道越写越上手,突然想把有些地方写得很细,一边写一边加进来,竟然超出了预定。
  莫俊宇身边应该有位好友,林亚琛在当时并没有成形,莫俊宇和程仕勋认识的部分写完,林亚琛才变完整,他与莫俊宇的部分写得很细,为后期做铺垫,很羡慕俩人相知的关系,比兄弟关系暧昧,比情侣关系平淡。
  莫俊宇这个人很纠结,有些自虐也有些施虐,却很可爱,喜欢用犬来形容他,很忠心加诚心,程仕勋更纠结,天生就像是受虐体,呵呵。
  程仕勋和莫俊宇俩人的相处方式,从俩人互相叫对方的名字就能看出,没有血缘的亲情更胜于甜蜜似火的爱情,看似清淡淡如淡湖水,却似情浓浓如龙井茶。
  那段回忆部分,龚泽斌和邱志彬是临时起意想到的,解释莫俊宇为什么会睡着了而送到医院去的原因,他之前除了学校和家里,都在什么地方逗留,经历过什么事,在那种院子里的老板,那样的龚泽斌应该有个能照顾他的朋友,邱志彬顺理成章地出现,两个人的关系写得很顺手,所以篇幅占得有点多;表面上看,邱志彬比龚泽斌在莫俊宇的心里比较吃重,其实不然,比较喜欢这个人物,沉淀中带着智慧。
  跨度有二十年,中间发生的事影响着莫俊宇和程珊珊之间的关系,第一部分以莫俊宇和程仕勋两个的人视角转换,第二部分以林亚琛的视角为主,第三部则以程珊珊的视角为主,穿插程仕勋的部分心理活动,后半段如果用莫俊宇或是程仕勋的视角来描述,感觉没有由第三人诉说强烈,如果跳着看没有顺着一章一章的顺序,视角不同,人物的心理活动完全不同,会感觉有点乱*_*
  前半部分,程仕勋和莫俊宇的心理活动很多,后半部分着重细节心理部分变少,因为需要,莫俊宇基本处于隐身状态,番外《多余的人》,以莫俊宇为第一人称,第一次以此视角写东东,是关于他后来发生的事,文中的人物大多数会在番外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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