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竹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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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竹吟-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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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如此一个火热的夏日,无论人们如何汗如雨下或者天气是否炎热难耐,都减少大家对於江湖轶闻的热衷与憧憬。

  正如,近来几乎踏破门槛的拜访者,当武当派未免引起纷争而闭门谢客,这些慕名远来的群雄也不曾散去。

  他们聚集於山下的茶寮中,说些江湖轶事,聊些天下势力,久未停歇。

  「哎呀……我就说嘛,邪不能胜正,管他是神宫还是鸟宫!比起咱中原武林的少林武当、八大门派,还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七大高手……那小小一个邪魔外道怎麽可能有胜算,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一个面色萎黄鼻下有痣的高瘦青年人,一脚踏在椅子上,一边手舞足蹈,口沫横飞的发表著自己的“高见”。

  听此言,其余众人都觉言之有理的点点头,连声齐赞同的附和。

  「自是如此啊!」茶座上,另一个手执断山刀的黑脸大汉,仰天饮尽杯中茶,摇头感慨道,「中原武林,人才济济,听说若非那些魔教妖人会施展妖法,浩浩荡荡的南海之行也不会损兵折将啊!」

  高瘦的青年深表赞同的点头。

  「那可不是!在下曾听一位点苍弟子描述,当年他们也与那魔头交过手,听说魔头貌如妖异,身像魑魅,还可以操纵无形之物杀人!」

  这边人说的煞有其事,其余众人听得入神,齐齐发出惊叹。

  「喔──!!!」

  对上众人充满惊奇的目光,青年人谨慎的四处一张望,随即前伸著脑袋紧张兮兮的补充道,「听闻,当年啊唯有南方大侠冷傲竹的独门绝技能与魔头一较高低!」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南海之行便是冷大侠救了中原各派……」

  「我也听江湖朋友说道,冷大侠义薄云天,凭一人之力与魔头力战五百个回合,那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可惜在下无缘亲眼目睹啊!」

  「在下也为此遗憾,不过对於冷傲竹大侠,在下亦也是相当的敬佩,只愿有缘一睹其风采啊!」

  说起中原武林的英雄人物,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会声会影的讲述著自己耳闻之事。

  然而就在此时,不知是谁率先幽叹一声。

  「只可惜啊……大侠今时竟不知去向!」

  「想必大侠必是不务虚名,选一处青山雅境,隐匿江湖去了啊!」可见,那黑脸的大汉必定是冷傲竹的头号拥护者!

  「关於此事,在下倒是有听闻另一个版本!」高瘦的青年瞧著众人,有些难以启齿,「在下听闻,南海一行本就是冷傲竹与魔头司徒尊的阴谋……」

  「放你娘的狗屁!」黑脸大汉怒骂,一瞬将和谐的气氛推至冰点,「江湖上谁不知晓,冷大侠年少英雄,为人又侠义为怀,义薄云天,又怎会做出勾结魔教之事!」

  「对啊,明明是冷大侠救了我师父青城子,师父还说当日冷大侠为救众人险些死在魔头之手,他二人又怎会串谋陷害武林同人……」

  不知是否当真苍天有眼,或是冷傲竹在中原武林著实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那些刻意抹黑的措辞还没能说完,就被饱含火药味的抢驳淹没了。

  隔著两张台子,有一名作书生装扮,平凡到毫无特色的男子。

  只见此男子,脸上泛著一抹淡笑,随手放下一粒碎银,起身离开。

  其实,他早已猜到,一年前的那件事那些卑鄙无耻的中原武林人士必定不会自揭疮疤,更甚至可能还会不惜一切美化自己丑陋的用心。

  不过,到了今时今日,一切都已无妨。

  他也不会去介意被中原人归诸於邪魔,反倒冷傲竹被人如此维护令他觉得有点安心。

  至少,待对方下山之时,若是执意留在中原,也不会因被有心人陷害而沦为遭人唾弃的地步。

  如此想著,心中难免有一丝落寞。

  轻轻摇一摇头,甩去不该有的执著。

  他已经不想再重蹈覆辙,也不愿伤了对方之後,最终苦了自己。

  伸手扯去脸上精妙的易容面具,阳光下司徒尊倾国绝尘的俊容一瞬跃入眼帘。

  *

  司徒尊在此悠哉品茗,那麽话题中的大侠冷傲竹又身在何方?

  「冷少侠当真不再多休息几日?你的伤势才刚刚复原,其实无须急著下山!」

  缥缈云端之间,游走於峰峦涧水,两道挺拔的身影由武当山上来。

  一路越过七十二峰,三十六岩,走过金殿琼阁,步履轻盈的直往山下而去。

  「不了,多谢道长关心!」微微一笑,冷傲竹拱手致谢。

  事实上,他此刻心急如焚。

  沈睡的这段时间,其实并非全无知觉,听到一些,也感觉到一些。

  想要再见司徒尊一面,想要问清楚对方一些话,有许多话想说的心情,时刻催促著他快些苏醒。

  这样的感受并非旁人能了解,他本身也不愿多言。

  「说起,在下还未及答谢道长!」深深的鞠躬,「大恩不言谢,他日若道长有事,冷傲竹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少侠客气了!原本学道之人,就该以救世扶贫为己任,只是耗费些许真气,渡气替少侠打通经脉,不足挂齿!」

  捋一把青须,将手中的拂尘甩至左手,清虚受之有愧的摇头。

  「更何况,此次……说来惭愧,若非当初贫道心存偏见,执意不愿替司徒宫主带来之人疗伤,也不会逼得司徒宫主被迫屈膝,受尽我派门人各种言语羞辱还继续苦苦哀求,如今想来,相较於司徒宫主的重情重义,贫道实在修行尚浅,惭愧惭愧!所以,大恩之说少侠不必再提,贫道愧不敢当!」

  清虚道长的话如一道天雷,令冷傲竹脑中一片空白,而耳边的话并未因此停止。

  「少侠此刻下山,想必定是急於向司徒宫主报平安,贫道听门中弟子回报,司徒宫主在少侠疗伤的数月里,一直暂住在山脚下的茅屋,少侠沿著这条山径往下走,无须多久便能──」

  扬著拂尘,清虚为身旁呆呆愣愣的冷傲竹指著路,谁知循著翠绿松柏,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就这样突兀地映入眼帘之中。

  「……傲、竹?!」

  一声充满惊喜的甜脆嗓音,伴著山涧溪水潺潺之声而来。

  司徒尊?!真的……真的是司徒尊?!

  一点一点转头,冷傲竹怔愣的傻看著眼前如烟似雾般凝聚成形的绝尘身姿。

  徒然眨眨双眼,仿佛一切依旧沈於梦中。

  「已经可以下床了吗?」

  对著来不及回神的冷傲竹,司徒尊上下左右仔细地把人打量了一遍。

  见到那张依旧透著苍白的俊脸,凤目微微轻眯,执起脉息混乱的手,眉头都快打结了。

  「你的脉息虚浮凌乱,显然伤势还未完全康复,为什麽急於下山呢?」

  耳边的话透著指责,但他的心却因此而雀跃不已。

  看来他真是病的不轻,不然为何狂乱的心跳声,会如响雷鼓噪在耳边呢?

  司徒尊似是有些不悦,而冷傲竹却始终呆呆傻傻的愣在那里。

  清虚捋了把青须,笑著打破僵局。

  「贫道猜想,冷少侠定是不希望司徒宫主久居山下,对他的近况挂心不已,这才急於下山吧!」

  闻言,司徒尊微微一愣,漾起一抹会心笑意。

  幽幽深凝了眼冷傲竹後,这才转为面向清虚道长。

  「多谢道长出手相助,司徒尊定会遵守当日承诺,决不食言!」

  奉上一族最崇高的礼仪,司徒尊郑重道。

  「我以一族之长,南海神宫宫主的名义在此允诺!自此之後二十年,我司徒尊决不会踏足中原之地!从今往後,凡我族人不可伤害武当弟子!」

  自怀中取出一面金牌,单手递上。

  「还有,此面金龙谕令,他日只要道长派门下弟子手持此令,无论有何要求,我司徒尊定当竭尽所能,圆你心愿!」举起二指,对苍天盟誓,「今日之言,决不反悔,如悔誓言,天诛地灭,子孙不昌!」

  …未完待续 感谢观看…

  顷竹吟。完结章

  第八十章(下)

  司徒尊是一个怪人。

  说实话,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冷傲竹就没有一天不觉得司徒尊行为怪异。

  可再如何觉得对方奇怪,也比不上前一刻,听著司徒尊说得那些莫名其妙的承诺。

  看著清虚道长摇头摆手却始终无法推辞,只能无奈地收下那块金晃晃的金龙谕令,最後面有难色的向他拱手道了声告辞。

  真是的,哪有人强迫别人收取回报的?

  司徒尊的处事风格,当真与别不同,显得诡异且独树一帜!

  如此想著,冷傲竹无意识地被司徒尊拉来一间十分简陋的茅屋。

  入内,稍稍四下打量,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景象。

  他想这里应该便是清虚道长所说,司徒尊暂居之地,只是没想到居然破旧至此。

  「司徒尊,全都是……因为我吗?」心痛的滋味,并不是第一次品尝却每一次都心碎如麻。

  有太多不明白,也有太多期待,他想知道为什麽,想知道他是他唯一的理由吗?

  然而听他的问,司徒尊却笑了,意义不明的笑,足以令天地为之失色。

  凤眸轻扬,就像是在问他所指为何。

  如此的认知让冷傲竹有些恼怒,面色一沈。

  深吸一口气,「我是想问──」

  尝试著再次开口却被一根冰冷的手指点住了他的唇,令他顿时忘却了一切。

  「我知道你想问什麽,我只能说,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收回按在温热唇上的手,如雷电贯穿全身的触感,让人忍不住眷恋。

  可是,他早已下定决心……不能再重蹈覆辙。

  毕竟,与其分手之时痛彻心扉,倒不是假装并不在意,笑著分开,那麽也许今生还能坦然再见。

  坚定心绪,司徒尊缓步走到背对断崖的小窗户边,遥望山崖下清灵空幻的白云雾绕。

  「你不必觉得亏欠我,是我打伤了你,所以你大可当做赎罪或补偿……」隐隐握紧双手,回眸一笑,「不过,是什麽都无所谓,反正……你既然已经没事了,我明日便会返回岛上!」

  慢著,司徒尊到底在说些什麽?

  什麽是赎罪?什麽补偿?

  明日要回岛上……一个人回去?!

  盯著那张盈满笑的绝美脸庞,冷傲竹静静地站著,静静地看著。

  身体里有什麽无法抑制的东西,正在慢慢溢出,渐渐萦绕全身,让他仿佛沈浸在黑色的焰火中。

  「傲竹!」

  司徒尊背对著他,呼唤著他的名字,令人颤栗不已的嗓音,也让他怒火膨胀。

  「这一次分别,不知何年何月才会相见,你要好好保重!」停顿了许久,司徒尊的声音才再次传来,「你的伤虽然痊愈了,但还需好好静养,姑姑有两粒药,让我交给──你!」

  握著药丸的手腕突然被人制住,带著一丝错愕,司徒尊整个人往後用力旋转身。

  抬起眼,对上一张盛怒中格外慑人的苍白俊脸,莫名地心中一室,两粒翠绿色的药丸顺著手掌滚落地面。

  「啊,那药……」那是姑姑千叮万嘱要让冷傲竹服食的药!司徒尊下意识地惊呼。

  见司徒尊的心神又被药物夺去,冷傲竹不自觉攒起眉,用力将手腕拉到胸前。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那个会在昏迷的他耳边柔声细语的人,为何一见面便说要与他诀别。

  失去主导权,冷傲竹的怪异举动让司徒尊有些错愕。

  「“这些”是指?」不解地眨眨眼。

  「你──」明知故问吗?

  冷傲竹用力的握了握手中纤细的手腕,然後颤抖双手慢慢松开。

  这种感情,他并不熟练,也根本不懂得驾驭。

  只是,这一刻他的心口好痛好痛,像是鲜血淋漓地被人撕裂。

  「究竟是谁说,一定会救醒我?是睡说,决不让我孤单一人?是谁……司徒尊,难道这些也都不过你一时兴起?戏弄我的儿戏之言吗?」

  闻言,司徒尊惊讶的张著嘴,神情震愕的愣在那里。

  而陷入痛苦深渊的冷傲竹,早已不敢再去流连司徒尊的脸孔。

  他只怕多看一眼就会多一分不舍……

  「是你让我知道,为人倾心是何种感觉,是你教会我感动与感情,就算不想去承认也无法逃避……」凄凄楚楚,苦涩也甜蜜的回忆,「我曾经想要去恨你,被恨意逼得无处可逃,对你……却依旧情不自禁!」

  伸手覆盖上脸孔,深吸一口气。

  甩不开心地深深扎根的情感,他以为他还有一线希望……原来只是梦一场。

  「我在说什麽?我不想让你为难……」扶著额头,冷傲竹苍凉的笑了,视线却不明所以的模糊了,「尊……小尊,即使死在你手里,我也不需要你赎罪或是补偿!」

  茅屋内是安静的,四周无处不是如窒息般的寂静。

  司徒尊没有再说话,他的话也到此为止了,再也说不出口了。

  许久的沈默後,久得冷傲竹几乎以为司徒尊又不告而别时,司徒尊清脆悦耳的嗓音又缓缓自耳边响起。

  「你可知,从来只有姑姑与我的爹爹司徒麟才唤我作“小尊”?」

  依旧低著头,冷傲竹身体微微一震。

  不由自主的昵称,让他面红也让他心口滴血。

  「我……我知道。」木讷的点点头,开口得嗓音有些沙哑。

  「那你又知不知道,他们都是我最深爱的人,向来也只有我所深爱的人才能叫我“小尊”呢?」

  司徒尊的嗓音听起来平淡无波,轻轻柔柔令人心醉。

  可是,“深爱”二字如一把利刃直刺胸膛,让他几乎开不了口。

  动了动干涩的唇,好不容易再点了点头。

  「我知……」司徒尊,非要这样讲他撕成碎片吗?

  视线落在眼前从不曾离去的熟悉短靴,这种雪白的短靴似乎是司徒尊最爱穿的类型。

  泛起一抹苦笑,冷傲竹只觉得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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