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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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期-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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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平安“啊、”了一声,噗嗤笑了出来:“原来你就是那个流氓崽啊!”她想起了那大叔的话,笑的更加欢快。
“什么意思?”
“没。”顾平安挥了挥手,收敛起笑意,“这么晚,找我有事?”
沈安平不满,反问:“没事不能找你?”
“能能,当然。”她连连点头,突然眉头一挑:“你现在在哪里?”
“外面。”
“噢。”
“……”
他们的话题仅止于此,电话的两端陷入长久的沉默,顾平安想想准备道声晚安就挂断算了。
她缓步行至阳台,还没走出去,就听见楼下不知道是谁家的车警报响了起来,尖锐的警鸣声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顾平安皱起了眉头。
她皱眉,不是因为楼下的车警报响了,而是因为她听见电话那端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
她心中一动,二话不说穿了件外套就开门下楼了。
她住的这栋楼背街,整栋楼挡住了马路外围的灯红酒绿,只有几盏幽暗的的装饰街灯固执的亮着。路人稀少,顾平安一下楼就看见了不远处停着的那辆熟悉的车。
黑色的车身在黯然的路灯映照中保留着一道暗黄的剪影,线条柔和,连同靠在车上的人都显得十分梦幻。
她只觉得耳边一片嗡鸣,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傻傻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挺拔而颀长的背影。
她一手僵直着举着手机,浑身都因为惊喜而微微颤抖,却又故作镇定:“回头。”
她话音未落,前面那人就猝不及防的回过头来,一脸错愕,片刻后他微笑着向她招手,低沉的声音有些撕裂般的喑哑,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性感,一双黑亮的瞳眸像会说话一般闪烁。
“HI。”
顾平安挂断了电话,握着手机笑的花枝乱颤,“沈安平,你傻不傻?”
沈安平无所谓的耸耸肩,十分惬意的走到顾平安身边,长臂一展,死死的抵在顾平安身后的树上,一双猿臂将顾平安紧紧圈在自己双臂围成的范围里,表情浪荡不羁,像个年少气盛的登徒子。他的呼吸猝不及防的充盈了顾平安所有的感官,她先是一愣,随后伸手抵在沈安平胸前。她没有抬头,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般栖息交叠,路灯和月光交杂的光线微弱而柔和,打在她温润清秀的面容上,像笼上了一层薄纱,若隐若现,忽明忽暗,更让人想要一亲香泽。
沈安平缓缓低下了头,距离顾平安越来越近,顾平安突然感觉自己久违的心跳感竟然因为沈安平的靠近而出现。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打趣的说:“我不会给你钱的。”
她话一说完,一直沉默着的沈安平也突然笑了出来。
他声音清冷诱人:“为什么不给我钱?”
……
关于这个给钱的来由,对于顾平安并不是一次很好的回忆。
那是高二的一天晚上,顾平安翘掉了晚自习背着书包从学校后巷回家。学校后面正在城市规划,拆迁又建设,折腾。她绞着书包带,走的不疾不徐,自是没有想过会遇到危险。
等她被人捂着嘴巴拖到拆的七零八落的工地时,她才终于有了几分害怕的感觉。
天上一片黑压压的云,月亮和星星都掩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像是约好了一般,顾平安有些孤立无援。她也看不清身上的人长什么样,只知道这个人火急火燎的正在和她的衣服战斗,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平安也有了一丝丝的惬意,她死死的握着自己的衣服,努力让自己镇静。她冷静的和她身上的男人交谈:“大哥,你先别急,我们商量会儿。”
那人也不怕顾平安跑了,双腿死死压着顾平安的腿,她被卡在碎石上动弹不得,只得举手求饶:“大哥,我今天来事儿了!你整的脏,我人也难过,我包里有钱,你拿去找个漂亮点的窑姐成不?”
她说的情真意切,原本也只是最后的垂死挣扎。不想那人竟真的动了心。从她书包里搜出了顾爸爸给的五百块钱,拍了拍身上的灰,扬长而去。
顾平安一边暗骂晦气,一边又暗自庆幸,拽起自己的包就跑了,头也不回。
这件事给顾平安的阴影自然是有的,很长一段时间顾平安都抗拒男性的靠近。她也不爱提这件事,总觉得记忆太灰色。
没想到她今天竟然提起了这件事,并且是在这样的情形,沈安平不自觉便自我带入。他笑着,眉目清新,既不靠近也不放开,只咬牙切齿的嗔她:
“妖精!”

第十一章(补齐)

顾平安笑的极其肆意,连眉宇之间似乎都含带着温柔的笑意,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掌心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他沉稳的心跳就顺着她掌心那根通往心脏的神经,扑通扑通的与她心跳的频率同奏。
她修长的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也没有抬头,只盯着他发亮的纽扣,声音清亮而悦耳:“沈安平,你敢亲我么?”说完,她缓缓的抬起了头,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就像蝴蝶在翩翩起舞。她的眼瞳很黑,仿佛流光溢彩都在她眼睛里流转,无声的诱惑着沈安平。
沈安平低首轻笑,眉目淡然,似是没有丝毫动容,既不靠近,也不放手。一双狭长的眼睛狡黠的望着她,一动不动。顾平安也不心慌,笑的更加花枝招展,她温柔的用手指在他胸前慢慢捻了一下,自问自答的娇嗔:“你不敢。”
沈安平楞了一下,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被激将,只温柔的伸出一只手,将她双鬓掉落的头发撩到她耳后,手指触到她柔软的耳廓,他温柔的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月色撩人,顾平安仰首,恍惚中,她觉得自己像是无意闯进了伊甸园的夏娃,被眼前的一切美景迷惑,那瑰丽的花朵,那香甜的苹果,似乎一切都只要她一抬手就能采撷。她像着了魔一般,轻轻踮起了脚尖,将自己的唇印在了沈安平的唇上,轻轻一触,浅尝辄止,那滋味柔软,冰凉,带着点点薄荷的香气,以及沈安平身上淡淡的清香。
她的内心回归一片平静,仿佛又回到了五岁那一年,那一场不速之客一般的大雪,漫天飘飞的雪花像是有人撕碎的纸屑,随手抛置,随风在空中飞舞,美的触目惊心。那场酣畅淋漓的雪仗都被沈安平这小混蛋搅得一塌糊涂,可是当所有的小伙伴都回家时,只有沈安平陪着顾平安留到了最后。顾平安欢快的用白茫茫的雪滚着雪球,而沈安平则用力挥舞着小手拍着雪人的基座。大雪初霁的那一刻,月光,雪地,一切都是一片耀目的白,只有他们合力完成的雪人在寒冷空旷的地上欢快的微笑。临走的时候,顾平安取下了自己的围巾围在雪人的脖子上。沈安平诧异的看着她,问道:“干嘛?你不冷么?”
顾平安摩挲着冻的发红的小手,笑眯眯的说:“雪人也会怕冷的。”
沈安平顶着一脸和他年纪不相称的老成,一字一顿的说:“笨蛋。”说完,却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顾平安围上。六岁的沈安平比顾平安高不了多少,他笨手笨脚的把顾平安围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顾平安贼头贼脑的转着眼珠,笑的时候呵着热气:“沈安平,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沈安平瞪她一眼,像见了鬼一般说着:“不要,我妈妈说了,找媳妇儿要找漂亮的!”
……
这些童言趣语的往事,大约沈安平早已经忘记,可是顾平安却一秒也没有忘。她明明是个记性很烂的人,背书总要花别人好几倍的时间,有什么事情和她讲好几遍她才记得。至今如果丢了手机都不知道自己爸妈的电话,却惟独记得有关于沈安平的一切。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真的爱他,可当她吻他的那一刻,她竟没有一丝异样的感觉,连心跳加速都没有,就像上唇吻下唇一般自然。
顾平安一瞬不瞬的与沈安平对视,她的笑容里似乎都还带着小时候的傻气,末了,她淡然的说:“沈安平,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幸运?”
沈安平对她突如其来的献吻,先是震惊,随即又归于平静,眸子又如初般深不见底,他嘴角有若有似无的笑意,那副表情就像是一早刻好的模板,印出来的每一张都一样。他的手温柔的绞着顾平安的头发,她瀑布一般的黑发在他手指中开花生藤,美的不可思议。他漫不经心的问:“为什么?”
“因为你有我这么好的妹妹。”
沈安平眸色一沉,声音也不禁冷了几分:“是么?”
顾平安理所当然的挑眉,像是失忆了一般,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对沈安平做了怎样暧昧不清的行为。她笑容甜美的推开了沈安平,从他桎梏中解脱出来,双眼慧黠的眨巴着:“沈安平,早点回去,晚安。”
她刚迈开一步,就被沈安平拉了回来,沈安平轻轻蹙眉,极其不满的问:“就这样?”
顾平安笑的极其无辜:“那你想怎样?”
沈安平还是不依不饶,声色冷然:“我是独生子,没有妹妹。”
“嗯?”顾平安挑眉:“然后?”
“我现在缺一个女朋友。”
顾平安耸耸肩:“可是我不想。”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沈安平沉默,他默默的拉近了顾平安,两人距离极近,他温热的呼吸扫在顾平安光洁的额头上。他轻叹:“顾平安,你觉得你能逃到什么时候?”
顾平安装作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继续没心没肺的笑,她摸着下巴,一脸认真考虑的表情说:“也许,台湾回归的时候,也说不定。”
沈安平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他们真正可以说是打娘胎就认识了,可是沈安平却自认一直没有读懂顾平安。她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精灵,即使她任性,霸道,肆意伤害别人,也让人不忍责怪。沈安平对她极尽宠溺,她却永远把他当做理所当然,不作他想。
也许,她做了他想,只是不愿承认,固执的装作不懂。
沈安平永远没有办法怪她什么,即便此刻他卸下了所有防备,丢盔弃甲,顾平安仍是不愿给他打开那扇通往她心里的门。
她永远像一只刺猬,随时准备竖起一身的刺。不要试图强行握住她,那只会扎伤自己的手。
沈安平轻轻的放开了手,他掌心有微薄的汗,夜风微凉,将他几分迷乱的思绪渐渐捋顺,他终于强制自己恢复平常的模样,轻轻的笑着:“早点睡,好好吃饭,越来越瘦了,本来就没点肉,现在摸起来都硌手了。”
顾平安郁闷的撇撇嘴,不满的嘟囔:“流氓,脑子里除了黄色就没别的了!”
沈安平也不辩驳,轻轻“嗯”了一声。虽然他故作自然的面对她,表情还是带着几分落寞。顾平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像有人拿着一根无形的绳子在拉扯一般……
顾平安麻木而茫然的转身,一步步的向与沈安平背道而驰的方向迈步,夜晚凉凉的风呼啸在她耳侧,恍惚中,她听见沈安平低沉的声音:
“你是不是已经不记得,你说过长大了要嫁给我?”
“……”
——以下为新增——
顾平安没有回头。她几乎可以想象出沈安平的表情,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像突然落入了一根针,嵌在最猝不及防的角落,每动一下都撕心裂肺的痛。
顾平安恍惚中几乎看见了沈安平过去每一个生动的表情,湛蓝天幕像一张展开的画布,顾平安看着那些闪烁的星星,想起了沈安平小时候带她去野营,两人头靠着头在山顶看星星,他俊俏的面容几乎和朗朗星空融为一体,侧影斑驳,他的声音充满了欣然,难能耐心的向她讲解着天上每一个星座的名字。
“东边你看到没?两条向相反方向游的鱼,就是双鱼座。”沈安平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双鱼座是美神维纳斯和爱神丘比特组成的。双鱼座的守护星是海王星,守护神是海神,波塞冬。”他伸手敲了敲顾平安光洁的额头:“你这笨丫头确实是双鱼座的,最不切实际了!”
那时候顾平安揉着被敲痛的额头撅着嘴说:“既然这么讨厌,干嘛专门研究双鱼座呀!”
沈安平面露尴尬,片刻又摆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随便看看的,谁像你啊,只知道看漫画和没营养的言情小说。”
……
顾平安干涩的双眼突然涌出温热的眼泪,她轻轻抬头,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眼前逐渐从清晰变为模糊。
夜风无情,逐渐吹散了那些温暖的回忆。顾平安想起那些温馨片段的同时,她也想起了那些关于沈安平和别人的种种传说。说不介意,那是骗人的。
沈安平只记住了双鱼座的传说,却不知道O型血双鱼座的人,最是追求温和安定,顾平安正是如此,所以她玩不起。沈安平给不了她想要的,而她也自认无法锁住沈安平那颗不安分的心。
其实有时候两个人的缘分就像发明一样,缘于偶然。不是每一个被苹果砸中的都能成为牛顿,也不是每一对青梅竹马都要有结果。谁也不是谁的必然。沈安平和顾平安,说到底只是比0多了那么一点。
回忆,也和生活中的每一件东西一样,有一个保质期,过期了就是过了,再强留也只能无力的看着它腐败,顾平安一直在过去、现在、将来这三个时间点寻求着平衡。
顾平安深深的呼吸,她感觉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似乎被堵住了,有一种无力的窒息感,难受的要命,她抿了抿唇,努力做出淡淡的模样回复:“我一直记得,可是你也要记得,你当时回答我,不要。”她停顿了一下,咬牙:“沈安平,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过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沈安平只觉得像身处幽谷一样,顾平安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带着空蒙的回音,轻轻浅浅却又久久的回荡在他耳边。他没有说话。顾平安也停在原地。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错过了?”沈安平的声音有些沙哑,沉沉的,听不出情绪。
“我无法忍受和太多女人共用一个男人。爱情不是蛋糕,不能分着吃。”顾平安迎风而立,背挺的笔直。
“你在意么?”
顾平安知道沈安平是问什么,她想了一下,回答:“不在意。因为跟我无关。”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久到顾平安脚有些发麻她才听见沈安平清冷的声音:“早些睡吧,今天都累了。”
顾平安的手紧紧的攥握成拳,她猛一回头,只看到沈安平转身的轮廓。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一动不动的看着沈安平钻进车里,发动车子,一刻不停的离开。
她心中只觉得那窒闷的感觉更加强烈,她猛的放开了牙关,满嘴血腥气冲上脑门,让她几乎反胃的要吐出来,她稳了稳步子,一转身上楼去了。
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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