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臣 by 斐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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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臣 by 斐燕-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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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也会
                  受到极大的伤害。」
                  「可是他留在曜月十年,为何……」这说法着实匪夷所思,但联想起前些日子穆见清的病况,又由不得他不信。
                  秋叙离道:「那是因为有人在愫玉阁布了阵法,待在阁中殿主自然就无恙了,只是仍不能长时间离开,否则身子就会撑
                  不住。」
                  乍闻内情,黎泱如遭雷殛,禁不住退后一步,脑中无数往事纷至遝来,醍醐灌顶般呈现在眼前──
                  我是不能离开愫玉阁的。
                  你若真为我好,就放我回愫玉阁去吧。
                  若我说,只有留在愫玉阁里,我的身子才能如常人般健康,你是不是会觉得这说法更可笑呢?
                  用力闭上眼睛,指尖微微颤抖起来。当时为什么不相信他呢?他极少离开愫玉阁,更从未远行,想来父皇也是知道他身
                  份的吧,才会特许他不必上朝。
                  自己十五岁时前往凤朝前夕,对他百般纠缠,他都坚持不能同往,后来纵是想念自己,数年间也未曾来凤朝探望,反而
                  是自己风尘仆仆地赶回曜月。
                  后来硬把他留在宫里,没几日就病倒了,一干太医无论如何也诊治不出病症。
                  原来,一切果然非是「不愿」,而是「不能」,而自己又做了什么呢?禁锢了他的武功,强留他在宫中,还那般强迫了
                  他……
                  黎泱心中正悔恨欲绝,秋叙离却仍是云淡风清,捧着几片雪花,直到它们在指尖缓缓融化了,才转过头来。「你还要听
                  吗?他瞒着你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稳下心神,他缓缓点头。「朕想知道,他和若芙之间究竟有什么承诺。」
                  「哦,那时候若芙误闯繁云谷,被殿主救了下来。大约是生了情愫吧,殿主很喜欢她,不过后来她为了改变凤朝国运,
                  不但自己逆天而亡,还逼迫殿主答应照顾你长大。」
                  说到这里,秋叙离垂眸,不无感慨的说:「其实她来到繁云谷根本就不是误闯,她只知凤朝国运将衰,但以她的能力却
                  只能凭藉星相看到一点端倪,所以她才找上繁云谷,又怕殿主不肯帮她,索性以感情为陷阱,一步步取得殿主信任。她
                  不愧是凤朝的忠臣,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你的意思是,若芙之所以接近他,只是为了他星相术数上的能力?」若真是这样,穆见清为何还心甘情愿地守着那承
                  诺十年?
                  「浩浩长天,浮云蔽日。坠星殒月,凤凰折翼。」他一字一句地念着,「若按天命,十年前你早该死在月见草下,殿主
                  救了你,就已经违背了天意,是要遭反噬的,之后更连护身宝玉都给了你,让你能够驱灾避祸,终于使得凤朝月隐得以
                  传承下去。」
                  「什么反噬?」黎泱握拳握得一手冷汗,咬牙问道。
                  秋叙离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他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繁云殿里的人向来都守规矩,殿主之前,从没人违逆过天意。」
                  黎泱静默了一会儿,问:「为何告诉朕这些?若照老师的意思,定是要瞒着朕的。」
                  「我和你说那么多,只是想让你后悔一下,等你后悔完了,我就要把殿主带回去。」秋叙离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道
                  。
                  只有殿主回去了,他才能继续当个闲散的长使,四处逍遥游历。他长使当得好好的,对继任殿主之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听完这话,黎泱益发烦躁,冷冷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负手站在亭中,黎泱静默的望着天,心里空荡荡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知道那人身子承受不了,还要强留着他吗?他闭了闭眼。他无法看着他在眼前一日日衰弱,但真要放手任他离去,自
                  己又如何舍得?
                  喟然一叹,他拾级而下,茫然的在愫玉阁内走了一圈,终是又折回竹楼。
                  素净的寝居里,秋叙离站在窗前,手里把玩着一只杯子。
                  穆见清已经醒来,靠着床榻,精神倒是还好,这时看到他进来,似是一怔,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见他如此,黎泱心头惨然,却不知该说什么,站在门口进退不得。
                  穆见清本来不想理他,但是见他眼中有着仓皇之色,心里顿觉一痛,这才开口,「陛下回宫去吧。」
                  这是要赶他走吗?黎泱身子一僵,盯着榻上那人,却是怎样也不肯离开。
                  秋叙离见他们两人这个样子,识趣地道:「你们有话要说吗?我去前厅喝茶好了。」说完也不等别人回答,便握着杯子
                  走开了。
                  屋中一片静默,穆见清面色平静如水,淡淡的望了黎泱一眼,并不说话。
                  「你……」黎泱欲言又止,踏上前两步,低声说:「我知道你不愿见我。」
                  「从前的事,我已不想再提。」
                  「从前的人,你也不要了吗?」
                  穆见清侧头望向窗外,目光悠远,缓缓回道:「我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你,能够依然把你当成那个全心爱护着的孩子吗
                  ?」他摇了摇头,「恐怕已经不能了。」
                  这话听得黎泱手足冰凉,冲动地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不会再逼你住在宫里,不会逼
                  你在曜月为官,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只要你留下来,怎么样都可以……」
                  他渴望地盯着他,说到后来,身子都禁不住抖了起来,用力抓着他的衣袖,眼眶渐渐红了。
                  穆见清转过头来,见他如此激动,心里亦是难受,然而那夜情景突然出现在眼前,怎么也挥之不去,不由得又沉下脸色
                  。
                  黎泱见他沉默着不说话,更是惶恐不安,他最怕的便是穆见清默不作声,让他完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手顿时抓得更紧
                  。「我知道你生气,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就是别这样不理我。」
                  「你是不是觉得,再怎样我都不会真的怪你,所以益发恣意妄为?」穆见清语气很淡,不喜不恼地问。
                  怔怔地松手,黎泱退后一步,缓缓摇了摇头。「我怎么敢这么想?若不是怕你离开,心里不安,那日我绝不会……」他
                  咬了咬牙,话中已有哽咽,却强忍着继续道:「那么多年来,你就在我身边,我却小心翼翼地不敢越雷池一步,所有逾
                  矩的心思都密密地藏起来,就怕不小心被你知道了,再也不肯留下。」
                  说到这里,他抬头望了穆见清一眼,忽然从袖中翻出一柄匕首,倏地往自己的右掌刺去,刀芒过处,血光乍现。他把那
                  柄匕首笔直扎入掌心,又拔了出来,修长漂亮的指掌顿时鲜血淋漓。
                  满眼都是鲜红,穆见清一时竟愣住了,等到反应过来,才撑起身子朝黎泱扑过去,按住血如泉涌的伤处,咬牙大骂,「
                  你这是发什么疯?」
                  黎泱痛得龇牙咧嘴,犹强笑道:「都是我的错,只要……只要能让你消气,就是把这条手臂砍下来,也算不了什么。」
                  话入耳中,穆见清又惊又心疼,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好,你索性把手脚全砍了,看我是不是消气!」
                  他身子尚虚,手上并没什么力气,只是气怒之下这一巴掌却用了全力,黎泱的面颊上顿时浮起五道淡红的指痕。
                  穆见清望着却仍不解气,夺下他手里的匕首扔到远远的角落。
                  黎泱觑着他的脸色,嘴角却偷偷扬了起来。那人嘴里说着气话,眼中的心疼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若是自己聪明
                  ,就该趁他这时心软,磨着他求得原谅。
                  主意既定,他便垂下头来。「我已经知道错了,随你怎么处置都成。」说着,脸上露出凄然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抬头看
                  着眼前人。
                  穆见清按着他的手,看见掌上鲜血汨汨地往外涌,红得刺眼,又见他满面悔意,挨了一巴掌还强忍着不敢吭声的样子,
                  心里早就软了,哪还有心和他计较。
                  「还不去柜子里拿药。」他轻斥一声,眼神变得柔和。
                  黎泱眼睛一亮,知道他是原谅了自己,于是心中窃喜,应了声就要去拿药,谁知刚转过头,忽见窗外银光一闪,紧接着
                  便听见弓弦轻响,一支白色羽箭快如疾电般从窗外射来。
                  刺客!脑中刚掠过这两个字,身体已下意识的行动,猛地把穆见清撞到一边,将他护在身后,然后才觉胸口一痛。他低
                  头看去,那白羽箭透胸而过,血缓缓地渗出来,湿了衣襟。
                  「泱儿──」
                  依稀听到那人惊痛欲绝的呼喊,他视线却已经朦胧,意识陷入混沌之前,心中唯一的念头是──
                  幸好中箭的不是见清。
                  春寒料峭,毕竟不像冬天那样冷了。
                  愫玉阁的长亭里,一个青衫男子正在抚琴,琴声如泉,空灵而干净,却带着淡淡的清冷。另一个白衣青年靠着栏杆,心
                  不在焉地数着竹节上的新芽。
                  半晌,那白衣青年打了个呵欠,不解的问:「都已经春天了,他的箭伤怎么还不好?」
                  琴声停了下来,穆见清微笑。「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那你还不跟我回去?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整个冬天了。」秋叙离有点郁闷。当初明明说好了要随他回繁云谷去的,谁
                  知黎泱才一受伤,眼前这人就立刻变了心思,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这时离开,让我怎么放心?」穆见清苦笑。
                  距黎泱遇刺那天已有一个多月了,想起那天情景,至今他仍浑身发冷。那时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黎泱倒下去,血染透
                  了衣服,却仍紧紧地护在自己面前。
                  好在韩照影正好赶到,箭头又被他挂在胸前的青玉挡了一下,偏过了心口位置,这才保下了性命。
                  那刺客本已逃脱,后来又被沈栖桐座下秘营人员擒拿,拷问之下才知是刘氏余党,因怨恨黎泱害得刘氏家破人亡,这才
                  图谋行刺。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心?」
                  穆见清摇头。「你接下殿主的位子吧,我怕是离不开了。」
                  「我不当殿主。」秋叙离毫不犹豫地拒绝。只有长使才能佩戴碧稀金镯,并在它的护佑下四处游历,若是成了殿主,就
                  要一年到头关在神殿里了。
                  「那你便回繁云谷,物色个继承人吧。」拨了下琴弦,他淡淡续道:「我的身子恐怕撑不过一年了。」
                  这身子正迅速地衰竭着,预知的能力也已经消失殆尽,若这是违背天意的惩罚,他无意逃避。最后的这段时间,他本想
                  回繁云谷去,也算是落叶归根,却没想到黎泱他是如此执着,而自己对他竟也那么放不下。
                  既然这样,便只有在他身边多留些时日,待到大限将至,再悄然离开了。
                  秋叙离并不赞同,「回了繁云殿,也许长老会有办法。」
                  穆见清闻言笑了笑。「当年我向若芙透露了凤朝天命的时候,就已预知了此生的结局,待到后来救下泱儿,更是违背天
                  命,而我十年来未曾尽过一日殿主的责任,长老不责备我已是万幸,怎好再劳烦他。」
                  秋叙离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一人朝亭中走来,来人锦衣玉带,身上罩着件黑色貂裘大氅,脸色却有些苍白,正是黎泱
                  。
                  穆见清迎了上去,责备道:「你的箭伤全好了吗?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他朝秋叙离点了点头,便带着黎泱往竹楼走
                  去。
                  黎泱握住他的手,「你不能来宫里陪我,只好由我来愫玉阁找你了。」
                  他中箭之后,因韩照影说不宜移动,便在愫玉阁中修养了一个月,待到后来伤势好转,不能再赖下去,才不甘不愿的回
                  到宫中处理政务,只不过有时仍会偷偷跑来愫玉阁,不到时候绝不肯离开。
                  穆见清笑笑,也不说什么,把他安置在榻上坐下,问:「这几日伤口还疼吗?」
                  黎泱含糊地应了一声,顺势挨近了他,揽住他的腰。
                  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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