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娘子状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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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娘子状元夫-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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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就是这个。”

晏子钦一页页翻看起来,翻到一页时,眉头忽然紧皱。

“方小娘子,这就是全部了吗?”他问道。

方月一惊,摇头道:“不是,还有很多堆在房间里,可我抱不动那么多。”

晏子钦道:“请带我去,立刻!”

方月被他急迫地样子吓得唯唯诺诺,点头不止,程都头有些看不下去了,刚要劝,晏子钦已经跟着方月快步走进一间昏暗的房间。

可能是窗纸脏了的原因,外面分明是晴天,室内依然暗得如同山雨欲来前的阴沉天色。四壁立满了通天彻地的方角大柜,和外间的洁净不同,漆黑的柜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土,可见平日无人问津。

晏子钦已经注意到了,房间里的脚印除了方月刚刚一来一回留下的两串,还有一排明显是男人的,可他管不了那么多,方才在陈登留下的手稿中透漏出的惊天密闻让他一刻也难耐不住鼓荡在心底的冲动,真相就藏在这间尘封了十三年的房间里。

晏子钦想要打开其中一扇柜门,方月似乎才回过神来,慌张地挡在他面前。

“我来帮您找。”

说着,她打开一扇柜门,里面是更多的杂乱无章的手稿,晏子钦翻了几页,看见上面随手记录的日期,抬眼道:“不对,是更靠后的。”

他说着,把手中无用的纸丢到不明所以的程都头手中。

方月愣在原地紧张得两脚发抖,晏子钦没工夫安慰她,环视四周,她背后的一扇柜门上有手指擦落灰尘的痕迹,她第一次送来的手稿就来自这里。

指印有两道,一大一小,那个曾经进来过的男人正躲在柜子里。

没有时间犹豫了,晏子钦拉开柜子,从中蹿出的竟是杜和。

“想抓小爷,小爷和你拼命!”杜和蒙着头张牙舞爪地冲出来,因恐惧到极点而愤怒,却没想到是晏子钦,顿时缩回手,瘫软在地上喘着粗气。

“吓死小爷了,还以为是禁军来抓我!”他擦着冷汗,斜眼看着晏子钦和程都头,“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程都头也一头雾水,更不知道杜和是怎么出现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又想到方月也许正看着自己,赶紧停下。

晏子钦没空理会身边发生的事,他的手飞快地翻动着看似毫无联系的纸张,双眼欲裂,飞速搜索着手稿上的字眼,细密的汗水从额头渗出。

当一摞纸翻完后,他的手中只留下挑选出的十几页。

杜和喘匀了气,探头过来,扫了两眼,上面有些文字被陈登用朱砂圈点出来。

“雍熙三年冬……刘氏通辽……君子馆……”

还没等看清,已被晏子钦夺去。

晏子钦虽坐在原地没有动过,可神情却像历经了生死浩劫一般颓然若失,杜和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

“喂,你怎么了?”他推搡着晏子钦的肩头。

过了很久,晏子钦的眼神才重新聚焦,沉声道:“回家去,让明姝收拾东西,先回曲家。”

杜和皱眉道:“你什么意思?恩娘怀着孕,你就让她回娘家?”

晏子钦失神似的起身,拍着杜和的肩膀,眼中却无比坚定。

“快去,一刻也不要耽误。”

说完,他抱着整理好的手稿,独自离去,脚步坚实,迈向未知的宿命。

杜和平日没个正形,到了这一刻,也隐隐觉察出事情不对头,喃喃道:“他这回是来真的了?”

程都头道:“你还没明白吗?”

杜和道:“明白什么?”

程都头脸色灰白,直勾勾看向杜和,道:“那纸上写的,雍熙三年君子馆之战,你难道不知道?大宋中了辽国埋伏,天气寒冷,无法使用弓矢,全军覆没,北境防线全线崩溃,再无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可能,太宗皇帝忧思之下猝然驾崩。”

杜和道:“那么,战前通辽的刘氏就是……”

“如果所料不错,就是当初陪伴在未登基的襄王殿下身边的那位,也就是——”程都头喉头滚动几下,艰难地吐出那四个字。

“当朝太后。”

☆、82。第八十二章

嗷嗷,终于写到了这里!!摇旗呐喊嗷嗷嗷!

杜和立刻起身回去通知明姝,方月像小尾巴一样追着他,嘱咐一路小心,别被禁军发现,一直到了门口,还不放心地目送他的背影。

良久,落寞地收回目光,正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程都头,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在裙子上无所适从地抹了一把手,道:“大人,刚才离开的那位大人去了哪里,您不跟去看看?”

程都头这才回过神来,讪讪地离开了,可长街似棋,行人如织,哪里还有晏子钦的踪影。

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杜和赶回来时早已汗流浃背,从后门进来,抱着盆景的许安瞧见他,问了句“杜二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去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人一阵风似的错身跑远了,盆景的枝叶被带得摇动不止。

“您急什么?”许安回头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笑着抱怨一声,探头看向大门外,那里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一个身量不高、面容俊秀的中年男子正指挥车夫往搬行李。

“快搬好了?”许安笑着问道。

“哎,快了!谢谢老伯,要不是府上小哥们帮忙把我妹妹的家私送到门口,光凭我们两个,恐怕有的忙了!”中年男子一开口,字里行间都是川蜀口音,对答流利,显然是读过些书的。

许安把盆景安置在门口,道:“若不是你不肯,我们主人家多少要留你吃顿饭的。不过早点动身也好,路还长着呢,是老天有眼,让你们一家团圆,如今君王有道,天下太平,以后好好过日子!”

中年男子连连称是,说话间不住地往门内张望,许安笑道:“稍安勿躁,女人家总是慢吞吞的!”

杜和来到明姝的小院外,正撞见从院内出来的罗绮玉,她一边走,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见到杜和,便将泪水都吞了回去,强撑起冷静的面容,可那双通红的眼谁人看了不起怜心。

可杜和眼中只看得见大厦将倾和朋友的安危,无意留心眼前的罗绮玉是否哭过。

罗绮玉站在他面前,平静地道:“杜郎,你还是不愿意给我一个承诺吗?”

杜和慌张地顺手推开她,“以后再说,我有急事!”

罗绮玉苦笑一声,当初一片痴心,无非是看重他是个真性情的人,可堪托付,谁知他再三推脱,恐怕是从来没看得起自己软成泥。

也罢,她岂是为他而生的?既然辞别了厚意相待的晏夫人,失散多年的兄长就在门外等着自己,天高海阔,何苦困囿在虚无缥缈的寄托里,空等着一个摇摆不定的人?她离开这个人,就像当初离开绮玉阁,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只是这次虽有留恋,绝不后悔。

明姝还在为罗绮玉的仓促离开感到难过,焦灼地思考怎么和杜和交待,下一秒,杜和就出现在面前。

“你回来了?快去找罗娘子!”明姝起身道,一旁的春岫赶紧扶住她。

杜和心里只剩一个信念——决不能辜负晏子钦的嘱托,拉过明姝就要走。

“快走,恩公让我把你送回曲家!”

明姝不知来龙去脉,惊愕道:“为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快走,什么都别带,路上再说!”

春岫看的心惊胆战,推开杜和,道:“杜二少爷,您这是闹的哪出?好端端的,官人怎么就让我们娘子回娘家去?”

到了这番地步,杜和脑中乱嗡嗡一片,抓着头发道:“如果我说你丈夫要把天捅破了,他不怕死,但是怕你出事,让你回到曲大人身边才安全,你信吗?”

明姝望着杜和挣扎的脸,放在腹部的手不由自主地战栗着,因为紧张,因为激动。

春岫不安地看着两人,小声道:“这……杜二少爷,您可别开玩笑啊!”说着,就像看疯子一样,要把杜和推去出。

“叫马夫去套车吧。”静默中,明姝幽幽开口,“我信你,相信他会给我最妥善的安排,只有我安全了,他才会没有后顾之忧。春岫,不要耽误时间了,快去准备。”

春岫惴惴不安地离开,晏子钦家中下人不多,一部分随她转移到曲家,一部分由陈嬷嬷安排,留在家中谨防不测。

“我是夫人派来帮娘子打理家事的,既然来了,就要守好这方门庭。春岫丫头,你一路上仔细照顾娘子,无论如何,站在娘子这一边,娘子让你往东,不要往西!”临走前,陈嬷嬷反复嘱咐着,终于还是送明姝上了马车。

车马辚辚,明姝把春岫支到车外,看着紧绷的如同一块铁板的杜和,道:“现在总能告诉我真相了吧。”

杜和理了理思路,道:“恩公查辽国使臣遇刺案,追查凶手时牵连出十三年前大理寺卿陈登被害一案,有些内情很棘手……”他看着明姝,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真相,怕她承受不了晏子钦即将被半个朝廷的后党视为眼中钉的现实。

“你只要告诉我,夫君得罪的是不是太后。”她垂下眼,声音平静如水,却让杜和浑身冰冷。

“你已经知道?”杜和道。

明姝道:“他保护不了我,父亲却能,只能是因为太后了。他是不是查明了官家的生母另有其人?”cncnz

刘娥并非当今天子生母,被后世附会出狸猫换太子的故事,穿越而来的她一直都知道。

杜和摇头道:“比这个更严重……”他酝酿了片刻,释然道,“太后泄露军机,暗通辽国求妻。”

明姝默然,突如其来的震惊使她脑中一片空白。当今掌握实权的正是太后,而辽国虽与大宋约定休战,且不论每年三十万白银的岁币都是民脂民膏,单论起曾经侵扰中原的事实,可见辽国依然是盘踞在大宋北境的强大威胁,朝廷如芒刺在背,不得安宁。

掌权者和这样一个如□□一般的敌国沆瀣一气,其行可鄙,其心可诛。若放在现代,无异于美国总统受中东恐怖组织资助这样的天方夜谭一样超乎想象。

可它居然真的发生了!

“事到如今,朝堂上的事已经不止一个案子那么简单,恐怕我帮不了他了。”明姝叹道,“我会尽力乞求父亲,为他指点迷津,千万要保全他,真相固然重要,可朝堂上本就没有长久的善恶是非,肉食者谋之,而我们……我们所图的本该是风平浪静地生活下去啊。”

杜和道:“等我送你回去,就去看看恩公那边的情况,你放心,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含糊!”

他望向车窗外,曲家门前已经站着接应的人,正焦急地张望着。他心下了然,想必晏子钦已经去过宫里,消息已经经由太后的渠道传入曲章的耳中,他知道晏子钦的秉性,在等女儿回来。

晏子钦踏出重重宫门,方才的召见就像一场梦境,身后庞大的华美的宫城就是根除不尽的梦魇。

前来迎接的是曲家的管事曲昌,在看到晏子钦出现的那一刻,他的脸上有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像是惊喜,像是意外,又像是责怪。

“晏官人,随我来吧。”他请晏子钦上马,晏子钦没有拒绝,跨上马鞍,他也想见岳父一面,有些话不吐不快。

曲院事的书斋正对着花园里的池塘,池塘另一侧是正堂。此时,书斋的主人背手而立,从窗格洒落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拉的狭长,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整个人显得高深莫测。

晏子钦看着这道背影,心如明镜高台,沉静透彻,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保留的?

“岳父大人,您早就知道太后的秘密,对吗?十三年前,大理寺卿陈登侍奉真宗皇帝翻阅太宗实录,及到第八十卷君子馆之战,先帝思及太宗皇帝因此战惨败,忧思而亡,心中怆然,痛哭不已,言及彼时在王府同妃妾撒豆成兵,讲演兵法布阵,预言此战布局万无一失,哪知世事难料。”

“陈大人也觉得奇怪,辽军怎能轻易看破我军薄弱之处?莫非是有人将我军阵法泄露给了辽军?他遍访王府旧部,竟查出彼时的皇后、从前的侍妾刘氏是在一个名为于秋的商人的安排下邂逅襄王。于秋显然是个投机的人,送入在各个王府中的女子不止一人,可能成气候的只有刘氏,而更值得揣摩的是于秋的祖上恰好是契丹人。”

“那时,陈大人并不确定,他选择了一个自认为可堪信任的朋友,和他商议皇后通辽的可能,而那个朋友出卖了他。”

“那个人就是您——您当年被丁谓排挤,在刑部左司供职,仕途蹭蹬,为了得信于皇后,您出卖了陈登,陈登被太后安排的人手当街杀害,凶犯在太后的包庇下逍遥法外,而您因此得到重用,成为太后亲信的中流砥柱,一路升迁。我想起您曾给我的忠告——看不见的危险不等于不存在,您知道的一些事不便告诉我,可终究不会害我。小婿一直在思量究竟什么是看不见的危险,令您如此忌讳,如今终于知道了,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做饭什么的没问题。”

曲院事抬起头,望向池塘对岸,幽幽道:“十三年前,是我背叛了他,可是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在丁谓的压制下,我的才华、我的抱负又算什么?陈登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并不想证明自己有多无辜,我早就料到他会因此而死,可我还是写了那封密信,换来了一飞冲天的机会,为了我的家人和私欲,我有愧,却不后悔。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晏子钦默然。

曲院事冷笑道:“对面的正堂你一定熟悉,当年第一次见你就是在那里,那时席上才俊侃侃而谈,我见你年少老成,知道藏匿锋芒,对你青眼有加。可令我后悔的是,当年着实不该招你为婿。”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的气势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我看中的是你聪明过人,可惜你太过聪明了些,慧极必伤,不知迂回,你如今将这些所谓的正义、所谓的真相在陛下面前一一揭开,又有什么意义!他们就算不是母子,就算是宿敌,也是被权力捆绑在一起的,他被太后辅佐登基,太后受损,他的皇位还是正当的吗?他的江山还是稳固的吗?你以为陛下会因为你这番大义凛然的真相,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刀刃直指他的母后吗?你只会被他们合力扼杀,成为盛世车轮下螳臂当车的愚人,永绝后患。”

晏子钦眉目低垂,平静地如同佛龛里的神像,无悲无喜。

“所以,我没有说。”

“什么?”曲院事惊愕,随即哑然。

晏子钦道:“我什么都没有说,可是理由和您不一样——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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