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花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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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花知晓-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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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大年纪,不是意外,还能有什么?
安心立即觉得天旋地转。
如果,如果她从未与安宁相识,如果,她只当自己是安耀文与肖碧嬛的亲生女儿,安耀文告知她肖碧嬛为了她,打掉了腹中胎儿,她并不会觉得怎样,她本来就是他们的女儿,养老送终堂前侍奉她做得到,并且不会比其他的女儿差,更甚会如安耀文所言,跑到肖碧嬛身边粘着她撒娇:“妈妈你真好,为了我连弟弟都不要了,我以后也一定会对你们好好的。”可是如今的她却做不到,她只觉得自己的肚子也像掉了一块儿肉似的,又冷又空。她以为肖碧嬛对她那么好,除了爱她之外,还是因为她自己怀不上的缘故,原来不是,她根本没有问题,她只是爱她。
她无意一句话,让她的母亲,永远的失去了做一个真正的母亲的机会。
安心恍惚着来到肖碧嬛面前,“妈,我爸说你,你……是真的吗?”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看着这些天一直没察觉出她异常的女儿现今这雷劈了似的样子,肖碧嬛心里暗爽,她还以为这个女儿白养了呢,结果知道她为她连弟弟都不要了大受感动了吧,更爱她了吧,不过还是满不在乎的挥挥手:“行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对了,我觉得有些口渴,你快给我倒杯水来。”
接下来这几天,肖碧嬛过得无比舒服,自从安心知道她做了孩子之后,孝顺指数从一颗星瞬间变成了五颗星,让她往东她不往西,让她上天她不下地,如果隔了个把月就怀一回再堕一回多好啊!唉!这样的时间少之又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肖碧嬛有时忍不住做些虚弱姿态,想让安心更心疼一些,“伺候”她更舒服一些。她不知道,她的故作姿态,于安心而言,是怎样的折磨。
她觉得对不起肖碧嬛,对不起安耀文,他们这些年的恩爱结晶,丧命于她一句话下。
相约见面,安宁听完安心的倾诉,也明白安心所谓“做错一件事”,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可是这真的没有办法,孩子都已经做掉了,安心也不能这个时候告诉肖碧嬛说:“妈,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孩子,你还是好好努力,和爸再生一个吧。”这算什么。
也难怪安心想要逃避,想要离开一段时间调节心情了。
安宁想了想容敏,简新亚,想了想容慎,点了点头:“我可以与你交换身份过一段时间,可是,我有一个条件。”
安心的嗓音已然沙哑:“什么条件?”
“不许和我哥哥太亲近,他喜欢我,我不想他把你当成我。”
安心愕然:“你们……”
“我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又不是乱、伦。”安宁瞪了她一眼:“总之,这段时间,你、你……你白天晚上都关紧门吧。”说这话,安宁不是不挫败的,她和安心太像了,简直像照镜子一样,轻易就可以变成彼此,她怕啊,她怕容慎不知道,晚上不小心又趁她睡着了偷吻她啊——那是她心底最甜蜜的心事,是她敢在花房与容慎定下约定的勇气来源,此刻却不得不拿来与安心分享。“只几天哦,再久肯定要曝光的。”到最后,安宁仍不忘叮嘱:“你要尽快调整好心情哦,真的要尽快哦。”
“我知道,谢谢你,安宁。”
如果知晓后来发生的一切,安心必定悔不当初吧,她只是伤心,只是后悔,却从未想过,她会代替自己被绑架,被歹徒逼迫,从楼上坠下。
安宁与肖碧嬛自然不是很亲近,更没照顾过人,按照安心的指引回到家也说学校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搪塞过去闷在自己屋子里不出门,她喜静,即使闷在屋子里,也能找事自娱自乐,肖碧嬛没有看出不妥,只当是安心的孝顺劲儿过去了,日子回归平常。
直至安宁再也联系不上安心,等她知道的时候,安心已经死了,家人痛不欲生。
那个时候的她多怕啊,明明死的人该是自己,却是安心代替她死了,是她害死了安心。
浑身冰冷,仿佛身处极地之中,心脏也似被一只手捏住,血脉都被扼得停止流动。
回到安心的家中,肖碧嬛与安耀文一如既往,她多想告诉他们,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的女儿被我害死了。
“哎哟,你回来了。”肖碧嬛看她进来,忙冲她招手:“快点过来,你爸买了几斤梨,给我削一个。”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给肖碧嬛削了一只梨,递到肖碧嬛手中,安耀文说:“你消化不好,梨吃多了会肚子不舒服的,只吃半个就行了。”
“哦,那就给我切一半。”
安耀文又说:“剩下那一半,留着就不新鲜了,安心,你把它吃了吧。”
“安耀文你是不是看不惯我们娘俩儿好,竟然要安心吃另一半,你安的是什么心!”安宁什么都没说,肖碧嬛竟先发起飙来:“你有没有尝试,你不知道梨是不能分着吃的吗?分梨,分离,你是不是盼着我们娘俩儿分开呢!”安宁心头大震,肖碧嬛却一把揽住她的脖颈,亲昵的揉揉她的脸:“乖女儿,妈妈一辈子也不要和你分离。”
这不过是世间最平常不过的一段母女对话。
却将安宁打入了地狱。
这一位母亲,或许不如容敏端庄,或许不如容敏貌美,对安心的爱,却不比容敏对她的爱少。
她为了安心忍痛打掉了自己的孩子,她又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告知她安心已经死去的消息?
死的人原本就该是她,活着的原本就该是安心,不如就从今天开始,她成为安心好了。
于是,学校楼梯的拐角,安宁无故摔倒,头破血流,医院醒来失去所有记忆,成为如今的安心。
她的确不该与容慎见面的,他借由她怀念他心爱的安宁,她借由他怀念过去,自以为瞒过所有人,小心翼翼,谁知还是被容敏看到。
于是有了简新亚那一通要求见面的电话。
“就是这里吗?”
桑晴与陆婷婷从来没到过安心的家,一路都是导航过来的,将车停在小区门口,安心,也便是真正的安宁下了车,向两人道谢道别,陆婷婷方向盘一转,车子拐回车道,流烟儿就不见踪迹了。
桑晴打开一盒口香糖,倒了两颗,一颗塞进陆婷婷嘴里,一颗塞进自己嘴里,说:“刚才那事儿你怎么看?”
“关我什么事,我只要她能嫁给我哥就好了。”

、第四十章

桑晴扑哧一笑:“这人啊,变起心来,谁也说不准,看现在的安心,我都不相信,她曾经那么狂热的堆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堆到你哥面前,又坚持着追求了六百九十八天。”
陆婷婷很冰寒的接口:“是啊,六百九十八天之后,音信全无,害我哥惦记到现在。”
“人家不是撞坏脑袋了嘛,你要理解。”
“我这样的撮合他们还不叫理解,那这理解,新华字典该改其他定义了。”
“不过小心撮合错了人……”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是说,万一你哥只是初恋情结,对安心并没多少执着,不便宜安心了么。”
“……也是哦。”
路灯微弱,秋意渐近,仍然有许多飞蛾不顾灯壁的阻隔,扑腾着翅膀来回的撞,落下蛾粉,还没到地面,就被风吹散。
一抹颀长的身影,斜斜的靠在灯柱上,他似挺无聊,一只手塞在口袋里,一只手玩着手机,屏幕的蓝光反射在他的脸上,有一种诡异的幽昧。
“霍连生?”
安宁走近,看清了男子的容貌,不是霍连生是谁。
霍连生将电话收起,走到安宁面前。
“终于舍得回来了?”
“来这儿干什么。”
“当然是来见你的。”
“那打电话就好了,何必等到现在?”
“打电话给你,不被拒绝才怪。”霍连生耸耸肩:“你最近和那两个公主病挺近的嘛。”陆婷婷和桑晴这两人在学校时,与霍连生和颜夙差不多,风云人物,尤其是桑晴,挺出名的一个神经病,仗着陆婷婷胡作非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成语说狗仗人势,大抵形容的便是她那个样子,偏偏陆婷婷这个真公主万事依着她,两个人联合起来,谁遇见都头疼。听说那个桑晴最近还看上L;M的陈嘉辞了,恐吓利诱,无所不用其极,陈嘉辞不胜其烦,却没有办法。
安宁懒得理他:“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喂,你到底来干嘛。”
“只是看看你。”霍连生看她不信,做出一副又无辜又委屈的表情:“好了,人我见着了,走了。”
之后不等安宁,转身就走了。
安宁望着他的背影,一阵茫然。
她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也不想知道,她已然大祸临头,自身难保,却毫无办法。她可以临阵脱逃,辞去工作,以散心为名离开这座城市躲避容敏与简新亚,但是她无法说服肖碧嬛与安耀文与她一起离开,这里是他们生活了半辈子,并打算继续生活半辈子的城市,是他们的家,他们没道理抛弃,而她也说不出道理让他们放弃。
虽有路灯,天色却沉暗,没有月光,云絮一朵朵密集的压在上空,仿佛暴风雨前夕。
她亦转身,朝着与霍连生相反的方向,两人渐行渐远。
两个人谁也没有看到,在他们两个之外,还有一双眼,坐在驾驶座上隔着玻璃从始至终目不转睛注视着这一切。
待霍连生离开之后,一直没有动静的车子前灯蓦然亮起,同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穿越无数红灯,途经无数风景,别墅闸门开启,车子入库,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人,正是容慎。
他没有回房间,径直去了花房。
四季都不知寂寞为何物的花朵,在温室中袅袅绽放着。
他走到了当初他与安宁勾连小指,定下约定的地方,弯腰蹲下身体,缓缓的抚摸着放置在地上的花盆。
时光流转,他又仿佛变成了那个当初受到惊吓的容慎。
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男子,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他的安宁亲吻了他,怎么可能,她又不是他,知道他们之间毫无血缘关系,那样的行为,明明就是……乱、伦。
起身追了出去,果然四周安静,并无一人。
他抬起手,茫然的摸了摸嘴唇,如果被亲吻,那里应该是湿润的吧,应该残留着安宁身上常带的香气,可是没有,嘴唇只有指腹摩挲的触感,周围也只有花香。
禁不住自嘲,自己果真越来越禽兽了,脑子里竟然妄想这些东西。
安宁怎么可能那么直白的对他说知道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安宁怎么可能亲吻他,小指勾连许诺未来,怎么可能霸道的要求他等她长大,不许变心。
她不过是把他当哥哥,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哥哥。
如果他把刚才种种,告诉安宁,哪怕以玩笑的形式,她也定然会捧腹大笑吧,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恋妹情节?
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也幸好这痴心妄想,只有花知晓。
之后再见到安宁,足以证明花房中的一切并非真的发生。
因为那时的安宁看他的时候,眼睛里含着忧愁,心事重重。而花房中的安宁,则似吸纳了天地所有星光般璀璨,含情脉脉,暗藏了羞涩,令他心跳如擂。
一个人的表情,是无法转换的如此之快的。
“哥。”她唤了他一声后,便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他怅然若失,但又立即作出平常该有的宠溺模样,问她是不是有心事。
她说是,却没有告诉他是什么。
她说:“哥,我这是少女心事,过些天就好了,你不要担心,你熟悉的安宁,很快会回来的。”
往事一件件清晰,那些安宁在去世前发生的,容慎一切回避的,不敢去触碰的记忆,此刻竟然变得如此清晰——
容敏第二个发现了安宁的异常,她说话越来越少,越来越沉默,容敏猜测安宁是否在学校受了欺负,或者是早恋未遂,甚至打电话询问校长,可是对方说她一切正常。
容敏极注重隐私,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超越底线,何况十七岁的孩子,再大的事也就那么些,放任一下,让她自己成长也是好的。
果然,几天过去,安宁的脸色越来越好,慢慢恢复活泼,甚至那一天出门时还效着漫画衔了一块儿吐司,容敏欣慰极了,说过几天就可以问问她最近到底怎么回事了。
可是没有过几天。
所有的一切,就在那一天戛然而止。
安宁死了。
哪怕容敏跪着忽然而至的暴雨中哭着说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安宁依旧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蓝色的蝴蝶在花盆里尽情绽放,因为没有风,无论是花瓣花、蕊还是花枝绿叶都是不动的,仿佛马路两端商品店摆放的塑料花。
容慎将手收了回去,站起,转身,离开,回到房中。
容敏和简新亚依然未睡,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容敏绷着一张脸,简新亚在旁边和声细气的说着什么,听着开门,两人一齐回头,容敏只一眼又别开视线,倒是简新亚站了起来,问:“刚才听到你开车回来,怎么这么久才进来?”
容慎走到容敏面前,涩涩的开口:“妈,或许你是对的,她真的是安宁。”
容敏一时怀疑自己幻听,眨了几下,忘记该有什么反应,倒是简新亚激动的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容慎又重复一次,“我说,或许安心,真的是安宁。”
洗脸,刷牙,拧开眼霜,将眼圈涂抹均匀,再覆一层面膜,桑晴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手机和手抓镜跌在软绵绵的床里养神,顺便翻出陆修远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桑晴一边对着手抓镜左瞧又瞧,一边回答说:“有个挺危险的想法,想找你证实一下。”
“哦?说来听听,怎么个危险法?”
“今天我和婷婷约安心出去玩,她问了我们俩一个问题,同性恋和兄妹乱、伦比,哪个更容易被世俗接受。”
“那你们怎么回答的?”
“我没回答,我只是好奇,就算她知道自己双胞胎姐姐和他哥关系暧昧,人死都死了,也兴不起风浪了,她为什么还要执着答案。”
“所以?”
“据我所知,当初安心与安宁相认之前,可是做过DNA鉴定的,可是容慎在调查安心过去时,根本没有这份鉴定报告,更没有一点这两个人有过接触的信息,理论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人刻意消抹。”既然看上了陈嘉辞,桑晴对他以及他的周边还是做了些了解的,其中以他那个表哥一家为最,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那家死去的孩子,是陆修远初恋的双胞胎姐妹,她的手段与容慎不同,能查出一些容慎无法查到的东西来。
陆修远恍然大悟这通电话的含义:“原来你所谓的危险的想法,就是怀疑那个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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