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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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花开-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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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韦萱越说声音越小。这是她做贼心虚的一贯反应。
“磕坏了?”韦蕴紧张的问。
“还好只是磕了一个角。”韦萱回道。
“幸亏是金佛!”韦蕴接腔道。
“不是啊!是一尊白玉佛像,上面还嵌着好多宝石!”韦萱惊讶的反驳姐姐。
“白玉佛像!嵌着宝石!”韦蕴脑袋瞬间疼了起来。长庆殿供着的那尊佛像可是六十年前开国皇帝专程从佛国迎请而来,当年由四位大德高僧护送进京。
“你!”韦蕴一时语塞,忍不住斥责,“你呀!添乱的事情总是少不了你!我嘱咐的话全成了耳旁风!”
“太后都没怪我,你还凶我。”韦萱低声嘟囔。
韦蕴无语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总是一副占理的样子。实在是懒得再搭理她,扭过脸自己喝茶。
韦萱看着姐姐脸色不善,讨好的拽着韦蕴的衣衫赔笑,“姐姐,你生气了呀!我知道错了!”
韦蕴无奈的看着她,这妹妹从小到大没少生事,每次都是这样,耍耍赖,全家人纵着她。
“你有什么错!你不是出了名的韦有理么!”韦蕴没好气的说道。
“多早前的诨名,姐姐还记得!我早就不叫韦有理了,我现在啊,叫常有理!”韦萱舔着脸,往韦蕴身上蹭,耍宝卖乖。
韦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韦萱啊,就是这点好,永远的厚脸皮。
“我啊,还给姐姐带了个惊喜呢!”韦萱说着俯身在韦蕴耳畔。
“鬼鬼祟祟的,什么惊喜?”韦蕴怕痒,笑着推搡过她,问道。
“你决不会想到的一个人,要来京城啦。”韦萱故意卖个关子。
韦蕴一阵心慌,脑海里蹦出一个名字来,面上依旧撑着,笑问道:“谁呀,让你这样鬼鬼祟祟的。”
“岳师傅,想不到吧!”韦萱得意的笑道。
怎么会想不到!
入宫一年来第一次听到岳清远的消息,韦蕴觉得手指肚发凉,手腕轻轻打着颤,她故作镇静的问:“是吗?岳师傅不是不喜欢长安城吗?”
“我也这样问的岳师傅!岳师傅说,他要履行对一位旧友的许诺,来长安出仕。”韦萱回道。
韦蕴听罢,静默不语。
那年她十四岁,将要及笈,在洛阳家塾里,笔墨之间,诗书之中,有他俩彼此的欣赏。岳清远曾想向韦如令提出进京考取功名然后迎娶韦蕴的想法。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向韦如令提及自己的打算,新皇登基,将所有人的命运打乱。韦蕴被韦家老夫人迎接回长安城的韦府,从离开洛阳的那一刻,就注定总有一天要成为皇帝的后宫。
一晃五年过去了,岳清远三个字早已沉寂于心,也必须忘记。
“师傅什么时候上京来?一切可好?”韦蕴刻意淡然的问道。
“岳师傅让我代他向姐姐问好,说下个月就要来京。岳师傅现在一切安好,只是尚未娶亲。我对岳师傅说,冲他那一表人才的长相,长安城的名门淑女一定会为之倾倒的。”韦萱眉飞色舞的笑道。
韦蕴轻斥,“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和师傅说这样的话!”
韦萱笑道,“岳师傅同咱们一般年纪,哪里端得起架子啊!”
“一般年纪?”韦蕴故意清清嗓子,“分明大你一轮生肖!”
韦萱嘿嘿干笑两声,“岳师傅长得年轻,我一时忘了也是情有可原。”
“真真成了常有理!”韦蕴笑着伸手戳戳她的额头。
等到韦萱回了长庆殿,韦蕴一个人坐在清思殿中的时候,她想起了十四岁那年春天洛阳满城飘舞的柳絮,想起了他在案头写罢“清蕴流远”四个字时回头看她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韦萱的命运是另一本小说,写于七年前。比起韦蕴的深沉内敛,韦萱的性格更为奔放热烈。我的好友丽君说,比起韦蕴她更喜欢努力追逐爱情的韦萱。但不是所有爱情,追逐就能得到,也不是所有的单纯都会被欣赏和保护。她的故事从这章开始,将会在另一本书中结束。

☆、公主

皇太后居住的长庆殿,一时间笼络了数位城中闺秀,隔上几日便会招呼后宫有头脸的几位一起热闹热闹,恰巧赶上玺正来请安,几位外家女子来不及回避,全都立在长庆殿接驾。
韦萱活泼好动,同两位长公主走的最近。而其他的几位县主宗女,原本就是皇室宗亲,同太后也显得亲厚,剩下两位选入宫中最为陪读人选的分别是杜家的五小姐杜妁与郑家的大小姐郑莼。郑家大小姐因为伯父是朝廷重臣才被选入陪读人选,她长相普通,性格又分外沉静,站在一群年轻貌美的女子中间,不言语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而杜家五小姐虽然也看上去性情贞幽,但眉眼间很有其堂姐杜妍的俏丽丰韵,尤其是含笑立在杜妍身旁,真真是一对姐妹花。连玺正猛然间看到长庆殿侍立在旁的杜妍与杜妁,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皇太后笑道:“皇上瞧瞧这几位给秦国和韩国选的伴读,生的一个比一个俊俏,将你两个妹妹全都比下来了。不仅长得好,性格也好!”
玺正凑趣道:“朕瞧着也是各个出挑。”
太后伸手指了指杜妍身旁的杜妁道:“这是咱们贵妃的妹妹,杜家的五小姐。”又指了指一直站在几位县主身后的郑莼,“这位是郑家的大小姐,吏部尚书郑显礼的侄女。”随手又指了指同秦国站在一起的韦萱,“这个啊,是惠妃的妹妹,韦家的二小姐。”接着笑道:“剩下的你也认识,都是咱们家的女子。”
玺正笑道:“认得,都是一家子。”转过头望向杜妍身旁的杜妁道:“以前在雍王府时,朕记得见过你家姐妹,转眼间都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杜妁脸上谦逊的微笑,眼神却含羞望向玺正,双目对视的一刹那,娇俏俏的让人心痒。
果然不安分,玺正在心中冷笑,面上还是一副殷勤模样,冲着杜妍道,“同贵妃站在一起,越发觉你们姊妹长像有七八分相似。”说着将目光转向了韦萱,“倒是韦家的二小姐,朕瞧着比惠妃漂亮。”
韦萱掩着嘴,最先笑出了声,玺正言语里对韦蕴的丝丝揶揄,在她听来极为有趣。
韦蕴面有尴尬,被皇上这般公开调侃还是第一次,只能恭恭敬敬的回道,“皇上所言甚是。”
听自家姐姐这么回答,韦萱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姐姐就是有这样的能耐,逗趣也能逗得她一本正经的回复。
玺正看了一眼笑出声的韦萱,冲着她会心一笑,看来逗弄韦蕴的乐趣,韦萱只比他多不比他少。
“只是郑家小姐眼生些。”玺正说着,看向几位县主身后怯怯站着的郑莼。
“莼娘皇上也是见过的,只是你不记得罢了。那年在南苑,陪着哀家游湖,不小心落水的孩子。”太后笑道。
玺正轻叹道:“以前还是个淘气的小女孩,如今出落得温文尔雅。”
太后笑道:“莼娘不仅性格文静庄重,文采也极好,如今在长庆殿佛堂帮着哀家每日抄经,最是字迹工整,虔心敬佛。”
玺正不由对郑莼多看了几眼,目光暗含赞许。
杜妍见太后这般夸奖郑莼,忍不住接腔道,“臣妾知道太后娘娘一心向佛,为苍生祈福,趁着臣妾妹妹进宫的机会,一起合绣了一幅观音大士像,正要献给娘娘。”
说罢,杜妍带着杜妁展开一幅观音像轴。这观音大士并不是惯常的形象,反而是化为女身的慈悲模样,容貌仔细看倒有几分像是太后娘娘的御容。
玺正在旁笑道:“还是贵妃最用心,朕瞧着这观音大士的面庞倒有几分像母后。”
太后自然看出杜妍姐妹的用心,脸上乐开了花,让她们二人将观音像捧到近前,仔仔细细的瞧了又瞧,然后拉起杜妁的小手,连连称赞。
杜妁娇羞的低下头,眼神却时不时的飘向玺正。
韦蕴离得近,看得真切,这杜家姐妹的心思,姐姐是极力讨好太后,妹妹却使出手段勾引姐夫。
玺正一抬眼,余光扫过韦蕴的脸庞,与韦蕴目光相遇的一刻,韦蕴的眼神分明一晃而过。
玺正一时竟有些讪讪,故意岔开话题道:“母后,今日儿臣特意叫御膳房作了几样新菜式给您尝尝。”
太后搂着佑樘笑道:“皇帝有孝心,那就答应母后一件事?”
“什么事还请母后示下。”玺正一听心里就明白,太后今天要宣布与北邦联姻的人选。
“皇上为秦国、韩国长公主所选的陪读千金之中,哀家看中一位才德兼备,容貌可人的姑娘。不仅投哀家的缘,同皇上那两个妹妹也处的极好。哀家想这么好的女儿,不如认为义女,让她久住宫中承欢膝下。一来哀家老有所娱,二来你妹妹们也有个同伴。可好?”太后笑盈盈的说道。
“儿臣平日政务繁忙,没能彩衣娱亲,现在母后要收义女怎有不依之理。”玺正起身恭恭敬敬的说出一番冠冕堂皇之语。母子二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杜妍也在旁凑趣道:“恭喜太后,又多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儿。”
韦蕴心想,依照今日太后的态度,郑莼和杜妁都是不错的人选。
太后笑道:“萱娘,你近前来!”
此言一出,杜妍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僵硬,倒是杜妁暗含喜气。郑莼像是悄悄松了一口气,真真被惊呆的是从来都自持的韦蕴。一瞬间,她无助的看向玺正,不敢相信太后口中念出的名字。
太后看出韦蕴的失态,也不点破。她早就知道这个李代桃僵、移花接木的主意来源于惠妃。在甄选整个京师适选千金时,她就已经想到了远在洛阳的韦萱。
惠妃的妹妹,河南尹的女儿,雁门统领的表妹。论与皇家的血统,她比不上两位县主,可是她的身份,却让北邦与本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玺正与必勤格成了连襟,四王子又怎能领兵攻打自己妻子表哥镇守的关隘。更况这个韦萱,虽然天真,却比其姐更多一层刚毅。在塞外艰苦的环境中,她会比别人更为坚强的活着。
事已至此,韦蕴很清楚,韦萱和亲已是定局,与其吃惊、错愕、气愤、怨恨,不如承认事实,祈求上天保佑韦萱。
从此宫中多了一位宣平长公主。
这天夜晚,玺正紧紧的抱住韦蕴,任由她的眼泪弄湿了他的衣衫。他越是这样,韦蕴越是委屈的想哭,自己太清楚他这是表达难以言说的歉意,身体因为怨气忍不住的颤抖。
他的确知道太后早已内定她的妹妹作为和亲的公主。正是因为有太后的懿旨,身在洛阳的韦萱才会回来的那么凑巧和及时。他清楚的知道,如此一来,韦蕴一定会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可他顾不得这些,毕竟太后分析的对,韦萱的优势不容忽视。
“皇上明知道……”韦蕴哽咽。
玺正无言以对,许久才道,“朕保证,派人照顾好韦萱,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韦蕴泪眼婆娑的望着玺正,他能够答应的也就是这些。
玺正将韦蕴揽在怀中,温柔的握住她的小手,夜半时分,韦蕴将手从玺正掌心悄悄收回,看着熟睡中的枕边人,心里不由叹了口气,不枉她昨晚哭的可怜,有了皇上的这份在乎和应心,萱儿的地位也就更多了一层保障。
作者有话要说:

☆、出宫

时隔一年再次来到长安,必勤格从踌躇满志一心想攻入长安城的四特勤,已然变成深慕汉学,韬光养晦的四王子。此番来长安就是为了迎娶长安的公主,带回汉地的文化。
穿着墨绿色方胜八吉祥宝相花儒袍的必勤格,很有汉家贵公子的气派。此刻,他手里拿着韦府韦萌的拜帖,对身边的贴身侍从阿布恩笑道,“听说韦家有位女儿最近被册封为公主了。看来长安的皇帝已经为我选好了未来的可敦 。否则韦家的一个小小公子,怎么敢在私宅会见我呢!哈哈,有意思!”
阿布恩在旁愤慨道:“特勤,长安的皇帝让个没有皇室血统的女子冒充公主,分明是瞧不起我们北邦!”
必勤格笑着摇摇头,对阿布恩说道:“长安的皇帝,有他的道理。这个新公主的姑父,就是去年在雁门关和我们交战的林秉义将军。而现在镇守雁门关的将领,是这个新公主的表哥。”
“哼,他们以为这样我们就不会再攻打雁门关了吗?可笑!”阿布恩狠狠地说道。
“阿布恩,知道为什么我来长安求亲吗?”必勤格看了一眼阿布恩问道。
“属下不知!”
“因为长安有我想要的东西,这些东西只有娶了长安的公主才能拥有。至于公主的血统,并不重要。”
“特勤想要什么?阿布恩给您抢来!不用您去娶什么公主!”
必勤格笑了,转身拍拍自己贴身侍卫的肩膀,笑着摇摇头。
他想要的,根本没有办法抢。迎娶长安公主的事情,汗父不支持他,哥哥们嘲笑他,大可敦同他生气,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这个公主能够带来他要的一切,他愿意好好待她。
必勤格与阿布恩骑马穿过长安城,在韦府的大门外下了马,由一位中年男子带路,进了韦府的后花园。
远远就瞧见,花园的池塘中央,水榭的廊檐下,站着个身穿宝蓝色儒袍的翩翩美少年。走近水榭,才看清他鹅蛋脸庞,神采飞扬,斯文儒雅的立在门边恭候他。水榭里还有一位男子,神情闲适,剑眉英挺,方方的下巴,泛着青色的胡茬,正坐在茶桌边抬眼看着必勤格。
必勤格心下狐疑,打量这年纪轻轻的二人。
玺正见必勤格走近水榭,方才缓缓起身。
穿宝蓝色袍服的少年拱手以礼,“特勤,在下韦萌,久仰您的大名!特请您前来一叙,若有怠慢之处还请您担待!”说罢又引见玺正道:“这位是我在洛阳的好友王公子。此次也是不远千里来到长安,只为见特勤一面。今日设下薄酒为您接风,不成敬意。” 
必勤格拱手笑道:“不敢当!韦公子客气了。”
三人落座,玺正笑道:“四特勤一路舟车劳顿,我敬你一杯。”
必勤格看了一眼玺正,毫不犹豫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单看必勤格喝酒时的气势,玺正就知道他是个襟怀坦荡的人。今天要是他和必勤格调换位置,他决不会像必勤格这样,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两个陌生的人面前毫无顾忌的喝酒。以他玺正的性格,根本就不会端起酒杯!对于必勤格的豪爽,玺正多了几分好感。
几杯酒下肚,玺正和必勤格越说越投机。玺正在宫里,思虑多,疑心重,多年警惕惯了,今儿猛然间借着酒劲放松自己,心里格外舒畅,想从必勤格嘴里打探消息的想法,早就随酒吞入肚中。
韦蕴拿起执壶,为二人添酒。
必勤格喝得有些醉,突然一转身将手搭在韦蕴肩上,将脸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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