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爷的女婿作者:江洲菱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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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爷的女婿作者:江洲菱茭-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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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呸呸!少触我霉头!你有多远滚多远!”孔琪趁人不备,飞快地把骰子换了。
  骰子哗啦一响,骰盅往桌上一放,赌客开始买大买小,乔晨甩了张银票买小,孔琪惊奇地看见雨墨居然也买了小,孔老二直拿眼神瞟蒋初,可惜啊,什么都没瞟着,蒋三公子托着腮歪在椅子里。
  孔琪犹豫了刹那工夫,脚一跺心一横,曲手指悄悄弹了下骰盅,于是乎,盅盖一打开,两颗硕大的六点。
  输起来就跟跳悬崖似的,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脚下是无尽的深渊,乔晨的冷汗顺着眼角哗哗往下淌,一盏茶的工夫,六百多两银票看着看着就不翼而飞了。
  他一输,蒋公子就跟着输。
  蒋初站起来,对乔晨行了一礼,“今日佛祖无暇眷顾,再呆下去也是枉然,在下先行一步。”
  乔晨从脖子边把折扇拔出来,拼了命地扇,觑着蒋初的银票,“兄台要打道回府了?你还有这么多银两。”
  我们的蒋三公子多慷慨啊,将银票往乔晨面前一推,“江湖儿女仗义疏财,你我皆为孔夫子门生,一见如故,愿助兄台做翻盘之资。”
  哦?
  话说,乔晨作为一名从十二岁起就常年混迹于各大宝局的赌徒,经年累月积攒下来,赌瘾之大简直难以想象,现如今赢一把输三把,无名火早就熊熊燃烧起来了。抬眼瞧瞧蒋初,再低头瞧瞧银票,搓了搓手,一时没抵受住诱惑,还是拿了,先甩出一张压在“小”上,嘴里嘟囔:“我就不信老天爷专门跟我作对。”
  您还别说,老天爷还真就专门跟他作对,又开出俩六点来,乔晨拍案而起。
  雨墨眨着俩无辜的大眼睛对乔晨乐呵呵地说:“这位公子,您还没写借款文书。”
  “唰唰唰”,借条写得极其娴熟老练,“晨”字最后一捺潇洒之极,运笔收势,摁上红指印,居然还主动给蒋公子指点门径,“找柜台后面那个老头画个押当证人。”
  雨墨找老头画押,老头驾轻就熟,都不带看的,闭着眼睛直接写上:利钱五厘每日。
  主仆二人出门而去。孔琪心中忐忑不安:我要不要跟出去?转眼陡见自己面前一大堆银票,心血一阵剧烈地翻滚,骰子一掷,骰盅一压,气沉丹田:“开压!”
  赌场外明月当空,迎面扑来一股浓烈的腐霉酸臭气息。已经二更天了,街面上空无一人,但是,周围声音之嘈杂简直震耳欲聋,私寮里欢笑连连、梨园里歌吹阵阵、杂耍行里掌声擂擂、赌场宝局里呐喊轰轰,搅合在一起,冲得人心浮气躁。
  漫步在巷子里,临近出口,身后一阵脚步响,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语气极度不耐烦,“现如今还没到三月份?”
  一个苍老的声音恭恭敬敬地答:“公子,今天刚好三月初一。”
  更不耐烦,“李白诗云:烟花三月下扬州。我怎么还没看见烟花?”
  苍老的声音无奈之极,“公子,您来的这地方能叫烟花之地吗?充其量就是个风化之地。”
  “那烟花之地呢?”
  “都被您跑遍了!您都拖着我走街窜巷寻花问柳一个月了!”
  蒋公子突然很想笑。
  清越的声音嗤笑一声,“扬州城!好个扬州城!富甲天下风流繁华的扬州城!”一声冷哼,“浪得虚名!枉费我翻山越岭千里迢迢慕名而来!”
  苍老的声音已经抽搐上了,“公子,扬州红姐儿个个雅致脱俗声震天下,但是,您什么时候听说小倌优伶也这样?”
  蒋公子一愣,了然一笑,侧转身体朝后看去,皎皎明月之下莹莹红灯之中,身后不远处,一名颀长青年,一个佝偻老头。此青年正巧抬起头来,与蒋公子四目相对。
  幽暗绵长的小巷里,杂音泛滥浊气逼人,一前一后,两人遥遥相望。
  作者有话要说:再讲一个明朝耽美故事,从两位不同官员的笔记里看到了同一件事,秉承着“非孤证”的历史研究原理,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事估摸着靠谱。说实在的,其实官员笔记最不靠谱,简直就是八卦流传的绝佳圣地啊,什么妖魔鬼怪、家长里短、宫闱内斗、扒灰诱。奸无所不有!详情请参见纪晓岚的《阅微草堂》。俩高官(为什么都是高官?),都喜好男色,不光喜好,还喜欢分享,甲赠乙一个小倌,乙再回赠甲一个,赠就赠吧,当时也算是风气,他俩到好,馈赠的同时还要附送使用过后的心得体会以便供对方参考。如此周而复始并乐此不疲。俩人属于同一党派,多年过后,此派在党争博弈中偶一失利,于是同时波及到俩人,只不过程度不同罢了。甲被贬官,乙就惨了去了,抄没家产,贬为庶民。都这份儿上了,俩人忒有雅兴,还保持着多年来互赠小倌的良好习惯,乙没小倌可送了怎么办?好办!——这不还有他自己嘛。俩人多公平啊!你赠我一次,我再回赠你一次,这理念,都快赶上美国多年来向全世界推销的普世价值了!其实,我看完之后唯一想问的就是:您二位在品尝之后有没有把心得体会告诉对方以期互相研磨达到水乳交融通天感应之至高境界?这结局算好吗?
    
    ☆、6

  蒋公子拱手揖让。
  此青年够着脖子张着嘴,明目张胆地盯着蒋三公子。
  老头额头青筋暴露,心说:你就不能含蓄委婉一点?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耳语:“公子,快还礼呀!”
  青年幡然回神,尴尬地咳了一声,深深一礼,“兄台不必多礼。”
  蒋公子颔首,后退一步,转身出巷子。
  眼见蒋公子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青年一把揪住老头的前襟,“赶紧跟着他。”
  老头吓了一大跳,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公子!您看清楚,那是个大家公子!”
  “废话!要不然我刚才能让他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溜走?老头咽了口唾沫,语气恳切之极,“公子,您听老奴一句劝吧,扬州地处南直隶和浙江这俩本朝最富庶的省份,巨商大贾多如牛毛,官宦贵胄也屡见不鲜,刚才那人,得眼瞎到什么程度才能把他看成平头小老百姓?”握住青年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公子,咱家指着您光耀门楣呢,在江南这地界咱惹不起的人不计其数啊公子!”
  “所以,悄悄跟着他,看他家住何处,明天找人把他查个水落石出!”
  老头脑袋都大了,“公子!要是冲撞的是尊族显贵可怎么收场?”
  青年推了他一把,“再拖拖拉拉天都亮了,赶紧的!再说,三更半夜往这种污秽不堪的地方钻,他能贵到哪儿去?别愣着,快去啊!”
  老头仰天长叹,不情不愿地跟了过去。
  都没一盏茶的工夫,前面陡然传来一声闷哑的惨叫,“公子!饶命啊!饶命啊!”
  青年面皮一抖,慌忙赶过去,躲在墙角,偷偷伸出半个脑袋闪目观瞧,好家伙,老头跟青蛙似的四肢大开趴在地上,小厮一脚踏在他后背上,老头拼命扭动,那小厮站得纹丝不动稳如泰山,怎么看怎么像个高手。
  正当此时,刚才那位贵公子转过身来,月光照在他脸上,表情模糊不清,青年赶紧撤回脑袋,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去时,就听那贵公子不疾不徐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雨墨,前面是河道吗?”
  “回公子,是的。”
  “嗯,天昏地暗失足落水实属常事……”
  没等他说完,老头慌叫:“公子!饶命啊!”
  青年心慌意乱,挪了一步,伸出一只眼睛,不巧,眼神赫然跟蒋初对上,青年头皮一阵没来由地发麻。
  蒋初招招手,青年局促之极,只得陪着笑走出去,一揖到地,“兄台,在下御下不严,见笑见笑。”
  地上的老头可下见着亲人了,喘着粗气大叫:“公子公子!救命啊救命啊!”
  青年呵呵干笑了两声,蹲下来,在老头脸上摸了一把,一手的大汗,怒斥:“这么大岁数了为老不尊,趴在地上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说完看向雨墨,雨墨跟没听见似的,根本就不为所动。
  蒋公子走过来,弯下腰低下头,持折扇挑起他的下巴,唇角一勾,温声问道:“公子贵姓?”
  这青年使劲耷拉下眼睑瞪着下巴上折扇,心里这个不是滋味啊:这不正是我常对小倌干的勾当吗?
  瞪得眼珠子都疼了。
  朦胧月光倾泻而下,蒋公子的眼神显得格外温柔婉和,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雨墨,我怎么还没听见失足落水声?”
  雨墨二话不说一把拎起老头就走,吓得老头“啊”一声惨叫。
  青年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眼神从蒋初的眼睛上挪开,一挺腰身,声音强硬,“明目张胆致人死命,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王法?”蒋初声音轻缓,“世上没有无因之果,今日你我初次会面,尊驾的随从鬼鬼祟祟尾随在后意欲何为?苦主失手致死匪徒,按大明律……”蒋公子俯下身凑过去,贴着青年的耳垂轻声细语:“……清除匪患,奖赏纹银五十两。”
  青年就感觉腮边温热的气息不停萦绕,其嘴唇离自己的下颚都没一寸距离,心里这个苍凉悲怆啊:这不正是我常对优伶干的龌龊勾当嘛!
  蒋公子轻声问:“公子贵姓?”
  青年挪了挪脸颊,扯着嘴角露出个笑容,“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选一个吧,悉听尊便。”
  “很好!”蒋公子一拨折扇,迫使其看着自己的眼睛,出口喊的却是:“雨墨……”
  一听这名字,半死不活的老头立马精神亢奋,“公子!饶命饶命饶命啊!”
  蒋初侧过脸来,笑着摇了摇头,“你求错对象了,贵府公子才能救你一命。”又转过脸来,“尊驾高姓大名?”
  青年见雨墨拖着老头往河边走,赶紧说:“张三!我叫张三!”
  蒋初失笑,“嗯,也可以叫李四。”放开他的下巴,手指拨了一下扇坠,“如若劫财,鄙人周身唯此扇坠最值钱,田黄冻石阳雕。那么,尾随在后意欲何为?”
  青年蹲地上腿都酸了,瞧瞧扇坠,再把他全身扫了一遍,心中鄙夷之极:你糊弄谁呢?你那块田黄玉牌比这扇坠大多了!
  等了半天,一阵风吹过,嫩草翻滚。
  “公子可以慢慢考虑。”提高声音,“雨墨……”
  这声“雨墨”,雨墨本人毫无反应,倒是旁边的老头顿时慌叫:“公子,饶命饶命饶命饶命啊!”
  蒋初对青年笑说:“还没想好?如若贵仆不慎落水,尊驾不及时相救,岂不败坏了自己的名声?礼法是教导世人苛酷奴仆袖手旁观的吗?”
  青年翻着眼珠直勾勾盯着蒋初,这脸长得……这周身的气度……
  蒋初放开他,转身沿河堤走去,漫不经心地说:“雨墨,把他们绑起来,明日送交扬州治下江都县衙。”
  老头陡然扯着破锣嗓子拼了命地喊“饶命”,青年“腾”站起来,腿脚钻心钻肺地酸麻,顾不得,撒腿就跑,“砰”一头撞在树干上。
  蒋公子朗声大笑,“好了,放他们走吧。”
  青年疼得龇牙咧嘴,撑着树干揉额头。
  蒋初行了半礼,青年慌忙一揖到地。
  一直等到俩人转过街角消失不见,青年这才直起身,扶起老头,拍着后背帮其顺气。
  老头一边哆嗦着系腰带一边说:“公子,此人……此人……”
  “明天找人把他祖宗十八代全挖出来查个底朝天!虎落平阳被犬欺,还反了他了!”
  “呃……怎么查?”老头提了提裤腰,“他叫什么?”
  青年一愣,“他住哪儿?”
  “他说的是官话,听不出口音,再说这破地方十里不同音,他到底哪里人氏?”
  “北京的?要不南京的?”俩人大眼瞪小眼。
  隔了半晌,老头抹了把口鼻,“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青年折扇一指前方,“回家睡觉!今天晦气!”一眼看见自己的折扇,立马想起了人家的折扇,居然还挑着自己的下巴,这混蛋流氓样!一甩手把折扇扔了,越想越气,对着明月伸出三根手指,“我龙慕龙体仁在此对天发誓,不把他嫖到手誓不罢休!”说完,下意识地斜视蒋初消失的街角,陡然大惊失色,柳树下似乎站着两个人影。
  龙慕一巴掌抽在脸上,拖着老头闷声不吭地回家。
  隔天,三月初三,从夜里开始就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早晨起来,密雨丝丝落花纷纷。
  蒋初正端坐案前翻阅卷宗,雨墨端着点心放下,“公子,今天上巳节,士绅游湖插柳赏花,您也出去走走吧,公事永远都做不完。”
  蒋公子走上回廊伸了个懒腰,天空烟雨濛濛,飞鸟躲在绿叶间梳理淋湿的羽毛,蒋公子深吸一口气,心胸阔朗,“好,乘舟游瘦西湖。”
  雨墨“嗷”一声欢呼,一阵烟飘出去,一路大叫:“赶快收拾东西,公子说了,带上鸡蛋,赶紧的,挖荠菜煮鸡蛋啊!”
  不一会儿,后院传来轰然叫好声。
  等一切准备停当,孔琪一瘸一拐地来了,跪下来都费劲。
  雨墨闷笑着捅捅他,“怎么了?生病了?”
  孔琪恶狠狠地横了他一眼,给蒋初磕了个头,说:“三公子,小的按时来汇报情况,这三天家兄一直都在公干,今天上巳节,各衙门放假,家兄跟巡盐使骆封骆大人相约游大运河去了。”
  “骆封?”蒋公子沉吟片刻,“游大运河?”
  “啊?……啊,是……吧。”孔琪见他皱着眉头,翻着白眼回忆:是大运河吧?大运河怎么了?
  蒋公子招手叫来雨墨,耳语:“去打听打听,扬州上巳节的风俗是游哪里。”
  雨墨飞奔而出。
  蒋初说:“起来吧。”
  孔琪扶着腰,一点儿一点儿站起来,表情扭曲五官纠结。
  蒋公子笑了起来,“赢得太多被乔晨打了?”
  孔琪呵呵干笑了两声,垂首站立。
  “孔公子,请坐。”
  孔琪看了看旁边的椅子,“不敢不敢,我……我还是站着吧。”
  蒋初眼神在他脸上溜了一圈儿,歪在椅子里无声地微笑,没一会儿,孔琪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当此时,雨墨跑了进来,耳语:“都说是游瘦西湖。我问他们有没有游大运河的,人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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