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乐生前之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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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乐生前之周路-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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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天色将晚,我们穿过一片树林,走到一条小河边,放眼看去,河对岸又是一片树林,我们於是决定在河边过夜,等到明天日出再过河去。
  我们把马拴在树上,然後分工合作,一人打猎,一人拾柴架火堆。待把肚子填饱,我出了一身的汗,一股汗酸气又冒了出来,想想我也有好几天没洗澡了,便和周睿说:“这条河的水挺清澈的,咱们下去洗澡吧,我帮你搓背。”
  他虽高兴,却装作不高兴的样子,道:“还是让我来帮你搓吧,你比我脏多了。”
  五月的天气,到了夜晚,河水依旧是冰凉的。我们脱光衣服,跳下水,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周睿叫我转过身去,直接用手给我搓背。他搓得很用劲,我的背一下子便热了起来,已不觉得冷。我忽然问他:“你知不知道我背上的地图究竟是什麽地方的?”
  “我在山上呆了这麽多年,对外界的了解并不比你多,而且你背上的这张地图也没标名,图边连个字都没有!我们又不能去问别人,免得被歹徒盯上。”他一面说,一面把我转过来,“你怎麽突然关心起地图来了?”
  “你说那里会不会有宝藏?宝藏里会不会有很多的金银珠宝?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我翘首望著满天的星斗,“我们正缺银子花。”
  “你别异想天开了!”他毫不客气地往我头上泼冷水,“你想要银子花,把乌白雪的画卖了呗,那些画的画轴都是玉石做的,应该能卖几个钱。”
  我用手擦掉脸上的水珠,叹道:“他已经死了,就剩下这麽几件遗物,我再怎麽狠心也舍不得卖掉他的遗物,你能不能别再这麽斤斤计较?”
  他愣了一愣,露出一脸憋屈的表情,闷声道:“我不过是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正说话间,远处的树林子里隐隐传来兵器相击的声音,我和周睿吃了一惊,连忙爬上岸,穿衣蹬裤。
  这时,一道紫色的人影,迅如闪电,眨眼间便从河对岸的高树顶上飞掠而下,飘然越过湖面,停在距离我们不到一丈远的地方。
  我和周睿顾不得穿鞋,纷纷拔剑在手,预备迎敌。而那紫衣人手持长剑,始终盯著河对岸的动静,压根儿没搭理我们。
  说时迟,那时快,一张巨大的渔网铺天盖地而来,捕捉的对象很显然就是那紫衣人,可我们和他靠得近,不幸也被殃及。周睿旋即拉住我,向网外逃去,然而这张渔网的捕捉范围过於巨大,我们还未找到边界,网已落定,将我们死死罩住,连那轻功了得的紫衣人也未能逃脱。
  我和周睿不甘心,又想用剑把网割开,可是割来割去,网却丝毫无损。
  “没有用,天罗地网岂是寻常利器可以割得开的?”紫衣人冷冷开口道。
  我听他那不咸不淡的口气,气不打一处来:“我擦!你要逃怎麽不逃远一点?连累我们也被这破网罩住……”话没说完,我忽然感到头晕乏力,再看看周睿,他的额头上也正在冒冷汗。
  “网上有毒。”他吃力地道。
  “这麽衰!”我心里著慌,更加的晕头转向,不一会儿便两眼一黑,人事不省了。
  
  醒来时,头上有帐子,身下有褥子,显然已不是荒郊野外,我心里总算有了些安慰,不由得笑出声来。
  周睿见我苏醒过来,笑道:“我们被人囚禁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我侧过头看著他:“你不是也在笑?”
  他脸一红,羞赧道:“你这麽久都不醒,我担心。”
  我坐起身来,环顾四周,随即发现房间右侧的罗汉床上还坐了一个人。那人正抱著剑,闭目养神,像个独行剑客的样子,不过,他比起一般的剑客来,少了点沧桑,多了些英俊。
  这时,他似乎察觉到我在注视著他,倏地睁开眼来,扭头看向我和周睿,仿佛在等我们发问。
  我便问他:“这儿是哪里?”
  他眨了眨眼,淡然道:“我也想知道。”
  “他们为什麽要抓你?”
  “我也很想知道。”
  我头疼道:“那麽你是谁?你总知道了吧!”
  “朔方流。”他顿了一下,又道:“我不知道他们会连你们也一起抓来,所以,我很抱歉。”说完这句,他又转回头,闭上眼,继续养神。
  我忽然觉得哪儿不对劲,便盘腿坐好,反复运功,却怎麽也提不起气来。
  “没用的,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你再看看他。”周睿指了指一旁的朔方流。
  我又仔细瞧了瞧他,果然,他虽是在闭目养神,却一脸便秘的表情。
  “唉,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话音刚落,只见几个穿著考究的人开门走进来,为首的中年男子手拿拂尘,鬓发斑白,他用他的兰花指一路往我们身上数过来,阴阳怪气地道:“你们几个随我来吧。”
  
  拿拂尘的中年男子领头,其余侍从分别走在我们的左、右、後方,一路押著我们在偌大的府邸里七拐八拐,终於拐进了一个布景别致、清雅的院落,走到一幢三层式朱红小楼前,停了下来,似乎在听候指示。我抬起头看那楼门上的匾额,分明刻著“昔听夜雨”四个金灿灿的大字。
  “带他们上来吧。”楼上有人吩咐道。
  几个人答应一声,押著我们上了二楼,等把我们领进房,除了那名手拿拂尘的男子之外,其余的侍从都躬身退了出去。
  一个青年男子正站在房间西侧的窗台前,待我们走近,他便转过身来,只见他穿著一身孔雀蓝色的缎袍,袖口和领边绣著银桂花纹,腰间系一根用碎玉镶嵌的腰带,顶戴羊脂白玉冠,相貌儒雅而俊秀。
  “请坐。”青年男子比了个手势。
  拂尘男子便逐一安排我们坐下。
  朔方流依旧抱著剑,冷冷地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是什麽人?请我来有何事?”
  拂尘男子立马呵斥道:“大胆,竟敢对王……”
  “无妨。”青年男子微笑著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姓褚,单名一个铨字,你们身後的那位便是严公公。”
  朔方流沈吟道:“‘褚’是夏国皇族的姓氏。”
  褚铨点点头,微笑道:“我便是当朝皇帝的第七子,康王。”
 




☆、第七回

  我忍不住插嘴道:“那麽王爷抓我们来,究竟是为何事?”
  褚铨看也不看我,接著道:“小王早就听闻魏北孤星朔方流,剑法奇诡,轻功了得,武林之中难有敌手,所以,小王想请你帮一个忙。”
  周睿愤然起身,道:“你要找的人既然是他,为何连我和师兄也抓来……”
  一语未了,周睿已被严公公抓住肩膀,硬生生地按回了椅子上。严公公怪笑道:“我们去请魏北孤星的时候,恰恰被你们撞见,怎麽能放你们走?如今也只好请你们给魏北孤星当个帮手了。”
  褚铨静静地等他把话讲完,接著又道:“小王想请你们去武都甕阳取一样东西,事成之後自有你们的好处。”
  朔方流道:“什麽东西?”
  褚铨道:“一张地图。”
  我想也没想,便失声道:“难道是张藏宝地图?”待反应过来,我连忙闭上了嘴。
  褚铨这才正眼瞧我,微笑道:“嗯,也可以这麽说。”他说著,又向严公公使了个眼色。
  严公公收到指示,便将三颗药丸分别发给朔方流、周睿和我。他看著我们吃下药丸,怪笑道:“这药丸虽能解你们身上软筋散的毒,但它本身也是有毒的,你们若能在三个月内将东西弄到手,我便给你们解药,若不能,嘻嘻,想必你们也明白的。”
  褚铨始终面带微笑,等严公公讲解完毕,便接口道:“详细的情况自会有他人为你们解答。今晚你们便住在这里,养足了精神再走也不迟。好了,小王还有要事,先失陪了。”
  
  褚铨和严公公走後,朔方流忽然站了起来,冷声道:“你还想躲到什麽时候?”
  房间里蓦地响起一阵笑声,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随之从屏风後面转了出来。只见他穿著一身白色带暗纹的罗缎衣裳,外罩一层清荷色的纱衣,头上没有束发,只在脑後挽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支含苞待放的玉兰簪子。他慢悠悠地走过来,脸上带著微笑,可以看得出,他是个非常适合微笑的人,一笑起来嘴角边就会露出一个浅浅的梨窝,模样也更讨人喜欢。
  然而,朔方流打从第一眼看见他起,便皱紧了眉头:“你怎麽也会在这里?”
  “朔方兄,我好惨啊!”男子哀叹一声,扑了上去,软绵绵地挂在朔方流身上,“前阵子被六王爷抓了去,好不容易逃出来,现今又被七王爷逮住,他们逼得我走投无路了……”
  朔方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憋著一口气,咬牙道:“走开。”
  “不。”男子扭过头,看见了周睿,他眼睛一亮,仿佛看见了某种新奇的玩意儿,立马抛开朔方流,扑了上去,“好漂亮的少年,简直和小秋不相上下了!”
  周睿同样皱紧了眉头,瞪著他,道:“走开。”
  我知道他从来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便起身向男子作揖,道:“鄙人周信弘,这位是鄙人的小弟,周睿,还没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他这才看见我,起身回礼,微笑道:“我姓温,名春子。”他说著,转而看向周睿,“江湖上人称‘绕弦风’,又名‘温柔风’的温春子就是我了。”
  朔方流抱著剑,冷眼旁观,这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便问道:“你刚才说六王爷抓你,是为了什麽?”
  温春子收了笑,正色道:“他和七王爷一个目的,并且现今除了他们之外,其他王府的人也在搜罗高手,都是为了那张地图。”
  我寻思道:“王府里什麽金银财宝没有?那张地图应该不是普通的藏宝地图吧?”
  温春子点点头,道:“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当今皇上所用的玉玺其实是仿造的,真正的传国玉玺早在先帝夺位之时就已经丢失了。”
  朔方流接口道:“我倒是听说,当今皇上久病不愈,已写下遗诏。”
  我思绪飞转,把手一拍,道:“难不成那遗诏上写的便是:‘谁能将传国玉玺寻回,朕就将皇位传给谁。’?”
  温春子笑道:“你很聪明,我想的也是这样,那张地图八成和传国玉玺有关。”
  周睿冷笑道:“所以他们为了争夺皇位,就要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为他们卖命?可王府已有那麽多高手,为何还要找江湖上的人?”
  温春子沈吟道:“一来,甕阳是个江湖豪杰聚集的地方,王府的人不便出入,以免惹人眼目。二来,那些王爷们也不想让自己的对手知道他们正在找寻藏匿玉玺的地图,因而找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来为他们办事,再隐秘不过了。”
  我思索道:“那麽他限我们三个月内把地图弄到手,是否因为那个皇帝已撑不了多久?”
  温春子笑道:“我也是这麽想的,所以我们的时间实在不算充裕。”
  这会子,我的视线已被别的东西吸引了去。
  温春子和一直注视著我的周睿很快便发现我在走神,他们不约而同地问道:“你在看什麽?”
  我默默绕过书桌走到南面墙上的一幅画作前,画中呈现的是王府一景,我没多看,只是盯著画上的落款和印章出神。
  周睿跟过来,问道:“这画有什麽特别之处?”
  我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他,却发现他用手捂著右边的肩膀,似乎在忍受疼痛。
  我的心仿佛也跟著痛了起来,焦急地问道:“你的肩膀怎麽了?”
  他微笑著摇头:“我没事……”
  朔方流打断他的话,看著我,道:“你帮他看看吧,应该是伤了筋骨,那个太监出手果然不轻。”
  经他这麽一提醒,我即刻想起刚才那个严公公曾抓住周睿的肩膀,把他死死地按在椅子上。
  我恨得牙痒痒:“那个死太监怎麽下这麽重的手!”
  “我这里有一盒红玉膏,据说可以消肿止痛、活血化瘀,你们不妨试试。”
  温春子从怀里掏出一盒膏药,扔给我,转而和朔方流商量道:“今晚我们就睡这间书房,把三楼的房间让给他们哥俩吧。”
  朔方流道:“我没有意见。”
  我向他们道了谢,搀著周睿走上楼去。
  
  到了三楼的卧房,我把周睿扶上床坐著,拉开他的衣襟,露出右边肩膀。果然,他的肩膀已红肿,甚至有些发青。我仔细帮他察看了一下,幸而他的肩胛骨并没有骨折。
  “痛吗?”我轻轻地帮他敷上药膏,“要是有冰块就好了,冷敷一下应该会好得更快些。”
  他微笑著看我,一声也不吭,似害怕惊扰了这个幸福、美妙的时刻。
  就在这时,偏偏有几个人进来打搅,来的是送茶饭和热水的仆人,我心想王府应该会有冰窖,便叫他们去取些冰块来。他们齐声答应,放下东西,一路小跑,没多久便将冰块送了过来。
  我很是欣慰,好言送走了他们,而後拿帕子将冰块裹好,替周睿冷敷肩膀,一面笑道:“现在先用冰敷,明早再用巾帕热敷,一准好得快。”
  他嘟了嘟嘴,看看桌上精致的饭食,又笑起来:“我肩膀动不了,待会儿你喂我吃饭吧。”
  我笑道:“好,今後这几天我都伺候你。”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楼下的那幅画有什麽不妥吗?”
  我沈吟片刻,道:“画上的字迹和盖印无疑都是乌白雪的。”
  “你是说,他曾和康王有过往来?”
  “嗯,我觉得乌白雪的死和康王有很大的关联,只是不明白乌白雪的地图是从何处得来的,还有我背上的刺青是否就是康王要找的地图。”
  他叹了口气,道:“康王既然要我们到甕阳去取地图,那麽他肯定是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所以乌白雪的地图未必就是真的。反正你也别多想了,今晚吃好、睡好,明天还得赶路呢。”
 
作家的话:
今天第一更。




☆、第八回

  翌日,风和日丽,朔方流、温春子、周睿和我,一行四人骑上王府赠送的千里良驹,背起包袱,向甕阳进发。
  我们连夜兼程,到达甕阳的关口时,已是九天後的一个傍晚。温春子建议大家在关口附近的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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