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涂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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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涂之路-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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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怵每次收到后,都会随手扔进书桌的最后一个抽屉,从来不看第二遍,但是,也不会扔掉。像今天这样,突然暴怒揉皱卡片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凌夙伸手摸了摸卡片上那两行字,感觉是现写上去的,而不是写完之后印上去的。那个叫兰斯的家伙,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又空投到芬兰边境,连把枪都没给。如此兴师动重又不近人情,仅仅是为了让他们给袁怵送一张生日卡片?

他忍不住问道:“如果他们现在就把你的回答告诉那个所谓的BOSS,他们是不是,就回不去了?”

“我不知道。”袁怵老实回答。他确实不知道,这得看那人的心情了,如果他心情好的话,说不定真会派直升机来带他们走,毕竟这两个人,也是难得的军中好手,平白无故去喂丧尸,有些可惜了。

不过,他若是心情不好的话,便很难说。说不定,从此切断与车上的联系,再也不管他们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回去再告诉他自己的答案,他们活命的机会会相对高一些。那个家伙还不至于听到回答后,当场爆了他们的脑袋。

凌夙突然有一种错觉,面前的袁怵,似乎有很多面。他并不像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那样,一眼就能被看透。有时候,他总会做出一些出乎人意料的事情。比如昨天晚上,他居然会无法对莉莉下手。

要知道,他自己也说过,他的职责就是消灭丧尸,而在那一刻,他居然像发神经一样的心软下来,这简直不像是一个军人该有的作风。别说莉莉只是个认识不过几小时的小女孩,就算是面对亲人,若他们已经被丧尸病毒感染,他也应该毫不犹豫地举起枪,了结他们的生命才对。

一向对丧尸深恶痛绝的袁怵,居然也会有下不了手的那一天。这实在让凌夙感到吃惊。这个人的心,大约要比自己的,柔软许多。

他记得袁怵曾经说过,说他并不害怕变成丧尸,只是有一些事情还未完成。那么,如果有一天,他完成的自己的心愿,又会怎么做?

“Adrian,如果有一天,你的事情都办完了,你会回去吗?”

袁怵的双眼静静地望着前方,平静地如同一汪湖水。半晌,他从沉默里回过神来,吐出三个单词:“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去想,袁怵自己也说不清楚。

当天晚上,他们在芬兰境内一个叫哈图瓦拉的地方过夜。吸取了前一次的经验,他们不准备进城高调地寻找食物和水,而是打算先在外面过一夜,明天天亮再进去。

他们把车停在一处荒废的庄园门口,直接睡在了车里。尼克经过一天的颠簸,累得全身骨头酸痛,吃过东西后便趴在武器上睡着了。

袁怵也觉得精神有点不济,整个人晕晕的,他点了根烟,狠狠地抽了几口,然后扔还给凌夙,钻进车里说道:“我先睡会儿,半夜你叫我,我跟你换。”

凌夙因为白天在车上打了个盹,精神还算不错,笑着冲他挥挥手,自己站在车外,慢慢地吸着那半截烟头。等到他吸完烟,转过身去的时候,发现袁怵已经睡着了。

他蜷缩在车里,看样子睡得不太舒服。凌夙想了想,去后备箱里把仅有的一条毛毯拿出来,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替他盖上。

然后,他拨开袁怵面前长长的额发,静静地注视着这张脸,特别是他的额头,凌夙看得很仔细,甚至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一路从额角摸到眉心,最后,他的手指,停在了袁怵的唇边。

一直熟睡的袁怵,似乎受到了打扰,突然身子一僵,两手不由地颤抖起来。他胡乱地在空中一抓,抓住了凌夙的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他往自己的身边一把扯了过来。

凌夙一个没站稳,被他的蛮力扯了一下,身子便向他倒了过去。慌乱中,他的双唇,贴上了袁怵的薄唇。



22

22、噩梦 。。。 
 
 
“嘿Adrian,放手!”

“Adrian,快放手!”

“快把他们分开,快!”

袁怵的眼前,是一群他再熟悉不过的朋友。高个子鲍博很能喝,他们昨晚才在一起喝过酒,灌得稀醉。小矮子布鲁诺有一双贼兮兮的眼睛,总能从他的饭盒里抢走肉丸子。赫尔曼,和他一样,是亚洲人,在国外长大的亚洲人。他的中文名叫什么?袁怵发现,自己竟然忘了问了。

还有谁?波尔?伊恩?艾维斯?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在他面前飞快地扫过。他们都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每个人似乎都在说着什么,大叫着,来回奔跑着,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地响声。

人人脸上都是一副焦急的神色,仿佛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是,究竟是怎么了?袁怵茫然地望着他们,然后,他低下头,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另一双手。

而在场所有的人,都在那里,试图将他们的手分开。

为什么要分开!不,他不要,他就是要这么紧握着那双手,就算死,也不能分开。

袁怵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掐住那双手。他的指甲,陷进了对方的皮肉里,同时,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一阵刺痛。仔细一看,对方似乎也和他一样,惊恐颤抖地抓着他的手不放,手背上,是被那人抓出来的痕迹,已经见血,像是会发出红色的光芒,几乎要刺伤他的眼。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同伴的呼声,焦躁的表情,粗鲁而用力地掰扯,都像是一阵风,渐渐地离袁怵远去。

耳边,似乎还有人在大喊:“不行了,分不开了,怎么办,BOSS,怎么办!”

他最后的记忆,定格在了一阵剧痛上。紧接着,便陷入无尽的黑暗中,昏昏沉沉。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拍打着他的脸颊,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用力。袁怵的身子一个猛烈地颤抖,瞬间从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眼前,是凌夙那张具有侵略性美感的脸孔,没有了往日的嘻皮笑脸,眼里,满是真诚的担忧。

见他醒来,凌夙很明显是松了口气,常见的笑容又浮了上来:“总算醒了,刚刚真是吓我一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有丧尸!”袁怵一惊,本能地想要坐起来去拿枪,却被凌夙略显霸道地推回了汽车座椅里。

“没有没有,一切都很好,我们很安全。”

“哦,那是到时间了,该换班了。好,你睡吧,我来守着。”袁怵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紧紧地握着凌夙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的关系,关节泛白突起,手背上青筋直爆,指甲已经在凌夙的手上滑过几道印记,就像刚刚梦里的情景一样,渐渐地渗出血来。

“抱歉。”袁怵“倏”地收了回来,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那一刹那,他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天真又可爱。

凌夙顿时就乐了,开始晃着他那一双血迹斑斑的手耍赖:“哎呀,好疼啊,你怎么这么用力,手骨都让你给折断了。你不知道自己当兵的力气大啊,往死了捏我。我跟你说啊,我这两只手,算是废了。”

“对不起。”老实单纯的袁怵果然上当,道歉的口气十分真诚。

“一句对不起怎么够?你至少得负担我的医药费,还有以后的生活起居。我的手废了,你就得喂我吃饭,替我换衣服,帮我洗澡,扶我上厕所。”

袁怵一言不发,拿起凌夙的手,举到半空,然后,重重地捏了下去。

“啊!”凌夙一个没防备,痛得叫了起来,迅速抽回手,“你干什么,还想犯罪啊。”

“挺好的,应该没事儿,骨头什么的都没伤着。手上的伤我车上的药,一会儿你抹一点。”

凌夙听着他的口气,平淡无波,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不由地吐嘈道:“真是的,一点儿也不可爱。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和善一点,哪怕带一点点愧疚之心吗?你要是已经被丧尸感染了,我这会儿应该会有麻烦吧。我听说,被丧尸抓伤了手,也会感染?”

“百分之五十。”

“什么?”

“感染机率,百分之五十。不过,那是指已经异变的丧尸,如果没有异变前,被抓伤的话,不会感染。”

“是吗?”凌夙把手背在牛仔裤上胡乱抹了抹,一点儿也不在意,倒是对袁怵的话比较感兴趣,

“这个,你们也研究过?”

“嗯,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后来证实不要紧,不过,会被隔离一段时间,不太好过。”

凌夙伸出手,在袁怵的额头上抹了把,发现竟然一手汗,便把他的刘海撩起来,用衬衣袖子替他擦汗。一面擦,一面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个被隔离的人,是你吧?”

袁怵愣了愣,表情有刹那的恍神,然后,他扯掉了凌夙放在自己额头上的那只手,低下头去,点头承认:“是。”

凌夙像个长辈似的,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安慰道:“没什么,只要没感染就好。那段时间,是不是很绝望,有一种等死的感觉?”

“没有,完全没有。”事实上,他被隔离的时候,想的完全不是自己的生与死,而是其他的事情。不过,这个事情,他不打算跟凌夙说,说了,他也不会明白的。

凌夙沉默了片刻,蹲□来,轻轻地抬起袁怵的脸,左看右看,像是要在上面看出朵花来。

袁怵被他搞得一僵,打掉那只占便宜的手,不悦道:“你干什么?”

“我在想,你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想从你脸上找点痕迹出来。不过目前看起来,是真的。”

“我从不撒谎。”

“真的吗?从来没有过吗?”

袁怵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他真的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从来没有撒过谎吗?还是说,他其实一直在撒谎,在一个编织起来的巨大谎言里,从来没有逃离出来过。

某人曾经问他:“Adrian,你爱我吗?”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然后,他就笑了起来,说自己口是心非。

那些往事,在面前浮现的时候,似乎总被蒙着一层纱,纱背后的情景,永远也看不分明,只能隐隐听到对话声,以及他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身形。然后,他似乎吻了自己一下,吻在了额头上,甚至还隔着他长长的刘海。

仅此而已,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仅此而已。

袁怵不由拉了拉身上的毛毯,一阵微微的寒意,从血液里慢慢地渗透出来。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问:“那张卡片,还在吗?”

“什么卡片?”

“我早上扔掉的那张,你一直在看。”

凌夙的眼神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用一种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道:“啊,我给烧了。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不要了,怕你看到心烦,所以烧了。”

“没关系。”袁怵不在意地摆摆手,看了看表,才不过凌晨一点,还很早。于是,他问道:“你困吗,现在要换班吗?”

“不用,你睡吧,到时间我叫你。”

“好,那晚安。”袁怵疲倦地拉起毛毯,盖在了身上,转眼间,又沉沉睡了过去。他以为的到时间,是指到换班的时间,却没有想到,凌夙根本不打算跟他换班。

他一直守在车边,时不时抽根烟,把才抢来的没几包万宝路,一夜间就抽掉了大半包。抽烟的时候,他一直在想,想着刚才和袁怵的对话,想着他梦里紧张又惊恐的神色,那种不顾一切想要抓住什么的神情,把他震慑到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袁怵,对什么东西这么执着过。一直以来,他总是淡淡的,哪怕杀人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平淡表情。那些丧尸在他眼里,似乎一文不值,就跟打破一只花瓶没什么两样。

没有想到,像袁怵这样的人,也会有如此执着的一面,执着到令人害怕的地步。

凌夙伸了伸被握痛的手,看着上面被抓出的血痕,不由地笑了。然后,他又想起了那个吻。那个意外的吻,谁也没有料到,他们两个,会在那样的情况下接吻。

不过,那个吻真是感觉好极了,从来没有这么棒的感觉,瞬间在全身蔓延开来,那一刻,凌夙真心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已经系在了这个人身上,再也摘不下来了。

他以前,和无数的男人女人交往过,却从来没遇上一个,让自己有砰然心动的感觉。真没想到,他也会有踢到铁板的那一天。面对袁怵,他总是会不自觉地陷入情不自尽,好像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明明前一秒还镇定自若,后一秒,便会让他搅得乱了心神。

他甚至觉得,自己在袁怵面前,有一点胆怯。像刚刚那样的情景,他便不敢告诉他,他们已经接吻的事情。虽然双唇贴到一起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撬开了对方的双唇,入侵他的口腔,翻搅着他的舌头。

他甚至想过,等他醒来后,要好好聊一聊这个事情,拿来取笑他一番。可是,一旦他清醒过来,他便失去了那种坦白的勇气。

太过在乎什么东西,是不是,就会面临这样的境地?凌夙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想把他带回去的冲动,去到那个没有丧尸也没有争斗的世界。

可是,袁怵会这么轻易,跟他走吗?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卡片,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名字,然后,掏出打火机,“嚓”地一声,火苗蹿了起来。很快,吞噬了整张卡片。



23

23、君王 。。。 
 
 
一望无际的草原间,几头牛羊正在低头吃草。头顶上,日头正烈,早晨七八点钟的阳光,已经刺得人快要睁不开眼了。

凌夙站在牧场的围栏边,慢悠悠地点起一根烟,用力吸了几口,然后眯起眼睛,看着牧场上那些充满生命力的动物,不由笑了起来。

这里,果然是让人充满热血的地方,不管外面多么腥风血雨,只要站在这里,便像是感受到了上帝的召唤,整个人都会变得平和起来。虽然凌夙并不信上帝,不过在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偶尔改变一下信仰。

身后,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他却并不转头,依旧若有所思地抽着他的烟,听着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几乎都快要贴到他的身子边了,他才猛地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蒂扔在地上,随意地踩了几脚。

一辆军用吉普停在了他身后大约半米的地方,两边的车门迅速打开,几个身着迷彩军装的持枪士兵鱼贯而下,整齐划一地在他面前分列两排,立定站好,动作齐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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