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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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盏春风-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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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公主含泪,“很好,你果然不再骗我了。那我再问你一句,如果我放了他们,你肯不肯和我从头来过,忘掉这个女人,从此一心一意只待我一个人好?”

高台上的风,滑过耳畔,小皇帝被侍从锁住喉咙不断地挣扎哭叫,天边浓稠的铅云急速流动,一层层地推了开去,像要卷走过往的海浪。

叶朝扉惘然。

他的前半生始终挣扎在欲求不得的心魔里,若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那便是她带给他的那一份温情。

若叫他忘掉她,不如说,叫他从没活过。

叶朝扉与十公主对视,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大结局,连更三章,连续两天码到三点钟,俺被自己吓到了,果然一到大结局,偶的精神就开始亢奋,跟打了一桶鸡血似的,停都停不下来。囧……




103

103、最终回(中) 。。。 
 
 
十公主面色惨白,抿一抿唇角,竟绽出一个如花轻笑,“有这个结果,那也不错。”目光转向盛羽,她大声道:“盛姐姐,当年你说我一定会后悔,现在我告诉你,我不后悔!今生今世,只有我聂阿十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就是死,也是他的妻子!”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她竟不理叶书眉,反而一手抢了侍从手里的小皇帝猛地一抛,自己也从高高的祭台上纵身一跃。

聂倾城和叶朝扉都严防死守叶书眉那边,十公主一动,他们立刻都抢上去救叶书眉,却没料到十公主竟会突然转向抢了小皇帝。

只有盛羽,正因为她双目不能视,才能不被眼前景象所迷惑,她只靠她的一双耳朵。

明明阿十是朝左边扑,为啥叶聂二人都冲向右面?

盛羽来不及细想,条件反射便循着声音扑向阿十那边,她离得最近,死马当活马医地胡乱一捞,竟然捉到一只小小的胳膊,不由心中大喜。

却听聂倾城叶朝扉同时惊呼,盛羽只觉被人猛地一推,身体不由自主飞了出去。

叶朝扉看到盛羽扑到墙沿边捞到小皇帝,却被十公主的侍从狠命一推,直直往祭台下跌去,一颗心顿时像被人狠狠戳了一刀,两眼发黑,几欲昏厥。

疲乏到尽头的身体发挥了最大潜能,像一只拉至最大的弓弦般斜飞出去,奋不顾身捞住她的纤腰,将她拖了回来。

他一手抱着盛羽,盛羽又抓着不住乱蹬哭嚎的小皇帝,三个人险险吊在祭台上,全部的重量都凭叶朝扉的一只手生生嵌入那石面。

跟着十公主的几名侍卫全是她父皇留给她的贴身死士,最是忠心不过,虽然主子死了,可主子的命令仍旧是不顾生死也要执行。他们三人缠斗住扑过来的聂倾城,一人却举刀砍向叶朝扉嵌入石壁的那只手。

聂倾城心急如焚,双目嗜血般通红,头发都急得快要立起来,三两下解决了那三个死士,又冲过来一剑捅死台边的这个,正好看到叶朝扉那只手被砍得鲜血淋漓,再也支持不住。

聂倾城勾出半个身子伸手拉住他,可两个成年人再加一个孩子的重量又岂是轻易能拖得动的。救助不成,反倒拉得他也几乎坠了下去,情急之下,聂倾城一剑插入祭台石壁中,这才勉强稳住了三大一小四个人的身形。

罗将军在下面只听轰的一声,方才还打扮得鲜花般的十公主已摔落下来,双目圆瞪,满地鲜血狰狞。

他大惊之下再一抬眼,那台上已跟耍把戏似的接二连三挂住了几个人。

罗将军凝目细细一看,竟是他家小王爷单凭一把剑强挽住三个人的重量,差点吓得魂飞天外。

他这边速速派人上台救人,那边却听到鼓角齐鸣,一片连绵不绝的马蹄声滚滚如雷。

梓国这边地处平原,无论是梓军还是勤王军都以步兵为主要战斗力量,而这声音,一听却是大批的骑兵。

罗将军面色一白,不会吧,难道岑军无声无息便攻城了?

他扭头一看,只见宫门处两骑一排,共八行,呼啦啦展着十六面蓝色底白牛头的皇旗,正是岑军战氏的旗号。

骑手后随阵而出的是一排骑兵方阵,全是长矛铁盾,从人到马尽披铠甲的重骑兵。

罗将军眼瞧不妙,迅速传令旗手摇旗,归纳己方士兵,利箭上弦,全副戒备。再瞧那边,却见方阵已一分为二,从中间踏出三匹高头战马,中间在前,左右两边随后。

中间为首那匹战马犹为漂亮,通体赤红,只鼻间长长一抹白痕,马上那人黄袍金甲,高大英武,额上生有一枚惹眼的红印,如血剑刺额,双目却是琉璃般的碧绿色,好不顾盼生威。

来人正是岑皇战北极。

梓国之乱早已尽在他掌握,当收到探子来报宫中哗然生变时,他微微一笑,终于执下最后那子。

这千里江山,终于要收归他的囊中了。

出兵,攻城!

此时伴驾在侧的正是伏虎将军赵敞,他举目一望,不由心中大喜。

自上次王帐中与聂倾城交手不敌,反被辱骂,赵敞便与他结下心结。此时见高台上一剑入壁,聂倾城,叶朝扉,岑皇后一根线上的蚱蜢般被穿成一串,在寒风中苦苦坚持,想聂倾城武功高强,战法又诡异,又是梓国皇族一脉,留下他,只能是心腹大患。

赵敞当即抽箭,他身为岑国伏虎将军,是岑国有名的神箭手,一张铁弓搭配特制羽箭,射程及杀伤力远超一般弓箭。

赵敞拉弓瞄准聂倾城,这一箭射去,岑国统一天下再无忧患。

一箭射出,战北极目光一寒,挥鞭而出,生生卷落那支离弦之箭,反手一甩,竟将赵敞那支箭反射而回,削着他的耳际飞过去,在脸上划下一头血痕。

“大胆,谁命你开弓射箭的?!”

赵敞愣住,“陛下,那是梓国北峥王和丞相叶朝扉,除去他们,就是除去陛下的心头大患啊!”

战北极碧绿的重瞳望向高台,天色越来越暗了,那双眼睛深不可测,却叫人窥探不明。

“朕,自有安排。”

高台如绝壁,聂倾城拉住叶朝扉那只受伤的手,满手湿淋淋的鲜血,一滴一滴落下去。

他受了这样重的伤,自己却还要死死抓住他的伤处,那皮肉翻开,血肉模糊的样子,连聂倾城看了都不忍*睹。

叶朝扉却仰首大笑道:“小王爷,你要拉不住,我可不会再把阿羽第三次让给你。”

聂倾城狠狠吸了口气,冰凉的空气吸入胸肺中,连心都冻得快要僵硬。

他又勉力拖了他们一把,恨恨道:“你他娘休想,老子的娘子,老子自然不会放手,你也给小王出息点,千万别掉下去了!”

叶朝扉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慢慢把盛羽拉起来,“抱住我的腰。”他命令她。

盛羽一手抱着小皇帝,顺势还将他腰上的系带在自己腕上绕了两圈,然后用力抱紧了叶朝扉。

他终于能再一次抱紧心甘情愿的她。

叶朝扉闻到她身上那股子馨香,眼眶不觉微湿。

幸好,她看不见。

“阿羽。”他用下巴抵一抵她的发心,她乖乖贴在他怀里,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哭得抽搐的胖孩子。

叶朝扉看到她微微扬起头,没再对他恶言相向,她的眼睛看不见,可她明明就望进了他的双眼,这些纠缠不清的恩怨情仇,那些甜蜜或苦涩的初恋情怀,便都融化在了这凄清北风中的抑首一望里。

叶朝扉终于忍不住,在她眉间那枚朱砂印上映下一个轻吻,“书眉死了,这个孩子是我从民间抱来的,他是个弃儿。我求你,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变成第二个我。”

聂倾城看得眼睛直冒火,偏偏却又不能松手,再说,叶朝扉伤成这样,都不知道活不活得下来,无论他做过多少坏事,他对盛羽的一番心意,也真的叫人不禁心酸。

盛羽贴在他身上,怀中小儿被两个大人夹住,温暖之余也安了心,此时可能觉得悬在空中蛮好玩,竟破涕为笑起来,他挥着胖胖的小手触触叶朝扉,又摸摸盛羽,奶声奶气道:“姆妈……爹爹……”

盛羽鼻子一酸,落下泪来,“你说这些做什么,是你将他从民间抱来的,你便要好好尽责任,等我们都脱险了,你自己照应他,教他读书,教他武功,顶多,我帮帮你们……”

叶朝扉笑一笑,低声道:“若真能那样,此生便无憾了。”他揽在盛羽腰上的手忽然一用力,让她更紧更紧地贴进怀里,极快地在她耳边说了句,“那晚,我们没有……”

盛羽尚未听清,叶朝扉却提声喝道:“聂倾城,接住!”

他气沉丹田,反手挣开聂倾城,用尽全身最后那点内力将盛羽和小皇帝往上一送。

这一刹那,便如刚才一起并肩厮杀,聂倾城再一次奇异地和他心灵相通。

他不能选择,也别无选择,只能放掉叶朝扉,转手接住飞扑入怀的盛羽,同时提气飞跃,终于抱住他们翻上了祭台。

怀中的孩子受到惊吓,再一次嚎啕大哭,盛羽僵硬地靠在聂倾城怀里,脑子里是极度刺激后的一片晕眩。

叶朝扉,叶朝扉……

她说过,一定要看着他死在她面前。

如今,那个烟雨中赠给她一把青竹油纸伞,姑射仙人般的白衣少年,她曾经深深爱过,也深深恨过的人,真的不在了。

聂倾城用力拍她的脸,大声喊她,“丫头,丫头,你怎么样了?”

盛羽抓住他的手,在晕倒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保住孩子……”

******

盛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仿佛黑夜永远那么长,仿佛身体永远那么疲倦,身边总是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一阵小雨,碎碎地,便过去了。

等到她终于清醒过来,屋子里的暖炉已经撤去,窗子打开,园子里飘过来清润的草香,微风吹在脸上不再凛冽,空气中有湿润的气息。

春天来了。

盛羽坐起身,觉得脸上似乎捂着什么东西,她摸了摸,却在双眼处摸到一条滑腻的丝带。

这是什么意思?

她伸手到脑后想去揭掉,却被刚进屋的一人吓了一大跳。

“盛姑娘,你终于醒过来了!”

那声音又脆又响,却甚是陌生,盛羽微微一愣,倒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声音凑近前来,摸了摸她眼上的丝带,见没揭开才放下心来,接着又小麻雀似的又急又快一通解释,盛羽一时都插不上嘴。

原来她竟昏睡了三个月。

当然不是正常的昏睡,是因为举世两大圣手,谭无嗔和陆成泽一直给她用药,而用药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给她换了眼。

“现在谭前辈已经走了,宫里只留下陆先生,我这便请他来帮你看眼,你可千万不要自己揭去丝带。”

小麻雀是个急性子,也不问盛羽可有吩咐,自己说完便要往外冲,还是盛羽拉住她道:“你先等等……”

她顿了顿,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小麻雀奇怪道:“盛姑娘,你想说什么?”

盛羽记起自己晕倒前那一幕,心中黯然,过了半响,方低声问:“聂倾城在哪里?”

小麻雀慌得一把捂住她的嘴,盛羽愕然。

小麻雀道:“盛姑娘,你可再不能直呼圣上的名字了,虽然我们贴身侍候你的宫人都知道陛下待你情深意重,可他现在毕竟是皇上了呀,就算是最得宠的妃子,也不能直呼皇上其名。更何况……”她犹豫了一下,轻轻道:“您现在毕竟名份未定,前朝的官员为您的事,总跟陛下吵闹,陛下也很心烦。”

聂倾城,成了……陛下?

盛羽只觉脑子里轰了一下,小麻雀再说什么,几时走的,她都不知道了。

是了,她终于想起来,那天就曾听到聂倾城身边的一个将军说起皇帝是假皇帝,只有聂倾城才是聂氏皇族唯一的男丁血脉,这么说,他真的成皇帝了?

盛羽扶住床架,身体像被深深地浸入冰水中,一阵阵发冷,由骨头寒到头发尖。

以她的经历,如果聂倾城只是个普通人,她可能还有机会和他在一起,可如果他成了一国之君……

想想自己,媒婆,被册封为代嫁公主,远嫁岑国,封为太子妃,然后被掳到梓国丞相府,又不清不白以丞相夫人的身份囚禁在深宫月余,名节尽毁。

以这样的经历,如何能成为一国新君的良配?

还有那个孩子。

小皇帝是叶朝扉临终所托,她必要保住他。可他既当过皇帝,又身份败露证明是个冒牌货,如何还能在深宫里存活长大?

最重要的是,若要她变成百花园中千万朵嫣红中的一枝,和层出不穷的各种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勾心斗角,面目狰狞,尽管他是爱她的,可时日久了,挑拨,误会,为难,隐忍……

就算他不会变心,自己也会被这牢笼困得面目全非。

到了那时,他再浓情转薄,她再由爱生恨,那她和他一起熬过的这些苦难,他们之间的一心一意,生死与共,又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唠唠叨叨滴说,乃们可表光顾着看,要记得给俺留言哦,三章啊,一万五啊,偶都快从脊椎动物码成软体动物了~~~




104

104、最终回(下) 。。。 
 
 

盛羽站起身,她不能坐困愁城,默默等着这一天最终降临。

等到陆成泽来的时候,盛羽已收尽脸上情绪,神色淡然地坐在那里。

陆成泽命小麻雀放下竹帘,闭了房门,以免强光照进来,一下刺激到盛羽的眼睛。

然后他给她解下遮眼的丝带,声音有点不太稳地说:“阿羽,你慢慢睁开眼睛。”

盛羽的心砰砰乱跳,她呼吸急促,握紧双拳,好半天,终于慢慢睁开双眼。

眼前先是一片刺目的白光,她慌忙闭了闭,再次缓缓睁开。

这一次,眼前逐渐有了影像,先是模糊一片,然后慢慢聚焦,越来越清晰。

盛羽看到陆成泽那张神情紧张的老脸。

“陆师叔。”盛羽有些恍惚,仿佛自己还是刚刚穿来那日,在碧竹山的未云门里,小观在,二师兄在,三师兄在,大师兄也在,陆师叔拿着一大包针满屋子追着扎她。

陆成泽惊喜道:“你看见了,真的看见了么?”

盛羽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是,我看见了,我看见你了,陆师叔。”

当盛羽追问这双眼睛的来历时,陆成泽先是吱吱唔唔不肯说,盛羽心下起疑,越发不肯放过陆成泽,正在逼问时,听到小麻雀在外面禀道:“皇上,陆先生正在给盛姑娘瞧眼睛。”

聂倾城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你说盛姑娘醒了,现在她可好么,眼睛看见了么?”

盛羽听到他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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