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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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将-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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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日就听关上继续高喊,尤其得知勇烈一方和李伯颜结盟,后路可能被断,军心日渐动摇。

李贲坐困关前进退无路,所部嫡系只有万余而已,此时再回长安?有几人愿意跟从?何况那厮也许已至,一退则败,死无葬身之地!他赶紧催促薛守缺部,本要薛守缺回头加防长安,薛守缺却不再来,只躲在薛族领袖的军营内装病。

李贲现在也无可奈何,而断臂伤神的镇帅躺在塌上,已经消瘦的不成人形,李贲此刻难道让昏迷的父帅出来见人?李继业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劈了他,若不是李贲手段,李继业何至于到现在还不醒来?李贲甚至都不许亲近部将去见镇帅了。

于是日夜忐忑,不停派出人打听后路为重,终于,后路来报,却是说薛礼将军到了,薛礼所部,镇守长安后路的人居然全到了。

是弃城而来?再无退路也!

李贲得到消息眼前发黑,气的跳起来出营,看到那边号角声动,此刻薛守缺部也尽出,李贲遥遥看到薛守缺,咬牙切齿恨不得过去杀了他,被左右死死拉住,才作罢。

而薛礼的五千军马,缓缓到了这里停驻在了两军之间,薛礼看着关前的阵势,他冷冷一笑,这就单枪匹马向着李贲处而来,并喝斥薛守缺过来,看到他不带兵刃不穿铠甲而来,李贲心才放下一些,薛礼到了面前就对了李贲喊:“贲少公,某实在无能,勇烈已经北上。”

三军大哗,李贲更为焦躁,看着薛礼犹然包裹着身躯,神态疲惫,他气的上前就骂:“如何能弃长安?我辈进退无路!

“勇烈数万大军北上…”“数万?”

李贲倒吸一口凉气,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数万军马的调动,往往没有数月时间准备是不可能成持续战力的,这还不是本土作战,隔了一条澜沧大江!那厮救成德战衡山时,有长安调拨辎重补充,不足为奇。而上次救宋缺时,人在祁山忽至京兆,精锐北上已经让人吃惊。

这次,才多久?算足日子,他从下令进军开始至今,最多不过半旬而已,数万大军就已经过了澜沧?

有这等的后勤能力,和他的军马锐气,如此一来,长安哪里能守得住?于是李贲焦急在问:“多少万军马?”

“赤骑,陷阵,朔方豹等,不下三万,并有辎重无数,接应长安逃民南下,野外浪战若无镇帅领,末将所部不是他冲阵营的对手……”

人人听的哑口无言,李贲默默良久,去看那边雄关上李伯颜威风凛凛的站着,志得意满的嘴脸,李贲嘶哑了声线,喃喃的道:“罢了,罢了,去无路,进无路,薛礼将军至此,怕不是为救本帅来的。”薛礼听到这句话,浑身冷汗看向李贲,李贲左右也无不炸了肝胆,毛骨悚然的看着,人已手按刀柄戒备。

薛守缺耐不住,当即拔利刃在手,看他动,薛礼部大军联合,一起压来,其意昭昭!

面对此情此景,贲部上下或是惶恐或是愤怒,刀枪尽出,关头上李伯颜目睹此刻不由的放声大笑,唯独李贲,却站着那里不动,只是负手看着关内关外苍茫大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薛礼渐渐冷下了心肠,厉声道:“既然如此,贲少公,得罪!”

亲卫等嘶吼:“放肆!”这时,李贲终于回头看着薛礼,忽然一笑,却如电一样的拔出腰刀,当先斩去!

第九卷第五节不朽

第五节不朽

PS:希望最近的质量能让大家感到满意。

刀还未曾临头之际。薛礼浑身斗气已经催发,急速后退,便是如此也被那一刀险些劈中明台。

李贲脚下不停,手里也不停,武将气充斥全身风一样的追去,腰刀连环对了薛礼一下一下,薛礼反撩格挡,薛守缺看到危急,上去要动手时,李贲亲卫已经涌上,也有跟随李贲的死忠将校呐喊向前,薛礼只能和兄弟一起拖了刀急撤后退,迎着自己冲来援救的军马而去。

那李贲只在后面追着,一往无前,口中在喊:“李伯颜,如今二弟为你除后患,你看好了!”

“你要领袖安西,随你!”

“你要统领大军,随你!”

“不可迫害随我多时的部下,不然我做鬼也饶不了你!”

李伯颜远远看着下面厮杀起来,忽然又听到这一片喊。他惊呆了,呆呆看着李贲一人远远的在前追着薛礼狂砍狂吼,听到李贲喊的这些,军马虽然脚下不停却有了片刻诡异的宁静,天地之间唯有李贲大笑:“薛礼小儿,欲为安西不臣,若是本公走了,我大兄用你不是,不用也不是,于是你这厮得以喘息,来日灭我族裔!”

薛礼额头冷汗连连,拖刀只在急走,被突兀的说中心思,又是伤躯,本要使的回马刀也使不出。

边上的薛守缺更是焦躁,这时李贲部下乱箭已经射来,薛守缺不得不回头,薛礼也怒吼一声回头,兄弟临手反砍,李贲却不闪避,长啸着撞入他们之间,身子一矮,拦腰横扫,这是拼命要把薛家兄弟一起带走的决烈!安西诸将看的到他的心意,终于动容,前些日子的犹豫再无,纷纷向前努力追随!

关上李伯颜呆呆的看着。看到那边斗气碰撞,大军对冲,天崩地裂一样,轰的一声,双方兵马杀成一团,前排瞬间遮掩了二弟身形,而那两方军马随即倒了不知道多少,再露出了李贲正和薛礼砍成一团,那薛守缺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被其他将校缠住。

“伯颜公!”

“不是使诈,不是使诈,开关,开关!”

身边安西名士杨修一把拽住了李伯颜:“伯颜公,使不得,此乃良机,安西一统就在眼前!”李伯颜愤怒:“混账话,二弟如今自知再无生路,在为我族断绝后患,至死不忘家国,我李伯颜岂能不救?开关!”

函谷关轰然大开,李伯颜向前。身边安西数将簇拥着,此刻李贲已经身被重创,一支冷箭穿了腿,他摇摇晃晃的撑着身体,手里腰刀残缺但切入了薛礼的肩胛处,薛礼闷哼一声一刀捅来,李贲挺胸不让,猛的横拉腰刀,薛礼无可奈何只能忍痛格挡低身,却看到一膝撞向明台。

他惊的连忙侧翻离开,李贲得了机会,用力一拔腿上箭矢,这就追了上去再杀!沿途薛家子弟哪里拦得住他一刀在手,薛礼性烈胆壮的骁将,此刻看到李贲浴血一样蹈阵而来,也为之心惊,口中喊道:“贲少公,真欲求死?”

“废话!天无二日,安西只能一主,总有人要为家国付出!”

李贲咆哮,继续向前,薛礼怒吼着迎上,已经接过了身边子弟递的一刀,这就再和李贲杀成了一团,边上薛家子李贲卫等纷纷向着中间挤来,互相之间刀砍枪戳,如同地狱,外围两军也展开了厮杀纠缠,薛军有备而来。势壮一些,可是此时安西各部已经全为李贲所激,又有李伯颜出关,一马当先口中高喊:“二弟务慌,为兄来救你。”

“滚!”李贲恨急,努力杀向薛礼,刀劈的火星四溅,叮叮当当不绝,斗气被划开再闭合,那道道的残影璀璨,李伯颜这个时候还计较李贲骂他?口中喊的更厉害:“给我杀尽薛家子,救了我二弟!”

大军出关,兵分三路,截向薛军首尾,薛礼被李贲缠着,不得脱身,薛守缺好不容易退出,正在指挥,看到这般乱局不由失神,如何会这样?

“如何会这样?”李贲仰天嚎叫起来:“死!”

向前一步,眼中已经有泪,怒吼着一往无前,舍身扑向了薛礼。薛礼怎么肯和他一命换一命?眼看局势不好,一刀向前掷出,一刀护身,这就退进军内,他进子弟上前,大枪乱刺,李贲被那一刀割裂了左臂,血雾飞舞,看到枪来却浑然无事一样乱砍,薛军大乱。

薛礼于军中对了薛守缺道:“速退!”再次后退,看着李贲在军前疯狂摸样。薛礼看看战场,眼看几路军来的近了,他叹道:“走,走,能走多少走多少!”翻身上马,号令中军子弟不顾一切向前乱射,壮士断腕争夺时间,其余有马的子弟一起,组了阵势准备南逃。

那乱箭不分敌我射去,李贲在箭雨内,先是腿又中一箭,身边亲卫舍命向前,利箭从缝隙又入,射穿已经不支的李贲左臂,刀落地,再有亲卫终于遮掩了他,偏偏李贲在喊:“追,追,薛礼不死,我辈不得安生!”被死死抱住,已经重伤的李贲惨叫:“李伯颜,去杀薛礼,速去!”

李伯颜听到这声叫,正向着这里来,不由微微减了马速,正被亲卫拽着护着的李贲看的分明,气的大吼:“蠢货,若是晚出一刻,薛礼死无葬身之地,若是不出,尽拿薛族,也可赚他回头杀之!一生优柔寡断,我已垂死,难道还会赚你?”

恨到极点,猛的拔出左臂箭矢,甩开亲卫,高高举起!

安西军马上下。看着他如此模样,都惊叫起了,薛族人等借机后撤,薛礼远远的回头,一声长叹:“若是李贲得势!”拼命打马,薛守缺在喊:“大兄,大兄,我辈族人如何办?”薛礼回头:“去投君候,请他出兵祁山,唯有如此才保全的了本支!”

薛守缺再喊:“若是君候不肯出兵?”

“如何不肯?我薛族从此为他家臣!”

薛守缺猛的拉马:“薛礼!”其声如枭,薛礼回头喝斥:“你当我愿如此?李贲眼看失势,为他家族壮士断腕,情愿赴死,安西哪里还有我辈立足之地?这孤军能回去厮杀?若去剑南,不为臣,君候岂能出兵?”

后面,安西军马已经追来,薛守缺悲号一声:“薛礼,我辈尽入剑南算计!你还去为臣?”薛礼焦躁:“不如此,此刻如何保全家族血脉?他借天下大势而为之,是正道阳谋,各施手段而已,难道还因此欲和他结仇?如此我薛族则灭矣!”

“好,好,你自去,追兵近,我为你断后!”薛守缺当即拨马,迎了追兵而去,薛礼踌躇半响,咬牙:“走!”不敢再耽误,本族如许大军,此刻只留身边数百人跟随,仓皇向着南方而去,身后薛守缺已没入军中……而再远处的战场上,李贲箭透胸口,正靠着泣不成声的李伯颜怀中,犹然骂不绝口:“在乱世,为人主,怎能优柔寡断,剑南包藏祸心…”

“二弟,二弟。”

“你若灭我一支,我做鬼也不放过你!”李贲死死抓住李伯颜的胸口,忽然却笑了:“你不是我,我若得势,必定灭尽你这一支的!”

“贲少公!”

边上各将顿首,一心要他死的杨修也泪眼模糊。

“执锐披坚,临阵厮杀,你不如我,你不如我!可惜啊,若是函谷不失,有我统领安西,前三年杀入柔然,以战养战,如此边勋亦可收聚河东成德范阳人心!后几年,休养生息使间剑南,筹备联络江东,十年之后,十年之后本公必定横扫天下!”

李伯颜呜咽,记得二弟年幼时,缠着自己学武说文,酷爱兵事的摸样,转眼长成英武少年,名动安西,有人各为其主,所以兄弟渐渐离心,最终反目,可到了此时,却是他做出这样决断,为了家国,总有人要付出!李伯颜自知,若是自己面临这样的局面定无胆如此决断,而李贲如此,是最好的选择。

眼看兄弟气息渐弱,双目却神采奕奕,知道救不回来了,李伯颜心如刀绞,忽然把李贲靠到他亲卫怀中,回头对了苍天磕头,磕的头上血流如注:“苍天,苍天,伯颜愿用命换他,伯颜愿用命来换他!”绝非作势,眼中赤红一片,手指插入坚硬土石之内,甲裂肉绽。

闻者伤心……

“我二弟才是英雄!苍天啊!”

“李伯颜!”

李贲努力支撑起身边喊道,李伯颜回头,眼神茫然的看着他,是急火攻心的失神了,杨修晓得李贲要交代后事,不顾尊卑上去一拳,把李伯颜打醒,李贲眼中闪过赞许,看了一眼杨修,手指着身边旧部:“大兄,我的部下你尽管用,望善待之。”

“我的妻儿。”李贲仰头:“吾子不可教武事,本支三代之内不得习武,如此你可善待之。”

“薛礼若走,薛族不可杀只可困之,如此剑南不敢用他,而他不也不敢全心投效彼方!”

他说一句,李伯颜点一次头,兄弟眼神交汇,各自看到有两行热泪滚滚,李贲低声道:“你给我发誓,我的旧部你一定一心待之!”

李伯颜跪在地上,左手抹过利刃:“李伯颜在此对天发誓,二弟旧部一视同仁,若有违背,族裔断绝,死无葬身之地!”李贲欣慰的一笑,回顾左右:“扶我坐好,我要看你们拜我安西主公!”

无人敢违背,亲卫小心翼翼的扶了他坐好,周围军将,对了李伯颜跪下:“我等,拜见主公!”李伯颜看着战场上,那些安西子弟们,如今臣服他一人,此刻却没有喜悦,只有无尽的伤心,他看着李贲,李贲微微一笑,手握住了箭柄,一字一句的道:“父帅,是我投的毒,是我不孝,望大兄原谅!”

言毕,咬着牙努力挺直了脊梁,狠狠的一拽一拉……

李伯颜心中剧疼,捶地嚎叫一声昏厥过去,杨修慌忙扶住他,而那些安西军将都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臣等,恭送贲少公!”

九叩的重礼之后,扯出白色底袍一片,绑在了额头,李贲旧部对了杨修拱手:“我等且去追薛礼去!”纷纷上马,人人面色铁青横刀在手,呼喝成了一片,然后变寂静无声向着南方而去,人马浩浩荡荡的,二万骑兵很快消失在了远处。

此时,薛礼正在拼命向前,身边亲卫越来越少,不是不追随,而是马力渐渐不支落了队。

晓得后面有追逐,他们纷纷四散东西而去,薛礼依旧向前,身后跟随着的子弟回头看看烟尘,有人忽然递上缰绳,自己翻身落了路边草丛,口中在喊:“少族公保重!”……薛礼忍着泪,拼命打马继续南下,而澜沧处,邓海东收拢陷阵赤骑等已经开始渡江。

颜真卿已回了澜沧南岸,李希言等文官在他带领下,安排处置迁徙而来的长安居民继续前进。

沿途粮草救济不绝。

这是数年来剑南良政所致,但连番的军马调动,以及此次的消耗巨大,剑南也只不过是勉强支撑,幸亏秋日将至,这批子民还能赶出一期,得以过冬。

但颜真卿想到这些就有些急的焦头烂额,又在那里痛骂宋明远李希言,推进的太慢云云,谁也不敢惹他这样的前辈,李希言一声不敢吭只在边上被骂着,然后看着,于细微处学习颜真卿种种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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