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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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 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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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之一的伤亡率,在战场上已算极好。庭芳知道打仗难免死人,只得强调:“医疗队得抓紧。骑兵步兵都有军官,军医亦得有。有军衔有俸禄可转业。救治是一方面,用实际行动告诉士兵们咱们不是拿他们当自己荣华富贵的工具,咱们拿他们当自己人。并非收买人心,都是同族,理应善待之。”

徐景昌不似庭芳有明确的国家概念,此时全球尚且朦胧,闭关锁国的华夏更加。只当庭芳受过赵总兵的教导,有深厚的同袍情谊,又想的更细。他是军人,同袍如同手足,自是愿他们无事,便接受了庭芳的建议。

庭芳回头看了看账内,又想起一事。防守战还可把伤员抬回,到野战时,谁知道落在哪里?不可失踪即记烈士,那是引人做逃兵,实属恶法。若要确认死亡,一样的服饰,完全无法区分。再则尸首分离、野兽肢解,连认尸都做不到。做个口袋放纸条写名字籍贯是好,可纸条亦损;绣在衣服上,工作量又太大。可庭芳不想落下任何一个为了他们而战死的人。说甚宏伟大业,再好的生活,死人都享受不到。铭记于心,理所当然。此处得想法子。

二人走出一段,庭芳忽然顿住:“俘虏呢?”

徐景昌道:“未及打扫战场,怎么了?”

庭芳道:“活着的关几日放了吧,受伤的救治一二,能活命的也都放了。”

“啊?”

庭芳认真道:“此乃内战,无需赶尽杀绝。”

徐景昌十分了解庭芳,她并非一味妇人之仁,直接问道;“把话说全。”

庭芳:“……”

徐景昌道:“战场灭了对方有生力量,是很要紧的事。”

“非得叫人把话说的那样难听。:庭芳不满的道,“我们得先养成善待俘虏的习惯。将来打仗的时候多了,咱们的人亦会被人俘获。若善待俘虏的名声传了出去,咱们的人也会被善待,还有可能交换俘虏,把人弄回来。自古被俘获之人只有死路一条,挣命逃回来主将也不再信他。我却问你,指挥是你做的,凭什么他们承担责任?”

徐景昌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自幼受的教育便是士可杀不可辱。在大同打蒙古亦无需考虑被抓之后的事,落入蒙古人手里唯有死路一条。

庭芳正色道:“情同手足,嘴上说的再甜也无用。将心比心,真有感情之人,岂会因疑惑而见死不救?我落入青楼,名节尽失,你想的是不顾一切代价赎回。若真拿同袍当手足,他们丢了,咱们能不管么?便不信他,也得先救回来放他家去种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奸细难免,却不能做那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一人漏网。退一万步讲,真有人被策反做了奸细,咱们还可用反间计,还可再收拢。人已流血,不能再流泪。”

徐景昌低头想了一回,缓缓道:“你说的乃仁道。”

庭芳勾起嘴角:“是。仁道即王道。可笑总有奸佞嗤之为妇人之仁。该有的牺牲无可避免,若一味不要牺牲,那是幼稚。然而尊重他人的牺牲,才是真气魄。”

徐景昌道:“我用那帝王气魄作甚?”

庭芳斜眼看着徐景昌:“恕我直言,你的那位竹马哥哥纯粹的废柴。洋人虎视眈眈,你不篡他是你重情重义,可你不架空他,等着被人生吞活剥么?”

庭芳望向东方:“我们的敌人,不止朝堂!”绝不做亡国奴,哪怕是死,亦无所惧!

第386章 汪汪汪

天下承平已久,或有匪灾,但正儿八经的攻城活着的人都不曾见过。昨夜兵刃之声,惊的民众一夜未睡。城外的百姓更是恐惧,生怕徐景昌被打跑了,他们新得的地就做了废。悬了一夜的心,早上方听得说打了胜仗,都道一声佛。唯有养鸭子的张大几人哭丧着脸,在城中乱窜,欲寻庭芳。

庭芳早去了军营,城外打扫战场救助伤员,张大几个人遍寻不着,好容易寻着了翠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道:“荣姑娘,鸭子都没了!没了!”

翠荣唬了一跳,忙问道:“怎么回事?”

张大哭道:“昨天夜里来的水匪,早摸清了路数,先下船抬了我们的鸭笼去,鸭蛋顾不上,打的打踩的踩,我们叫嚷起来,城里的驻军才听见。我们几个人七八千只鸭子都没了!鸭子最聪明,识得回家的路,天亮后通没见几只回来。今年的收成全打了水漂,还请郡主拿个主意!都八月了,再养来不及,我们今冬怎么过年?”

翠荣听闻,脸色十分难看,今年的鸭子已是签了契,没了倒能做明年,可庭芳面上怎生挂的住?本就与刘永年不对付,叫他看了足足一场笑话。再则之前的鸭蛋都做了咸鸭蛋,等着最后一批育种,待明年扩大规模。

今年风调雨顺,庭芳担心谷贱伤农,已点了府库的资金预备买粮,暂存到青黄不接时,往外省卖去。故百姓一年腾出了手,少不得吃点子肉。下剩的鸭子不愁销路,哪知竟叫人捉了去。不单如此,没了鸭子,果蝇厂那处就得停工,不然那么多果蝇幼虫与谁吃?翠荣心中默算了一回损失,立时恨不能宰了那蒋赫!暗骂那光棍,有事不能好好商量,非喊打喊杀的?你能打的过吗?打不过自己损失了人马钱粮,还害的她们丢了鸭子,脑子有病!回去就病死了吧!省的祸害旁人。

张大见翠荣咬牙切齿,哭丧着脸道:“荣姑娘,你说该怎么办?”

翠荣道:“郡主出门去了,待她回来我报与她知道。只养殖一事最看天时,今年只怕鸭子是不成了,我想想寻别的事让你们对付过今年吧。”

养鸭子不是一个人的事,一家子一年的营生全指着那点子出息。既是承包,本金就得自己出。才遭了水患,几大家子或是掏空了家底,或是举债,东山再起谈何容易?明年鸭崽儿都未必买的起。再做旁的,来钱不如经商快,什么时候才能攒足了本钱再来?养鸭子都得挑河边水塘,待攒够了钱地方被旁人占了也是无用。想着前路茫茫,张大一个糙汉子蹲在地上痛哭,跟着同来的几个人亦是抽泣不住。

翠荣劝道:“鸭子总要晚间才归,你们且回去等着,或有些能回来的也未可知。”

另一个养鸭子的钱癞子抹着脸道:“女人们在家等着。”说着又落泪,“还说卖了鸭子得了钱,给孩子们裁新衣买花儿,今冬只怕连红薯饭都吃不饱了!”

翠荣道:“旁的不提,饭总有的。真个没得吃了只管来寻我。此时你们围着我也是无用,我一个丫头,能做的主有限,几位大叔体谅则个。”

张大道:“你不是要嫁人了嘛!嫁了人就是官家太太了。”

翠荣道:“张大叔你说笑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便是做了官家娘子,不也得听令于郡主?不是郡主,我且在家里洗衣做饭,哪里就能许诺你们今冬的饭食。你们且放心吧,郡主不会扔了你们不管。明年或是没了本金,我的私房借了你们去如何?”

张大立时道:“当真?”

翠荣指了指头上的金簪道:“我有七八支,够你们做本钱吧明年卖了鸭子发了财还我便是。”

钱癞子忙问:“几分利?”

翠荣嗳了一声:“都是自己人,我不好意思收你们利钱。”

钱癞子道:“那不成,在商言商,你不收利钱,我们不敢借。”

翠荣想了想道:“那就回了郡主,请她定夺。索性告诉你们个巧宗儿,园子里桑葚要下了,酿酒得汉子有力气,正寻闲汉帮手。你们没营生,只要不怕苦,就请你们去酿酒。好赖过了今冬再说。”

几人寻思了一回,获利是一桩,不断了与庭芳的联系更为要紧,虽不大乐意去酿酒,还是应了。

庭芳昨夜就知鸭子保不住,蒋赫登陆之处恰是养鸭场。幸而桑园离的稍远,园子里五千只鹅无事。四处转了一圈,指挥人修缮木工厂,又调人手去点鸭子,最后到了桑园,看着累累桑葚,心情才平复了些许。今年是实验,故什么都养的不多,蚕虫更是没开始。明年大规模推广就不是这一星半点,整个江西境内都要调动起来。何处养鸭,何处桑蚕都有规划。养了鸭子的种不了棉花,熬蚕的顾不上园子里的鹅,某村建厂做竹制品,某村专职养猪。

把所有人都细分成各种岗位,使他们无法自给自足,迫使商品流通,经济立刻就能繁华。毕竟自给自足,手笨点与手巧点,唯有面上好不好看,无甚实际好处。待成了产业,擅做衣裳的就去做衣裳,擅编竹席的就去编竹席。厂里再拆分流水线,成本立刻压了下去,当卖的比自家做还便宜,当时间比一切都值钱时,小农经济不攻自破。

商业才是一切的基础,但管理商业国家比管理农业国家难的多的多。庭芳自问如今的水平,把农民管死的方法,不说创立一代“盛世”,做个“明君”能凑活了。可要管理商业省份,分分钟觉得智商不足,急需充值。叹口气,一个穿越女不够使啊!老天,能来几个学经管、金融、农学、化工、物理的么?庭芳揉着额角,又往又往棉纱厂走去。

棉纱厂设在城内,燃料与棉花都不多,每日上工三个时辰即可。里头聚集了四五十个女人,带了正带着孩子们吃饭。君子墨迎了出来:“郡主怎么来了?”

庭芳道:“来看看。”

君子墨笑道:“你唤我去问一声便好,何必亲自来?厂子里再干净,总有些腌臜。”

庭芳指着一群在院子里乱窜的孩子问:“那些是女工的孩子?”

君子墨点头。

“就这么疯着?”

君子墨怔了怔,道:“他们会做些活计,大些的劈柴做饭,小的洒扫院子。”

庭芳道:“只开半天工,这些大人就能做了。”

君子墨为难的道:“总不能把孩子撵出去。妇女若无法带着孩子上工,孩子谁管呢?有些是寡妇,有些没婆婆,不为如此,女人寻营生也不至于困难了。”

庭芳道:“我没说撵孩子,我是说就这么疯着简直浪费生命!你去寻个识字的,全拢起来读书识字。好好年华在院子里打滚,像话吗?”

君子墨目瞪口呆:“上学?”

庭芳道:“你同他们说,以后江西境内的工厂、军队、府衙的胥吏,都得层层考核。不想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辈子,就都给我把字儿识起来。现是没法子,将来参军就得考。我手底下不使文盲,用人的地界多着呢,一个个不识字,我用个屁!对了,你在几个工厂里给我捡几个聪明的孩子,一股脑扔去霍克那处学英语,下半晌再去穆大工那处学机械。告诉他们,我说的,将来的工部不会外语和机关的,门都不让进!”英国最先工业革命,所以奠定了世界霸主。日后产线布满全国,最开始必定是进口,总工们至少看的懂说明书。

工程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是得无数钱财和心血往死里砸才能砸的出来的存在。庭芳不能真指望老天给她打包几个各科专业大牛过来,只能从头培养。

“工部……”君子墨压低声音道,“郡主你有把握任免工部官员么?”

庭芳冷笑:“我劳心劳力几千里地来回跑,还不叫我在朝政上讲两句话?我为的又不是自家。太阳底下没有这么舒爽霸道的皇帝。再则殿下对机关比我疯的多,我略提一两句他就能兴头起来。大不了被那起子酸儒骂两句佞幸,不值什么。不遭人嫉是庸才,横竖不敢当面骂我。”敢当面骂的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不怕死的尽管骂。

说毕,庭芳在棉纺厂转了两圈,看着上头的锭子猛的停住脚步。缝纫机!她居然忘了缝纫机!那才是做衣服的神器。此时做衣裳全靠手工,想要件齐齐整整的衣裳不知费多少工夫。老百姓的衣服都是胡乱锁个边,故针脚密实的衣裳才能当做人情去送。缝纫机则是一分钟踩一米多的边,效率提升的不止一星半点。绣名字虽难点儿,到底比手工省事。庭芳前世小时候用那玩意踩过窗帘,结构还大致记得。实在忘了,还可进口。可能不如后世数代改良的好用,但起码远胜于手工。

想到此处,庭芳提起裙子就往军工厂跑。她要找到穆大工,把缝纫机研发出来。有了缝纫机,她便能直接垄断成衣与各色帘子的市场。即便算上运费,也一定远低于手工制作的价格!庭芳现在什么都缺,最缺的便是钱,能省做军服的开支同时还可开源,岂能不做?再困难也得做!

谁料还没跑到军工厂,路上就被熊老头华松截了。老头一脸严肃的道:“小四,你同我来!”

第387章 汪汪汪

如今管庭芳叫小四的,大抵只剩下华松个熊老头了。华松待庭芳真心实意,庭芳便拿他当自家长辈,被他截住,忙问:“有事?”

华松道:“我昨晚一宿没睡。”

庭芳翻个白眼:“废话,哪个睡的着。”

华松没好气的道:“呸!你当是为了打仗?我打了一辈子,那点子动静算个球!战场上现睡的都有呢!你当我怎么睡不着?您老人家自个儿算算,多久不曾好好习武了?成日见忙的脚不沾地,通只有早起练一会子,够干嘛使的?你在南昌竟是无人管教了!你师兄也是个不醒事的,往日的明白劲儿尽数丢开手,要他何用?”

庭芳急着去军工厂,拉了华松边走边说:“我又不是同人做耍,这么许多事,实抽不开身。”

华松一巴掌打在庭芳的后脑勺上:“抽不开身就等着去送死。昨儿夜里是流寇,不值一提。等到大军压了来,或是你们往北打,就你的三脚猫功夫,寻死呢你师兄便是愿意以命相护,他倘或死了呢?”

庭芳郁闷的道:“你嘴里能有句好?”

“好屁!”华松怒了,“刀剑无眼,前大同总兵不叫流矢射到嗝屁,你家小舅舅且轮不上当总兵。上了战场命就不是自己的,你在大同呆了一年,此等常识还等着我教?你当你在后方?你特么的在前线!你跟军屯有什么区别?作死呢你!”

庭芳叹了口气:“琐事谁管呢?”

华松道:“我管你让谁管?我单管你!再说了,任先生他们难道不能管?戏上不是说垂拱而治嘛!亲力亲为的算什么本事!”

庭芳哭笑不得:“那得多老练的人,你家四公子差的远呢。”又解释道。“垂拱而治出自于《尚书·武成》:‘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文人自是听过,你能知道,多亏了大嘴炮魏征。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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