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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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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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俊文已经决定对庭芳放弃治疗,任由庭芳骑着马在眼前跑来跑去都无动于衷。那份淡定的劲儿,愣是没让人觉得漂亮可爱的庭芳是个女孩子——谁家女儿这么疯,当爹的早上吊了,还能跟叶俊文似的全当做没看见,自顾自的修他的酸书。必须是儿子!

大同作为边陲,自是尚武。刘达不单自己教,还偶尔把庭芳带出去跟新兵过过招。尤其是庭芳聪明,而每个人都有套路,庭芳习惯性的去摸套路钻空子,可敌人不会让你钻,故与多人对战是个改正坏习惯的好法子。新兵没几个受过训练的,力气是比庭芳大,但也不是个个能从庭芳手里讨得便宜。开启学霸模式的庭芳,爽的都差点忘了是边疆。

农历二月,正是“浅草才能没马蹄”的时节。庭芳骑在马背上,手持弓弩,凝神射向不远处的靶子。骑在马背上与站在平地上射箭的感觉全然不同。马的跑动并不是匀速,而射箭得预估时间。扳动弓弩的那一瞬间,与瞄准时有个小误差。如果马是匀速,大概能算出到底是那一瞬间,但马并不是。而且马还上下颠簸,更加有干扰。庭芳没有秒表,只得放弃此题解法,老老实实的凭身体去感觉。

练了一下午,十不中一。庭芳死心的下马,看天色不早,预备明天继续练。回到总兵府,徐景昌竟比她先到家,开着窗子不知在研究什么。庭芳走进一瞧,堆了一炕的金属零件,笑问:“师兄做什么呢?”

徐景昌摆弄着手中的东西,头也不抬的道:“不是你说要做移动靶么?”

庭芳眼睛一亮,工科生大牛!说做就做!立刻绕进正门,跑到徐景昌跟前道:“是做外头用的,还是屋里用的?”

徐景昌笑道:“别闹我,我正想不清怎么弄。”

庭芳吐吐舌头:“要不要我帮你算呀?”

“好啊。”徐景昌双手没空,只能朝最边上的桌子抬抬下巴,“铜管笔和纸都在上头。”

庭芳踢掉鞋子上炕,在角落里替徐景昌做人形计算机。到了饭点,平儿在屋里找不到庭芳,就走到西厢,果然逮着了两个,安静而默契的合作着。平儿摇摇头,悄悄退出去,顺手把徐景昌的卧室并赵总兵的房间都收拾了一遍,看天黑了才喊师兄妹两个吃饭。

忙了一天的庭芳稍微有些疲倦,泡在浴桶里,叫平儿帮忙洗头。古代洗个头老大动静了,洗发水也没有,她用的是木槿花干不停揉搓出的汁水洗。皂角更快,但平儿觉得那个不如木槿花养头发,庭芳只得把头发交给平儿打理。洗完还得用蛋清护发,庭芳很想说,姑娘现在浑身皮糙肉厚的模样,就是用精华素都白搭。

从浴桶里出来,平儿拿着大毛巾替庭芳擦干头发,又松松的挽了两个双丫髻。洁白柔顺的丝衣,竖着金色的细腰带。平儿吁了口气:“每日也就这个点儿,能有点姑娘样子。”

庭芳笑道:“那是姑娘长的好,倘或长的五大三粗,便是穿这一身也是汉子。”

平儿没好气的道:“还好意思说,改明儿回京,我竟是没法子跟太太交代了。”说着拿出一盒不知道什么的香油,抓着庭芳的手好一阵揉。弄完手又开始弄脚,平儿每天晚上对着庭芳的脚都很崩溃:“你这一脚的茧子!我都快成修脚师傅了。”

庭芳被烦的嗷嗷叫:“你怎么比大姐姐还唠叨!”

平儿懒的理庭芳,依旧絮絮叨叨:“白日里出门就那么晒着不带帷帽也就罢了,那么大风连面脂都不擦!”

庭芳道:“我就忘了一回!一回!你要记到下辈子不成?”

好死不死的,徐景昌在窗户外头听见,敲了敲窗子。庭芳推开窗子问:“师兄找我?”

徐景昌笑的不行,递了一叠纸进来:“帮我算算。可以的话,替我写下详细的步骤。我也不能总烦你,多少要学学。”

庭芳趴在窗户上笑问:“熬夜学?”

徐景昌道:“不然呢?”

庭芳拍着自己的炕桌:“进来吧,我教你比你自学快。”

平儿脸都绿了,姑娘你不单夜里邀请男人进门,你还没穿鞋!连袜子都没穿!

徐景昌笑着拒绝:“你早点睡,明儿早起呢。”说完替庭芳关上窗户,飘然而去。

庭芳扭头见平儿瞪着自己,才发现她光着脚丫子。顿时无语,礼法啊,你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如此严苛,真的好吗?

平儿知道自家姑娘什么德性,懒的再说,继续抓着她的脚按摩。而庭芳飞快的在纸上写着数学作业。徐景昌跟她混了小一年,数学水平突飞猛进,已是踩进高数门槛了,只是基础依旧不大好,所以常卡壳。替他理顺思路就好。庭芳也常有力不从心之感,毕竟多年没接触,入门级的没问题,再高深的就得不停的想不停的回忆。不过也没什么,难得的乐趣。

解了几道题,又提笔给京中的陈氏写信。不过是撒娇卖萌,绝口不提习武之事。她写信同写日记一样,每日一张,说说今天又欺负师兄了,明天又逗弄某个小孩儿了,总之报喜不报忧。实在没什么可写的,就回忆或原创个段子什么的。到了能寄信的日子,一总装个包袱寄到京中。陈氏与老太太在京中直接拿庭芳的信件当戏本子看。最后发展到追问庭芳某段子后续。庭芳只能接着往下编,想起当初她蹲在晋江评论区催更的日子,深深觉得世界上是真的有报应二字存在的。

赵总兵回来时,庭芳与徐景昌都睡了。习惯性的问刘达:“两个孩子今日练的怎样?”

刘达一一答复。

赵总兵又道:“我近来都在长城那处训兵,你盯着他们两个,别尽想着摆弄小玩意儿。尤其是徐景昌,习武要紧。”

刘达笑道:“不过晚间玩一会子,还小呢,大人别迫的太紧。四爷更小,难得样样都好。”

赵总兵好些日子没怎么仔细管庭芳了,就问:“怎么个好法?”

刘达道:“学的好快,一整套动作都学好了。”

赵总兵想了想:“那是你教的太简单了。”

刘达愣了一下:“比新兵快一倍不止。”

赵总兵也愣了下:“这么快?”

刘达点头:“还是骑射一起上的,晚间他还看书。练字倒不算什么,横竖站着桩练。我都疑心他往日学过的,不然哪能那么快。可您又说他是文官家的少爷,叫仔细些。大人别怪小的说话直,我瞧着比世子爷还强些。”

赵总兵笑道:“不错啊。那你加大难度吧。”

“多难啊?”

“有多难给多难。”赵总兵生起了爱才之心,“看她极限在哪里。”

刘达抖了抖:“哭了怎么办?我我我可不会哄孩子。”

赵总兵淡定的道:“扔给徐景昌去哄。”

刘达:“……”心中默默道:行,横竖不是我外甥,我不心疼!您别怨我就成。

第227章 喵喵喵

庭芳睡眼惺忪的醒来,她昨晚睡的稍微有点晚,故早起精神有些不大好。洗了把冷水脸,把自己弄清醒了。然后开始梳头发,擦各种护肤品。看着还睡着的平儿,庭芳觉得好笑,作为一个爱美爱笑的姑娘,她当然不会虐待自己的脸和皮肤。上回是真忘了。

平儿感觉到庭芳的动静,揉着眼睛醒来:“姑娘,什么时候了?”

庭芳道:“还早,你先睡。”

平儿听到此话,又倒回床上。大同总兵府与京城叶府截然不同,总兵府干活的人极少,平儿一个人照看三个主子,就算三个人都不难伺候,收拾起来也够呛。一天天的跟庭芳习武的疲倦程度差不多,庭芳便让她晚些起。十几岁的小姑娘,搁后世还在爹妈手里捧着呢,共经生死的人,庭芳确实有些舍不得很使她。

进到倒座,跟徐景昌打了声招呼,就见刘达一脸严肃:“先站桩,一个时辰。”

庭芳稍微懵了一下,俩小时?一般只有赵总兵有心坑她的时候才这么站,刘大叔今儿怎么了?

刘达见庭芳没有废话,便道:“总兵说了,今儿起,四爷的量加倍。”

庭芳:“……”

刘达又补充了一句:“跟徐公子差不多。”

庭芳呆了下,她比徐景昌小七岁啊喂!

刘达看庭芳眼睛圆溜溜的特可爱,绷不住笑了:“总兵大人的意思是,四爷您学的太快了,别浪费,好好学。先前看您年纪小,又是文官家的,没细细教。如今才是正儿八经习武,您可仔细了。学不好可是要挨揍的。”

庭芳暗道:说的好像哪天不被揍一样……等下,所谓挨揍,该不会是她家师兄那样被单方面殴打吧?

刘达看庭芳站的稳当,点点头:“那四爷您慢慢站,我出去打拳。”

庭芳闭上眼,脑海里飞快翻着书籍,到底哪本书能陪她撑过两个小时?不过被当男孩子待,庭芳还是很高兴的。有时候对女孩子的特意照顾,是一种歧视。默认你不如男孩,默认你是弱者。被平等对待,很好。

然而半个时辰后,庭芳开始出汗。平时站桩每次不到半个时辰,对常年锻炼的人来说,习惯了就好。但一个时辰似乎有点长。半个多时辰后,庭芳的身体开始抖,她要站不住了。身体的抗议打乱了思绪,她没办法用分神法顶过去。只得勉励调整呼吸。好容易熬完一个时辰,站起来的时候,脚都打晃了。徐景昌轻轻的托了一把,笑问:“没事吧?”

庭芳瞪着徐景昌,啊!人比人得死,她家帅师兄一样的时间,脸不红气不喘的。徐景昌把庭芳送到边上休息,自己喝了点水,接着打拳。庭芳撑着胳膊看他走架势,玄色短打越发衬的他蜂腰猿背,每一个动作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仔细看看,最近她家帅师兄好像长高了些,气质也成熟了许多,不似初见时的少年瘦削修长的模样。庭芳后知后觉的想,艾玛,这是朝着男神方向长啊!仔细观察,果然薄衫掩盖下的肌肉开始有形,庭芳被自家师兄帅了一脸,真赏心悦目!

然而庭芳还没看够,刘达回来了。对庭芳勾勾手:“过来。”

庭芳只得把眼睛从帅哥身上拔开,认真跟刘达过招。打了一回合,庭芳觉得今日有些不得劲儿。平时能攻击的地方,被刘达守的密不透风。到底是刘达进步了,还是自己因站桩疲倦跟不上思路了?

刘达赞赏的看着庭芳,他今日没怎么放水,好几次都差点被庭芳抓到空档,不由认真起来。刘达一认真,庭芳更加摸不着门。能做到总兵亲兵的人,实乃军中万中挑一的高手,而庭芳再聪明,不过是个刚入门的孩子。在自己弱小的时候,是根本无法分辨与对方到底有多大差距的。对庭芳而言,琴棋书画也好,数学工程也罢,说来说去都是文化人干的事。文理皆通在后世好点的大学里,不说一抓一大把,随便起出十个八个都是容易的。文化课程再不同,总有相似之处,但武学就是全然陌生的领域了。瑜伽能帮她快速入门,套路比别人学的快学的好,肌肉比普通孩子有力,也就仅限于此。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少一点都不行。前期的顺利,让庭芳有一种武学并不难的错觉。今日忽然加大难度,难免适应不良。

到了下午,庭芳更觉不顺。往日骑马,她觉得容易。但今日刘达每个动作都细抠,跑马的时候,执缰的手臂稍微抬高点都不行。没跑几步,被刘达追上,执着马鞭的杆子轻敲她的肩膀:“肩太紧了!”

庭芳只得刻意放松。可不知不觉,她在马背上又有些紧。刘达不停的敲击着各个部位,语重心长的道:“四爷,你别绷着,绷着跑个一两刻钟还成,八百里加急的时候,想掉下马来么?再有你绷着,更加射不中靶心了。”

庭芳只得跟着刘达的号令,不停的放松。刘达累的够呛,要逼出庭芳的极限,他也快到极限了。就这么骑着马保持着跟庭芳那菜鸟忽上忽下的速度,还得不停的纠正她的错误,很累啊!还是教大孩子轻松。他怎么就手贱教了四爷呢?跟王麻子一样跑去教徐公子不就舒服多了!远远望着王麻子悠哉的叼着根草,偶尔大爷似的指点指点江山,刘达简直羡慕嫉妒恨。

等庭芳累的跟死狗一样从马上下来时,刘达也快没气了。庭芳看刘达的模样,不好意思的道:“那个……我是不是很笨?”

刘达无力的摆摆手:“没事,都这么过来的,你很好。”

刘达看到了王麻子的悠哉,庭芳也看到了。前几天积攒的得意一扫而空,原来她根本不是天赋高,而是大伙儿逗着她玩。本来么,就算是男孩儿,她也应该是去“考科举”的。不像徐景昌,勋贵之后,学文才让人奇怪。所以她闹着要学,大家哄着她玩也是理所应当。但庭芳不想被哄着玩,武力值高的好处显而易见,尤其她不打算嫁人。寡妇门前为什么是非多?不就是没有男人,是个人都要上来踩两脚么,反正你们女人除了哭闹没有别的法子。她不是活在法制社会,不是被流氓敲门了哭着报警就有人来救援。想要独立,就得付出比后世多的多的代价。能独自打退一群流氓,仅仅是代价之一。

回到家中,庭芳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平儿吓了一跳,赶紧替她放水洗澡。庭芳累的饭都不想吃,偏偏头发没干不能睡,随手拿着本《左传》倚在窗边看书。没一会儿,《左传》落到地上,庭芳靠着就睡着了。平儿叹口气,又不好把庭芳放下,只得在她身上加了层被子,守在一旁做针线。心中埋怨,一个姑娘家,学的那样认真做什么?又知道庭芳是劝不住的,非要劝,她能给你回一句:“姑娘觉着爽。”

平儿头痛的收拾着庭芳的衣裳,胳膊肘又破了个洞,这都补第五回了。膝盖处也要补。如今她家姑奶奶练功的衣裳,全是补丁。还不肯穿绸子的,不知道的还当叶家要穷死了。等平儿把衣裳补好,摸着庭芳的头发干透了,直接把她放倒在炕上,掖好被子,睡觉!

次日一早,庭芳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全身无一处不痛,几乎爬不起来。咬牙撑着站起,艰难的洗漱。依旧走到倒座,却是看到徐景昌精神抖索的站桩。庭芳没来由的生出一股烦躁,一边安慰自己体能本来就没办法跟徐景昌比,一边又觉得打不过是力量问题,但站不站的住是耐力问题吧?还没想明白,刘达来了。

庭芳刚站好,刘达就按着她的肩往下压,直压到庭芳很不舒服的时候才停下,随即又拿着教鞭调整细微的动作。没有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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