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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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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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怀义唤住楚狂歌,捏着下巴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瞧你如此强壮,可懂得相扑么?”

楚狂歌笑了笑,傲然道:“不瞒方丈,弟子当年在千牛卫时,一百二十名备身里边,相扑较技,屡屡夺冠!”

薛怀义的两只眼睛顿时亮起来,大声道:“好!好啊,哈哈哈,如此看来,在相扑上面,咱们也能与人争个高下了。”

楚狂歌躬身道:“愿为方丈效劳。”

薛怀义听杨帆说过楚狂歌的事,见他如此恭敬,便拍着他的肩膀道:“十九,你的事情,十七都跟洒家说过了。你放心,只要你给洒家争了脸面回来,洒家一定满足你的心愿,让你重返千牛卫!洒家是个粗人,却是言出必鉴的!”

楚狂歌听了心中激荡不已,立即抱拳道:“方丈放心,楚狂歌就是头拱地,也要给方丈您争回这个脸面!”

一激动,他行的却是一个军礼,薛怀义本来就不是个正经和尚,也不在乎,对他的表态大为满意,便连连点头道:“好!好!你好好用功,一旦成了,洒家绝不食言!”

这场比赛,对薛怀义来说只是面子问题,他好出风头,尤其喜欢在武则天面前出风头,而对楚狂歌来说,却是关系一生前程的大事,岂敢怠慢。想到那相扑比赛高手如云,单凭自己一个,没个帮手,一旦败了,重返禁军的希望便成泡影。

楚狂歌便道:“方丈,弟子自然是不怕与人相扑较技的,只是这每支相扑队都有许多高手,弟子一人,若与人车轮战的话,只怕是孤掌难鸣,若有个帮手彼此照拂着些,胜算便可大增,不如请十七师兄与弟子一同参赛,如何?”

“十七?”

薛怀义看看杨帆,把大嘴一撇,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成不成!你瞧他那单薄的身子,蹴鞠击鞠,全仗身手灵活,自然可以上场较量,这相扑没个好身板儿哪成,就他那副身子骨儿,不成不成!”

楚狂歌吃惊地道:“方丈竟然不知十七师兄跤法如神么?”

“嗯?”

薛怀义诧然看向杨帆:“十七,你还会跤法?”

杨帆摸摸鼻子,很腼腆地微笑着,道:“略懂,略懂……”

第一百零五章杨首座立威

饶是楚狂歌再三替杨帆吹嘘,薛怀义犹自不信,他拉着杨帆来到球场中央,由于刚刚又踢了一场,弘九正躺在地上装死,舌头伸出老长,呼呼地喘着粗气。薛怀义踹了他一脚,喝道:“滚一边装死去,某与十七较量较量。”

薛怀义脱了僧袍,露出一身腱子肉,还别说,这薛怀义仪表堂堂,一身肌肉也十分健硕,尤其难得的是,如此健硕的男儿身子,却不似杨帆和楚狂歌肤色较黑。杨帆肤色呈小麦色,楚狂歌肤色呈古铜色,这薛怀义健硕之极的一副好身材,肤色竟是十分的白皙。

武后喜欢的男子,必须拥有三个条件,一是容颜俊美,二是皮肤白皙,三是没有口臭,薛怀义这三个条件全都符合。

薛怀义拉开架子,对杨帆道:“来,十七,让洒家领教领教你的功夫!”

杨帆素知这薛怀义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虽然是他自己主动要求较量的,也不肯真与他比武,因此连连推辞道:“弟子万万不敢与师尊较量,请恕弟子不能从命。”

薛怀义再三要求,杨帆只是不允,薛怀义无奈,便对弘六道:“小六子,你来!”

薛怀义这众多弟子,其实大部分都是他当年在洛阳城里卖跌打药时结下的朋友,那时候彼此间都是称兄道弟,闲瑕时也曾较量过跤法,虽然当时弘六就不是薛怀义的对手,但是两人的实力相差不多。让他来比试一番,薛怀义自然可以看出杨帆的功夫深浅。

弘六见风头都被这个十七师弟抢了去,本就心中不服,一听薛怀义吩咐,立即宽了外衣,光着脊梁上前,对杨帆道:“十七弟。来,跟六哥比划比划。”

杨帆见状,便也扯开腰带。宽去外衣。

杨帆这边脱着衣裳,弘六便在场中吹嘘道:“某自幼追随洛阳相扑名师李半跌习练角抵之技,长大后又有幸得到长安第一跤手。绰号‘擎天柱’的金覃金师傅指点,如今这洛阳城里,角抵相扑比我高明的,屈指可数。”

众师兄弟可不给他面子,哈哈笑道:“六师兄既有这般本事,何不就替咱白马寺出头,参加上元相扑大赛,给师父争一个风光回来?”

弘六摆手道:“若能参加比赛,我岂会不去。可惜前几年与恭安坊的泼皮头子争斗,伤了我的一条腿。使不得长力,与十七小小较量一番还可以,如果上台与各方相扑高手比试,没得输了师父的颜面。”

四下里立即嘘声一片。

杨帆宽了外袍,学着弘六一样。也是赤着上膊脊梁,瞧他身子虽嫌稍瘦了一些,却也是条条块块,肌肉堆垒,看不出穿着衣服清秀得像个大姑娘的小十七,身材竟也十分有料。

弘六踢掉鞋子。赤足站在球场上,向他招手道:“十七弟,来!”

杨帆站定身子,抱拳道:“小弟恭请六师兄指教!”

弘六大喝一声,便如猛虎下山一般扑来。别看他方才说得大方,却想一下就摔倒杨帆,在众家兄弟面前露露脸,故而仗着身子比杨帆粗壮,强行突进。杨帆脚下一拧,似乎想要避免与他直接硬抗,可是动作却慢了一刹,弘六一个虎扑,探手已扣住他的腰带。

“哎!”

弘六一沾杨帆身子,便像抓到一个涂了油的瓶儿,手上一滑,根本没有抓住杨帆的腰带,反被杨帆这一晃,踉踉跄跄向前跌去,止不住身子,直接扑到了场地外面,若在正式的相扑比赛中,这已算是输了。

四下里嘘声大作,弘六脸红脖子粗地道:“这一下不算,是我自己不小心,十七弟只是闪了一闪,根本不曾与我较量,来来来,重新比过!”

杨帆轻轻一笑,扎稳脚步,张开双臂道:“六师兄,请!”

“呀!”

急于扳回一局的弘六大踏步直取中宫,杨帆原本稳稳地立在那儿,眼看弘六离自己还有一步之遥,突然抢将上前,右手“啪”地一声扣住弘六小臂,左手探向弘六的交裆,矮身向里一撞,整个身子都撞进弘六怀里,肩膀往他胸腹前一顶,喝一声道:“起!”

杨帆一下子就把弘六整个儿托起来,呼呼地旋了几旋,大叫道:“诸位师兄弟,接住了!”脱手把弘六扔出一丈来远,四五个泼皮和尚一起抢上来接住,被弘六的身子带得倒退了五六步,这才稳住身子。

这一招叫‘鹁鸽旋’,中原跤法、塞外游牧民族的跤法和后来日本相扑中的‘掬投法’,与杨帆这一招也是大同小异,相扑本就是摔跤的一种,经过千百年摸索,各种跤法殊途同归,自然会有大体相似的招法出现。

弘六被杨帆这一摔,若是落在地上,怕是要跌个七荤八素,好半晌休想清醒过来了,饶是如此,他被几个师兄弟抱住,脑袋还是迷糊了半天才清醒过来,一清醒过来就见师兄弟们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禁老脸一红,挣扎下去道:“师兄我……我一向喜欢栽培新人,你们懂的……”

说着,就站立不稳,跟醉酒似的向侧前方跌去,这一回可没人扶他,弘六吹着法螺,一跤仆倒在地,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薛怀义见状欢喜不胜,眉飞色舞地道:“好!十七郎当真好跤法,这样的功夫,定可在宫中为洒家一展身手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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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方才那一下,弘六伸手抓你的腰带,我看得真真儿的,他的手明明扣住了你的腰带,怎么自己就放了手,然后一跤跌出去,你们两个不是作戏给方丈看吧?”

因为一班人已经累得不行。薛怀义虽然恨不得他们马上就操练起来,也只好叫他们歇息一下,用过午饭,下午再继续训练。众人刚刚散开,马桥就追着杨帆追问起来,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可是憋了很久。

杨帆笑道:“你瞧弘六那副脸色,恨不得一跤就把我摔个狗吃屎。他肯配合我让他自己出丑?”

马桥挠头道:“说得也是,如果是我,还能陪你演戏。弘六哪有这种好心,可他当时……”

杨帆道:“不叫你弄个明白,今儿中午我是别想好好歇一歇了。你跟我来。”

杨帆的上衣还没穿起来,就搭在手臂上,领着马桥进了塔林,顺手把衣服挂在斜探出来的一根树枝上,摆开架势对马桥道:“来,你把手贴在我后腰上。”

马桥道:“贴在腰上?有何蹊跷?”一边说,一边依言把手贴在了杨帆的腰眼上。

“咦!”

马桥惊叫一声,见鬼似的瞪着杨帆,再看看自己弹开的手掌,惊奇地道:“你怎么弄的。这是戏法么?也没见你怎么动弹,我这手怎么好象一下就弹开了似的,还有一点发麻呢。”

杨帆笑道:“这叫十八跌,是一门近身缠斗的功夫,抽身换影。乘势借力,引进落空,以巧制拙的功夫,不过它可不是一味的卸劲借力,消了对方的力道之后,也要抓住对方旧力方去。新力未生的空当,发劲跌敌的。”

杨帆又给他演示了一回,这一回马桥看得清清楚楚,杨帆的腰部在刹那之间也不知震动了几下,有一股柔韧中不乏刚劲的力道,轻而易举地就把他的手弹开,让他的手掌竟然微微有些发麻,这还是他不用力,只是把手贴在杨帆腰间,若是他的手也用了力道,被杨帆消解了他的力道再趁势反震,那劲道之大更是可想而知。

马桥活动着发麻的手腕,惊讶地道:“好厉害,你竟有这般神奇的功夫,方才你的腰间好像震动了十多下,腰力韧而有劲,根本抓你不得。”

杨帆笑道:“现在你明白他为什么会跌出去了吧?不过,我方才腰部震动可不止十几下,而是不多不少,一刹那间震动了四十八下,寸劲如浪,叫你沾身不得,嘿嘿!”

“四十八下,一刹那间,震动四十八下……”

马桥两眼放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我要学!小帆……啊不,首座大师,你收我当徒弟吧,我要随你学功夫,旁的不学,我就学你这个什么……什么什么十八跌。”

杨帆道:“教你些强身健体的功夫倒没甚么,可这十八跌却不易学,你已成年,根骨硬了,学学硬功还成,学这功夫成就有限的很……”

马桥道:“不不不,我身子够壮了,别的都不用学,我就学这十八跌。”

杨帆纳罕地道:“你怎么对这十八跌情有独钟?要说威风,我教你一套三皇炮捶,打起来劈拳如斧,崩拳如箭,钻拳如锥,横拳如梁,以你的体魄,好好习练,也能小有成就,使出来威风的很。”

马桥连连摇头,搓着手,一副心痒难搔的模样,道:“不不不,什么炮啊捶啊,哪有十八跌威风,我就学这十八跌!一刹那间,腰部弹动四十八下,这要是跟女人欢合的时候使将出来那还得了?怕不叫她哭爹喊娘、丢盔卸甲,一泄千里,一败涂地啊!”

杨帆怔住,他瞪大眼睛看了马桥半晌,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马桥连忙追上去道:“嗳!你别走啊,小帆、首座、师傅……”

杨帆没好气地道:“你别叫我!要是让我师傅知道,我把这功夫传了你,专为了在女人身上呈威风,我师傅得活活气死!”

马桥赔笑道:“谁说我学了这功夫只在女人身上呈威风啦?偶尔也可以在男人身上呈呈威风的。”

杨帆道:“吓?你还有这种嗜好?”

马桥气极败坏地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在男人面前摆威风,当然就是像你刚才那样摆威风啦,嘿!嘿嘿!”

杨帆调头继续走:“不行,你居心不正,不教!”

“师傅……”

马桥悲呼一声,死缠烂打地追了上去。

第一百零六章蛛丝马迹

接下来的日子,白马寺俨然成了一个训练基地,和尚们开始了如火如荼的鞠球训练,从弘一到弘十五,每天都被杨帆和楚狂歌操练得欲仙欲死,晚上往榻上一扑,便睡如死狗,再也没空儿满大街的去招惹是非了。

只有“球童”一浊看起来比他们轻松许多,不就是捡捡球么,球也不总是踢出球场的,偶尔活动活动身子骨儿,吃得更香、睡得更美。

杨帆不仅仅教和尚们打球,他自己也在学习打球。

为了得到薛怀义这尊不是真和尚的真佛帮助,杨帆在他面前有意藏了拙,没有暴露自己并不熟悉蹴鞠和击鞠的事实,现在楚狂歌来了,他就需要恶补这方面的知识,熟悉这种竞技的规则。

尤其是马术,要打马球必须拥有精湛的马术,这马术可不仅仅是骑在马上,能策马飞驰就行,横步,反跑,跳跃、转弯等各种马术技巧都需要十分娴熟,而杨帆就连最基本的骑术都欠缺。

上一次去孟津刺杀丘神绩,他早早备了马匹稍稍熟悉了骑术,马鞍上又垫了厚褥子,一路狂奔下来还是几乎颠散了架。幸亏金吾卫不是全骑兵的龙武卫,丘神绩事先也没想到他能如此果断地立即突围,来不及备马追赶,才让他逃过一劫。

这一遭杨帆正好让楚狂歌教他好好练习一下马术。每天早晚,杨帆都在楚狂歌的陪同下练习骑术,楚狂歌那班兄弟也都全体跟随纵马驰骋苦练骑术,并在白马寺后面宽广空阔的场地上制作了许多障碍,练习控马技巧。

杨帆本有一身好武功。几天下来也是腰酸背疼,连大腿都磨破了,马桥就更不用说了,不过杨帆本来就有很好的身体素质,所以学习马术也快,很快就能熟练掌握一些基本要领了,眼下距上元节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每天如此习练。又有名师指点,相信到上元节时,他的骑术已足以用于比赛。

这些天,杨帆也籍由那些无赖和尚之口和他在赵逾那边的眼线了解了一下京里的动静,丘神绩遇刺事件,根本没有在京里传开,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杨帆由此更加笃定:山村血案。绝非朝廷所为,当事者的一再遮掩就是明证,但事情的真相却也因此更加扑朔迷离了。

他要知道真相,要知道自己那些无辜的亲人和乡亲因何被害,就需要掌握更多的资料。

这天傍晚,彩霞满天,一天的训练结束,所有的人员都累出一身臭汗,有的连澡也不洗,就回到禅房。瘫在那儿歇息。

杨帆的精气神儿依旧十足,看看还没到练习马术的时间,就去冲了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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