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倦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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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倦大清-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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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不由恼火,肚中暗骂岂有此理面上却不动声色,瞟了他一眼,呆板着脸淡淡道:“你说。”

“臣弟想跟皇上讨了皇上身边这小太监,不知皇上可舍得?”胤禵不等他回答,立刻又飞快加上一句:“皇上若是准了,臣弟一辈子记着皇上天恩”

胤禵的语气听起来说不出的真挚恳切,以至于那些妃嫔福晋及不明真相诸人都面面相觑,不禁愕然,霎时,数道狐疑探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玉容身上。胤禟胤俄相视,你眨眨眼,我挤挤眉,暗自好笑等着看戏;胤祉胤禄等细细瞅着玉容,半响,徒然醒悟,身子一震,双目圆睁,差点要惊呼出声;玉珊暗暗着急;那拉氏、李氏则心头一阵舒畅快意,也不由安了几分看戏的心。

玉容又气又怒下死劲瞪了胤禵一眼,情不自禁垂下了头,身子稍稍侧往一边。她身旁的胤禛,拳头捏在一块,已经气得快要七窍生烟了他万万没想到,即将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之时,又生来这一场横祸

此时,殿中目光在玉容身上打量,注意力却贯注在胤禛身上,知道内情的倒罢了,各人有各人的心肠那不知内情的,都觉得胤禵的要求实在算不上什么,不就是个略清秀些的小太监吗?胤禛贵为天子,富有四海,难道连个太监也舍不得赏给自己的亲弟弟?何况,宫中历来有旧例:宫里的太监偶有被皇帝赏给各王爷贝勒府上、而各王爷贝勒府上的太监也有可能被自家主子献进宫里当差,这也不是过分的事

胤禛当然不会把玉容给了这个原本就有些心病的“情敌”,只是这话却不好说出口胤禵说得那么真挚恳切,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求,若是自己一口回绝,倒显得小气了胤禛冷着脸不表态,眼珠子直直的瞪着前方,不经意瞟了胤祥一眼。

胤祥肚子里也在暗自思索,怎生想个法子替四哥解围,还没想得周全,胤禵却突然站了起来,冷不防一把将玉容拽了过去,笑道:“皇上不反对,臣弟这就谢恩了”

“你”胤禛又气又急,偏偏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玉容心中亦恼,她本是习武之人,岂容胤禵得手?当下左手一格,右手手腕反转,身子一摇一晃之间,将胤禵轻轻推了一下,避在一旁。

除了胤禟吃过玉容的亏,知道她身手了得毫不惊奇,其余诸人都怔住了,没想到她的功夫这么好。那些不知道她身份的人亦有几分恍然大悟:这小太监身手如此了得,连大将军王都吃了亏,难怪皇上舍不得

胤禛反应极快,不容胤禵回过神来,立刻板着脸向玉容喝道:“大胆奴才,胆敢对十四阿哥不敬,还不给朕滚出去”

玉容虽然知道胤禛如此乃无奈之举,心底到底闪过一丝不痛快,却不得不借机配合躬身垂眸道:“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说毕躬身倒退着退出殿外,狠狠瞪了殿外目光探究的侍卫们一眼,径自往养心殿去了,心底暗自计较着要好好的跟胤禛算账

胤禵心头慢慢的沉了下去,怔怔的出神,嘴角泛起似有若无的苦笑,事已至此,他只能眼巴巴看着她去了手中握拳暗暗仰天长叹:她与他终究无缘差一点,就差了那么一点。。。




第233章 新的开始

康熙的梓宫在乾清宫停了二十七日,移往寿皇殿停放,祭奠罢,令钦天监择吉日,定在来年四月,再送往景陵下葬。至此,上至皇帝,下至亲王贝勒文武大臣都依国礼除下丧服,宫里也依次拆除各处悬挂的灵幡白幔,恢复旧常模样,新朝新局面就此缓缓拉开帷幕。

李德全伺候了康熙一辈子,年岁已衰,头发花白,满脸黄斑,因康熙去世悲伤过度,更显老态垂垂,看去已是风烛残年。胤禛怜他对皇父一片忠心,特准他在寿皇殿陪伴圣祖,留下两个小太监照顾着。再有李忠,亦是年老体衰,虽然忠心耿耿,到底力不从心,不比从前了此前胤禛已将雍王府改名雍和宫,设为家庙,便命李忠留在雍和宫当总管,负责照料管理。这是一份闲差,亦是一份肥差,试想皇帝的家庙,内务府岂敢怠慢?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李忠自然不会胡作非为、骄横跋扈,但心内却暗暗感激,辞了胤禛,忍泪相别,留下苏培盛在胤禛身旁当差。

养心殿也去了素幔白幡,宫女太监们也都脱去了白布孝服,虽然穿着依然素净,却也是另一番天地了。

守孝期间,玉容陪着胤禛一直住在寝殿西面一间耳房中,这一晚,却是第一晚到正中寝殿的龙床歇息。

明黄的湖州亮缎帐幔自身后五福捧寿镀金大铜钩上放下,脚下是墨绿绣着瑞草衔花万字不到头羊毛地毯,靠墙设着桌椅、立着近人高开叉金枝烛台,明晃晃的灯光映得满室皆是温馨柔和的柠黄;右侧靠墙是一架紫檀漆面嵌珐琅西番莲纹流云翘头条案,错金图案繁密连绵,富丽灿烂,锦绣辉煌,上边放着两盆以金银珍珠宝石精雕细琢而成的盆景,一为珊瑚红梅花盆景、一为蜜蜡佛手盆景,中间是一个高盈尺鎏金镂空的博山炉,袅袅轻烟从镂空处弥散开来,侵染了一室暖暖融融的幽香;左侧则是一排通天的紫檀木九龙纹立柜,半镂空雕琢的龙纹栩栩如生,形态各异,看上去辉宏大气。那巨大无比的紫檀龙床则靠着后房檐设在正中,罩着通顶的木质床罩,左右两端为屏式床围,几乎占去了室内一半空间,犹如房中隔出来的小房。床围上绘着描金嵌宝山水、花树、建筑、人物等图案,精美绝伦,床罩内四面垂着销金红影龙凤呈祥帐幔,帐幔上挂着各式各样做工精致的荷包,里面装着安心宁神的香草、香料,其余褥子、床单、绣被无不极为考究精美,全是江南三织造特供的御用品。

当玉容第一次见到这恍若天宫般布置得精美绝伦、富丽无双的寝殿时,饶是见多识广亦暗暗惊叹震撼,心底不自觉的就想:难怪那些个阿哥个个都想当皇帝

“发什么呆呢?”胤禛揽着她的肩,手指绕缠把玩着她的发梢不由好笑。

玉容自觉被他瞧见了小家子气,脸上有些讪讪,缓缓抬眼向着他,自嘲般轻轻笑道:“不是发呆,是晃花了眼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呢”

“哦?”胤禛笑着,突然打横抱起了她,笑道:“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让朕抱着你吧”

“皇上,不要——”玉容下意识轻轻一挣,自打胤禛前往通州至今,两个多月里二人未曾欢好过,如今胤禛才除了孝便对她如此暧昧,又加上他身份已是今非昔比,她心里总有些别扭。

“别动”胤禛低低道:“朕有些累了,咱们早点歇着吧”说话间胤禛已经把她轻轻放到那明黄的龙床上。玉容听着他声音里透着的疲惫倦意,心底没来由一黯,柔柔凝视着他,叹道:“这些日子你太忙了”

“好在大局已定”胤禛仿佛舒了口气般,随即躺在她身侧,一边扯过绣被盖上,轻轻抚着她的秀发,一边又苦笑道:“大局虽定,却不稳,只怕要更忙容儿,朕本以为可以好好陪一陪你,看来近日是不成了”想到户部积年欠款,想到西北大军,想到空虚的国库,想到虎视眈眈的兄弟们,胤禛只觉心乱如麻,千头万绪,件件都耽搁不得却又件件难办

“你不用这么说,我都明白”玉容笑着依偎在他怀中,她想的却是太后与胤禵。别的人、事都还罢了,这两个一个是他的亲娘,一个是他的亲弟弟,真正是打不得、骂不得、罚不得,不然,再加上人挑拨渲染,什么好听的话都可以传的出去,到时候舆论四起,谣言飞窜,他的声望名誉势必跌得粉碎,又如何取信于天下人一个君王若不能取信天下,势必民心浮动,人心惶惶,那可真要大乱了就算他能弹压的住,那千秋万代的骂名也是背定了而这些日子,胤禵进宫看望太后,也不知道这位爷说了什么,太后已经颇多怨言了,虽不做声,态度神气却十分难看。

心底这么想着,玉容不禁忧心起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何时开始,她变得这么在乎他,在乎他的一切

才朦胧睡去,突然被一阵窸窣轻动吵醒,玉容身子动了动,半眯着眼一打量,恰好胤禛正偏身下床,听到她的动静扭头一笑,道:“朕动作这么轻,还是把你吵醒了”

“要上朝了?”玉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隔着外室的明黄帐幔已经挽在两旁,桌案上点着莹莹灯火,外边几个小太监正捧着盆、巾、盥、盂等洗漱用品垂首侍立,又有一溜宫女双手托着的红漆长托盘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龙袍朝冠等物。

玉容便一撩销金床帐,随手拿了件碧色棉服往身上一系,松松挽着鬓用白玉钗一挑,理了理耳畔碎发,蹟着软缎月白绣鞋也下了床。胤禛倒是一愣,皱眉道:“天还没亮呢,你起来做什么?一整晚都翻身不住没睡好,这会偏又精神了?”

玉容笑道:“算起来今儿是你第一天上朝,我要亲自给你更衣梳头”

胤禛目中波光涌动,柔情尽显,将她温热的手一捏,感慨道:“到底是朕的容儿”他却不知,玉容此刻心底想的却是:给第一次上朝的雍正皇帝更衣,这是多么有纪念意义的事啊

玉容嫣然一笑,先是服侍他涑了口洗了脸,编好辫子,辨稍用明黄绦系着,便从苏培盛手中接过棉柔银色暗纹中衣先替他穿上,再接过厚重的明黄绣缎金龙朝袍也替他穿上了。这是一件十分精美的龙袍,为圆领右衽大襟、窄袖加综袖、马蹄袖端,四开裾式长袍,领、袖均用石青色镶织金缎镶边。衣身刺绣作金龙九条,领前、后绣正龙各一,左右及交襟处绣行龙各一,马蹄袖端绣正龙各一,列十二章纹,间以五色云蝠纹,下幅饰八宝立水纹样,整个服饰显得宽阔、博大、庄严、肃穆,穿在身上,威仪顿显。玉容替他穿好,只顾上下打量欣赏,暗暗赞叹,目中尽是毫不遮掩的惊艳之色。

“朕有那么好看吗再不快些可来不及了”胤禛凑在她耳畔低低戏谑轻笑,玉容脸一红,将眼悄悄往四周一溜,还好没人注意她,低声笑道:“这就好”忙替他系上石青色明黄锁边绣着两条小行龙的披领;拿过镶满东珠、红蓝宝石、绿松石等珠光闪耀的朝带系在他腰间;又接过一百零八颗东珠串成的朝珠替他戴上,颗颗东珠都有桂圆大小,滚圆晶莹,圆润泛光;最后戴上熏貂皮制成、周檐上仰、下缀朱纬、红绒结顶、饰着金龙东珠的冬朝冠。朝冠两侧有垂带,交颈下结系。

胤禛这一套正式的朝服刺绣装饰太多,精美却十分沉重繁杂,玉容替他穿戴、整理好,已累得气喘吁吁,她望向他的眼光竟闪过一丝丝同情:这一整套加在身上的重量可不少

“好了,好了”玉容舒了口气,眼底闪过如释重负的轻松。胤禛却嘴角轻扬,似笑非笑,目光似有意无意望着脚上。

玉容猛然醒悟,自己也好笑,拉了胤禛一侧炕上坐下,蹲下身,替他穿上驼色缎拉锁绣平金宝相花纹棉袜,再穿上黄云缎漳绒米珠朝靴,细密的米珠在鞋头勾勒出盘旋的祥云状,十分美丽。玉容拍拍手起身,细细端详一眼,携了胤禛起身,笑道:“这下子无可挑剔了”

胤禛细瞧了瞧,起身揽过她,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亦笑道:“容儿这么乖,朕该赏点什么好呢,嗯……”说着一把打横抱起了她往寝殿龙床走去。玉容大吃一惊,虽然见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垂首低眸非礼勿视一动也不敢动,还是吓了一跳,不由便急道:“皇上,你——”

“别收拾了,出去吧”胤禛喝退正收拾龙床的宫女,将玉容放了上去,替她盖上绣被,在她耳畔喷着气息笑道:“容儿再睡一会,累着容儿朕会心疼呢”。。。


第234章 劝解太后(一)

“别收拾了,出去吧”胤禛喝退正收拾龙床的宫女,将玉容放了上去,替她盖上绣被,在她耳畔喷着气息笑道:“容儿再睡一会,累着容儿朕会心疼呢”

“皇上……”玉容又羞又窘,只好闭着眼,将头往内侧一扭,尴尬极了她已经习惯了这几年来与胤禛无人处亲密亲热,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胤禛旁若无人,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来

“容儿脸皮越来越薄了”胤禛轻笑着,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朝靴踏踏,在苏培盛等一众太监宫女簇拥下昂然离去,许久,玉容才慢启秋波,咬着嘴唇,怔怔望着帐顶,凝思回想,唇边渐渐漾起层层温柔甜蜜的笑意。

不仅玉容,养心殿一众宫女太监们都惊愕得目瞪口呆。虽然皇上向来疼着宠着容姑姑,可今晨这阵势,还是第一次见到。人人脸上飞起红云,眼底盛满问号,碍于雪儿凌厉的眼光和早些时候的训诫,谁也不敢乱说乱问。跟着进宫在胤禛身边伺候的潜邸奴才,就只有苏培盛、云儿、雪儿三人,云儿陪了念儿去福建,如今养心殿中便只剩苏培盛和雪儿了,其余太监宫女都是他二人挑选或者李德全推荐,经玉容看过留下来的。

按例,登基大典前后,太后必须得移出东西六宫,搬迁到乾清门西面、隆宗门外的慈宁宫颐养天年。谁知德妃不知怎的,任凭胤禛怎么说,死活就是不肯搬迁。胤禛登基大典之后,照例得率领王亲贝勒、文武百官前往慈宁宫参拜太后,而太后根本不在慈宁宫,又不能率着大臣们到处于内庭的永和宫参拜,况且也于礼不合,这一下把胤禛弄得尴尬狼狈之极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对外称太后病了,不忍烦恼凤体,参拜俱免。

如此一来,群臣虽然嘴上不说,背地里难免有所猜疑。胤禛又气又恼,偏偏又束手无策,让那拉氏、李氏、弘历、胤祥等轮番劝解,好话说尽,德妃只是冷冷一笑,丝毫不为所动,口口声声只说“我没有那么大的福气,太后此称呼万不敢当,只请皇上开恩,容我这风烛残年的老婆子一个容身之地就感激不不尽了”等等,把胤禛弄得更加难堪,这一下,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来,连劝解也不敢去劝了。

胤禛当然不肯罢休,不能把德妃怎样,便迁怒在允禵身上(为了避讳,所有胤字辈的阿哥们都已把胤字改成了允字),不准他再入宫,下旨命他闭门读书、修生养性,实际等同于禁足。

德妃多日未见允禵进宫给自己请安,先是疑惑,然后疑惑变成着急:生怕胤禵病了便命身边伺候的宫女碧菱去打听。碧菱其实早就知道,见德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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