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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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道-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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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蕊忙说:“免了免了吧!瞧你那样,还是先把事说了!”

立言突然哽住声,眼神不自觉地向瑶夕瞟去。瑶夕伶俐地说:“妹妹想起景仁宫的小厨房里,还蒸着一屉冰糖燕窝糕呢!奴才们笨手笨脚地,可别糟蹋了好东西。妹妹先行告退,待燕窝糕蒸好后,再拿来与姐姐们尝尝!”

“如此甚好!”亦蕊笑着颌首。

立言也扶鬓为礼,道:“多谢姐姐美意!”

瑶夕告退后,立言忙不迭地将年羹尧私下送信一事说了。当然,她只说了胤禛或与年羹尧间有误会,以及哥哥的一片赤胆忠心。关于福惠之事,她知道是对任何人也不能吐露只言片语的。

亦蕊听完立言的描述,紧蹙着眉,说:“妹妹,你既然亦知宫规如此,便知后宫不得干政之理,此事,你我都插不上话。”

立言摇摇头,哀求道:“好姐姐,我自知在此事上,理应避嫌,但你不同,你是一国之后啊!哥哥是功臣重臣,皇上却听信小人谗言,就以哥哥一时粗心马虎的错字上,认定他有异心,这如何不让忠臣寒心啊!”

亦蕊说:“你想过没有,年将军给你书信的事,早已被皇上洞察?”

“啊!”立言紧紧捂住唇,“不,不会的,皇上亲临翊刊宫时,并没有让我拿出信来啊!”

第198章 枉了玉消香碎

亦蕊说:“依本宫之见,皇上是想看看你的态度!妹妹,这回你可是大错特错了!”

立言只感觉身子掉进了个冰窟窿里,浑身不停发抖。

“不过,皇上既然没道破,便是恩宠于你……唉……妹妹,今后不可再有隐瞒才是!”亦蕊叹息道。

立言红着眼,说:“本宫没事,但哥哥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委屈!”

亦蕊说:“皇上英明,年羹尧屡立战功,几个错字顶多小罚大戒一番。倒是妹妹你,要检点着自己的行为才是。”见立言仍闷闷不乐,亦蕊说:“若真要因此小事追究年将军,本宫一定出面美言,妹妹这可放心些?”

立言破涕为笑,一福到底,说:“皇后娘娘大恩,妹妹谨记!”

这厢姐妹情长,廉亲王府,却是冷若冰霜。

庄敏忧心忡忡地问:“慕灵格格还是不肯吃饭?”

奴婢答道:“是,福晋,已经两天了。”

“这可如何是好!”庄敏担心地紧握双手,关节发白,“王爷下了令,不准我去探她,可这……”

清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准你去探她,是为她好!”允禩缓缓地走了进来。

庄敏行礼后,不解地问:“王爷何出此言?”

允禩轻轻将她拉入怀中,温柔地说:“同样是女人,你有人疼,有人爱,可是她呢?”

虽被慕灵掴了耳光,但庄敏早已不挂在心头,听了允禩之言,心疼的泪不由垂落脸颊。她忽生一念,说:“王爷,若您不嫌弃慕灵,不如成全了那孩子吧!”

允禩斥道:“不准再说这样的话,本王此生明媒正娶的夫人只有你,其他女子嫁给我,也只会痛苦。因为……”他抓起庄敏的小手放在自己宽阔的胸膛之上,“心不在!”

庄敏柔柔地靠在允禩胸口:“妾身蠢钝,再不敢说这样的话了。不过,灵儿不吃不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何向她家人交待?”

允禩说:“既然她不肯嫁弘时,那么就让她入宫吧!”

“入宫?”庄敏疑道,“王爷不会想让灵儿参选秀女吧!她已非处子之身,不要说成为妃嫔,连成为宫女也没有资格。”

允禩冷笑道:“不是有弘时吗?他一定会想法子让灵儿入宫的。”

庄敏说:“可弘时怎么会同意让灵儿成为皇上的女人?再说,皇上下令为先帝守孝三年,并无计划选秀啊!”

允禩说:“把灵儿送到宫里,让她做些服侍人的功夫,心境也会平和些。让她知道给弘时做福晋的好处,自然会心甘情愿出嫁的。”

“但愿灵儿早日明白王爷的一片苦心。”庄敏赞同道,在她心中,允禩永远都是那个美玉般温润的男子,从来没想过美玉磨成剑,也能伤人。

慕灵无力地卧倒在榻上,允禩站在她的面前,身后跟着八个奴婢。

“帮帮格格……”允禩微眯起眼,吐出几个字来。

一个奴婢手持托盘,说:“格格请用!”

慕灵闭上眼,别说她已浑身无力,就算精神十足,她也不愿搭理任何人。她感觉有一股力量强迫自己坐了起来,双手被死死抓在身后,鼻子被捏住,嘴里被灌进温热的液体。她睁开眼,全是凶神恶煞的老嬷嬷脸孔,无论她是呛到还是噎到,嬷嬷们连喘息的机会也不给她,就这么一壶一壶地灌着。只听允禩说:“放心,这不是毒药,而是为你续命的牛乳。你若肯乖乖饮用,自会少受点罪。”慕灵冷静下来,舌尖上果然芬芳的乳香,她的四肢放松下来,嬷嬷们也不再过于用力和勉强,又喝了一会儿。允禩喝道:“够了!”说罢,他背过身去,灌奶的嬷嬷换了四个奴婢,也不避忌允禩在场,帮慕灵更衣洗漱。慕灵知道反抗也没用,只能用愤怒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允禩的背影。

稍停,慕灵打扮焕然一新,八位奴婢站成一排,退到允禩身后。允禩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慕灵,啧啧赞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慕灵被他那灼热的眼光看得低下头去,但仍没好气地说:“我不嫁。”

“呵……”允禩冷笑道,“好啊!你不嫁弘时,那嫁给谁呢?”

慕灵自认为,或许会脱口而出个“你”字,可是,连她自己都奇怪了,那份对允禩执着的爱呢?难道她真的投降了,变心了,愿意嫁给弘时?不,她绝不!

见慕灵不答话,允禩便说:“应该记得当初你出门前,你阿玛额娘交待的话吧!知道自己来京城做什么吗?”

慕灵奉旨进京参加选秀,当时她心系允禩,在临进宫前故意将脚扭伤,无法参加康熙六十年的选秀。慕灵脸上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先帝逝矣,如今我已是残破之身,你待把我怎么样?”

允禩斜眼看她,似笑非笑地说:“本王能把你怎么样?当今圣上虽不选秀,但宫中仍需添补人手。你既不愿做主子,便做奴婢吧!”

“宫女?”慕灵打了个激灵,她沉思着。

允禩说:“你放心,只要你自己不说破,就算你生过孩子,也一样可以平安进宫。”

慕灵梗着脖子说:“为何我要听你的?”

允禩说:“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三条路,两条活路,一条死路。活路很简单,嫁给时阿哥或入宫为宫女,死路嘛,也很简单,只是死的不止你一人,还要搭上你阿玛额娘的。性命!”

“你……”慕灵怒道。

“你只有一个晚上考虑。”允禩轻巧地丢下这句话,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留下呆若木鸡的慕灵。

三日后,隆禧馆

弘时恳切地说:“儿臣知内务府提了一批新的包衣宫女,慕灵也在其中,恳求皇额娘将慕灵分配在南三所。儿臣对慕灵格格一片真心,求皇额娘成全!”

亦蕊摇摇头,说:“首先,婚姻大事,必须听从父母之言。本宫虽是皇额娘,但你母妃执意不肯,总不要违拗她的意思。再说,你对慕灵有情,这血气方刚的年华,万一闹出些宫闱丑闻,不是叫本宫难做。”

弘时顿了顿说:“那么,儿臣希望,皇额娘能给慕灵格格和额娘制造一个相处的机会,请将她分配在承乾宫吧!”

亦蕊笑道:“分配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做贴身宫女,你是想让你额娘受气呢!还是想让慕灵受委屈呢?”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儿臣难得遇上个喜欢的女子,又不愿勉强她下嫁,只想常常见到她,皇额娘……”弘时双膝下跪,眼里隐隐有泪花闪烁。

亦蕊最是心软,见弘时这样,忙说:“孩子,难得你一片痴心,这样吧!让慕灵去景仁宫熹妃身边侍侯吧,夕儿倍受皇恩,对宫人甚好,若知了慕灵是你心头挚爱,定不会让她有一分委屈的。”

弘时连连谢恩,就这样,十天后,慕灵顺利进了宫,明里有皇后口谕指去景仁宫,暗里有弘时用银子疏通,原本严谨的检验,就在嘻嘻哈哈中随意通过了。

景仁宫的掌事宫女,名唤紫嫣,今年二十八,曾服侍过仁宪皇太后,原本打算到年纪就出宫,没想到乡间染上瘟疫,全家人都身蒙不幸,连大宅都被烧了。她无家可去,无亲可投,便以宫中为家。

内侍府的小太监将慕灵往紫嫣跟前一带,点头哈腰道:“紫嫣姑姑,皇后娘娘指的人给您带到了。不但皇上,连皇后娘娘都如此眷顾景仁宫,真让人好生羡慕着!若奴才有幸,有朝一日能给姑姑打个下手,那真是祖坟上插了青蒿,烧了高香了!”

紫嫣彬彬有礼地说:“公公说那里的话,宫里的人都是侍候皇上的,理应不分彼此。有劳公公走一遭了。”说罢,含笑往小太监手中塞了块碎银子。

那小太监也倒识趣,掂掂银子,便告退了。

紫嫣看着慕灵四处张望好奇的模样,笑道:“在宫中,头等大事,就是管住自己的眼睛和嘴巴。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

慕灵知自己进了宫便不再是大小姐身份,乖乖地福了礼,说:“是,紫嫣姑姑!”

紫嫣和气地说:“是个灵巧懂事的,来,先跟我去给熹妃娘娘磕头。接下来,你要学的东西可多了呢!”

翊坤宫

满地都是立言揉烂的纸团,的确,十几天过去了,无论前朝后宫,再也没听说胤禛提起关于年羹尧之事。不过,这十几天,胤禛也再无踏足翊坤宫,连立言带着福惠前往养心殿请安,也拒绝不见。昨日,更是带着亦蕊、瑶夕、语歆前往圆明园小住,将她丢在宫里。或许对于别的嫔妃,这是非常正常的事,但发生在立言身上,就是大大的不同,可以说是近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情况。立言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提笔给年羹尧写封书信,规劝一番,让他端正态度,彻底打消不应有的念头。

第199章 荆钗不知待明珠

景仁宫

三月和煦的春风,仿佛能将所有的烦恼都吹走一般,慕灵寻了个背风的地方,轻轻哼着歌,在檐下晒着花瓣和茶叶。花香馥郁,茶香清丽,慕灵深深呼吸着,满意地看着自己忙碌一早的成绩。

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只猫,虎视眈眈地踞在离慕灵不远的地方,似乎也在享受那美妙的暧阳。慕灵幼时曾被猫抓伤,心理上总是有着七八分惧意,她不敢轻易离开这些干花茶叶,自言自语道:“猫猫啊!我不犯你,你也别犯我啊!”那猫像是通了人性般,突然“喵”地一声,吓得慕灵连连后退了几步,说:“猫猫,怎么连你也欺软怕硬啊!”猫弓起身子,眼里发出绿油油的莹光,好似随时都要扑上来。慕灵的手臂似乎感应到受伤的疼痛,顺手脱下腕上的银镯,哀求道:“猫猫,快走吧!我可不是怕你啊……你再不走……我要拿镯子砸你了……”她做了几个欲投未投的姿势,猫并没有像她想像的跑走,反而坐在后腿上,好奇地看着慕灵的举动。慕灵松了一口气,她想进殿唤人出来帮忙,没想到,刚走几步,猫却像发了疯一样,向她扑来。慕灵一惊,下意识地手中将银镯向猫砸去,踉跄地后退几步,摔坐在地上。她紧闭双眼,双手拼命护住头脸,只听见猫“嗷嗷”的凄厉的叫声,盘旋在耳边。惨了,惨了……慕灵心里不断念叨。许久,没有感觉猫利爪扑上的剌痛,却听到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姑娘,你没事吧!”

慕灵透过指缝向外窥视,一个男子逆光站着,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周身散发的太阳般的光芒。那男子伸手递来一枚银镯,温和地说:“这枚镯子是你的吧!”

镯子反射出一道耀眼的光,慕灵厌恶地向右侧侧头,那男子见她皱眉,便蹲下身,关切地问:“痛吗?难道是脚扭伤了?”

这时,慕灵看到了男子腰间所缠的金黄色的腰带,上面嵌着东珠、玉版、宝石等珍贵饰物,她心中一动,莫非是黄带子?她大着胆子打量面前的男子,约十四五岁,五官俊秀,身穿石青色长袍,织金缎镶边,下幅八宝平水纹样,正冲着她微笑着。

慕灵猛的醒悟过来,跪伏在地上说:“奴婢给四阿哥请安!”

来人正是四阿哥弘历(作者按:弘历在封宝亲王前没有被封贝勒,可能是胤禛已秘立皇太子,觉得没必要了吧!),他说:“你是额娘宫里新来的宫女?以前没见过你?”

慕灵说:“回四阿哥的话,奴婢上月刚刚入宫。”

“这就是了!”弘历说,“你是不是受伤了,能站得起来吗?”说罢,他伸出一只胳膊,示意慕灵扶着自己起来。

慕灵不自觉得将手搭上了绣龙纹的马蹄袖,慢慢站了起来。

弘历上下打量一番,笑道:“还好,没有受伤,否则我的罪过就大了。”

慕灵随着弘历手的方向看去,不远处,一个小太监脚边有个竹笼,正关着那只猫。弘历解释道:“听说景仁宫前阵子有鼠为患,就为额娘送来一只捕鼠能手,却没想到先惊着你了。看来,还得想想其他法子。”

他温暖动听的声音,以及那可媲美阳光的微笑,让人非常舒服。忽然羞耻感如潮水一般涌上慕灵心头,她低着头一福:“奴婢还有活要干,先行告退!”泪水在转身的霎那,再也无法控制地涌了出来,她不理会弘历再说些什么,向着景仁宫后院一路跑去。因为胤禛并无纳新妃嫔,景仁宫由熹妃一人居住,后院空置,鲜有人迹。那有一个老松柏,郁郁葱葱,慕灵像遇见亲人一般,紧紧地抱住树干,痛哭起来。她已非处子之身,还有什么资格对其他男子心动?她用拳头狠狠地砸向树干,十下、二十下……雪白的手背已伤痕累累,连树身上也见血迹斑斑。万根松针落下,如一场碧玉般的雨丝,在风中飘摇。

“你疯了!”慕灵感觉自己的腰被人环住,人腾空而起,转了个圈。再次着地时,她已背对树干,眼前一花,弘历的脸映入眼帘。他斥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从怀中抖出一块白绸云纹帕,撕成两半,细心地吹着慕灵的伤处上残留的树皮:“痛吗?”

慕灵忐忑不安,更是娇羞无限。允禩是她除阿玛哥哥外,认识的第一个男人,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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