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 第10部分

雨城，果然不愧为雨城，上午还是晴天，从醉仙居出来刚刚到达伞市，就淅淅沥沥开始下雨，易姑娘刚选了一把颇有江南烟雨韵味的纸伞，雨就大起来了，伞市上的小商贩习以为常的招呼这客人，等雨大了个个身手矫捷的收摊儿撤回店铺内，没铺子的也对能躲雨的墙根儿下、过道里、屋檐下等有利地势进行了短暂的拉锯，狭路相逢勇者胜，看着就有混黑道的气质的几个人都在短时间内抢占了有利地势，有些憨厚老实的还有些颇有颓废浪客气息的小贩儿干脆找一把大点儿的伞，通常还是旧伞，往脑袋上一撑，淡定的看着雨景开始发呆、唠嗑，还有些有情趣的不知从哪儿翻出本书来，据易姑娘猜测是小说，支起下巴开始看。
伞市没一会儿就从大雨初至时的混乱变得安静了，易姑娘被胭脂带进一家伞铺，站在门口隔着细密的烟雨往街上看，伞市的街道静谧的像画一样。
来雨城不虚此行的想法突然就冒出在脑子里了，易姑娘提了提淋湿了的衣摆，一抬头就看见胭脂嘴角挂着微笑，神情闲谧，犹如神祗带着关怀俯瞰苍生，易姑娘一时看痴了，这个人不该出现在尘世上的，这种人不该被爱恨羁绊，他应该更洒脱，更空灵，羽化成仙，云端才该是他的归宿。
“怎么了？”胭脂注意到易姑娘在看他，有些疑惑，伸手擦了擦脸上，没雨水啊。
“嗯，没什么，”易姑娘玩味的哼着，“发现你很开心。”
“嗯，想起来第一次来雨城时，也是遇上了雨，也是躲在伞市的店铺里躲雨，人生还真是奇妙，明明已经过去两年了，什么都没变，又好像都不同了。”胭脂望着雨景出神，神情也变得朦胧了，让易姑娘觉得如梦似幻。
“胭脂，你的表情好幸福哦。”易姑娘坏笑，破坏唯美气氛。
“嗯。”胭脂腼腆的笑，“那时候就说，如果能一直这样看雨景，会觉得幸福吧。”
“和……喜欢的人一起？”
“嗯。”
“哦~~~”易姑娘拍拍胭脂，眨眨眼，做出鼓励的神情，“文艺小青年，加油！”
“……”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说话间那阵急雨已经过去了，街上的雨变得稀稀拉拉，人也渐渐冒出来了，伞市没一会儿就恢复了热闹，雨城的人在静谧与喧嚣之间穿梭自如，浑然天成。
“走吧，雨停了。”易姑娘伸手到外面试了试，别过头看胭脂。
“好。”胭脂撑起伞和易姑娘并肩往外走。

第15章　坐位
转过伞市再走过不远的街上就是比武的赛场了，雨停了，搭台的人已经又开始赶工了，看着木质的比武台还滴着雨水，易姑娘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个看上去让她想到实木地板的台子怎么举行“华山论剑”。
不远处来看赛场的人三两成群，还有在支伞的、搭棚的，有些卖小东西的摊子也开始置办上了。
“明天就是正式比赛了吧？”易姑娘问。
“嗯。”
“那个台是干什么的，怎么比比武台还高？观众席？”易姑娘指指处于比武台正对面的空地中间位置正搭着的高台。
“赌场。”胭脂轻笑。
“啊？”易姑娘愣了一下，然后一副了然的样子，“那难怪要搭那么高了，啧啧。”易姑娘就想起赛车和赌黑球了。
“会不会有作弊？”易姑娘问。
“很难。”胭脂摇头，“主办方是经纬商帮在雨城的支部和一些老前辈，在他们眼皮底下作弊，就是沈轻活过来了也不容易。尤其是那些老前辈，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清高，对赌能容忍，要是作弊他们眼里就容不得沙子了。”
“哦！”易姑娘恍悟的点头。
“走吧，去找个位子。”胭脂转身，往四周看了看，走到了赌太旁边的一个正在搭的伞架。
易姑娘正纳闷儿胭脂要干什么，就见胭脂和那个背着胳膊指挥搭建的人开始交谈了。
“这位子怎么租？”胭脂问。
“呦，公子一看就是贵人啊，是想趁着机会赌上一把吧，我这位子可正经是个好位子呢。”那个腆着肚子的人看见胭脂跟见了财神似的，笑得都找不着眼睛了，易姑娘表情纠结又惊叹，“难怪人家不被胭脂色相迷惑呢，一是色不如银，钱才是商人的命根子，二是人家眼睛藏的好，看不见不该看的。”
“位子不好我也不会找你了。怎么租？”胭脂声音清冽。
“嘿嘿，一天三十两。”奸商伸出三根指头冲胭脂晃了晃。
“太贵了。”胭脂摇头，作势要走。
“哎哎，公子别走啊，这样，你要租几天？”
“明天起，五天。”
“呵，公子要看全场啊，那，这样，我给你打个折，一天按二十五两算，五天，一百二十五两……”
“一百两。”
“您这不是开玩笑吗，哪有这价儿往外卖的？”
“我只有两个人，你可以在旁边加两张凳子卖给别人。”
“得，既然公子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
“我要中间那两个位置。”
“放心放心，好位置一定是您的。”
“把座椅加高些，要坐在上面能看到全部的赛场。”
“好嘞，这个您放心，绝对看得清清楚楚的。那您先给一半定金？”
胭脂从身上掏出一百两，“我没付定金的习惯。”
“好嘞好嘞，”奸商都看不见了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了两道亮光，“我就喜欢您这样痛快的人，牌子您拿好，明天您来坐就行，还给您准备一壶好茶。”
易姑娘目瞪口呆的傻在那儿看胭脂和人讨价还价，心里两个声音交替回荡，经久不绝——
“那个是胭脂。”
“那个不是胭脂。”
“这是真的。”
“不，这不是真的。”
易姑娘眉毛都拧到一起了，脸揪的像个包子，指着拿着牌子过来的胭脂全身颤抖，“你，你，你，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应该被供起来不食烟火倾城倾国的妖孽版神仙住在云里面喝仙露的仙女胭脂？”（请一口气顺下来，不要磕巴……）
“……”
“假的，一定是假的，胭脂怎么会和人还价呢，哈哈，哈哈。”
“……”
“一定是假的！”
“银子不是我的，还是省着些吧。”胭脂苦笑。
“不是你的？”易姑娘脑海中马上出现了胭脂一身夜行衣在夜色中出现在大大的月亮正中间，蒙面出现在富商巨贾家中的情景。
胭脂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无力的叹气，“是朋友的银子，不是偷的。”
“朋友？那你朋友是飞贼？”
“自然不是。”胭脂愈发无力。
“不对，不对，等等。”易姑娘停在原地，“雨城的院子是你的吗？怎么司城很贱和剑虹王子都不知道？”
胭脂摇头，“自然也是朋友的。”
“胭脂，那个和你一起在伞市躲雨的到底是谁啊？”易姑娘直勾勾的盯着胭脂，似乎要把他那张好看的脸看出个洞来。
“映烈。”胭脂被她看得都有些紧张了。
“映烈？魔剑映烈？”易姑娘想了一会儿问。
胭脂点头。
易姑娘呼了口气，松下肩膀，拍着胸脯，“哦，映烈啊，我还当是个女的呢。”易姑娘傻兮兮的开始笑。
胭脂微微偏头，看着傻乎乎的松了口气的易姑娘，笑容一点点在脸上晕开，像她温柔的伸出手，“走吧。”
“嗯。”易姑娘乖乖的握上胭脂伸过来的手。
“不对！”走着走着，易姑娘突然抓紧了胭脂的手，一个箭步窜到他面前，紧皱着眉，神情严肃。
胭脂被她一惊一乍的举动弄得一愣，站定了带着询问的眼光看易姑娘。
“是个男的就更危险了，胭脂！”易姑娘拉着胭脂的手死命的摇，似乎天要塌下来似的，“那个映烈太危险了！”
“……”胭脂神情难得的抽搐。

第16章　开始、赌局
司城很贱说，胭脂从来没参与过雨城的比剑，他对剑从小就没兴趣，他们家是剑术世家，可胭脂从小学了几天剑就放弃了，据他推测是因为胭脂当时用那把剑太沉了，他一直提不起来，易姑娘想了下胭脂虽然长相秀气的像女人，但要个子有个子要身材有身材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提不起剑的主儿啊，易姑娘就打断了很贱大侠滔滔不绝的爆料，说，“大侠，我采访一下，那时候胭脂多大？”很贱大侠说，“五岁啊。”
“那剑几斤？”
“大概……不到十斤吧！”
“……大侠，您继续。”
很贱大侠继续爆料，说他娘见就小胭脂一个人没学剑，老是躲在柱子后面看他们家从小就很酷的大哥和他这个和蔼的二哥一起练剑样子很可怜，于是他娘心就是一酸，亲自教了小胭脂全家只有她才会的鞭法，小胭脂学得很好，就一直用鞭子了，如今成了江湖高手中唯一用软鞭的男性。
易姑娘觉得这是极度不可信的，先不说那段儿狗血的鞭子史（也许就是因为它毁了我们胭脂大侠很大侠的形象，你看好多高手长得都很秀气，但是人家一点儿都没让你联想到美女，为什么，人家不是用刀就是用剑，所以说，这个人靠衣装马靠鞍，兵器是闯江湖打游戏想成名的第一步啊），一个从小对剑不感兴趣的人、从来没参与过比剑的人可能一到雨城熟悉的跟自己家似的吗，比他这个比过三次的都熟悉，大街小巷的来回穿都不迷路，那个不是一个方向感好就能推说过去的，再看从选位子，定位子，到提议先到集市上买写零食（喂，那是人家怕你个二货看到一半饿了），这种看电影必备程序，呸，扯远了，看晚会打发因领导迟到延迟开始和领导讲话此等的无聊时间的必备佳品，呸，又远了，到现在和加座儿到他们旁边的老头侃侃而谈，怎么看都像是比武场的常客啊。
易姑娘嘎吱嘎吱的吃着油炸的小面点，无聊的等着开场，嚯，人还真多，提前买位置真是明智之选，不过这位子似乎是从昨天才开始卖的，不是太迟了点儿吗，易姑娘虚心求教。
和胭脂聊天聊的很有趣，客套的很惬意的老头笑呵呵的做了次某某百科，“这里可是雨城经纬商帮的属地，要在这里搭棚得先他们点头，之前为了保证比武台和赌台顺利搭建是不允许在这儿出现其他人的，这棚子搭起来也不费事，那些商户拿到许可也是昨天上午的事儿，所以下午来租是最合适的时间。”
“哦~~~”易姑娘恍然大悟，感情还有这么个说法。扭头往四处看看，看到附近的客栈、店铺窗子边儿上都是人，房顶上也黑压压一片，易姑娘感慨，古代的房子真结实，这要是某些豆腐渣工程，非塌了不可，不过没望远镜站那么远看得见吗？
易姑娘等得无聊，看着另一边的空位子好奇，那个胖子怎么看都不像会是留一个位子有钱不赚的主儿，怎么现在了还没人来？
正想着听到场上有了动静，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四五十岁的人站上台，开始了类似“谢谢大家百忙之中前来捧场”类的屁话，易姑娘小声嘀咕，“知道大爷忙还不赶紧开始，那么多废话。”
“哈哈，小姑娘吃着都等得不耐烦了，那老匹夫我不是更不耐了？”和胭脂聊天聊得浑然不知天日的老头在胭脂喝茶的时候（易姑娘不厚道的觉得是胭脂嫌他烦了）无聊了又来搭讪易姑娘。
“我也不耐烦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姑……”
同时出现了两个声音。
易姑娘听到身后有声音，一愣，扭头，唉！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她旁边刚刚还是空位的座子上正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一张娃娃脸，两个小酒窝，很浅，但越看越好看，眼睛大大的，亮亮的，睫毛很长跟小扇子似的，忽闪忽闪的，长相白白净净的，让人看了就有种忍不住抓过来摸摸脑袋的感觉，隔现代别的同龄女性见了，没准儿会双手握拳，两眼冒光，陶醉的喊一声“卡哇伊”，但是换成咱们易姑娘的话，表达方式是这样的——
“熊猫！”
“……”一下子傻了一干子人。
易姑娘激动的指着人家小孩子，手指抖啊抖，“刚刚会走路的小熊猫！！！”
小朋友错愕中被易姑娘一把抓住衣领子揪过来，蹭啊蹭，“好可爱！当我的宠物吧！我羡慕夏目有猫咪很久了！”
小朋友差点没给易姑娘从看台上拽掉下去，两手抓着椅子轴，忍受着易姑娘完全无法理解的深情，怎么都觉得有些诡异。
“放手，快放手。”胭脂赶紧拎开了不在状态的易姑娘，给神情狼狈的孩子赔笑，“抱歉。”
原来易姑娘一直挡着小朋友的视线，他一直没看到胭脂，这下子一看，非同小可，小孩“蹭”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指着胭脂开始叫，“胭脂！！！你，你，你是，胭脂！！！”
他这一喊不要紧，还带着童音的声音顿时响彻全场，整个比武场跟按了静音似的。
小朋友尴尬的向比武台眨眨眼，比武台上正讲话的人也尴尬的看看他。
静默三秒钟……乌鸦飘过……
现场一片混乱过后，胭脂成功吸引了无数闲散人士的目光，直至比赛正式开始。


整场比赛共进行五天，第一天，三千里持有者要接受对战排行第十、第九、第八名的比赛，第二天要迎战第七名和第六名，第三天则是对战第五名和第四名，第四天对战第三名，最后一天对战第二名。若在途中输了，则由赢家代替他进行下面的比赛。
而从第二名到第十名也要接受别人的挑战，输了名次由赢家取代，赢了继续卫冕排名。
易姑娘腹诽这是她见过的最不要脸的比赛规则，干脆大家一起上得了，省时省事，无非是从车轮子变成群殴，本质没啥区别。
坐在胭脂旁边的老头笑哈哈的解释，“如果连一对一的挑战赛都赢不了，凭什么持有三千里呢，这比赛看似不公平，但确实是在告诉天下人，赢了的人就是有第一的实力，让那些心怀不轨希冀三千里的家伙们可以死心，这么五天的比赛可是节省了一年的骚扰，又赢得了全天下的认可，姑娘认为不公平，可这些剑客可是甘之如饴呢。”
易姑娘撇撇嘴，表示自己啥也不说了，老老实实当看客好了。
在第一对战第十名之前，先是报名名次挑战赛，挑战第七名、第六名的大有人在，而挑战第十名到第八名的一个没有，第五名、第四名、第二名的，没有。只有第三名有人挑战。
等司仪宣布挑战者和第七名上台时易姑娘问胭脂，“为什么没人挑战第十名到第八名，那个不是更容易赢吗？”
“赢了马上又要和九冥比，必然会消耗不少体力，还可能会受伤，这样到不如明天再抢名次。”胭脂笑眯眯的解释，帮易姑娘剥开栗子壳，把炒过后金灿灿的栗子仁放近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