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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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良缘-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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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妈妈不禁轻轻跺脚,“夫人……”

“母亲病情到底怎么样了?”苏玉妍从江妈妈那毫不掩饰忧虑中隐约猜出几分,又听宋氏如此一说,当下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宋氏素来娇弱,三天两头头痛脑热,大家已经习以为常,难道这一次,竟是真严重起来了?

江妈妈不顾宋氏频频朝她瞪眼,只望向苏玉妍,低声说道,“李大夫说,夫人病势……怕是沉重起来了。”说到后一句时,眼里已扑簌簌滚下泪珠。

“英娘!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宋氏见江妈妈竟敢当面违背自己话,不禁面现怒色,“你这个样子,将来我又怎么能放心把妍儿交给你?”

江妈妈连忙举袖掩面,匆匆将泪痕揩干,这才红着眼圈,轻声说道,“夫人不必气恼,是我失态了。”她一向自恃沉稳坚强,要是外人面前,她决不会如此失态,只是她与大小姐情分毕竟不同些,再加上大小姐又是真心敬重夫人,所以她才会不加掩饰。

“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妍儿说。”宋氏淡淡瞥了她一眼,无力地挥了挥手。

江妈妈不再说话,默默退了出去。

宋氏转过脸来,看着面前俏然而立女儿,心里一阵戚然。这些年来因为自己心存怨恨而对女儿不闻不问,甚至还故意把她养坏,原本想着好好为女儿谋划一村好姻缘,却不想昨夜李贤志为她请脉之后竟断言她……这突如其来打击,竟比当初知道小妹德诗代嫁之事为沉重!那时候,她了无牵挂,可现不同了,她有了妍儿。她妍儿,是何其善良,何其纯厚,一想到妍儿即将独自面对这世间险恶,她就觉得心如刀绞。

看着一夜之间变得如此脆弱宋氏,苏玉妍心里也不禁深为感叹。李贤志医术不容置疑,但关于宋氏病情,她就不敢肯定他是不是说了实情,因为李贤志与苏慎关系非同寻常,极有可能如宋氏所说是被苏慎授意,如果真是苏慎授意,那这次昌宁之行就极有可能会推迟了。

她心里虽怨宋氏不顾她感受立意上京,可宋氏毕竟是她母亲,这个时空,她一个做女儿,只能选择顺从,所以,她还是表现出一个女儿应该表现出来恭顺,上前宋氏床前坐下,柔声劝道,“母亲别担心,必是您昨夜情绪激动而致身体稍有不适,李世伯是关心则乱……”

“我自己身体,我自己知道。”宋氏低叹一声,缓缓握住女儿手,“娘昨夜那样逼你,你心里……不会怪娘吧?”她是极为敏感人,自然已经从女儿称呼中察觉到了女儿细微变化——女儿一直称她为“娘”,今天,却叫了她“母亲”,还有今天这身华丽装束,也与以往风格迥异,这其中原因,恐怕还是因为昨夜之事而起。

“母亲之所以执意上京,必有母亲道理,女儿不敢不从。”苏玉妍轻声应道,“不过女儿心里,还是把母亲当成这个世上敬重人,决不会心生怨恨。”

“你能作如此之想,娘甚感欣慰。”宋氏拍了拍女儿手,眼里慢慢蕴上一层朦胧泪光,“娘这世上,就只有唯一一个亲人了,你若过得不好,娘九泉之下也必不会瞑目……”

“娘!”苏玉妍不禁打断宋氏话,“女儿炖了羊乳羹,您还是趁热喝点吧!”

宋氏苦笑一声,遂轻轻点头。

苏玉妍便返身端起羊乳羹。

“我自己来吧!”宋氏伸手欲接。

“还是女儿来喂您吧!”苏玉妍道,边说边用调羹喂给宋氏。

宋氏也就不再坚持,吃了几口便摆手道,“好了……江妈妈炖了银耳红枣羹,我才吃过半碗……”

苏玉妍便依言放下羊乳羹,起身为宋氏揉捏肩背。

就算她对宋氏有小小不满,可宋氏现变化,却还是让她高兴。宋氏刚才明明已经吃饱了,却还是没有拂逆自己好意,这就说明,宋氏慢慢变得开始体谅别人心意了——这是不是也说明,昌宁之行,也有可能会发生转变?

 011、试探

11、试探

11、试探

此时天已大亮,太阳慢慢挂上了树梢,晨光透过半掩房门洒到宋氏床前,她不禁微微眯起了双眼。'四^库*书*小说网siksh'

“今天阳光不错。”苏玉妍悄悄瞥了宋氏一眼,“要不,我扶您院子里走走?”

宋氏想起李贤志告诫,脸上神情顿时一滞,“我乏得很,还是床上躺躺吧!对了,修儿去学馆辞了先生没有?”今天苏玉修破例没有来请晨安,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想到兄弟从不拖泥带水性格,一大早没见人影,十有八九是到学馆去了。苏玉妍便道,“您不用担心,修儿办事一向利落,想必已经去了学馆。”说着,便起身去将窗户推开,“女儿看那些医书上说清晨空气尤其鲜,您既然不去外面走动,开开窗也对身体有益。”

宋氏本欲反驳,不过随着苏玉妍将窗户推开,一阵微风夹杂着桂花清香破窗而入,令她不由自主地深吸了口气,好半晌,才喃喃说道,“没想到,我妍儿竟知道得这么多了。”

苏玉妍回头笑道,“听丰姨娘说,娘亲未出阁时,也是名满京都才女,女儿又怎能及得上您万一?”

话音刚落,宋氏脸色立即沉了下来,随即盯着女儿脸,缓缓说道,“丰姨娘?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夜见娘亲昏迷过去,丰姨娘十分担心,后来又知道父亲和娘亲发生争执,心中是焦虑,女儿略一追问,她就简略地跟女儿提了几句。”苏玉妍满脸笑容地看着宋氏,很是兴味盎然,“娘亲,丰姨娘说,都是真么?”

“那些陈年旧事,还提它做什么?”宋氏不愿提及往事,她心里,眼下要紧,就只有女儿前程,“妍儿,你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是身边亲近人,也不能毫无戒备。丰姨娘素来行事谨慎,无端端跟你说那些话,也不知是何居心!”

“娘——只要有您,女儿就什么也不怕。”苏玉妍复又回到宋氏身边替她捶背。“再说了,丰姨娘是修儿姨娘,又是娘亲陪嫁,这些年来对女儿也不错,应该不至于……”从宋氏态度来看,对丰姨娘还是存有顾忌,只是不知为何会放任她管理苏家中馈这么些年。

“傻孩子。”宋氏打断她话,“知人知面不知心。丰姨娘是何居心,我暂且也弄不明白,日久见人心,等到了昌宁,自然就会水落石出了。”

“娘亲身体抱恙,便是要去昌宁,也得修养些时日才行啊!”苏玉妍不禁劝道。既然无法阻止,那就只有可能把启程日期延后了。

“修养就不必了,不过我既说过要等你过了生辰再去昌宁话,还是会等你过了生辰之后再启程。”宋氏侧过脸来,沉声说道,“我信阳这些年,没少拒绝那些夫人们宴请,此次借着你生辰请她们来家里坐一坐,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

这就是说,还有二十余日可以慢慢筹划。当然,也不能排除宋氏安排此次宴请另有目。苏玉妍心里一忖,当即说道,“等女儿过完生辰,娘身体也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十月初天气,冷暖适宜,这个时候去昌宁,倒也不错。”

见女儿满脸欣然,已不复昨夜那般犹豫,宋氏只觉心里一松,面上神色也随即缓和下来,“你能听从我安排,我甚感欣慰。你放心,虽然路途遥远,不过咱们乘坐马车走官道,至多一月时日即可到达,正好赶上你外祖六十寿辰……”

这是宋氏第一次女儿面前正式提及“外祖”二字。

“是吗?”苏玉妍心里一动,脸上就露出几分失落之色来,“女儿从来没有见过外祖家人,也不知他们喜好,此次适逢外祖六十大寿,这寿礼……”

“寿礼事你不用担心,我会亲自安排。”宋氏拍拍女儿手,“你还有重要事情要做。”

“娘要女儿做什么,管吩咐便是。”苏玉妍微微一笑。

“从今日开始,你就跟着丰姨娘学着理事。”宋氏神色复又凝重起来,“治家之道大同小异,苏家虽小,却也不样样俱全……将来你为**母,便要靠这中馈来立威扬名了。”

没料到宋氏突然提起管理中馈事来,苏玉妍虽始料不及,却也知道这一切都情理之中,她微微沉吟之后便欣然应允下来,“女儿谨遵娘亲吩咐。”赶上京之前学会治家,时间未免太过仓促了些,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才说明宋氏急切。宋氏如此急切,难道真是为了把自己送入深宫?

宋氏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疲惫之色来。

苏玉妍见状,便识趣地告退,临走前,再三嘱咐宋氏要好好修养。

一出房门,江妈妈便步迎了上来,手里还捧着一碗热气腾腾药汤,老远便能闻到剌鼻药味。

苏玉妍也迎了上去,低声问道,“妈妈可曾听娘亲提起过去昌宁事?”

江妈妈下意识地朝半掩房门处瞄了一眼,这才摇了摇头,“夫人昨日看了昌宁来信,便气得把桌上茶杯都拂到地下摔碎了,老奴问她,她也只是不说。难道这信中,写是要接你们娘儿俩进京事?”宋氏虽没有亲口跟她提及过昌宁,可昨夜她们夫妻俩人房内那样激烈争吵,她想佯作未知也不太可能,不过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她没有亲眼所见,所以,也不能仅凭几句臆想就胡乱猜测。

难道江妈妈竟然真不知情?就算真不清楚信中内容,可昨夜苏慎夫妇上房闹僵事,她却是不可能不知道。苏玉妍忍不住深深看了她一眼,“妈妈,你是娘亲身边亲近人了,你若不告诉我,岂不是把所有担子都压娘亲一个身上?莫若你跟我说了,我再跟父亲和兄弟商量,总比让娘亲一个人承受要好得多啊!”

 012、应对

12、应对

“妈妈就不想知道丰姨娘都跟我说了些什么?”苏玉妍怔了怔,不禁微微一笑。'四&库*书*小说网siksh'

江妈妈只觉心里一跳,旋即避开她眸光,又看了看手中药碗,这才低声说道,“这药都凉了,老奴得给赶紧给夫人送进去……”

“你不想知道,那我就不说了。”苏玉妍朝房门处瞟了一眼,上前两步,靠近江妈妈身边,轻笑一声,“不过,前几天妈妈教我绣针法,我还有几处没弄明白,想请妈妈到我屋里帮我好好讲解。”江妈妈绣工了得,苏玉妍拜她为师近两年,已经能够飞针走线,而且手法娴熟,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听她说到针法,江妈妈不由得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头道,“好,等老奴喂了夫人吃药,即刻过去。”

苏玉妍笑道,“那我就屋里恭候妈妈了。”说罢,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妈妈一眼,这才缓步而去。

江妈妈暗自叹了口气,又轻轻摇了摇头,打起帘子进屋。

苏玉妍回到自己屋里,却见春草讷讷地站窗前发呆,连自己进屋也没发觉,心里诧异,便伸手拍拍她肩膀,“春草,怎么了?”

春草惊叫一声,差点跳了起来,待看清是大小姐时,这才抚着怦怦直跳胸口,望着她说,“人吓人吓死人,大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

“青天白日,有什么好怕?”苏玉妍眼珠一转,眸光春草身上溜了一圈,脸色忽变得凝重起来,“怎么了,你有心事?”春草不比春芽,胆小不说,脸上也藏不住事。

春草本因春芽昨天无缘无故被家人领了出去而忧心忡忡,此刻听了大小姐如此关切语气,这才略感安心,忐忑不安地说道,“大小姐……奴婢听丰姨娘说,咱们合家都要去昌宁了,不知道奴婢能不能跟着您一块儿去……”

原来是担心这件事!苏玉妍松了口气,“你想跟我一起去?”

“奴婢跟大小姐身边已经七年了,大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只要您不嫌弃,奴婢愿意生死相随!”春草眼巴巴地望着她,脸上满是热切。春草家里有十来个兄弟姐妹,当年养不活了,正逢着苏家买丫头,她父亲便把她卖了死契,一年到头除了问她要月钱银子那天来找她,几乎从没接她回过家,春草虽不曾有过什么怨言,却也是真不想再回到那个完全没有亲情可言家里了,如果这次能跟随大小姐去昌宁,那是再好不过了。

苏玉妍看了看春草那清澈透亮眼眸,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这个春草,倒是个忠心不二,不过性子太怯懦,遇事又没个主意,若去昌宁,必定成为自己累赘,倒不如趁现把她放了出去,为她拣个忠厚老实人家嫁了,也算是对她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回报。

“傻丫头,不过就是去趟昌宁,竟说出什么生死相随话来!”她主意一定,便正色说道,“你放心,就算不让你随行,我也会把你安置妥当。”

春草一怔,随即明白她话中含义,忽想起聪明伶俐春芽都被家里人领了出去,自己比不上春芽,不能随行也情理之中。这样一想,只觉心里十分难过,眼里就泛起一层泪光,“大小姐……”

“都这么大人了,别动不动就哭鼻子。”看她这样,苏玉妍又觉心里不忍,当即便伸手拍拍她肩膀,笑道,“别哭了,去给我熬药吧!”

春草便抽抽嗒嗒地去了。

春草才走,江妈妈就急急忙忙地过来了。

苏玉妍也不跟她客套,开门见山地问起了昌宁来信事。

江妈妈遂将信中内容如实告知,又将昌宁宋家大致人脉关系简略地说了一遍,末了,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来,“夫人素来是个要强人,未出阁时事事都压人一头,可如今今非昔比,她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两年也是为了大小姐才会硬撑起来,还请大小姐看夫人病势渐趋沉重份上,千万别拂逆了她意思……”说着,便拿出帕子来拭泪。

“李贤志到底是怎么说?”苏玉妍看着江妈妈难过样子,也不禁有些黯然。

“李贤志说,夫人只怕,只怕熬不过年关了。”一语未了,江妈妈已是泪流满面。

“我父亲呢,怎么不见人影?”苏玉妍一惊。宋氏病成这样,苏慎又怎么会不管不顾呢?

“老爷他,天不亮就出去了,说是去奉城给夫人求购雪山灵芝做药引。”江妈妈这才想起竟忘了把这件重要事情告诉大小姐,“老爷临出门前,交待老奴跟大小姐转告此事。他还说,若这几天他回不来,就请大小姐悉心照料夫人,等买到了雪山灵芝,夫人说不定就会药到病除。”

难怪不见踪影,原来竟是为宋氏求药去了!苏玉妍心里一阵唏嘘,想起宋氏所说那些刻薄话,是一阵惶然,不由自主地抓住宋氏胳膊,沉声问道,“妈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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