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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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良缘-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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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公公稍后就会到锦绣园宣读圣旨。”沈珂轻轻摇头,道,“礼服图样我已经带来了,虽然繁复却也不难,只是略费些时日,赶大婚之前完成即可。”

“既如此,那沈表哥就请回吧,我们锦绣园接旨便是。”苏玉妍忍不住腹诽。早知事情没有回旋余地,还白白浪费这许多唇舌。她本是倔强人,但却不是逞强之人,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无法逃避,那就选择面对,大不了做完了这单生意锦绣园就关门大吉,再不与皇室和沈珂有任何牵扯,反正她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不用节衣缩食也能安度余生了。

“我巴巴赶来给你送信,你倒好,不等我把话说完就要撵我走。”沈珂不禁唇角微弯,“我就这么令你讨厌么?”

苏玉妍顿时板起脸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沈表哥有话就请讲来。”

沈珂也就正色道,“我此次前来,是特为求娶之事,还请你能慎重考虑。”婚姻大事本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大可向苏慎明正言顺地求娶而将亲事定下,可苏慎疼爱女儿是人皆知事,已经及笄女儿尚未谈婚论嫁,自然是他纵容所致,所以,他不能不事先问问苏玉妍本人意愿。“你对我苏氏恩义,我娘亲已经以死相谢。”苏玉妍唇角嚼上一丝冷笑,“还请沈表哥不要再提求娶之事。”

虽说事情怪不到沈珂头上,苏玉妍此时迁怒与他,他也只能表示同情与惋惜,“关于姨母死,我深表歉意……可是,这求娶之事,我却不得不提。”

“天下女子多如繁星,我苏氏门第低微无德无才,又怎堪匹配你这样世家子弟?”苏玉妍把眸光投向窗外。她虽说得平淡,实则心潮起伏——当年他为救她而选择求娶她,如今又旧话重提,尴尬里暗藏了怎样情怀,唯有他自知。

“你这样有胆有识敢做敢为女子,原当配一个顶天立地大丈夫。我虽算不得顶天立地大丈夫,却也不是龌龊无良奸滑小人。”沈珂定定望着苏玉妍那姣好侧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当真非我莫娶?”苏玉妍回过头来,眸光与沈珂似水眸光空中相遇,令她不由得垂下眼睑,他眼神中炽热,让她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

“如果此次文公公见到你姣好如初容颜,回宫后定会跟圣上提及。”沈珂眸光随她轻移,“我怕……万一……”

原来他并不是真非她莫娶,而是怕她会再次面临被召入深宫困境。苏玉妍如此一忖,就觉心里一阵失落,好半晌才又抬起眼睑,“这么说来,你又是来为我解困?”

“不,我并不是你为解困,而是为了我自己心愿。”沈珂正色道,“就算圣上不召你入宫,我也会亲自前来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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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3、算计(上)

如此简单直白言语,毫不掩饰地表达出一个男人对自己心仪女人爱意,就算苏玉妍身体里装裹是另一个世界灵魂,也忍不住怦然心动。她微微垂下眼睑,阳光洒进窗内,她长而翘睫毛扑闪着,就像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她心,也如水波一样荡漾起圈圈涟漪——这沈珂,三番五次旧话重提,莫非当真对她一片真心?她心念急转,复又抬起眼睑,“你心意已决?”她容貌恢复如初事自是瞒不过有心人眼目,皇帝若真要召她入宫,一切就再无回旋余地,除非她死,否则她没有理由拒绝。

沈珂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我心意已决。”

“婚姻大事乃终身大事,一旦做出抉择,就再难改。”苏玉妍直视着沈珂那灼灼眼眸。

“再无改。”沈珂郑重说道,满脸肃然。

“既如此,那就依你所言吧!”苏玉妍沉吟片刻,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沈珂顿时欣然而笑,“请静候佳音。”他虽是有备而来,得到苏玉妍首肯之后,还是有意料之外兴奋与激动。

苏玉妍轻轻点头。

沈珂又道,“事不宜迟,我即时回客栈,稍后便偕同太监们前来宣旨。”说罢又嘱咐了几句接旨时注意事项,随即匆匆而去。

当苏慎父子从苏玉妍这里得知她已经应承沈珂求婚,两人顿时面色各异。苏慎情不自禁地想起宋氏死来,忍不住叹息出声;而苏玉修则是毫不掩饰地露出雀跃之色,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三人稍做商议之后,就锦绣园静候宣指太监到来。

果然如沈珂所说,傍晚时分,一队全副武装侍卫将锦绣园团团围住。接着进来一位白面无须一身便装中年男子,沈珂随后进门,进来便扬声说“苏慎接旨”,要不是沈珂事先说明,苏慎他们还以为大祸临头,此时知是宣旨太监到了,忙不迭地迎出门外,与一众下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闻信阳锦绣园技艺精湛。特将皇长子大婚各项绣品交由尔园,令定期完工,不得有误。钦此!”中年太监高声宣读完毕。将圣旨递给苏慎,苏慎高举双手捧起,跪拜着谢了恩,这才站起身来,亲自迎太监进门。

那太监却不上前。返身到了沈珂跟前,陪笑说道,“公子里边请。”

“文公公先请。”沈珂推让了一番,遂与文公公一同进门。

一番寒喧过后,苏慎安排盛宴不提。

吃罢晚饭,已是华灯初上。院里屋檐下陆续挂起灯笼,一派安宁详和气氛。

文公公却仍是逗留不走,磕着瓜子喝着清茶。一派悠哉游哉模样,仿佛就自己家里一般闲适。

苏慎见状,心里便有些着急,却又不好出言相询。

沈珂倒沉得住气,陪着文公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茶水续到第三杯时。文公公才向苏慎笑道,“听闻这锦绣园是令爱一手操持。苏公何不请她出来见见?咱家倒要瞧瞧是怎样一个兰心蕙质女子,能琢磨出那样巧夺天工花样图案……”

话说到这份上,苏慎自不好推辞。太监不同外男,又是奉皇命而来,他没有拒绝理由,只能入内去请苏玉妍。

眼见苏慎去了,沈珂眸色微沉,转过脸来,脸上就挂了淡淡笑容,“苏公千金原本秉绝世姿容,我有幸与之曾有两面之缘,自一年前她毁去容颜,就再不曾得见,也不知是否还如初见时那般光彩夺目……”

文公公就笑道,“咱家不提,沈公子也不提,倒还真按捺得住……不过,咱家并不是好色之徒,只是听闻这苏小姐聪慧过人,故此想见见其庐山真面目。”

“借公公福气,我今日也就不回避了。”沈珂脸上笑容深了,看文公公眼里,只道他又故态复萌,心里暗暗好笑,并不以为意。

不多时,苏慎回来,身后跟着一位素装少女,除了头上一朵白色珠花,通身再无其它饰物,她微垂粉颈,进门便微微屈膝,向文公公和沈珂行礼。

文公公就笑着起了身,虚扶了苏玉妍一把,“苏小姐不必多礼,咱家请你出来,不过是想见识见识你风采,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好,好!”这一见之下,文公公也不免有些吃惊,难怪圣上对此女念念不忘,果真生得好颜色,比起沈、左两位娘娘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玉妍直起腰来,眼眸低垂,轻声道,“公公过奖,苏氏愧不敢当。”

文公公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心不焉地问了些关于绣品花色样式话,眼见夜色渐沉,这才起身告辞。

送走文公公与一众侍卫,苏玉妍才算松了口气。那位文公公虽笑得可亲,可他眼神却犀利得紧,看得人心里直发慌。

因想着沈珂先前所说提亲话,她早早就回房睡了。

睡到半夜,却仍清醒。

她与沈珂,难道注定有缘?

如果她真嫁给沈珂,是不是愧对九泉之下娘亲?

文公公此行,并未提及宫中之事,会不会是沈珂杜撰了皇帝要召她入宫消息?

这一夜,苏玉妍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

月色正好,夜凉如水。文公公与沈珂把盏对酌。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微醺,文公公是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沈公子,咱家瞧着这位苏小姐容貌……比起皇长子所议那位名动天下林小姐还要,还要胜一筹……你,觉得如何?”

“恕我眼拙,倒看不出苏小姐比林小姐胜一筹。”沈珂端着酒盏,斜睨着文公公,“我倒觉得,这位苏小姐,是个薄命之人。”

对于苏玉妍事,文公公作为皇帝身边近侍,自是了如指掌,不免也感叹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哪……”

沈珂将酒盏往文公公面前一送,“来,咱们这红颜干一杯!”

文公公呵呵笑道,“好,为红颜干一杯吧!”一仰脖就将剩下半杯酒一饮而,接着打了个酒嗝,望着沈珂直笑,“沈公子,有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珂乜斜着眼,佯作醉醺醺模样,“公公有话就说,又何必拐弯抹角?”

“咱家倒觉得,这位苏小姐与你,倒是天生一对。”文公公把酒盏往桌上重重一搁,“你们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堪称绝配呀!”话音未落,就听“扑通”一声,扭头望去,却不见沈珂踪影,他连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四下张望,忽听桌旁有响动,低头看时,就见沈珂跪地上,半边身子倚桌腿,已醉得不省人事,他忙连声唤随身侍卫。

院中侍卫不敢怠慢,飞身过来,将沈珂弄进房去,又命人去煮醒酒汤,倒忙乱了一阵。

喝罢醒酒汤,文公公回房歇息,沈珂黑暗里睁大眼睛,没有半分睡意。

据他得到消息,文公公此行,一是奉命定制礼服,二是为探看苏玉妍容颜而来,他又怎么会促成自己与苏玉妍婚事呢?他这么做,到底是何具心?仅仅只是为了试探?还是有什么别目?

沈玮自宋氏死后,一直郁郁寡欢,而皇帝乾宁宫留宿时间也越来越少,不过自皇长子婚事议定之后,皇帝一反常态地乾宁宫连续过了十天,一个月后沈玮竟有了身孕,三个月后又莫名其妙地见了红,之后服用太医方子仍无起色,胎儿终究没有保住,自此之后,沈玮身体每况愈下,要不是因为皇长子大礼未成,只怕都熬不过去了。这次到信阳来为皇长子置办礼服,原本朝中有人力荐左昱之子左楠,还是定远侯据理力争,说是沈珂身为舅父自当为皇长子一分绵薄之力,这才为沈珂争得了这趟信阳之行机会。临行之际,沈玮将沈珂召入宫中,将自己揣测圣意说给沈珂得知,沈珂思虑再三,这才决定趁此机会向苏玉妍提亲。

这件事除了他和姐姐沈玮,再无第三人知道,文公公又怎么会说出那样话来?

他原本打算今晚借着酒意跟文公公说说自己对苏玉妍倾慕之情,文公公那番话,却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按常规来算,皇长子婚礼所需绣品统共加起来,锦绣园连夜赶制也要近一个月才能完成,那么,他与文公公就可以信阳逗留一个月。一个月时间,他必须把这件事定下来,而且,还要做到万无一失。

次日,天尚未亮明,苏玉妍就早早起床,院子里做了一套眼保健操,之后又慢跑了五圈,这才回屋换了衣裳,又细细看了昨天文公公留下皇长子礼服图样,这才与苏慎坐了马车往锦绣园而去。

因接了皇长子大婚绣品,锦绣园就推拒了近两个月内所有订单,开始日夜赶制。园里事一直是由苏玉妍亲自打理,江妈妈虽留锦绣园里管事,不过都只是从旁协助,并不能独当一面,故此苏玉妍一早就过去安排事宜。

才刚进门,江妈妈就面色沉凝地迎了下来,“老爷,小姐,请进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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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4、算计(下)

江妈妈素来沉稳,跟宋氏身边十几年,自宋氏逝世后,苏家大小事宜皆交由她打理,锦绣园与苏家家宅约摸盏茶工夫路程,江妈妈便住锦绣园里,方便照应。

一进屋,苏玉妍便问,“图样我已让春草交给唐师傅了,有什么问题吗?”

江妈妈遂压低了声音,“唐师傅她,一早就告了假,说是收到急信,要去探望病危老母,天未亮就动身走了。”

“她竟不辞而别了?”苏玉妍不禁秀眉微皱。唐婉是苏慎故交特意从昌宁请来绣娘,有精湛技艺和随和性情,深得苏玉妍赞赏,为方便起见,她饮食起居也锦绣园,一直都是循规蹈矩,从没有出现过这样情况。

苏慎也觉出异常,当下便道,“唐师傅素来行事缜密,就算是家中老母病危,她也必定会亲自知会妍儿,怎么会突然不辞而别呢?”

苏玉妍此时倒镇定下来,向江妈妈道,“……去唐师傅屋里找找,看图样还不。”

江妈妈悟到什么,忙匆匆去了。

苏玉妍这才扶了苏慎坐下,温言说道,“爹爹不用担心,就算唐师傅不,按期完成绣品问题也不大。那图样我昨夜已经看过,只是样式繁复些,针法不过是套针等普通针法,唯有颖王妃喜服中有一幅双面绣凤鸟图,这针法唐师傅曾教过我,这下倒有了用武之地……”

不待她说完,苏慎就道,“我总觉得有人暗中使绊子。”

苏玉妍何尝不是这样觉得?只不过是她不想让苏慎担心罢了。她想了想,就微微一笑,“就算有人暗中使绊子,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怕它做甚?”

看着女儿如此从容模样,苏慎不免心中一完,“你说得对,后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行得端坐得正,也不怕那卑鄙龌龊小人暗地地使绊子。”

正说着,江妈妈已大步进来,满脸焦急,“满屋都找遍了,不见图样……”

“……再去看看。”苏玉妍顿觉心中一跳。忽想这图样是紧要之物,唐婉如果没有带走,也必定放隐秘处。她即时站起身来,与苏慎江妈妈一齐往唐婉房间而来。

苏玉妍环顾一眼,就见床上被褥折叠得整整齐齐,床前脚踏板上还放着唐婉绿缎绣花鞋,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屋里摆设也都井然有序,一如平常。她想了想,便径直走到靠窗桌案边,从袖里拿出钥匙打开抽屉,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黑丝绒匣子。这样钥匙共有两把,整个锦绣园就只有唐婉和自己才能打开这个桌案。因为这里头装,都是锦绣园以往用过老图样,大抵也算得上是商业机密了。

见苏玉妍将黑丝绒匣子打开。拿出叠得整整齐齐一摞图样,一张一张慢慢翻看起来,苏慎也不禁双眉紧锁,脸上露出几分焦急之色,想要张口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女儿遇事素来沉着冷静。根本就不用操心。

好半晌,苏玉妍才抬起头来,扬了扬手里一叠图样,笑道,“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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