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穷放重复道：“要帮忙吗？”
“不用。”阿八说着摇摇头。
下午快到二点的时候才吃午饭。一大锅焖好的果子狸肉被端到桌子上，几天稀饭加酸菜的生活让柯朵整整瘦了一圈。她挟了一块果子狸肉，咬上一小口，肉香几乎让她要把整块的肉连同骨头咽下肚子里。后来她一连吃了十多块肉，在她的记忆里，有生第一次。
饭后曲穷放按照中国的传统习俗给了老妇人一千元人民币，以示对老人的尊重。老妇人推辞，脸色始终沉着，对曲穷放这一千元丝毫没有好感，反而不屑一顾。一直不搭理他们俩的她突然说起话来，但曲穷放和柯朵没一句能听得懂。但从她的脸色和阿八很诧异的目光中，柯朵隐隐觉得老妇人说的是不客气的话。
曲穷放装作和颜悦色，问：“八，你妈说什么？”
阿八一脸赧色：“她没说什么。”
“告诉我们吧！”柯朵说。
“她是不是不高兴了？”曲穷放追问道。
阿八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我们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曲穷放抿抿嘴，然后用一种歉意的口吻说：“对不起阿八，刚才在屋外的草地上，我们一时冲动被你妈撞上了，可能她老人家不愿意看见我们做那种事。”
“我妈是不高兴。不过没关系。”阿八微笑着，目光在曲穷放和柯朵之间顾盼。
“我们怎么样让她高兴？”柯朵说。
“阿八，你替我们向她道个歉。”曲穷放把一千元现金塞进阿八手里，“我心里很不安，麻烦你了。”
阿八把钱接下又放到桌面上，然后一边说一边推到曲穷放面前：“我们几乎过的是原始生活，钱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收回吧，我妈如果不愿意做的事情用多少钱也撬不开她的口。没关系，因为语言上不通，她只能用沉默来表达她的不满。”
“我们不愿意看到她这样。”曲穷放说。
“我说过没关系。我会开导她的。”阿八转头对他母亲说：“妈，他们说惭愧了，说你不高兴心里很不安，他们说想向你道歉，我告诉他们不用了。”
老妇人一边洗锅一边说，头也不回：“叫他们走吧阿八，他们伤好了，叫他们走吧！”
阿八说：“这样不礼貌。”
老妇人说：“他们伤好了就该走了，我们也尽了医德了。你爸说过不收别人的钱财，你也把钱还给他。”
阿八说：“我没收他们的钱，但是赶他们走好像……”
老妇人回头看了阿八一眼：“这不是赶，他们伤好了该走了。”
曲穷放扯着阿八的手，小声说：“阿八，你跟我来。”说着把阿八拉到了外面。
几分钟后，曲穷放走了进来，“冬阳，帮忙收拾一下，待会阿八带我们下山去熟悉熟悉回去的路，明天早上天一亮就走。”
探完路，曲穷放感慨万端。因为他们完全走错方向了。这里没有车，要从这里走到沙桂县的县城，至少走一天。柯朵听了暗吃一惊：我的妈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曲穷放在枕头底下塞了二千元现金，然后带着柯朵告别了阿八，沿着小路向山外走去。
第114节：浪漫求婚
一眨眼便到了正月十五。这边陲的人，对元宵节似乎没有特别的兴趣，只是沿袭点祭祖的风俗。主妇们清早便煮好了汤圆，给天地与祖宗供上，点了仙香和烧了些宝烛之类的东西后，就在自家的门前燃放一两片鞭炮。一时间，乒乒乓乓四处爆响，给这边城又带来了一点过节的味儿。
但是不到八点，热闹的气氛回复平静了。虽然街上有些门庭已经挂上了彩灯，但人们神色匆匆；一点也不像过节的样子。
情人谷里，七八个工人正忙着往别墅四周和马尾松树上挂彩灯。曲穷放见时间不早了，打电话给李森。他对李森说：“李总，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见人？”
李森悄悄地说：“唉，你不知道，在开会呢！”
曲穷放以一种埋怨的口气道：“你这个老总也真是的，正月十五元宵节开什么会呢，真窝囊。”
李森解释道：“我想开会啊，杜秘书来了！”
曲穷放不解地问：“干吗了？杜秘书干吗要到你那儿开会？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李森轻轻叹了口气，说：“说来话长，晚上告诉你吧！”
曲穷放提醒道：“老兄你别太Up嗦了，长会短开知道吗？别把我的事给误了。”
李森赶忙说：“行行行……”
昨天下午“金南岸”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两名A国客人和三名四川客人在西餐厅打起架来了。事情经过很简单，只因服务员不小心将咖啡溅到了A国客人身上，即遭来一顿毒骂，骂她呆头呆脑，木脑壳，还当众迎面泼了她一杯白开水。
邻桌的四川客人觉得这些人言语行为太过火，有点污辱人格的味道。一名中年男子见状眼睛都凝了血，愤愤然对伙伴们说：“太过分了。我简直受不，就像他妈的被人吐了口唾沫在脸上实在恶心，难受。”说着霍地站了起来。另外两个同伴一拍桌子也站起来了。
三个人围着两个人，先是口角然后互相推搡，最后扭在一起。不到半分钟，双方被酒店保安拉开，事端至此停息。
时隔几个小时，李森接到市府值班室打来了电话，说金南岸怎么可以打人呢？他们是商人，这一结果将有可能导致中A贸易关系的破坏，必须深刻检查，认真整改，……
一提到中A贸易关系，李森觉得事情就大了，破坏这种关系李森他可担当不起。李森立马对事件组织彻查。
彻查的结果打人是假，服务问题是真。李森骂娘了，他先骂A国人然后再骂自己人。他说他妈的恶人先告状，叫老子蒙怨受屈；四川三位老兄下手怎么不重点？市里也真他妈的不分青红皂白，妄下决论……服务员是谁？怎么老是给老子添麻烦？不想干就回家数毛去好了！
牢骚归牢骚，骂人归骂人。李森还是主持召开了中层会议。
偌大的会议室里，十多个人围坐在一张长型的会议桌上。李森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意思是欢迎市府杜雪秘书前来指导工作，然后眼睛往西餐部经理温琳身上一盯，说：“温琳，把昨天的事情给大家说说，实事求是，不能给任何一方使用‘加减法’。”
……
会议一直开到了五点多钟。
柯朵急死了，因为她收到曲穷放三条短讯，其中第一条是曲穷放一到了酒店就发给她的，当时是四点半。也就是说曲穷放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会议一散，柯朵就迫不及待直奔电梯。
曲穷放一身白色西装，双手插着裤袋正倚着他的奔驰帮子望着酒店的大门。北风吹起了他的衣角，昭然露出了单薄的枣红色的衬衫。虽然等了一个多小时，但他依然平静如水，不急不燥。
从电梯出来，一拐进大堂，透过大门的落地玻璃窗，远远就望见了曲穷放，瞬间脑海里闪过了白马王子的形象。柯朵焦心一悦，深抿起嘴，快步向酒店大门走去。
很快奔驰岔进了情人谷。柯朵望着四周的薄暮，心说今天不是元宵节吗？怎么没一盏灯。在她的心目中，曲穷放是浪漫的，在这种既传统又有现代人创意的节日中，他不可能连花灯都懒得去挂吧？更何况他只要一句话就有人替他把花灯挂满了这山沟。
前面就是曲穷放的别墅，四处更是夜色一片，只有那别墅的大门亮着一点暗淡的灯火。奇怪，曲老板的葫芦到底卖什么药？平日或许也不会这样，更何况今天是元宵节……
别墅里只亮着两盏壁灯，灯光昏黄。一进去柯朵就觉得不对劲，按常理曲老板应该早就把别墅弄得灯火辉煌。这样黑沉沉的……难道他要节省电资？
“噢，冬阳啊！”李森牵着许月的手走了进来，一见了柯朵，小一惊讶，“穷放呢？穷放这小子到哪儿去了？”
“刚出去。”柯朵笑了笑说。
李森和许月坐在柯朵对面的沙发上，一坐下就窃窃私语起来，似乎丝毫没有想到柯朵一个人的寂寞。
门外引擎声不断。客人们三三两两从别墅门前走过，有的见别墅里灯光暗淡，又没什么人，往里探一下头就走了。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柯朵浑身觉得不自在。心想曲老板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把人家丢下就不管了！她暗自叹了口气，起来走向窗前，窗外已经灰黑，只有湖面泛着朦胧灰暗的光。
“李总。李总在吗？”一个小伙子像刘翔一样跨了进来。
“什么事？”李森问。
“曲老板找你。”
“他在哪？”
“跟我来得了。”
李森和许月赶紧起来牵着手跟小伙子走了。柯朵诧异地望着他们。别墅里变得更加沉寂起来了，柯朵绕手抱在胸前，抿着嘴，心里埋怨道：大家都干啥去了？！光叫人家待着，不管不问……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柯朵蓦然回首，一个身影跳了进来，向着一边墙角下的纸箱飞去。柯朵一见，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怎么在这？”柯朵嗫嚅着但讲不出声音来，只觉得两腿发软，两手哆嗦。“他怎么在这？……”
几分种后，曲穷放回来了。他一脸神秘地微笑着，柯朵见了更觉得奇怪，甚至有些毛骨悚然。因为她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每一个人都神秘兮兮的。
曲穷放像看出了柯朵的心情，他微笑着伸出双手，说：“来，冬阳，跟我走。”
柯朵问：“去哪？”
曲穷放说：“别紧张，看你手都发凉了！”
柯朵睁大着眼睛：“去哪嘛？”
曲穷放说：“先别问，一会你就知道。”
柯朵跟在曲穷放的后面，可心里却狐疑得狠。四面很黑，只有湖面浮着一些灰淡的光。北风轻啸，寒意阵阵，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由曲穷放拉着走在长廊上。没错，别墅通向水榭的就是这段长廊了，这长廊差不多有一百米，直通水榭。他要带我到哪去呢？黑漆漆的一片到底他想干什么？许月呢？许月她们到哪去了？……
曲穷放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她，双手牵着她的双手，神秘地说：
“冬阳。”
“嗯。”
柯朵极力地望着曲穷放。隐隐约约的只看见他的影子。但看不见他的任何表情，只凭着他的声音来判断。此时的她心情异常复杂，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好像有些害怕，心里不踏实是吧？”
“嗯。”
“别怕。如果你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家，永远的家。在自己的家里，什么都不用怕。”
曲穷放的话音刚落，灯光，掌声，笑声，赞叹声，还有音乐骤然响起。长廊两侧陲框上和偌大的马尾松林，还有水榭上，一百多盏花灯霎时全部亮起，整个情人谷由漆黑一团瞬间变得灯火通红，像身处如火的世界里。贝多芬的交响乐《命运》在长廊顶上激昂地回旋着，给现场带来了几分悲壮。
柯朵被这突然而至的场景惊呆了。她慌忙抽回双手，但又不知所措。
柯朵更加始料不及的是，曲穷放突然身体一沉，只见他单腿跪在自己面前，双手捧着一件包装得十分精美的小东西，微笑着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对吧？”
柯朵悄悄一愣，便马上明白过来。她赶紧双手掩面，要不是花灯红彤的光，她那变得酡红了的脸色一定给所有在场的男人产生难以想象的诱惑力。
掌声，笑声，赞叹声停下，仿佛专让大家听柯朵到底要怎样回答曲穷放的话。柯朵笑了，她知道他们处心积虑是要制造这突然的浪漫，给她一场惊喜。但她装作不明白曲穷放的意思，摇摇头说：“不知道。”
周围的人大概是给曲穷放喝彩了，他们制造了一阵长时间的哄笑和掌声。
曲穷放说：“嫁给我吧？”
柯朵抿着嘴，害羞地低下了头。
曲穷放接着道：“嫁给我好吗？嫁给我吧！”
柯朵小声说：“哎呀快起来，多难看呀！”
曲穷放咧一下嘴。柯朵可爱的神情使他恨不得马上站起来把她拥进怀里。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好忍耐着跃跃欲试的冲动，于是微笑着说：“答应我好吗？嫁给我。”
柯朵望一眼周围的人，虽然看不清人们的眼睛，但大家的神情她是看得清楚的，那神情是好奇、等待……她轻轻跺了跺脚，小声说：“哎呀，快快起来，羞死了！”
曲穷放微笑的脸突然变得认真起来，他喃喃地说：“冬阳，嫁给我吧？我要用一生的财富、责任，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真的，请你相信我。”
柯朵被感动了，眼前的曲穷放变得朦胧起来。她吸拉一下鼻子，悄悄地说：“快起来吧。起来我就答应你了。”
第115节：原谅你
这时有人提醒道：“千万别起来。只要一起来缘份就断了。”这话说得煞有介事。曲穷放知道，说话的人其实是给他一块垫脚石，目的是要让他俩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别太早结束。
“听到吧？你不答应我就起不来了。”
“大家看着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
“羞死了！”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害羞。”
“总之我觉得羞死了。”
本来曲穷放已经感到一丁点不是味，但听柯朵这么一说他又增加了信心。他想大家都听到了，不是她不答应，是她害羞不肯当着大家面前答应。他说：“都是自己人，是我专门请来见证我俩今天的爱情。当着大家的面说，嫁给我好吗？”
一个掌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沉寂。接着就是整齐而响亮的掌声。响彻了整个情人谷。
柯朵望了大家一眼，态度忽然变得认真起来，她说：“你爱我吗？”
曲穷放赶紧点点头。
柯朵问：“为什么？”
曲穷放说：“不为什么。”
柯朵以为他一定会说“你很漂亮”，“你很温柔”，“你有十足的女人味”之类的话，没想到他却说“不为什么”。难道他爱我却说不出一个理由？哼，给他一点極色看看。
柯朵摇摇头。
曲穷放一脸惊异。周围更是有人叹息。
曲穷放知道场面已经出现了小小尴尬，但他灵机一动，说：“哎哟，我的膝盖好痛了，……”
这一招果然真灵。柯朵扑哧一声笑起来了，笑得弯下了腰。人们再次骚动。有人又大声说：“爱没有理由，所以不为什么。这才是沌洁的爱啊！沌洁的爱是最美丽的，是不要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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