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无闲心去理会别人之事,但是那人的表现让他不得不留意,那熟悉的倩影和气质让他不得不在意。
只闻陈诚一声“有请江南第一商行的三小姐慕容临雅出场”,一抹散发着幽幽清香的丽影飘到舞台。定睛一看,那人轻纱遮面,风髻露鬓,耳环翠珠,身穿米黄色素衣,腰环一条米黄色绸带,淡雅如仙,令人不由得屏息,想入非非。
“哼,装什么神秘?大会上每个女子都以真面目示人,你也不例外。赶快把面纱取下来,莫非你还丑不可见?”此时,站在夜静蓝对面的美艳女子鄙夷地扫了一眼,故意放声讽刺。
“哈哈哈哈……”顿时,台下一片迎合的喧哗哄笑。
“原来如此,小女子失礼了!只不过……我想问一下陈老爷,大会上有规定参赛者不能戴上面纱?” 夜静蓝向女子作了一个揖,步履轻盈地走了几步,目含无限风情地面向陈诚望去,盈盈一笑。
“自然没有!”如此蛊惑人心的笑容,陈诚看着,不由得晃了晃神,脱口而出。
“那么,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戴上面纱就代表相貌丑陋?” 夜静蓝依然动作优雅,言语温吞有礼。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对面的女子听闻,浓妆扫抹的脸蛋顿时涨得紫红,不知如何措辞,只得狠狠地瞪着夜静蓝。
夜静蓝不以为意,笑得轻如春风,淡如水:“我懂得姑娘的好意,此次比赛乃以才艺声色夺冠,女子相貌也纳入其中,只是,小女子自幼在深闺中,面皮浅薄,若以真面目示人,恐怖影响才艺发挥的水平,所以才覆盖皮囊,还请姑娘和在座的各位英雄豪杰海涵!”
“哪里哪里,姑娘尽管放心比赛就是了,哈哈哈!”
此刻,台下的人无不为夜静蓝的言辞惊叹,目光灼灼地盯着娇丽的剪影,笑得豪气盖天,催促比赛开始。
炎流毓的星眸闪了闪,利落地摇了摇扇子,性感魅惑的嘴角展开莲花般纯美优雅的笑容。
看来这个‘慕容临雅’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只单单几句话,不但把参赛的女子贬低了一格,还获得在众人的关注和同情,同时设下一个局——为了一睹芳容,有意者会在比赛中偏爱她,增加成功的几率。
想着,又洒脱地灌了一口酒,听到底下一片如潮翻滚的喧哗和惊叹声,闪亮着好奇的眸子投向比赛场上。
只见投入打斗中的夜静蓝身轻如燕,风吹仙袂飘飘举,宛若谪仙飞舞,舞态生风。面对对方毫不留情的阴狠进宫游刃有余,不到十招就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还上前扶持,只可惜对方不领受。
惊心动魄的武斗过后,接着是文斗,文斗分才与艺竞技,才乃以诗词比文采,艺,乃以歌舞比技艺。
进入第二关的夜静蓝不负众望,以两首惊世绝俗的诗词轻易通过。分别是《卜算子*咏梅 》、和《山园小梅》。
《卜算子*咏梅 》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山园小梅》
众芳摇落独暄妍,
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
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
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
不须檀板共金樽。
……
最后是舞艺与歌艺。无疑,夜静蓝在前两关的出色表演获得啧啧称奇,此后一关,大部分的人都认为本次的花魁非她莫属。
只见舞台上飞舞的衣袖,飘摇的纱裙,舞,却是不凡!让人不由得惊叹:“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一曲舞尽,剩下最后的争风,无奈对手狡猾得很,自恃有精通音律的师兄在身边助阵,竟然巧言令色,提议最后的歌艺表演改成男女合奏,而这一提议得到了的同意。于是,那些懂得音律的风雅之士纷纷踊跃起来,向夜静蓝大献殷勤,当中,有一名如月般高洁温柔的绝美男子也忍不住移步上前。
这一意外是夜静蓝始料不及,感到有些慌乱,不知为何,脑海中唯一想到的竟然是英俊潇洒的炎流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正心如捣鼓,忽然听得一声低沉悦耳的声音由远而近,抬头仰望,一个身穿紫衣华服的翩翩佳公子向他飞来。
他的腰间配着美玉,挂着玉箫,目如朗星,脸上绽放着宛如罂粟花般魅惑人心的笑容,手执折扇,举止优雅从容,宛如最高贵的神,让人感觉瞻仰他也是一种荣幸。
第 7 章
第七章
“你——”那一刻,如坠入梦中,夜静蓝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名绝色男子止步了,隐藏在人海中,神色复杂地盯着台上彼此凝视的两个人。
“慕容姑娘才艺双绝压群芳,在下十分倾慕,得闻刚才那位姑娘的提议,心痒难止,忍不住跑过来献丑,希望不嫌弃在下的造诣粗劣!”炎流毓收住折扇,彬彬有礼地作揖,抬眸展笑。
“不会,我求之——感激公子美意,有公子相助,小女子不胜荣幸!”夜静蓝被她的笑容感染了,笑得妩媚多态。
说着,两人在台上眉目传情,一坐一站,一箫一琴,和鸣合奏,淡笑清风,再现高山流水的音乐神韵,技惊四座。
夜静蓝随着音乐节拍,扬起清丽婉约的黄莺之声:“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澈骨,那得桃花扑鼻香,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消魂桃花三弄……”
那坦荡荡的青丝,米黄色衣裳,纤眉敛瞳,净白的脸上有着歌者的柔和以及琴者的孤高,宛如一朵幽兰,却不是在空谷,而是在潺潺流水边,不胜动人。
“让我悲也好让我悔也好,恨苍天你都不明了,让我苦也好让我累也好,随风飘飘天地任逍遥,英雄不怕出身太淡薄,有志气高哪儿天也骄傲,就为一个缘字情难了,一生一世想捕捕不牢,相爱深深天都看不到,恩怨世世代代心头烧,有爱有心不能活到老,叫我怎能忘记你的好,让我悲也好让我悔也好……”
与前一首歌曲完全不搭调的欢快格调,歌如人者,笑傲江湖,潇洒不羁,尽显男儿志气。
在场的人初闻之,皆惊叹。然而,那些野心勃勃的暗藏者,看到台上英姿飒爽,独享人间宠眷的炎流毓,仿佛看到他在谈笑之间就坐拥江山美人似的,面露复杂的表情。
夜静蓝没有注意到暗里的涌动,当歌曲牵动情绪时,一个让模糊的影像在脑海一闪而过,顿时感到撕心裂肺的痛,但炎流毓的清朗之音解放了他,于是眼含浓情地凝视着对方的星眸。
仿佛找回了昔日的感觉,两人相视而笑,再次轻扬纤纤玉指,转拨曲调,高歌合唱。
“梦中人熟悉的脸孔,你是我守候的温柔,就算泪水淹没天地,我不会放手。每一刻孤独的承受,只因我曾许下承诺。你我之间熟悉的感动,爱就要苏醒。万世沧桑唯有爱是永远的神话 ,潮起潮落始终不悔真爱的相约 ,几番苦痛的纠缠多少黑夜挣扎,紧握双手让我和你再也不离分……”
一曲诉尽天下红颜情事,倾尽浓情蜜意,使得在场的人情不自禁地向往爱情的圣地,惊艳此曲的卓绝。曲尽了,依然意犹未尽。
夜静蓝看到主席台上的陈氏家族,一副如痴如醉的梦游之态,对面那对嚣张的挑战者灰头土脸地逃离现场,俏皮地向炎流毓眨了眨眼,然后恢复沉静之态,不屈不饶地对着主席台上的人,说:“陈老庄主,现在比赛结束了,我是否有幸见见传说中的潇洒公子?”
炎流毓听闻,脸色沉了沉,神色怪异地盯着夜静蓝,不语。
“当然,当然!呵呵,老夫现在就宣布,这次的百花大会的花魁是慕容临雅姑娘,她——”
“慢着!”正当陈诚大声宣布,一个声音响破天际。
只见站出来的女子一副心有不甘的愤恨模样,狠狠地瞪着夜静蓝,说,“这个慕容临雅是才艺双绝不错,但是由始至终都蒙着面纱,叫人不服!如果她长得太丑,吓倒了我们的潇洒公子怎么办?到时候陈老庄主恐怕不好向武林人士交代吧,尤其是我们的静北王爷!”
闻此,炎流毓不由得一怔,心感疑惑:此人是刚才武斗第一回合被夜静蓝打败的丫头,竟然是静北王府的人?
想到这,不由得好奇地打量一番,依然找不到一丝记忆,却被那个丫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不由得苦笑起来。
“如你所愿!”简单利落的四个字落下,轻扬的面纱悄然滑落。
那一刻,那些如潮翻滚的喧嚣声、讥笑声、取闹声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艰难的呼吸声,心神剧震的惊讶、迷恋、倾慕、嫉妒、复杂的各种神色。
只见展露出来的容颜,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如黑濯石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虽然眉宇间闪动着几分英气,但无损洁白无暇的美态,反而更添韵味!
“现在……我可以去见潇洒公子了?”夜静蓝不屑地扫视那些陌生的面孔,然后把目光停留在笑容优雅的炎流毓身上,感觉那黑漆如夜的星眸卷起一个大漩涡,让人的灵魂不由得深陷其中,嫣然巧笑。
“是是是!”陈诚不明白自己一把年纪了,面对这个脱俗淡雅的女子,居然心神被摄,羞得脸色红脖子粗。
夜静蓝毫不在意,向炎流毓回眸一笑,然后跟着陈诚步入帐内,却没有察觉到桓绿那种近乎毁天灭地的危险气息。
炎流毓心中有一丝失落,迎着清风,动作优雅地打开折扇,摇曳着,清澈明亮的星眸仿佛沉淀着什么似的,越发幽暗。忽然,她露出魅惑众生的笑容,一个燕子飞身,消失在夜幕。
“来人,有人劫持了潇洒公子,快把那妖女拿下!”
炎流毓离开不久后,青玄山庄内响起急切的呼喊声。
会场上空,一抹丽影如同仙女降临人间般,飘飞在空中,惊艳无比。而她的彩带后,正捆绑着一个带着面具的年轻公子,正是传闻中的潇洒公子。
众人皆疑惑,只听得一声怒喝,受过潇洒公子恩惠的人纷纷一拥而上,直扑过去。
夜静蓝冷笑一声,施展“碎花夺魂”,顿时,周围飞旋着片片花瓣,把他装饰得如同花仙子,唯美而娇艳。只是,漂亮的花瓣打在那些大汉身上却如飞刀般锐利刺痛,惹得惨叫连连。
灵柩宫的弟子接到暗示,纷纷加入战阵,掩护他带着潇洒公子离去。
夜静蓝施展引以为傲的轻功降落在预先准备好的马车上,把被点了穴的人扔进去,得意地笑了。
“还潇洒公子,你也配这个称号?相貌平庸,武功平凡也就算了,还敢垂涎本少宫主的美色?哼哼,回到灵柩宫有你好看的——谁?给我出来!”正骂得过瘾,忽然察觉到有一丝陌生的气息潜伏在暗处,夜静蓝立刻警觉起来,冷哼一声。
“是我!想不到你还没死,居然成了灵柩宫的少宫主,而且为了捉一个男人男扮女装!”暗处的人静静地走出来,月光下,尽显高洁温柔的气质。
“你是谁?那一句想不到你还没死是什么意思?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夜静蓝眉头微蹙,冷冷地扫视着眼前这个让他感到莫名地心痛的男子,语带威胁地说。
“我是谁?呵呵,我是你最爱的邢若馡,你难道忘了吗?不,你怎么可能忘记。如果你能忘了我,那么就不是夜静蓝了!”面对夜静蓝的冷若冰霜,邢若馡心神一震,想到他刚才在炎流毓面前展现的笑容,心里五味杂陈。
他相信他不会那么容易死掉,一直在寻找,当中想过很多种重逢的情形,却不曾想过他会忘记自己。
“哼哼,看你长得这么帅,原来是个变态,搭讪的方式实在太低级,回去练练再说吧!”夜静蓝很想一把飞刀结果了他,但却不知为何下不了手,只好选择离开。
“我——变态?什么意思?夜静蓝啊夜静蓝,我知道对不起你,可你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再怎么像女人终究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邢若馡蓦然一怔,看到对方策马离开,立刻施展轻功阻止,目光锁定那双丽眸,意图让他无所遁形,却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他看到的居然是一个冷若冰霜,充满敌意的眼神,往日那种狂热的倾慕,独属于他的温柔笑容消失殆尽。
这时,夜静蓝终于意识到邢若馡找的人是商紫烟的仇人——夜静蓝,心里忍不住痛骂夜静蓝,调戏青楼女子,害死人家的父亲也就算了,居然顶着跟他一模一样的皮相到处勾引男人,最可恨的是干了坏事后玩失踪,让他这个不相干的人受罪。
想到这,“嗖”的一声,他利索地飞出一把凌厉的飞刀逼退邢若馡,策马而去。
邢若馡望着渐渐没入黑暗中的倩影,那样的冷漠,决绝,不由得想到当日夜静蓝跳崖前说的话。
正如当日所言,如今的他对他已没有半点感情,可是为什么看到他跟炎流毓在舞台上眉目传情,琴瑟合鸣时,会感到一种被欺骗、背叛的痛?
想到这,他紧握着手中的小刀,目光静静地凝视夜静蓝消失的方向,越发幽暗,完全没有察觉火红的血液在静静地流淌。
“少主!”紧追而至的影卫们第一次看到冷酷深沉的主人如此失常,感觉十分压抑。
“事情都办妥了?”倒抽一口冷气,邢若馡恢复往日的深沉泰然,森然的眸里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
“是!”影卫们看到熟悉的主人回来了,恭敬地回复。
“走!”
话音刚下,只听得一阵风吹过,那些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遭受打击的邢若馡带领手下急匆匆离去,却没有察觉到暗处还潜藏着一条黑影。
在他们走后,那高傲挺拔的黑影缓缓地走出来,挂着一抹如枭般邪魅的笑容,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危险气息,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压迫感。他那黑豹般摄魂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夜静蓝消失的方向,阴狠暴戾,杀意旺盛。
第 8 章
第八章
如此危险的人物,与夜静蓝又存在着怎样的纠葛?
此刻的他恐怕无法得知。
他一心想快点把潇洒公子带回灵柩宫,然后下山去找炎流毓。却没想到这个潇洒公子是假的,更加可恶的是,不知道谁向灵柩宫主告状,污蔑他在执行任务时跟男人眉来眼去,行为不正,致使他受到灵柩宫的严酷责罚,也知道了当初下山时吃下的是忘情丹,只要与人有了肌肤之亲,便会忘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