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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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翠-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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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宁远望着佣人收拾玉观音碎片时的心疼极了的表情,宁夏立即想到当日她被砸死之时,宁远只顾心疼他的玉观音,将她的性命视如草芥。心中犹如被千万根银针扎满一样疼。
看此时,玉观音碎了,宁远虽然心疼生气,终究还是没将怒火发作起来,证实儿子在他的心中的比重强甚于没有生命的石头,宁冲这个儿子,果真比她这个女儿的地位高多了。
怨恨在宁夏心里像是野火一般的蔓延着,她以为在她死掉的那一刻,对宁远这个父亲,已经彻底寒心,未想到,她心底还是存着侥幸,面对此时宁远面对同样的事,女儿和儿子如此天差地别的待遇,她还是会嫉妒,还是会感到愤懑。
她才是宁远婚生的名正言顺的女儿啊!
然而这又怎么样?在宁远的心中只有宁冲这个儿子的位置。
抬眼望向陆香芹,这个时候,最得意的人,应该就是她吧。
此时,陆香芹也正对宁夏望过来,表情依旧是骗死人不偿命的温柔假象,对着宁夏笑了一下,转而对聂太太说,“我和静瑜将宁远有宁冲这个儿子的事,一直隐瞒了将近十年,现在宁远知道他有冲冲这个儿子,当真是高兴极了,若是冲冲要天上的星星,宁远也会想办法,不惜一切的给他摘下来。唉,没办法,男人都这样子,都狡猾,重男轻女,这是中国人的传统思想在作祟,时代变了,骨子里的东西却始终不会变的,我们这些生下来就只能给人家当女儿,当老婆的人,也只能望之兴叹,谁也没能力改变中国人根深蒂固,深植入骨子里的的传统不是?只能叹息一声,认命了,下辈子祈祷自己不要再倒霉的托生在女儿家的身上罢了。”说完一阵让宁夏感觉刺耳的贱笑,而这番话表面上陆香芹是和聂太太闲聊,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听的出来,这些话,分明是说给宁夏听的。
让她认命?宁夏抿紧嘴唇,脊背下意识的挺得更直。如果人是只信命,不信自己的种族,那么这个世界也轮不到人类来统治了吧。
漫不经心的望了陆香芹一眼,敌人要看的就是她的委屈,她的不快乐,她明知这目的,怎么还会让她如愿?重生了,她怎么还会做那个任人欺负的菟丝草。
“夏夏,怎么这么没礼貌,没看见聂伯伯在这里吗?怎么不喊人?”宁远黑着脸,将刚才玉观音被摔坏的怒气,转嫁到宁夏身上。
一口闷气困住了宁夏的心,她竭力的克制,早就知道她这个父亲的真面目,没必要再将情感浪费在这个问题上。再较真也没用,石头的心就是石头,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聂伯伯。”宁夏不冷不热的喊了聂洪生一句。
“嗯。”聂洪生淡漠的应了一声,喊了一边的聂太太一声,聂太太忙走过来,从桌几上拿起一个扁方的盒子,笑着持着走到宁夏面前。
“这是我和你聂伯伯送给你的礼物。虽然咱们两家都是做玉的出身,对玉石见得多了,未必就能对这个货色有个另眼相待,但这是你聂伯伯和我这个当伯母的一片心,夏夏就勉为其难收下吧。”聂太太巧嘴说着,顺手打开盒子,宁夏的眼前立即闪现一片晶莹的翠绿,那是极品帝王绿的一条翡翠珠链和一对手镯。
一抹惊艳感,瞬间包拢宁夏的心。帝王绿的翡翠是非常难得,和宝石中的祖母绿,颜色类似,但祖母绿是宝石,是单矿物晶体,帝王绿翡翠是硬玉,是矿物集合体或岩石,本质上是不同的。
翡翠本来就是稀有的玉石,而极品的帝王绿翡翠,更已经非常稀少,价格连城。帝王绿作为是翡翠中极为独特的一种颜色,有它与众不同的美丽光泽,在日光下显现一种凝重的湖绿色,乍看近似湖蓝色,在强光照射下显现翠绿色,在数码闪光灯下呈现阳绿色,变化莫测。
这聂太太将这套帝王绿翡翠首饰展示给宁夏的同时,也炫耀给在场的宁远和陆香芹看。
当宁远看到这价值连城的帝王绿翡翠首饰时,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陆香芹看到这翡翠时,眼睛差点瞪圆了,满眼的羡慕嫉妒恨,情绪稍微缓落下来时,一丝阴魅的光芒迅速的从她的眼中闪过。



第十三章 最毒人心
“我们家聂琛说翡翠太老土,现代的女孩子不稀罕这些东西,说要送就要送钻石。我说那不一样,钻石是你该送给夏夏的,我们这些做公婆的,送给我们儿媳妇的,自然该是我们家的传家宝。”聂太太一边一边满脸得意的笑着。她这边高兴着,而宁夏却因为她的话,几乎有五雷轰顶之嫌。
什么?公婆?儿媳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宁夏的头嗡嗡直响,她惊愕的望向父亲宁远,却只看到他一脸的冰冷。
“唉……”陆香芹长长一声叹息,“我们夏夏当真是有福气了,公婆这么宠着,聂琛那么爱着。将夏夏交给你们家,在天上的静瑜,也该放心了。”
宁夏身子颤抖着,胸口灌着凉气,不由的倒退两步,脚步站立不稳,脸色苍白如纸。什么?她居然“被结婚”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他们这一群人居然还在重玩封建社会的陋习,想着包办她的婚姻?聂琛?那个聂家的大少爷,谁不知道他十五岁那年出了车祸后,伤到了脊椎,造成外伤性截瘫,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站起来。他们这群人不但包办她的婚姻,还想让她嫁给一个残废?
“哎呀,夏夏,怎么还不将礼物接过来?”陆香芹看到宁夏一脸惨白,满眼的无助,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脸上却温暖如艳阳,提醒宁夏赶紧将聂太太手里礼物接过来。
宁夏目光犀利的盯向陆香芹,今天这一幕是前世不曾有的,可以说,这一出戏的导演必然是陆香芹。她耍了心机,让方冲跳过陆香芹这个亲生母亲,变成她的母亲和宁远的婚生子,打破了陆香芹借口嫁入宁家的机会,所以她才处心积虑的报复她,将她这个眼中钉拔除。
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当你发现它的恶口的时候,它已经咬到你的皮肉,你动或不动,都是注定要遭受皮肉被撕裂的惨痛。
“谢谢聂伯伯,聂伯母,这礼物既然是给你们未来的儿媳妇的,那么我怎么有资格收呢?”宁夏心里翻转着岩浆般的愤怒,脸上却保持着通过竭力克制换来的平静,敌人面前,她要是乱了阵脚,会连阵地都失去。
宁夏此话一出,聂太太脸色立即就变了,不光她,连聂洪生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只是聂太太的反应比聂洪生来更加强烈些,她愠色直指宁远,“远弟,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大老远的从苏城赶过来,不是来看你们父女唱双簧的,别告诉我们,你们这一白一黑的演出这出好戏,是为了调节一下气氛,告诉你,这一点都不好笑,怎么着?解释一下吧!”
聂太太已经彻底黑脸。宁夏对此毫不在意,宁远却挂不住脸了。
不由分说,站起身,冲过来,对着宁夏就是一记掌掴,打的宁夏眼前直冒金星,踉跄着倒退几步,最后还是摔倒在地上,而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充斥在她的整个口腔。
前世她唯一一次挨过的耳光,就是陆香芹打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不但打在宁夏的脸上,更是间接的要了宁夏的命。今生——,她再次尝到这狠辣的耳光滋味,只是这一次不是陆香芹,而是和她骨血相连的亲生父亲赐给她的。不同的是,这次没要了她的命,却毁掉了她还在幻想中挣扎的最后的那一丝亲情。
宁远一巴掌彻底打光的是宁夏对这个父亲最后的尊重。
宁夏的头“嗡嗡”直响,右脸颊上是火辣辣,烧灼人心的痛。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似乎一时之间,什么感觉都丧失了。
耳边似乎传来聂太太的声音,宁夏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反而是陆香芹的声音,就像一根根的针,她不但听的清楚,更是深深的扎入她的心底,让她可能这一世都会切齿难忘。
“宁远,你为什么打夏夏,她就是不对,也不该打她啊,是静瑜那个做母亲的,一直都偏爱她自己,没好好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没教育好夏夏。都是静瑜的错,和夏夏无关,你干什么打这可怜的孩子啊?”陆香芹含着哭腔的声音刺耳的响着,似乎在偏袒着宁夏,其实在骂她缺少家教。
当年这个陆香芹将她的母亲活活气死,现在人都在九泉下了,还要受她的羞辱?宁夏前世今生的仇恨一起涌上心头,瞪大模糊的双眼,对着抱着她猫哭耗子的陆香芹,双手掐向她的喉咙。这一刻的宁夏已经没有丝毫理智可言,她不懂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更不懂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狠心的父亲,为了这个陆香芹,他居然要亲手将女儿推进火坑……。
愤怒的仇火,在宁夏的身体如火山爆发,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杀死这个该死的女人,要她为自己和自己的母亲王静瑜抵命……
“救命啊……,救……咳咳……”陆香芹虚弱的求生声音。
“砰……”一声巨响,宁夏只感觉到瞬间天摇地晃,头上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痛楚,她根本没时间去意识到底发生了什么,双眼一闭,原本掐住陆香芹的手慢慢松开,像是无骨般的垂直落下,然后“砰”的一声,人整个栽倒地上。在她躺倒地板上的那刻,殷红的血不断的从她黑色的发间,涌出来,将海棠木色的地板上,铺满令人惊悚的猩红色。
厅里所有人都惊了,一边伺候茶水的佣人更是失手打碎了杯盘。
“都给我滚出去。”宁远红着双眼,扔下手中握着的染血的铜铸镀金的金猪摆件,想杀人似的对着周围的那些佣人咆哮。
所有佣人都吓破了胆,眼见着一个亲身父亲将凶手伸向他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令人恐怖的人性,谁能有胆子不害怕呢?
佣人都惶恐的退下,客厅里只剩下聂氏夫妇,宁远和陆香芹,以及倒在血泊里的宁夏。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聂家是问你们要讨媳妇的,她不乐意就算了,你何必动这样的狠心?”聂太太看到宁夏倒在血泊里,吓得脸色也白了,却仍凛着脸色,质问宁远。
那边聂洪生看到宁夏的样子,眼神中夹杂着很多复杂的东西,有恨,也有纠结的不忍,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着说什么,但是当他眼神落到厅角摆放着王静瑜遗照的桌子上时,他的目光慢慢的变得狠辣起来,冷酷的没有一点感情色彩,唇边更是浮现一抹阴森的冷笑,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复仇恶鬼一样可怖。他那句想要讲的话,消失了,淡定无比的稳稳的坐回沙发上,脸上一片悠然之色,似乎那边血腥的一幕,在他的眼底都是假象。
“你放心,就算是她死了,她也是你们聂家的鬼。”宁远余怒未消,声音还有一点声嘶力竭的吼。
“呸,你当我们聂家是什么?我们只要活得,你这个不懂事的女儿,要是今儿个死了,也倒罢了,要是没死成,今儿的账,我们来日再好好算算,别以为说几句骗死人不偿命的话,就能将一切了解了。”聂太太发狠的说着。那边的宁夏仍然生死未知,地板上的血片面积越来越大,这些人却全然无视,只顾着计较自己的颜面得失。
“放心,答应的事不会变,她要是死不了,这辈子就只能做你们聂家的儿媳妇。”宁远的脸色越来越黑,起初是被怒火怂恿着丧失了理智,此时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地板上,鲜血染红地板,他内心逐渐被一抹本性里的东西抓住,心,猛然间抖了。



第十四章 各怀鬼胎
第十四章各怀鬼胎
“宁远,你怎么这么狠心呢?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手,夏夏怎么说都是你的女儿啊,要怪就怪静瑜那性子实在教不出好女儿,若不是她一直撺掇着,让夏夏以为你这个当爸爸的有多坏,在怎么样的伤害她的母亲,她能从骨子里那么恨你吗?”被宁夏掐了个半死,此时才慢慢恢复精神的陆香芹哭泣着指责宁远。她一副偏心袒护宁夏的姿态,言语却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本来宁远的心里已经浮现一丝父女亲情,被陆香芹这些话一激,原本柔软下来的心,一下子硬下来,“恨我?哼,那就真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我倒要看看王静瑜到底为我生了怎样的好女儿?来人,将这个死丫头送医院去。”
宁远的话落地,陆香芹眼底慢慢的渗透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她整理一下衣服,假装几下抽泣,一边走到聂太太身边,一边还委屈犹存的擦拭着泪面,仿佛这里最凄惨可怜的人,反而不是躺在血泊里生死未知的宁夏,而是她。
几个男佣人听到宁远的喊声,拿着一条床单出来,走到躺在地上的宁夏身前,将她抬到床单上,然后四人抓床单四角,宛如战争年代抬弃尸似的,将宁夏抬出去。而宁夏伤口流出的血,渗透床单,从客厅一路顺延着一直滴到外面。
宁远看到那些血渍;恶心的皱皱眉,大吼着佣人出来将血渍收拾干净。
那些擦拭血渍的佣人,为地板上的血吓得全身哆嗦,手颤抖不已,为受伤的宁夏同情寒心。心里想着早前还羡慕这托生豪门是多么大的福气,这会儿看到这千金大小姐的待遇,还不如市井小民家的孩子有福气,至少爹也疼娘养爱,哪里像这样家的,命跟白菜似的,不值钱。
“动作快点,将地擦干净,多喷点清新剂,这血腥味晦气。”宁远吼着催促那些佣人,嫌弃那血渍晦气,却忘记了地板上留下的那血是和他一样的。
“好啦,好啦,你也消消气,洪生他们在这里呢,我们已经失礼了,该是好好安慰我们的客人才对。”陆香芹又在扮演着贤惠温婉的角色。奸人永远是那个在最开始挑事,最后结尾的还扮着好人样那个。
宁远压压火,望一眼那边黑面的聂氏夫妇,却不知道怎么圆场,只得怄火的一屁股坐回沙发上,脸也黑起来。一时间,似乎全世界的天都阴了。
聂太太和聂洪生相互对望了一眼,交流了眼神,之后聂太太开口对宁远问道,“婚礼的请柬已经发出去了,下个月的婚期是不会变的,到时候要是让我们家下不了台,咱们大家谁也别想好看。”她的语气强硬,更带着威胁之意。
婚期不会变?如果那个不听话的死丫头把命丢了呢?他怎么再找个女儿送到聂家当新娘?纵然是多年莫逆之交,聂洪生什么样的性格,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下子该怎么收拾这个局面?此时,宁夏的性命也变得重要起来,毕竟这是唯一能不让宁家和聂家交恶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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