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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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 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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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鸾道:“也不必说得十分详细,只要知道大概就好。”顿了顿,“不是我事事都要寻根究底,只是放不下心。你不知道祖父跟我说过什么……”又顿了顿,瞥了细竹一眼。细竹立时出了房门,守在外头不让人接近。

朱翰之就笑了:“这丫头平日咶噪得很,只好在有眼色这一条。”

明鸾没理他这话。径直道:“祖父当初知道皇上……那个……子嗣上可能有些艰难的时候,就动过让我们生了儿子过继的念头,后来觉得燕王还不错,又嫌他有不臣之心。说就算要另找人坐龙椅,也该找你……我心里实在是害怕!”

朱翰之便安慰她:“没事儿,姨祖父方才都说我,我先跟他说,皇上还年轻呢,谁知过几年会不会有子嗣?若是早早过继了,将来皇上有了自己的骨肉。我们兄弟的情份岂不是要生变?那就没意思了。至于皇位换我去坐……”他笑了笑,“坦白说,这种念头我是绝不会有的,也绝不能有,父亲在时,就不许我这么想,现在也是一样。若我有了这种想法,跟姨祖父眼里的燕王有什么区别?我亲哥哥还坐在龙椅上呢!姨祖父一听我这话。自己就先臊了,哪里还好意思追问下去?”

明鸾感叹:“祖父毕竟是忠臣,有些想法。他自己想了,都觉得心虚,你把话摊开来说明白了,他自然不好意思的。不过,他怎么后来又说不管京里的事了呢?”

朱翰之却回避了这个话题:“事情已经解决了就好,你问那么详细做什么?咱们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面对面地坐着说话,你就只顾着问那些没意思的,也不问问我近日过得好不好。那回我请了你去说话,你在店外头晃了几圈,就是没进门。急得我在里头坐立不安的,今日你好歹也给我赔个不是才行!”

明鸾忍不住扑嗤一声笑道:“瞧你这可怜样儿!还叫我赔不是呢,那我头一次去张记时,你……你亲我那一下,又怎么说?你居然占我的便宜,连声招呼也不打。亲完就跑了,我……我连出气都没处找人去!”

“都这么久了,你还记着这事儿?过后我不是向你赔过礼了么?”

明鸾啐他:“那算什么赔礼?分明就是得寸进尺,又摸手又……”脸红了红,“总之,我心里不高兴,就是耍你了,怎样?!”

朱翰之又露出那副可怜相来,怯怯地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好妹妹,都是我的错,你就饶了我吧……”

明鸾想要笑,拼命忍住了,傲娇地哼一两声,扭过头去:“太没有诚意了!”

朱翰之眨眨眼,狡猾地笑笑,凑上前去,亲了她脸颊一下:“这份诚意如何?”

明鸾惊得双眼圆瞪,愣愣地看向他。他又笑着凑上前再亲了一下,这回却是亲在嘴边的。明鸾只觉得轰的一声,从头到脚红了个彻底,双手握拳,就往朱翰之身上捶过去。

且不说常熟这边,明鸾与朱翰之如何打情骂俏,京城里此时可说是风起云涌。

沈昭容被疑有孕,却忽然“滑胎”,太医诊出她没有怀孕,只是气血不通而已,不过是女子常见的症状,但这一结果却不为众人所接受,因为石家众人都明眼看见她“流产”了。此前她那“怀孕”的症状,也是全家人看在眼里的,诊胎的大夫石家已用了多年的,十分可靠。因此,石家人就怀疑那太医是奉了某些人的命令,睁眼说瞎话,为沈昭容的丑事遮掩来的。太医么,这种事是常干的了。

既然石家长孙宣称自己与沈昭容不曾同房,后者的胎又从何而来?皇帝(或是皇后)又为什么要为她遮掩呢?可惜,她这胎没了,若不然,等到瓜熟蒂落时,自然无可辩驳。但如今,太医都发了话,皇上皇后也是这个态度,石家人自然也只能接受那“气血不通”的诊断,心里却不免要怀疑皇上做事不厚道,兴许他明知道自家表妹是个什么货色,甚至可能与她有些不清不白,却还非要将这么个人往石家塞,这分明是要给人戴绿帽呢!

石家想到自家处境,只能将这口气吞了下去,但家下人等的闲言碎语却是瞒不住的,不过几日功夫,就传出去了,京城里是流言纷纷,连安国侯府也听到消息了。

不知袁氏是出于什么考虑,居然也没拦住流言往沈氏院里传,沈氏知道后,激动不已,立时就要催女儿再去看沈昭容。元凤这回没听,只说:“那等丑事,无论是真是假,女儿好好的姑娘家,也只有躲着走的,还要上赶着去追问,成什么人了?母亲即便要骂女儿不孝,女儿也不能听从!”说罢就拉下脸,一日都没进过沈氏的院子。沈氏骂了半天,不见她回转,也有些后悔了。如今她除了这个女儿,还能支使得动谁?叫个丫头婆子去瞧沈昭容,也不够份量呀!没办法,只有让翠园替她向元凤赔了不是,要将她哄回来。

沈氏一时没顾上沈昭容那头,却不知道锦衣卫查了大半个月,终于将石家长孙放了出来。他出来后,也没回家去,径直跑到皇宫门前的大道上,嚷嚷着皇上赐婚,却赐了个不守妇道的淫妇给他,他知道皇上心疼表妹,看不得自小一处长大的表妹受委屈,这样的媳妇他也没那福气承受,请皇上把人收回去吧!

当时正值大朝结束的时候,皇宫门前满是文武大臣,人人都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事情一下就闹大了。临国公父子得了消息,急急忙忙赶来要将他拉走,世子还骂他是个不忠不孝的,专给家里人添麻烦。谁知他这长子颇有气性,一头就往墙上撞,幸好围观的人里有几个身手敏捷的武将,及时将他拉住,但他也撞了个头破血流,当场就晕死过去。

宫门前见了血,皇帝也无法再躲在宫里装没事人儿了,只得命太医来给石家长孙治伤,又派人去临国公府表明自己是清白的,他跟石家孙媳妇没有瓜葛云云。石家是盼着息事宁人的,自然替长孙做主,接受了皇帝的好意,也公开对外头说小沈氏没有怀孕之类的话。

但事情既然已经闹大,哪里是石家愿意就能压下来的?不但老臣们纷纷入宫请求面圣,要求皇帝把事情说清楚,宗室、皇亲、勋贵,都坐不住了。皇帝若与沈昭容毫无私情,对那种偷汉的淫妇,还是早些撇清关系的好,趁早儿把这麻烦清除了,日后也落得个清净。但他们心里也免不了多想,万一这事儿是真的……沈昭容怀上的时候,还正在太婆婆孝期内呢,皇帝这么做也未免太过分了,这可是人品有问题啊!当初大家伙儿不满建文帝,不就是因为他的人品有问题吗?

一时间,宗室中也有人蠢蠢欲动了。

第九十五章事态

皇帝很苦恼,他一再说自己是清白的,却没几个人相信,人人都劝他从重处罚沈昭容,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他又下不了这个手!

他曾私下问了那位诊脉的太医,对方信誓旦旦地告诉他,沈昭容是真没怀孕!只不过是气血不通,又有些胸闷,勉强算是有几样症状与怀孕相似而已。只是她身边的人听风就是雨,瞧着象就到处嚷嚷她是怀上了,因此才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这位太医资历颇老,也很受皇帝信任,他这么说,皇帝自然觉得表妹是叫人误会了。皇帝又想起石家长孙的话,便问太医沈昭容是否还是完璧?若仍然是,只要叫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当众诊一诊,先前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可惜,太医说了,沈昭容的气血不通,脉相又乱,显然是身体没调理好,单用把脉的法子,恐怕很难断定她是否完璧……皇帝又拉不下脸来叫人去“检验”自家表妹的身体,更想到沈昭容在岭南时曾与柳玦暧昧过一段时间,万一当时发生过些什么事,此时检验出来了,沈昭容就真的无法在石家立足了。投鼠忌器之下,他也只能再三拿太医的结论出来说明沈昭容的清白无辜。

太医的说法已经成了公认的谎话,皇帝的理由无法服众,石家那边却传来了消息,指他家长孙虽然性命得保,但因为头部受伤过重,依然昏迷不醒,甚至可能要一辈子都昏睡下去了。

石家人见状,心里也有些凄凄然。他们虽嫌这大孙子惹麻烦,但好歹也是从小教养长大的孩子,在过去十多年里,一直是他们心中的家族继承人,是被赋予厚望的优秀子弟,如今不但前程没了,也没能平平安安地生儿育女。到外地去过平静的日子,反而成了如今这般不死不活的模样,把他害成这样的淫妇还心安理得地受石家供养,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家里人连大声点对她说话都不行,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石家人不敢象大孙子一样,把事情闹大,但心里的委屈是无法掩盖的,言谈之间不免泄露了出来,旁人见了,也为他家抱屈。就越发请求皇帝从严处置沈昭容了。老臣们还说,若是皇帝顾虑那是自己的亲表妹,不忍叫她当众失了体面,私下给她个全尸也是可以的,这也是为了皇帝的清誉着想啊!连宗室里的长辈也都纷纷进宫见驾,明里暗里的敲打皇帝,说沈昭容这样的祸害留不得了,就算皇帝跟她没有不伦关系。她做了丑事,还有脸面仗着皇帝的势横行吗?

皇帝心知沈昭容无辜,哪里忍心下旨将她处死?又听说沈氏病重多时。生怕她闻讯后有个好歹,对于朝野的压力,也只能硬抗着罢了。

不过他下不了手,皇后却没那么多顾虑,悄悄儿命人带了圣旨出宫,要赐沈昭容毒酒,可惜行事不密,叫皇帝听到了风声,赶紧派人拦下了,偏这件事又很快就叫宫外的人知道了。公众越发怀疑皇帝对沈昭容是真有私情,否则又怎会对她如此纵容?

近支宗室中有几位不大安份的,开始四处串连,要给皇帝冠上一个失德的罪名,当中又以几位先帝的皇孙最为活跃。他们自认为虽不是悼仁太子的血脉,却都是承兴帝亲孙。说来与今上是一样的,悼仁太子在世时虽是正统继承人,今上也有皇太孙的身份,但悼仁死在先帝之前,他这太孙的名份也打了折扣。若是他有失德之处,不能做皇帝,那其他人是不是就有了机会?

风声传进宫中,皇帝压力极大。最近燕王因冯兆中之事,带兵到京城周边各大营巡视,不在京里,他要找人问意见,也没处找去,局势的变化让他开始认识到,若真的再不做些什么,他这皇位就有可能换人坐了!连皇后也赶来跪倒在他面前,哭得声嘶力竭,请他痛下决断。

皇帝原有些恼了皇后,不但为她自作主张要赐死沈昭容,也为她没能管好宫里人的嘴巴,让宫外的人知道了隐密之事,但到底是夫妻,见她哭成这样,也有些动摇了。

皇后更进一步哭道:“皇上好歹为自己的名声想一想!若因小沈氏一人,让世人误会皇上是霸占臣妻的昏君,先帝、先悼仁太子还有先太子妃娘娘泉下有知,该有多么伤心哪!”

这话正正戳中皇帝的软肋,他回想起沈昭容这两年给自己添的麻烦,犹豫半晌,也只能叹了口气:“罢了,她原有些错处,若她是个品行端正的,又怎会惹得人人厌弃?”终于下旨罚沈昭容布衣荆钗,终身照顾丈夫,并且每日抄写女诫百遍,跪在太婆婆石章氏灵前忏悔自己的过失。

这处罚有些不痛不痒,朝野都不满意,纷纷进言说太轻了。皇帝无奈再让一步,派了人去临国公府,当着石家全家的面,打了沈昭容二十板子,将她打得鲜血淋漓,哭天喊地。石家人看得心里爽快,待皇帝的人一走,就把沈昭容丢在院子里不管,也不请大夫给她瞧伤,沈昭容最终只能自己拖着受伤了身体,一步一个血脚印,回到自己房中去,叫陪嫁的丫头想办法弄了药来治伤。可她才吃了药,还没缓过气来,石家人就派了婆子来押着她去侍候丈夫,去抄女诫,又要她连夜跪在石章氏灵前赔罪。

原来临国公回想起从前求赐婚的事,心里就忍不住后悔,他给孙子结这门亲,是盼着能给全家人带来好处的,但自打沈昭容进了门,不但儿孙们的官职丢了,全家人的名声也落到了谷底,老伴儿生生气死了,如今连大孙子也成了活死人。若是皇帝还对沈昭容有些情份,也许他为了儿孙们的前程,就勉强忍了这口气,可如今皇帝分明是厌弃了沈昭容,这门亲事白结了!这样一来,沈昭容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她活着一日,就是告诉世人石家的耻辱!大孙子身边丫头婆子一堆,用不着她管,倒不如叫她无声无息地死了。也省得世人总拿这个孙媳妇来嘲笑石家人!

临国公决定一下,石家人也都有了共识,对受了伤的沈昭容,是不闻不问。甚至还拦着不让她的丫头出门去寻大夫抓药。沈昭容完全是靠自己平日备下的一丁点儿伤药撑着,加上皇帝虽然下旨打她板子,其实还是留有余地的,她伤得并不算重,疼了几日,也慢慢缓过来了,更察觉到了石家人的态度。心中暗暗叫苦。

她如今已经没有了依靠,就算落入困境,也不知该向谁求助。娘家父亲是不中用了,前些天沈儒平才来看过她,话里话外都是埋怨,显然也是相信了外头的谣言,以为她真的守不住寂寞,跟野汉子偷情有了孽种。还说他本来好不容易寻到一门合适的亲事。对方是个穷举人的女儿,因要守孝误了花期,如今才二十出头。模样儿挺清秀,身子也康健,必定好生养,只要他聘礼多给一些,就愿意与他做填房。偏偏在下定之前,沈昭容闹出了丑闻,如今对方后悔了,亲事没了着落,沈儒平心里怨着呢,恨不得她明儿就死了。不再连累自己,怎会为她出头?

皇帝那边才重重罚了她,沈昭容也没有门路进宫,自然不敢奢望。

沈昭容绝望之下,前思后想,终于还是决定要向安国侯府的姑妈求救。那毕竟是从头到尾都力撑她的姑妈。虽说如今不怎么中用了,但救她一命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沈昭容派出了自己的陪嫁丫头,千方百计潜出府去,送信向沈氏求援。

信倒是回来得很快,但信里的内容却有些不容乐观。原来“沈氏”一直以为她真的怀了皇帝的骨肉,没想到她会说没有,若是真的有这层关系,哪怕是胎儿没了,也有可能求皇帝看在往日情份上饶了她,可她既然不曾得到皇宠,如今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呢?还怪她无用,做了国公府的少奶奶,也能把日子过成这样,连国公府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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