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只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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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只在梦-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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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的!
“你能懂就好,如今我也是别无它法。”拓跋宏低垂着头,似乎依旧觉得愧疚。
我急忙捂住他的嘴,不想再听到他的任何自责:“我知道,我理解你的难处!”他吃的苦已然不少,是该轮到我为这份感情牺牲的时候了。
过了好久,拓跋宏忽然道:“上次你提及的那件事我已安排好,只等天好了便让杨播带你过去。不过你路上一定要小心,外面的雪积得很厚。”
“嗯!”我轻轻点头,早该去看看洁儿跟梅香的,回来了都不去祭拜一下,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平城北郊,狂风时不时扬起地面上厚厚的积雪,砸到脸上生生的疼。我慢腾腾的从马车内钻出来,一眼便见身穿黑色长袍的杨播面容肃穆的伫立在一棵孤寂的枯木边。见我走近,他立即俯身行礼。
“小臣拜见娘娘!”
“多年未见,杨大人似乎还是老样子。”我微笑着看向他,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杨播的嘴角微微扯出一丝淡笑,表情却是一贯的冰冷。“昭仪娘娘的墓在前面不远处,小臣这就带您过去。”
“好!”其实此刻我也没有与他闲话的心情,一看到他,我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梅香的笑脸,那个单纯的小女孩。要是她还活着,见到我如今的这个样子,不知道该会有多高兴。
我默默的在心中叹息,小心的跟在杨播的后面向前走了十几米,便见一处高高隆起的封土堆掩盖在皓皓白雪之下,墓前面目狰狞的守墓石兽上也顶着厚厚的一层雪。
我蹲下,小心翼翼的将它们身上的雪清理掉后才缓缓爬上石阶,到达最后一层,冯洁的墓碑赫然伫立在我面前。
望着眼前冰冷的石碑,我无力的跌跪下去,心底里那些过往的伤痛记忆如潮水般涌出。
“姐姐,无能的妹妹来看你了!你在下面过得好吗?”我抚摸着她的墓碑喃喃细语道:“姐姐,我与你一别数年,这些年都没有过来看你,是因为我实在不敢面对那一段伤痛偷偷的跑去了江南,回到了我自己的家乡。”
“姐姐,你一向疼我,所以你一定要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如今害我们分离,害你丧命的那个老太婆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姐姐,梅香走的时候对我说的那些,我都一直牢牢的记着,本来以为这辈子可能不会有机会帮你去惩戒那几个女人,不过现在我既然已经准备回宫,我就一定会想办法为你做点什么的。”那两个女人我是怎么也不会就这样放过她们的,我恨恨的抓起一把雪紧紧的捏在手中,直到感觉到彻骨的冰寒才慢慢的松开手。
“姐姐,对不起!你爱过的男人我也深深的爱上了,而且决定要一直好好的爱下去。姐姐你就原谅我吧,你若是还在,我断然是不会与你争他的,真的。”
“可你却不在了,以后就让我来陪着他吧!我一定会加倍的对他好,姐姐,我知道你素来疼我,总是尽可能的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就最后再让我一回吧!”
对于冯洁我是真正的心怀愧疚,虽然我们不是在同一时间爱上拓跋宏,可是拓跋宏却是她唯一的最爱,而她曾经对我又是那么的好。在她的墓前我是真的存着一份罪恶感,我是真心诚意的对她道歉的。
梅香的坟离冯洁的墓地不远,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小土堆。杨播将我领到那儿之后,便远远的站到一边。其实我心中也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最终只是默默的在她的坟前烧了好多纸钱。
真没想到最后偷偷将她的尸身从乱坟岗找出来,收殓下葬的居然是杨播。也不知道那时杨播是奉命行事,还是真的。可如今再去知道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人都已经不在了。



、十,风波(一)

太和十六年二月初二,我如愿住进了永乐宫。成了拓跋宏的贴身侍从,而不是原以为的女婢。
这一次,我是女扮男装走宫里正常的招收黄门的程序进宫的,当然拓跋宏事前已经让杨椿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我的走过场也不过是为了掩一小部分人的耳目。所以一路下来自是非常的顺利,但那繁琐的过程仍是让我微觉疲倦。
人果真不能一直过着太安逸的生活,看来我还得抽空练习练习源云珠之前辛苦教我的那套功夫。
永乐宫在高耸巍峨的天文殿之左,殿前方的空地上铺着打磨得光滑平整的天青色条石,森森威严油然而生。正面中间略高些的为正殿,左右各有偏殿。
正殿通常用来拓跋宏接见近臣商讨政事所用,他将右边设为书房,平日里读书批阅大臣的奏疏都是在那边进行的,左边的偏殿用作日间休憩所用,夜间睡觉的寝室则在偏殿之后。
宫殿的右手边有一曲折回廊通往院落一角,角落里面便仆役们住的房舍,我自然是不会住在那里的。拓跋宏给我设的这个身份原本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如今常在他身边服侍的人均是他多年来暗自培育出来的可靠心腹。其实从他那些贴身近侍对我格外尊重的举止,我便可以猜出他们早已被告知我的真实身份。
一边侍候着拓跋宏的同时,又分担着照顾我的任务的小黄门是一名叫李元凯的瘦弱少年。他看起来有一些内向,平日里话不多却是不鸣而已一鸣惊人,性子有着北方人典型的直率。
我起先只是觉得他有些面善,后来经拓跋宏提醒才记起他原是莲宫里的故人,那时在冯洁那边的是做杂役的。亏得他当时做的是粗活,那一次才能幸免于难,也难怪我没能很快认出来。
拓跋宏在宫内一直穿着由他自己设计的白色连体孝服,行走起来那肥大臃肿的庞大模样看起来既觉滑稽,又显可笑,也不知他那些大臣在讨论国事时怎么保持住不笑场的。反正我第一次见到时是笑倒在密室床榻上,结果自然又是被他打了一顿屁股,他似乎永远只会用这招来惩罚我。
密室便是我居住的地方,也是早年太皇太后用来关拓跋宏禁闭的地方。它暗藏在永乐宫的寝室之内,是一间真正密闭的房间,唯一的门由隐秘的机关控制着,不知道机关的人是根本进不来的。
拓跋宏为了我能住得舒适一些,里面的家具陈设虽不繁复,用的却皆是上等物品,对于素来崇尚简朴的他来说这样已是极尽奢华。他特地在临水的那一面开出几扇小小的窗户,尽管如此,光线依旧有些差强人意。
所幸我在永乐宫内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倒也不必时时刻刻都待在那个屋子里。
拓跋宏闲暇时常在书房召见文士谈论文章或是召见高僧辩论禅道,我心血来潮也会借侍奉茶水为由凑过去听一听。能真正听懂的时候当然是很少的,毕竟我与他们看待事物的观念还是有着不少区别的。
可自从拓跋宏乍见我低眉顺眼谨小慎微的模样,差点没打翻我双手奉给他的酪浆之后我便很少再去。某人事后居然还一脸无辜的辩解说因之前从未见我这般心甘情愿被人奴役模样,实为吃惊过度所致,对此我只得轻敲他几拳解气。
起先事事都觉新鲜,加之顶着伪装的身份心内总有着一份莫名的刺激感,尽管可活动的范围有限,可交流的人极少,日子倒也不觉得枯燥。时日久了难免倍觉无聊,拓跋宏是个做事极认真负责的人,日日皆是繁琐的政事缠身。
难得得空也会召见些名士过来一起钻研经史典籍,他博学健谈,见解独特,最喜与人辩论,而我最恨的便是他与人争论得高兴时常常连饭也顾不上吃。对此我劝说他不知多少回,可惜他依旧屡教不改。
回宫之后我与李锦秋虽难得见面,但一直保持着密切的书信联系,尽管写毛笔字对李锦秋来说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但她还是坚守着我们分别时的约定,每月四封信交流着互相的生活状况。
四月的午后,阳光和煦。往常这个时候我都会在密室里睡上小半个时辰,可今日躺下去之后却是没有半分睡意。密室里的光线幽暗,我又极不习惯在白日点灯,只好起身去偏殿。
偏殿内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唯有高高垂下的帷幔在随风轻轻摆动。记得元凯早些时候被拓跋宏给叫了出去,其余黄门应是在正殿内外候着。
我在案几边的席子上盘腿坐下,翻开一本本拓跋宏惯常看的那些古书,横看竖看却怎么也瞧不出它们的趣味来。也不知这些书上所记载的艰涩深奥古老治国之道真正可用的又有多少,可他却是整日整日的废寝忘食的看了又看,一本本书页子都快给翻烂了。
我小心的将他的那些宝贝书籍收拾好,正准备起身练习一遍我会的那些功夫,却听外面一阵喧哗声由远而近。
“大哥走慢些好不好,等等二弟吧。”怯懦的声音有点气喘,也含着几分渴盼。
“二哥怎么老挡在怀儿身前,母妃说我们兄弟要互相谦让的。”尚且稚嫩的童声里有着明显的不甘。
“大殿下,诸位小殿下们慢一些,小心前面的台阶。”一片嘈杂中这个尖锐的声音却是我所熟悉的,是元凯的。
我下意识的躲到帐幔的后面偷偷向正殿门口望去,却见为首一个体态肥胖的男孩正恶狠狠的甩开上前搀扶他的侍从,嘴中不满的抗议道:“本殿下走得好好的,不用你多事!”
这应该就是未来的太子拓跋恂了,只不过他的长相变化真的好大。记得我离开的那个时候,他的个头还不高,身子也显瘦弱。才不过几年时间居然变得高大痴肥,原本白皙清秀的面孔也被横肉堆积得失去了形像,偏偏面上还露出三分骄横,动作也是趾高气昂。
紧跟在他后面的两兄弟肯定是高照容的两个儿子,模样长得与她就极为相似。只不过大一些的那个拓跋恪似乎很害羞腼腆,反倒是小一些拓跋怀看起来比较活泼些,此刻正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放肆,朕今日叫你们过来是考察你们的功课的,这般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拓跋宏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原本吵闹的正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儿臣拜见父皇!”一个个的声音似乎都显得底气不足,与刚才的肆意玩闹的活泼气氛真是大相庭径。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面对考试又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更何况这位父亲还很严厉。
理智提醒我不要再看下去,可脚却像是被粘住似的久久不愿移动。拓跋宏甚少主动在我面前提他们,因他知道我心底还是介意的,他也知道冯洁的事在我心底留下了深深的伤痕。可是他不提并不代表不存在,如同李锦秋一样,我依旧没有办法做到心情平静的看着他们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
才陷入沉思片刻,大殿内的考核已经开始。拓跋恂因没能完整的答出拓跋宏的提问,被拓跋宏严厉的批评了几句,此刻正耸搭着胖胖的脑袋,垂头丧气的立在一边,还时不时的偏过头去偷瞄一眼正在回答问题的小男孩。
答题的小男孩面目俊秀,虽然声音仍是未脱稚气,却是答得不紧不慢条理分明,很明显是用心读过书的。如果猜得不错,他应该是袁贵人所出的拓跋愉。到底是七八岁的小孩,在得到拓跋宏的夸奖之后很快便露出了孩子天性,骄傲的昂起了头。
拓跋恪胆子极小,在严厉的父亲面前话说得吱吱唔唔的,声音闷在喉咙口,也不知是真的答不上来还是不敢说,拓跋宏几次让他大点声,可他却被父亲严厉的语气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双手不停的绞动的自己的衣摆,最终被失去耐性的拓跋宏呵斥到一边罚站。
拓跋怀的声音倒是分外响亮,可惜答得完全文不对题,气得拓跋宏连连皱眉。若是局外人在此偷偷观看,肯定会被眼前的情景逗得哈哈大笑,可此刻的我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倚在元凯身边那个六岁小童应该就是罗夫人所生的拓跋怿吧,看他弱不禁风的单薄小身子与他那娇娇怯怯的母亲还真是相似,他白皙孱弱的面孔却是像拓跋宏更多一些。
若是冯洁没有出事,她的孩子也有这般大了。可她却没来得及将孩子生出便已匆匆离世,想到此我不禁悲从中来,再也无力看下去。
伴随着心内的阵阵疼痛袭来,我跌跌撞撞跑到密室,一下子扑倒在床榻上,将头深埋至被褥里,任泪水从眼中尽情迸射出来,浸湿眼前一片。
虽已时隔六年,但那一夜的事,依旧是我心内最深沉的痛。



、十,风波(二)

晚间,我伏在案几上,双手支着下巴,正费力的读着李锦秋给我的来信。真可惜了这上好的帛布,却让她给涂满了一个又一个墨团团,帛布的反面甚至有着不少无意中抹上去的黑手印。若不是我对她的字迹相当的熟悉,否则真无法看懂她写了些什么。
“你们用的字缺笔少画,似是比我们的要简单许多!”拓跋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轻声道:“不过锦秋姑娘的字实在差强人意,还是我家希妍的比较好看。”
“陛下今日的政事处理结束啦!”我并不理会他的措辞,头也不抬的答道。反正锦秋的字他也看不懂,我并不介意他在我的身后继续研究多久。
这个李锦秋还真是不折腾出点事情来不罢休,她说她最近在任城王府与咸阳王府共用的院墙上偷偷打开一扇门,某日晚膳时间跑去人家偷吃东西,却被拓跋禧给逮个正着。好在拓跋禧那个人虽高傲却很好忽悠,不但没有责怪她的不良行为,反倒被她忽悠得团团转。
一想到那个孔雀般自大的拓跋禧居然栽在了锦秋手里,我不禁笑出声来。
“任城王府又有趣事?”拓跋宏见我笑得开怀不禁好奇:“不会是那位锦秋姑娘又将任城的什么宝贝丢了,给禁足了吧?”
任城王府隔三岔五便会有事发生,连拓跋宏业已习以为常,不过这次锦秋被禁足却是因一件喜事。我笑着摇头:“她这次要被禁好久了,她怀上了任城王的孩子。任城王铁定会将她看得好好的,不让她再出去惹事。”
可怜的锦秋,以她那不安份的性子,接下来的日子对她来说一定是苦闷大于快乐的。
“是吗,这可是件喜事。”拓跋宏似乎也很开心,他在我面前坐下,扬起的浓眉却很快微蹙,面色黯淡下来,略带不确定的问道:“午后,他们过来时你听到了吧?”
我微微一怔,抬起头来飞快的看他一眼,旋即轻轻点头,何止听到,我还亲眼看到了那几个顽劣的孩子。
却听他幽幽又道:“这几个孩子成日打打闹闹却无心读书,我已经给他们请了魏国最好的师傅,时常亲自督促他们用心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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