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只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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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只在梦-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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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这么入神?”拓跋宏轻声问。虽然车厢内已经加铺了软垫,可还是不停的摇晃颠簸着。
“离开平城很久了,再回去还不知道能不能习惯。记得平城的冬日真的很冷!”我倚在他的怀中,眼睛无意识的掠过道两旁干枯的枝桠,太阳被乌云完全遮掩过去,天色灰蒙蒙的像是快要下雪了。
“嗯,你不在的这几年真的很冷,不知今年会怎样。”拓跋宏拢了拢我的罩衫前襟,细心的为我缓慢搓揉着仍是红肿不堪的手背。
“齐国吴郡的冬日一定不冷吧,一直听说江南丰饶富庶,还真想去亲眼看看。”
不止是看看吧,他心中所想我何尝不懂。私心里我却是不希望战争的,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将魏国发展强大,强大了自然就不必忧心于外敌的入侵。
而那个一统天下的梦想,因为我是知道结果的,所以才更害怕他难以承受失望。
“也冷的,不过比起平城好上许多。等回到平城我看我还是先借住到任城王府上吧,住其它地方也不太方便,回宫里是肯定不合适的。”我忽然记起我们居然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掉了。
他沉默的许久才无奈的答道:“眼下看来也只能这么安排,可我真的很想让你陪在我身边。”
“我都心甘情愿的跟着你回来了,自然是不会再跑的。”见他的情绪低落,我急忙打趣道:“我们迟早是会在一起的,到时你日日看着我,说不定就厌烦了!”
“怎么会,永不会有那一日的。”拓跋宏认真的保证。
任城王府在鲜卑贵族的府邸当中算是比较简陋的,跟隔壁拓跋禧那厮恢弘气派的府邸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幸好他们家人丁稀薄,任城王的弟弟们又都在各地任职,空下了好几间小院。我刻意挑了间僻静些的,也好方便拓跋宏在夜间过来。
拓跋宏与拓跋澄两人虽为侄叔,却是真正的同龄人。难得的是志趣相投,政见也时常能保持一致。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也觉得任城这个人的外表虽淡漠,却是极直爽的人。
自到了平城之后,天便开始降雪,硕大的雪花细细密密的在凄冷的寒风中狂乱飞舞,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白。我每日将门帘扣得紧紧的,手抱一杯暖茶,坐在屋内火炉边取暖。
“就知道你一定窝在屋子里,果真如此!”李锦秋领着她的素黎香从外面进来,看她这情形又是来找我打牌打发时间的,因为素黎香的手里正抱着李锦秋自制的扑克牌。
我看了一眼她显得湿漉漉的发丝笑着问道:“你不会是刚在外面堆雪人的吧?”瞧她的裙摆处污泥点点,肯定是在外面疯玩了刚回来。
“耶!答对了。”她的声音陡然间提高,瞬间又无奈的坠落下来:“可惜小澄子这段时间真的好忙,不然可以拉着他陪我打雪仗了。”
“你居然敢挑战大将军,真是勇气可嘉。”我不怀好意的笑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你这是在找打呢!”
“他敢!”李锦秋朝着皇宫的方向狠狠的瞪了一眼。
看来她们这对情人的日子过得从不寂寞,我由衷的为自己的好友而感到高兴。只是他们的关系却是一直这样不明不白的颇让我费解,这并不符合她一贯风风火火的性格,还是她也跟我一样的执拗。
“也是,我看他对你已经是百般迁就,你怎么就不肯与他正式成婚呢,就不怕到手的肥鸭子飞了?”
“真那样也是我与他有缘无份。”她认命的道:“他这几年是将府里的侍妾们清得差不多了,可一见到他的那几个孩子,我就无法坦然的去想结婚的事情。我知道那不是他的错,怪只怪我与他相见恨晚,而且命运弄人,我居然比他大了一大把的年纪。”
看她笑得分外的惨淡,我也跟着难受起来。若是我真正的回到那个宫殿,我能心平气和看着拓跋宏去宠幸后宫里其她的女子吗,还有他的那一堆小孩。
他虽有诺言在,可我也不是幼稚小儿,我又怎么可能在他为我受了那么多苦后还去做他的绊脚石。
李锦秋忽然干笑一声,满怀愧疚的说道:“其实我也知道我这样做是在折磨他,或许很快我就能想通的。拓跋澄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我怎么舍得错过他。”
“晓晨,雨菲她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两位好友,不禁轻轻叹谓:“还好我去邺城将你找了回来,有一位亲人相伴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是啊,从此以后我们再不是孤单的存在于时空里。”我上前紧紧抱住她,安慰道:“我相信晓晨,雨菲他们若是来了,也一定会与我们相遇的。”
牌总共玩了三局,我与李锦秋这对老搭档却是输的彻底,一局比一局要惨。我们的对手是李锦秋的贴身婢女素黎香与羽弗灵,她们两个本是草原上一对相依为命的孤儿,机缘巧合跟着李锦秋给来到了平城。
两个丫头都机灵的很,办事也妥帖。我来了之后李锦秋便将羽弗灵暂借了给我。而源云珠也终于被我强忍着分离之痛送回始平王府。我惭愧于无力为她安排好的出路,自然更不能牵绊着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吃完晚饭,送走李锦秋主仆已至戌时,天空被遍地厚实的积雪映得透亮。好在她的院子与我的只有一墙之隔,走起来倒也方便。只是今日这般大的雪,拓跋宏怕是不会来了。我既有些期盼见到他,却又不忍他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为我而奔波。
回到平城之后,他夜夜不辞辛劳的来与我相聚,眼看着他塌陷下去的双颊陷得更深,我自是无比的心疼。软言劝说了几次未果,却在无意中习惯了有他相伴的夜晚。
羽弗灵帮我收拾好后已经回了她自己的房间,我坐在床榻上却是全无睡意,默默的对着空出来的一大块地方发着呆。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转眼戊时已过去三刻。
已是这般晚了,定是真的不来了。我边想着边解开衣服准备躺下去,外面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九,重逢(四)

“还没睡下?”拓跋宏见我仍坐着,急忙解下斗篷匆忙奔至榻前:“是被冻醒了吗,赶明儿让任城再给你这边添些炉子。”
“不是,日间锦秋过来多玩了会儿,不知怎的失了困意。”我急忙解释,任城府里的人对我已经是格外的客气,我可再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当然我也不能告诉他我是想他想得睡不着的。
“原来如此,我倒情愿你是思念我太甚才无法入睡的。”他坏坏的笑了笑,伸手想拥抱我,腾在了半空却又突然缩回去捂住了胸口下方。
他强作镇定的微笑着,嘴唇却在轻微的颤抖,面孔更是失去了血色,泛着惨淡的白。
“快躺下来,我帮你揉揉。”定是胃疾又犯了,一定很严重。我急忙从被窝中跳起来,帮他脱下沾满水污湿漉漉的靴子,解开腰带除下外袍,扶着他平躺下。
他却又探起头来,哑声道:“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你还是快到被褥里来,天冷仔细着凉。”
“你给我乖乖的躺好。”我没好气的说道:“这屋子不冷,你若是不放心,我把外衣披上就是。”
我伸手一把扯来外袍迅速套上,然后蹲在塌边帮他轻轻按摩疼痛的地方。我明知这样做根本没有什么实际效用,可却是忍不住想给他多一些关心。他这宿疾是小时候多次挨饿落下来的病根,加之他去年又是那般虐待自己的身子,如今就连宫里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也已是束手无策。
才揉片刻,手便被他给用力执住,他半眯着眼,眉宇间露出浓浓的倦怠。
“已经好多了,你还是歇下吧!可能是今日晚膳用得太早,后来又忙得忘记了再吃些东西。”
“炉子上有碗醴酪还暖着,我这就去取过来。”
“嗯!”他轻轻点头。
那本就是为他准备的,他的胃非得少吃多餐才行。可他平日里处理起政事来事事亲躬,忙得常常忘记了时辰,几乎是顾不得用膳的。我本有心劝他不要将权利这样紧紧的握在自己手中,可却是怎么也无法开口。他为了这一份权利失去了太多,隐忍得太过辛苦,一时放不开似乎也属人之常情。
“以后若是忙得晚了就别过来了,这么冷的天在外面走对你的身子不好,我也会担心你的安全的。”此时的魏国看起来是天下太平,可农民起义却是一桩接着一桩压根就没消停过。若不是那天听拓跋澄无意提及我还不知道,原来一派祥和只是他们口中的假象。
“你且宽心,我身边自有高手护着,他们都是精心栽培出来的。”他慢慢的将碗中的醴酪喝尽,柔声道:“你好不容易才回到我身边,我舍不得与你分开。”
看着他原本苍白的面孔渐渐焕发出生气,我揪起的心也随之而轻松。收回空碗时,我忍不住横他一眼,薄责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必急于一时。”
他这一次倒是乖乖的没有再反驳,沉默了片刻忽然沉声道:“永寿他真是不懂事,在冀州才做出一点点成绩就沾沾自喜起来。也不知他给底下那帮人许了什么好处,居然让冀州的三千百姓帮他向朕请愿,许他连人,你说他这是不是胡闹。作为朕的亲弟弟理应比其他官员做得更好才是,他倒好,不能帮上我什么,还尽给我添乱。”他越说越气,最后控制不住轻咳出声。
我急忙帮着他顺气,这个时候我是什么也不好说的。且不说我不懂政事,拓跋禧这样做到底目的为何我根本无从知道。可就算我知道,我也不能说拓跋禧不好。他最是看重兄弟情谊,之所以会这么激动,完全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兄弟里也只有彦和最让我省心,叔翻这两年来也颇有长进,剩下的都是只重于享乐。若是他们几个都能齐心协力助我大业,我也就能多空出些时间来陪你了。”他握住我的长发轻轻抚摸,言语里似有着无限惆怅。
拓跋勰自是极好的,倒是那位贪玩的拓跋羽居然也懂事了。我顺从的轻倚在他肩头,柔声安慰:“你且宽下心来,有你这么勤勉的哥哥做表率,他们迟早会懂事的。”
年底将至,一向冷清的任城王府也难得的热闹起来。管家须卜宁似乎有心好好表现一番,无论是整理院子,还是置办年货都是分外的尽心尽力。
就连羽弗灵和素黎香也被他厚着脸皮借了过去帮忙,没有了两个精灵古怪的丫头在一边伴着,我们自然少了些乐趣。好在李锦秋着实可爱,只要有她在是绝不会感到寂寞的。
“帮我个忙吧,这次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一定要答应啊!”李锦秋哭丧着一张脸,双手紧紧的揪住我的袖子使劲摇晃,嘴里同时不停的念叨道:“到底好不好呀,你怎么也不说句话,啊?”
“拜托,你得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我才好判断到底能不能帮上你啊。”我被她的激动情绪搞得啼笑皆非,只得放下手中快完工的靴子,认真的看着她。
“是这样的,昨天我不是看你只顾着缝这双靴子,也不肯搭理我。我就只好一个人跑到马厩里牵了匹马出去遛遛。谁想在这城郊到处天寒地冻银装素裹的恶劣环境下,我那成熟且有技巧的驭马技术在那匹烂马面前会变得不堪一击。我跃上马背还没跑上两步就被它给颠了下来,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它向西北方向绝尘而去。等我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它已经消失得只有巴掌那么大了。”她越往后声音越低,懊恼的情绪溢于言表。
看她扭动身子时,时不时的呲牙咧嘴,我急忙关切的问:“摔得重吗,有没有受伤?”
“那点小伤不碍事,可是我被禁足了。”她明朗的面孔忽然黯淡下来,无比沮丧的解释道:“小澄子说那马是陛下刚赏赐给他的,是柔然国进贡而来的宝马,还没来得及驯化,所以野性十足。他还说无故弄丢了陛下的赏赐之物,后果会很严重。而且他居然让我自己来解决这件事,我也想过直接去陛下面前请罪,但又恐天威难测,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我在陛下面前求个情说句话。”
“傻瓜,任城王那是心疼你,想让你吸取教训。”这个任城王还真懂得借题发挥,怕是已经被李锦秋给折腾得怕了。拓跋宏又不是不讲道理的暴君,一匹马算什么。任城王在意的当然不是马,而是她的身体。可怜的当局者却在这儿愤愤不平,我倒不介意点破它。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李锦秋并不愿相信我的推测,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你没见他昨晚得知丢马时的那副表情,简直恨不得将我驱逐出门,连夜去找那匹烂马。”
“肯定是你误解他的意思了,他生气是气你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我不怕死的继续替任城王辩护。
“你怎么一直帮着他说话,还是你连这个对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的事也不乐意帮我。”李锦秋即刻摆出她的招牌生气动作,两手叉腰怒气冲冲的瞪视着我。
“怎么会!”我急忙安抚着她坐下:“放心,我会帮你的。”
好不容易打发走情绪亢奋的李锦秋,我继续投入到缝纫工作中。如今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繁琐的手工活,尤其为拓跋宏缝制衣物时,一点点也不会觉得累。
真没想到拓跋宏这几年居然一直穿着我亲手为他缝制的那件深衣,尽管深蓝色的布料已被洗得泛白,松松垮垮的完全失去了原型。
晚间刚将缝制的活计收拾好放到床榻边的柜子里,就听到拓跋宏清亮的声音从外室传来。
“希妍,我回来了!”
“呃——”听闻他如此亲切的措辞,我错愕得抬起头来却见他一脸笃定的微笑着,于是笑着纠正:“咱们可是寄人篱下呢!”
起身上前替他解开厚实的斗篷,还没来得及掸掉一些他衣袂上粘到的雪花,已被他拥坐到卧榻上。
他的气息略显清冷,怀抱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暖。我倚在他的肩头清晰的看到他卷起的发丝之间粘着些许晶莹欲化的雪珠,在灯光的映照下格外的闪亮。
一直让他深夜顶着风雪过来,我感动之余更多的却是愧疚。可怜我这个后世之人,所能给他的只有一份不够投入的感情。
我好想能为他减轻一些负担,能为他分掉一些忧愁。可是我却什么也不懂,什么也做不到。
察觉他今日心里又似有事,我急忙收起万分沮丧的心情,漫不经心道:“本以为午后出了太阳,天会就此放晴呢,怎么又下起来了?”
平城的冬日一如既往格外的寒冷,自我回来后这漫天扬洒的大雪就没真正消停过。看来这将至的除夕夜也不会有好天气了,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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