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只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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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只在梦-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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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的灵柩下葬之后他又不顾太皇太后的遗训与众臣的反对,坚持不肯脱去丧服,执意遵循旧礼,守三年的孝期。
我不明白此时已是大权在握的他为何要为着一个心底里明明有着恨的人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就算他是为了坚定自己要遵循汉人古礼的决心,借此以身作则在众臣面前做一个表率。可也不必做得这样过火啊,我终究还是不太懂他的,我在心底无奈的叹息。
据说他一连数月只进稀粥,且每日早晚哀哭一次直至今年四月才开始进食蔬菜。这么长时间的自我折磨,将他原本就稍显瘦弱的身体变得非常的瘦削衰弱。
只要一想到他这样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我的心里就无比的愤恨,更有着无限心疼。
源云珠久久不见我言语,愧疚的说道:“姑娘定是又想起陛下了吧,我本不该早早提及此事的。”
“就算你不说,有张婶在,此等大事很快便会传到我的耳内的。”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继而淡淡说道:“太皇太后毕竟也是我的亲姑母,作为晚辈哀哭悼念也是应该的。况且民间的百姓对她颁布的新政也是欢喜的,相对而言她算是一个好的当权者。”
只是拓跋宏啊,你那样的折磨自己的身体,让我这个日日牵念着你的人心里怎能好受。
这日才刚送走张婶,源云珠便放工回来了。后面居然还跟着个人,似有几分眼熟。
她放下手中拎的吃食,颇有些为难的解释道:“这位王公子几次三番请求登门道谢,我实在推辞不掉,只得把他领了回来。”
我站起身迎过去,这王公子虽着一身粗布单衣,面孔却是清俊儒雅,正是那年在扬州城外得到过我救助的少年公子。只是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去了怎么还是这么的落魄,看来还是没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之路。
待他抱拳施礼,我急忙道:“公子太过客气了,只是件小事不足挂齿,且已经过去几年了,真的不必再记挂于心。”
他看了看我略带惭愧的说道:“在下冒昧前来委实唐突,在下之前真不知两位公子原是女子。”
“那倒无碍,今日既来了,又赶上饭时,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我招呼他坐下,顺手倒了杯水递过去。留他吃饭倒不是我本意,实在是因为我已经很饿了,很不情愿一直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毫无营养的话。
况且辛苦了一日的云珠此刻一定也是饥肠辘辘了,可不能把她给饿坏了。
“这怎么行!”他喝下一口茶后,悄然环顾四周。估计我们如今这空荡荡的屋子让他也觉得很窘迫,脸上顿时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
“两位姑娘现下的日子似乎不太宽裕啊,当年若不是姑娘及时出手相助,在下不但无力去安葬病逝的娘亲,怕是自己也会饿死在扬州。那年姑娘离开的实在太快,等我发现过来再去追寻你们的时候你们早已不见了。没能亲口道谢心里一直很觉过意不去,还好终于在邺城又遇见你们了。”
他忽然站起身来,对着我弯下腰深深作揖,同时诚恳的说道:“请姑娘受在下一拜也好让在下了此心愿,在下眼下虽没有能力偿还姑娘的钱,但日后一定会努力挣钱,争取早日将那些还给姑娘们的。”
“当日那钱是我送给公子的,就不要提什么还不还了。公子还是快些起来吧,公子如此慎重的道谢真的让我深感惭愧。”
面对如此执著的人我还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若是有钱现在就还了,那我也会爽快的收下,可他看起来依旧很穷,我自然不希望他一直将这件事压在心上。毕竟那时接济他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根本不值一提的。
“在下虽不知两位姑娘因何落魄至此,但两位日后若有不便之事,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的,在下定当鼎力相助。”王公子的声音不大,神情却是格外的严肃认真。
没想到当日我的一个无心之举却让他一直铭记在心,一直想着回报。我深觉感慨的同时也颇为感动,人间到底是有善美的。
“公子的美意冯姬心领了,我们现下的生活还好。”我认真道。日子确实是过得去的,只是清苦一些。
源云珠见我们一直未至食案边坐下,伸手招呼道:“二位别再相互客道了,再推辞下去菜就凉了。”
“那在下就不打扰两位用餐,先行告辞。”他还真的不愿意留下来用饭,我挽留的话还未及出口,他已经匆匆离去。
也许是他觉得不方便,又或者见我们住的地方实在太过简陋,不忍给我们添一点点负担。
也是一个有品德的人呢,看来我倒没有帮错人。
那位王公子还真是说到做到,之后他隔几日便在酒肆外候着源云珠,送些吃食给我们。东西虽不多也很普通,可对我们来说却是很好的。



、九,重逢(一)

天气渐冷,添置了过冬的衣物被子过后,手头的钱已经所剩无几。而且随着寒风一日比一日凛冽,我的懒病也渐露端倪。起先还能坚持着在冰冷的水里清洗衣服,待双手冻得红肿,每夜痛痒难耐得无法入眠之后,心里的苦涩自是不堪言语。
源云珠对着我的馒头手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是偷偷辞掉了酒肆里的活儿,将我再次赶到集市上摆摊。说是去摆摊,其实也就是为了不让我留在家里干活罢了。
我知她这是心疼我,我也很心疼她,可却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改善我们的生活。这个年代要养活自己真的不容易,还好一直都有些热心的邻居在帮扶着我们。
这日我端坐在集市的一角,百无聊赖的守着我乏人问津的摊位。
“哇!好漂亮的绣帕,这个怎么卖的。”
一个清脆的声音将我从晕沉沉的瞌睡中吵醒,我缓慢的抬起头来,本想扯出一丝谄媚的微笑,却被眼前凑的极近的面庞给唬了一跳。后退一步,使劲揉了揉眼,直到对方错愕的面孔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惊喜时,我们同时惊呼出声。
“李锦秋!”
“冯希妍!”
“耶!真的是你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李锦秋立时蹦起老高,而我的肩膀也随着她的一惊一乍承受到了久违的重压,记忆里异常熟悉的感觉。
“是我,真的是我。”我抓住她不安份的手激动的说道:“真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我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没想到在我几乎已经放弃了任何期望之后还能见到你。”她说完后紧紧的搂住我开心的又叫又跳,我伏在她的肩头仍不住潸然泪下。
仰起脸却见周围已经有不少好奇的路人停了下来,渐有将我们两个围观之趋势。我急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对着人群努努嘴,轻声道:“咱们找处僻静点的地方好好聊一聊,我好想知道你这些年来是怎么渡过的,过得好不好。”
“看什么看,没见过他乡遇故知啊!”李锦秋冲着路人先是一声狂吼,那些人顿觉无趣纷纷散去。
“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强悍,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妹吗?”我笑着打趣。
“哎呀,一言难尽。”她无奈的摇头:“不如你随我去我的住处吧,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你的夫婿?”我好奇的问,其实从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甜美表情我已经可以肯定了。
“姑且算是吧!”
她蹲下,手忙脚乱的帮着我一同收拾地上摊开的绣帕,嘴巴也没闲着:“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事啊,没个一天一夜是没办法讲清楚的,连我自己都搞不清为什么我的穿越就会这么的曲折。你呢,怎么会沦落在邺城的街头摆着小摊,不会是比我更背吧!瞧你长得仪态万方的,际遇怎么着也不该比我差才是,怎么会这样?这不符合穿越的一贯风格啊?”
她居然状似不解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开始冥思苦想,看得我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别再跟我提你的那套鬼话,都是被你给说倒霉的。”我没好气的说道:“我的事也是一时半会儿无法说清的,还是等到了你的住处在细细告诉你。”
她还真是不改乱用形容词,爱异想天开的坏毛病,果真是如假包换的李锦秋。虽然不得不承认我的身上的确发生了离奇的穿越事件,但我依旧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她的那些胡言乱语。
我慢慢的抚平自己激动的心情,却不知道后面还有着更大的惊喜正在等着我。
我一手提着包袱,一手被李锦秋紧紧的挽着,因我们两人都着男装却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自然被迫顶着无数路人吃惊的目光穿过了大半个邺城,才到达了她的住处。
一路上她叽叽喳喳的说了个没停,已经将她刚来时的情形描述了个大概。她初来时的际遇倒是真的艰苦,也难怪刚才会发出那样的感慨。
她在一处门庭开阔建筑古朴的院落门口停下来,朱色的大门上油漆已经有些斑驳脱落,门框接近地面的地方也已腐朽。可是这些丝毫不损它原本的威严气势,想来这该是一所拥有过辉煌的大宅院。
“你住这儿,看起来还挺气派的。”
“这儿好像是未完全毁于战争的前朝宫殿,你别看它门面气派,里面其实也不咋样。原来是空关着的,他们好像有心要重建这儿才将这边收拾了搬过来住,之前出门我们一直是住驿站的。”她边带着我往里走,边喋喋不休的解释着。
里面的确显得破败不堪,大概是久未有人居住,四周弥散着一股空洞腐朽的气息。好在现在是阳光明媚的午间,倒也不觉得阴森可怕。
“你先坐下等一会儿,我去后面看看他在不在。这会儿应该是不会出门的,昨日没听他提起过。”她一边说着,人已经闪去了后院。
宽敞的厅堂里收拾得很干净,崭新的案几坐榻应该都是新添置的。李锦秋这一路上可是说了不少话,对她的那一位却是刻意避而不谈,倒是让我平添了几分好奇之心,要知道她那张碎碎叨叨的嘴从来都是守不住秘密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讲我身上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对于那些隐藏在心底已久的伤痛,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用一份平静的心叙述出来。
正低头想着,一道欣长的身影跨进门来。我抬头望过去,顿觉眼前光芒灼人。那人深蓝色的直裾斜襟深衣已被洗得泛白,头上墨绿色的发簪发着幽幽淡光。
从初始的怔忡到不敢置信,只见他正专注的凝视着我的幽深眼眸中流泻出毫不掩饰的狂喜,原本瘦削苍白的面孔也因激动而涨的通红。
我情不自禁的站起身张开双臂向他狂奔过去,这一刻我才深深明白我有多么的想念他。
拓跋宏紧紧的圈住我,似要将我揉入他的体内。我也紧紧的攀附着他的身体,贪婪的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熟悉气息。一切都是真实的,我与他是真的重逢了。我依偎在他的怀中,再也控制不住喜极而泣。
“润儿,真的是你,这不是在做梦吧?”拓跋宏仔细的将我看了又看,忍不住喃喃细语。
“是我,真的是我!”我抬手抚上他深深塌陷的面孔,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人怎么就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都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还说要干一番宏图霸业,没有健康的身体又怎么去干。我越想越气,忍不住轻声薄责道:“宏儿,为何让自己瘦成这般模样。”
他未语,面孔上却绽出无比灿烂的笑颜,他松开手来像是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般,仔仔细细的又将我端详一遍,复又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炙热的体温不断从他的身体传来,将我密密的包裹住。明明是该笑的,可眼角的泪珠却不断的滑至面颊。
他低头轻轻吻去我的泪痕,湿热柔软的唇在我的面颊上下小心翼翼的徘徊着,引得我心底发出阵阵颤栗。我踮起脚,双手主动圈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他诧异过后继而狂喜,瞬间便化被动为主动掀起火热的激情将我深深包裹。
“希妍!你,啊——”模糊中似乎听到李锦秋的声音在尖叫。
“傻姑,走吧!”又响起另一个悦耳的男声。
此刻的我们根本顾忌不了那么多,随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消失,厅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独余下彼此细微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不舍的将我轻轻放开,仍不放心的追问:“润儿,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我好怕等梦醒了又没有了你的消息,让我不知该去那儿寻你。”
“对不起!”我轻轻道,他的话像是无声的谴责让我觉得无比难受。我抓住他的手抚上自己的面颊,望着他坚定的说道:“是真真实实的我,不信你好好的摸摸,真的是我。”
“是就好!”他抓住我满是红肿冻疮的手,忽然激动的问:“你的手,怎么成这样了?”
“这个说来话长,我还是从头慢慢讲给你听。”知道逃不过,早晚都得给他一个解释,我愿意选择实话实说。从洛阳家庙的失火,到齐国的惬意生活,然后便是邺城遭贼。我大致的将这四五年的生活讲述的趣味横生,中间自然略去了拓跋勰助我的那一细节。
他听时被我逗得直笑,可听完之后却久久未置一语。沉默良久,忽然举起手来作势狠狠的向我屁股拍去,落手时却是极轻,如同只是替我掸去上面粘到的灰尘一般。我任他连拍几下也不躲闪,只是笑倒在他宠溺的怀抱中。
他沉声哑然道:“真该好好的惩罚你,你怎就舍得狠心的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却跑到齐国逍遥去了。回来之后也不知来平城寻我,真是该打。你可知皇祖母之前一直不肯明确告知于我你的消息,却在临去时对我说太和十一年时冯家家庙失火,你已命丧火中。让我不要再念着你,我不愿相信,她却给了我这个。”
他从怀中掏出一件小东西,正是我当年从火中慌忙逃出时丢掉的那只莲花形芙蓉石耳坠。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我心中顿时漫过无数种感觉,只觉得一阵阵无法言语的酸楚逐渐充塞在心头。我颤抖的接过他手中的耳坠,摊在手心仔细看了看,还好没有破损。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对你说我死了!”我无比愧疚,将头深埋在他怀中。
“我不怪你,你在家庙的日子定是不好过,那些旧事就不要再提了。只要你回来了就好!”他的下巴轻轻抵住我的头,柔声说道:“再不许离开我了,可好?
“好!”我用力点头,然后拿出自己珍藏在内袋的另一只耳坠。对着他努努嘴。
他即刻明白过来我的意思,只不过手法依旧生疏,又是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勉强完成任务。
“你也真傻,她一直就很不喜欢我,当然会对你说我已经不在了。”我摸着他尖尖的下巴心里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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