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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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赋- 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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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的初步构想,成与不成,还得拭目以待,但我估算过,马到成功的概率有90%,也许会更高一些,拿不准。”萧云微笑道,喜欢故弄玄虚的他,又使出了模棱两可的老把戏,事情点到为止,不多说,不详述,让人欲罢不能,就像江山公司的事情一样,他虽然承认了是这家公司的股东之一,但具体的细枝末节尽量删繁从简,有侧重点的透露,把端木子路推上前台,将苏楠隐迹藏匿。
“嗯。”许子衿没有穷追不舍,适可而止,这样善解人意的女人,世间罕见,又开始捣腾那株蝴蝶兰。
“你有什么忠言逆耳么?”萧云挠挠头,赫然发现自己对她产生了一种难以自拔的依赖感,可怕。
“我不熟悉端木子路的行事风格,或者大气,或者急进,或者谨慎,或者专断,作为掌舵人,这些都会影响到一个公司的发展壮大。江山这朵小荷才露尖尖角,就开始运作新公司,是揠苗助长,还是棋高一着,不好评价,也不好议论。自古不谋全局者,不足某一域,他是大股东,有这样大胆的尝试,未必是一件急功近利的坏事,无限风光在险峰,魄力与胆识,是一个成功企业家所必需的。也许这一剂猛药,不仅不会使江山虚不受补,反而达到千金市马骨的效应。但人不劝不善,钟不打不鸣,你在旁边还是得适时泼点冷水,切不可煽风点火。盲目激进,这是一家刚刚起步、命比纸薄的公司最忌讳的事情,至于当中具体的火候,还需你自己去把握控制,我帮不了,但委婉一些,总没错。商界不同于政界,不需要太多的文过饰非,坦诚相见,反而会受益匪浅。有劣势不要捂着,它们要是馊了,会殃及优势。”许子衿不慌不忙道,摘掉一片稍微有些泛黄的花瓣,拿过几朵大小不一的滨菊,见缝插针,多了些修饰,整个盆景看起来,更养眼了,显得五彩缤纷。
“明解。”萧云缓缓道,静静盯住这个淡然到近乎与世无争的丫头,心里头百转千回。
陌生,太陌生。
“既然话匣子打开了,我不妨再说个小故事,不长,韵意也不算深刻,但胜在真实,要听吗?”她问道。
“要听。”萧云慌忙不迭地点头,脸庞堆砌起奴颜媚骨的笑容,惹起许子衿的一大片白眼。
“在上个世纪初叶,乱世困局,谁也解不了。正当我国处在内忧外困水深火热之际,在湖北黄冈,走出了三个人,林育英、林育南、林育容。虽然三人不是亲兄弟,但是同一个高祖,感情尚算深厚,一起加入了红军,一起加入了**。由于作战勇猛,智慧过人,三人在军中逐渐声名鹊起,开始大展宏图了,可惜,他们此后的人生命运却因为性格上的迥异,而大相径庭。大哥林育英是三人中最帅气,也是最有魄力的,但却棱角分明,太过于耿直刚烈,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懂得迂回婉转,一头彻头彻尾的倔驴,在1931年,因极力反对王明的左倾冒险主义而被开除出党,后被国民党杀害,属于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一类的悲剧式人物。二弟林育英的性格稍微温和一些,办事谨慎认真,素有‘钢人’之称,1931年至32年间,他担任**满洲省委书记,由于叛徒出卖,被日本人抓住,关进了抚顺监狱,各种酷刑轮番上阵,受尽折磨,但他仍然咬紧牙关,一字不吐,艰难做到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以至于一向自诩病态的日本人都怀疑他是个‘疯子’,后经组织营救后出狱,担任军中要职,但好景不长,由于在狱中饱受摧残,百病缠身,担任八路军129师政委不久,便于1942年3月6日,在延安溘然长逝,虽然毛伟人亲自为他执拂抬棺,居功至伟,但人死镂空,一切沽名钓誉都是枉然的。林育容是三兄弟中最小的一个,但也是最成功的一个,爷爷曾经跟他在一条战壕上打过仗,四渡赤水的时候,两人所带的队伍还分别为对方解过围。林育容的性格像青苔,像水草,至阴至柔,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种天才,身经百战,立下不朽战功,被称为‘战争的魔鬼’。也受过枪伤,从苏联治疗回国之后,就开始畏光畏寒畏风,不爱与人来往,但这些都阻挡不了他在军事上锋芒毕露,在政治上步入巅峰。这三兄弟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给我们阐释了一个道理,刚直不阿就等于众矢之的,誓死愚忠就等于命悬一线,唯有以柔克刚,才是飞黄腾达的终南捷径。”许子衿娓娓道来,盆景修建工作终于大功告成,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却灿如夏花。
“林育容?这个人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萧云在洗耳恭听完之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哦,这是他的本名,他还有个名字,家喻户晓。”许子衿起身,到一个古朴木柜旁摆好蝴蝶兰。
“叫什么?”萧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以前也没听老爷子提起过还有这样一位战友。
许子衿回眸,望着他,挽了挽秀发,轻轻说出两个让他瞬间目瞪口呆的字:“林-彪。”
*****
(新的一卷,萧小七再次华丽起航。)

第二章 四瓶水,一副棋

碧空如洗。
蔡徽羽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头了,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揉揉惺忪睡眼,发现许姐姐早已不在身边,便穿起卡通拖鞋,迷迷糊糊走出去,萧小七理所当然地不见踪影,只剩下许子衿在厨房里,扎起一头柔顺秀发,系着围裙,拿着拖把,正在搞卫生,地板被擦洗得一尘不染,铮铮发亮。每天都这样殚精竭虑地操劳,并不是她有洁癖,而是她把这间只有80平米大的房子完完全全当作了一个温馨的家,肯这样安静持家随遇而安的女人,美得不可方物。
“终于起来了,大懒猪。”许子衿见到一头凌乱头发的天才儿童站在门口直勾勾盯着她,微微一笑。
“他呢?”蔡徽羽开门见山,虽然在这个天使姐姐面前,不会冷若冰霜,但温度也高不到哪去。
“上班去了。”许子衿柔声道,用雪白手背擦擦额头上的细密汗珠,继续着搞卫生的浩大工程。
“你真傻。”蔡徽羽轻声骂了一句,眨了眨没有一点童真可言的眸子,悄然爬上了一层如同秋天鹅黄色般的哀伤。上帝赋予了她过于超前的智慧,虽然只有七岁的年纪,七情六欲还未理解透彻,但她能清晰地体会到许姐姐那种怅然若失,那种强颜欢笑,这个天使姐姐不是烟花,却比烟花寂寞三分,世界上最遥远距离的悲剧性,在她的身上展露无遗,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
“傻与不傻,要看你会不会装傻。”许子衿淡淡道,她喜欢和这个小孩聊天,不用虚情假意。
蔡徽羽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去刷牙洗脸,再回房换衣服,坐在梳妆镜前,慢条斯理地梳了两条大辫子。在妈妈黄莲走了之后,她并没有自暴自弃,做一个蛮不讲理坐吃山空的小公主,反而变得生性懂事,很多事情不会一味依赖爸爸或者求助外公,能够独立完成的,坚决独自尽心竭力做好,尤其是生活琐事,譬如梳妆打扮,譬如缝缝补补,当仁不让地成为小鬼当家。
吃完许姐姐做的简单而美味的早餐之后,她也开始伸出援手,负责扫地抹台的简单任务。
一大一小密切配合,忙碌了近大半个小时,终于完美收官。
许子衿满身大汗,便去洗了一个热水澡,出来时,正侧着头,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秀发,却愕然见到蔡徽羽静静坐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客厅桌子下的一束红玫瑰发呆,她动了动嘴唇,想开口解释一下,却忍住了,回房吹干头发换衣服,时间不早了,还得赶去南京夫子庙上香,须争分夺秒。
从家里出来,烈日当空。
许子衿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一手牵着蔡徽羽,一手捧着那束娇艳红玫瑰。
小区门口的左侧停着一辆价值连城的奥迪A8,普通牌照,只不过玻璃都更换过,全是美国进口的防弹玻璃,让人误以为是哪个国家元首的座驾。这车已经在同一个位置呆了连续一个礼拜,以至进进出出的小区居民都司空见惯,没有一开始那样吴下阿蒙。车的旁边,笔挺如枪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帅气男人,虽然属于保镖随从一类的角色,但那种高人一等的气质,并非小富之家能聘请得起的。
“许小姐。”其中一个西装男人见到许子衿从小区走出来,马上曲意逢迎,恭恭敬敬喊了声。
许子衿视而不见,将那束红玫瑰扔到一旁的垃圾箱里,就走过马路,准备到另一条大街上搭公车。
奥迪A8连忙启动,亦步亦趋。
刚才开口说话的那个西装男人坐在副驾驶座,摇下车窗,带着恳求语气:“许小姐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许子衿走在人行道上,目视前方,原本清丽无伦的脸庞,竟染上了蔡徽羽那样的寒意。
“你别客气,全心全意为你服务,是我们两个人应尽的义务,你上来吧。”那个男人死皮赖脸道。
许子衿干脆以沉默回应,神情似滂沱大雨。
“你们是去逛街购物,还是去郊区游玩?这个钟点,恰好是吃饭的点,要不我送你们去新港区吃海鲜吧,我知道有一家的鲅鱼做得非常不错。”那个男人如蚁附膻道,几年前他刚从技校毕业时,曾从事过保险行业,又担任过销售代表,厚颜无耻的功夫早已是炉火纯青,不管对方怎样横眉冷目,他都不会轻易退缩,就像现在,虽然已经被这个倾国倾城的女人拒之门外无数次,但他相信,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人毕竟是感情动物,终究会心慈手软的。
可他没想过,对于苍蝇,不管怎样坚持不懈,都只会落得神憎鬼厌的下场。
蔡徽羽没有许姐姐那样厚德载物的肚量,可以忍气吞声,她眸子狡黠一转,突然停下脚步,挣脱许子衿的手,在她一片茫然的目光注视下,跑到前面那家鼎鼎大名的阿娥便利店,拿了两瓶红牛,还有两瓶昂贵的昆仑水,乐得坐在柜台里人见人怕的老板阿娥见牙不见眼。蔡徽羽甩着两条大辫子,蹦蹦跳跳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出来,精致脸庞竟然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干净微笑,如果让萧云见到了,一定会以为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她将其中的两瓶昆仑水留下,然后做了个意想不到的举动,将那两瓶红牛给了那两个尾大不掉的西装男,令到他们俩惶恐不迭,心花怒放。
礼轻情意重,不错,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蔡徽羽分发完之后,拉着如堕云雾的许子衿继续往前走,还不忘回头跟那两个跟屁虫微笑挥手。
“吃里扒外的叛徒。”许子衿嗔怪道,敲了一下蔡徽羽的小脑袋,竟然敢犒赏那俩人,真是可气。
“六月飞雪啊。”蔡徽羽撅起小嘴,摸着有些生疼的脑袋,怨声载道,这个时候才像个小孩子模样。
“还敢喊冤?这是你自作自受,谁叫你买饮料给那俩人?”许子衿咬牙切齿道,恨恨瞪了她一眼,本来自己不想跟这两个男人发生任何瓜葛,因为任何一个错误的举动暗示,都会导致藕断丝连,现在倒好,对他们这样箪食壶浆,算是彻底骑虎难下了,只怕会出现越描越黑的局面,那就惹火烧身了。
“谁说我买了?我只是拿了而已,又没付钱。”蔡徽羽小声嘟囔了一句,神情显得无尽委屈。
许子衿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嘴角渐渐翘起一个祸国殃民的微笑,弯下腰亲了那小妮子一口。
借刀杀人?嗯,不错。
身后,阿娥的那把粗嗓门穿透九霄云外:“妈的,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男人,还想不给钱?没门!”
半个小时后,一辆长途客车载满人,从总站缓缓驶离,出了城区,上高速,直奔南京而去。
刻木观小学。
暑假来临,偌大的校园失去了往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追逐打闹,显得冷冷清清,荒无人烟。
大门口的青砖素瓦下,摆着一张矮木桌和两张旧藤椅,一壶清茶袅袅,一副象棋温润,意境幽远。
“将军。”老王头将拈在指间把玩的红马轻轻放下棋盘,微笑地喊出这两个字,满脸皱纹华丽绽放。
“再来。”萧云推棋认输,但心有不甘,这已经是他第7盘一败涂地了,今天还未尝胜果,郁闷。
老王头抬头,望望坐在对面屡败屡战的年轻人,笑笑,没有说什么,抿了一口清茶后,重新摆子。
这副象棋的材料不是什么一掷千金的玉石,也不是什么一文不值的木块,而是一种出人意料的物质,绸缎,光滑似水的白色绸缎,是老王头在学校制作鼓号队的彩旗时,捡来的残羹冷炙,巧夺天工地缠成一个个小圆柱体,然后再用红黑两种墨水钢笔分别誊描,繁体字,颜色轻易渗入布头,泾渭分明,让人不禁浮想联翩,想起那本风靡世界的《红与黑》来。
楚河汉界的两边再一次兵强马壮。
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萧云只要一拈起棋子,便心如止水,忘乎所以,这种近乎本能的状态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当年跟老爷子或者母亲一盘一盘对弈铸就出来的。今天,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下棋了,之前不请自来过很多回,他跟这位守护了这间小学大半辈子的老人属于那种君子淡如水的忘年交,有不少共同爱好,譬如说下棋,譬如说喝茶,譬如说钓鱼,也有很多共同话题,单单是历史一样,就够两人侃侃而谈很长时间了,从古时候的夏侯商周,五霸春秋,再到当代的三反五反,十年动荡,无一不是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聊得不亦乐乎。
这一盘棋,快如闪电。
萧云一改之前不温不火的棋风,一开局就摆出了鱼死网破的架势,采取先发制人的策略,到处点火燎原,企图以四面楚歌的局面,来破坏老王头固若金汤的防守,但事与愿违,全都被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一一化险为夷。一鼓作气的想法化为泡影还不打紧,己方的场面优势急转直下,老王头稳守反击的战术得当,很快就吹响了全面反攻的号角,扭盈为亏的萧云应接不暇,不得不弃子投降。
这一局如狂风暴雨般,前后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草草收场,双方所剩之子拢共不超过八个。
惨烈。
萧云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却在嘴边处停住,低下头,对着棋盘上的残局沉思,很久,长呼一口气。
茶,饮尽,一滴不剩。
“你有心事。”老王头轻声道,微笑着将棋子一颗颗重新摆放好,他一辈子都是这样,平平淡淡。
“没有。”萧云矢口否认,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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