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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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镇-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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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人,做生意的。”她终于放下手中的事,来到他身旁坐下,说道:“原本过来想选个地方开厂子,不过没有合适的……”
“嗯,于是把你给选上了是吧。”,薛文斌掏出烟盒敲了敲,都他妈湿了,他就给扔了。江敏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现在火气大的很,只不过一直沉着没发出来,沉了刻说道:“是,他想回台湾了,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
“多大了。”,他又问她,她起身帮他取了包烟,走来说道:“五十多岁,有两个儿子都成家了,他自己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不容易。现在儿女都不在身边了,自己年纪也大了,所以想找个伴,为将来打算一下。”
薛文斌拆了包烟,拿出一只,又给扔了,因为打火机点不着火了。江敏一看起身,又帮他拿了只新的,回来说道:“斌子,当年是我不对,不应该瞒着秦亚军去出台。这些年你一直照顾着亚军父母,还帮他圆了心愿,买下这间酒吧。只要我有招呼,无论你做什么都放下过来,就算秦亚军现在坟里爬出来,对你都无话可说了。”
薛文斌点点头,因为秦亚军和江敏结婚的事,他心里有点说不清,两人一直闹着小别扭。不过,他也想开了,彩礼都备好了,准备着那天送过去。当晚想约秦亚军出来,把心里疙瘩解了,哥俩儿把话说开了,让他痛痛快快去结婚。谁知等了整宿都没见人,转天就听秦亚军进医院了,人进去就再没出来过。
“他命中注定,你就是他那个祸害知道吗。”
薛文斌垂首点了只烟,江敏说道:“所以当初你连我都不想放过是吧。”
“对。”,薛文斌答的干脆,说道:“要不是亚军他爸妈求情,没那么便宜你的。”
江敏浅笑道:“我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你知道个屁,不就是看钱比他妈谁都亲,还能怎么回事。”,薛文斌咧了她一眼,江敏火大了:“看钱亲怎么了!没钱你让我怎么活,亚军不混了,我也不干了,以后都喝西北风去。”
“嗳,对,对,你有理。”
每次说到这里,两个人就谈不拢,薛文斌起身要走,门前留了一步道:“行啊,你走吧,嫁吧,走的时候也不用告诉我了,打电话给宅男……”,他停下一声,还是转身过来对着她,说道:“就说他是你兄弟,让他和他对象去送你。我就不去了,免得哪天你那个台湾老头想起来,因为这点小事揪着找你麻烦。”
她一直没吭声,也没起身送他。
薛文斌看看她,再没多说什么,准备转身离开时,江敏把他叫住了。
“斌子。”,江敏起身走了过来,停在他身前,仰脸望道:“这些年多亏你了,不然我都守不了秦亚军这么多年。我也算对得起他了,你做兄弟的做到这份上更没话可说。”
薛文斌笑了,落手拍了拍她肩膀,说道:“行了,开开心心去嫁人,委屈了你就再回来。妈的,老子这不缺这口饭吃。那老头如果敢他妈不待见你,别说是台湾,就是再钻回他妈肚子里,老子也能给他掏出来。”
“斌子,你还是以前那个倒霉德行,一点都没变。”江敏叠手胸前,抿嘴一笑。
“我当是你夸我了。”薛文斌乐了。
“斌子,你是我见过最坏的男人,也是最重情义的一个。”她目光望着他。
“我当是你夸我了。”薛文斌又乐了,点头带着抹坏笑。
江敏一直望着他,不由得嗤嗤一笑,轻轻的回忆道:“还记得有年年初二晚上,你藏在胡同口的煤车里,拿酒瓶子敲我爸脑袋,去医院缝了好几针,他回来就去砸你家的大门。”,她妈妈去的早,继父经常醉酒对她拳打脚踢,薛文斌一火就把她爸给敲了。
“妈的,吓的我他妈晚上差点就尿炕。”薛文斌惊叫道,那年他才不丁点大。
江敏见他那样眉开眼笑,一阵一阵的了不停。
她认识薛文斌比秦亚军早太久了,可是她后来却变成他兄弟的女人。
笑声突然沉静后,她仰目望他。精致的眉目,俊秀的脸,他从小就这么好看。
她眼波轻轻的流动,像朝露的雾水,深深的望着他,小心翼翼的引颈凑去。
薛文斌只是微微垂着双眸,看着她,温柔的看着她,非常的温柔。他从来不曾用这种目光看过任何人,就当她的吻要触上他双唇的一瞬间,他无声的将脸转开了。
江敏眉心不禁一促,停下了动作,对他笑了笑,收回了那个吻。
她看着他,微微笑了,慧心的笑,自嘲含泪的笑,一阵阵难掩的酸涩,迫使她不得不转身相对。她不愿被他看到眼底隐现的泪光,轻声说道:“我对不起你,后来又对不起秦亚军,真是个坏透膛的女人。好在这些年我也算是还给亚军了,你的却只能欠着了,一直欠下去越欠越多,幸好你从来不找我收账。你真是蠢到家了,薛文斌,像你这么蠢,怎么会有女人喜欢……”,她说着抬手狠狠的抹了下眼泪,“你从来都不和我计较,是我自己不好。当初觉得你年纪轻,依靠不上。所以想都没想就放手了,弄的始终没个开始就完了……不过,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接吻时候的那个样。”,当她再次回首望他,已是带着笑容,灿烂光彩的笑颜,笑眯眯的对他说:“就像个傻小子一样,整张脸都红了……”
薛文斌闻言扬起唇,低下头笑了笑。
让她说个痛快吧,有些事情只能回味。
“斌,我什么都不要了,临走前送你首歌吧。”她深情的望着他。
“你最爱听的那首,每次我唱你都特喜欢。”,她一直望着他,目光一刻不曾移开,这是最后的一眼了。
江敏没再看他,转身走向歌台。打开音乐……
酒吧里柔和的光照,像一粒粒雪片似的,在这日夕阳之后,缠缠绕绕反复不歇的落遍每个角落。
他也没再看她,垂首点燃一只香烟,之后转身走了。
铃,铛啷啷啷——,酒吧前的一双小木门轻轻交错,悠悠的扇摆着。
薛文斌上了车,酒吧内缓缓传出歌声:
时光已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
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你就要变心
像时光难倒回
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她的命不好,沦落风尘,从小命就不好,亲父早去,随母改嫁。母亲去世后,继父经常酗酒对她拳脚相向,那时她随继父搬去霞光里。在那里,有个街知巷闻的坏小子,经常欺负她,狠狠的欺负她。有一次她实在受不了了,就对他说,你别再欺负我了,我爸妈都不在了。之后好几天她都没有见过那个坏小子,再见他时真的不再欺负她了。还总是巴结、讨好她,给她好吃的好玩的。
她挨打,她哭,他就哄她。她再挨打,再哭,他就不再哄她,只是转身走了,当晚就捡了只酒瓶子把她继父头给打破了。那年坏小子才八九岁,她刚上初中,人可漂亮了,小脸蛋粉嫩嫩的。坏小子就说,我帮你把你爸打了,你要让我亲一下。她点头答应了,他就亲了她一口,只是轻轻的一下,整张脸都红了。
后来,因为坏小子太坏了,就被抓去少年管教。
那时她也长大了,她没有告诉坏小子,就和坏小子的兄弟相好了。
坏小子什么都没说,兄弟依然是兄弟,她却已经不是她。
坏小子无法无天,吃百家的饭长大。还没出世父亲就劳教大西北,逃走时被一枪打在了头上。妈妈生下他就改嫁了,坏小子一口娘奶没尝过。爷爷死时他只有五六岁,赖在家里不肯走,一直守着爷俩儿这套破院子。居委会帮他联系上生母,他死活都不去。福利院想把他接去孤儿院,每次跑来都扑空。渐渐的都没有人愿意管他了,他就东抓一件西吃一口,想干什么干什么,一天比一天坏,就是一个小坏蛋。
后来,突然有一天有个男人过来找他。
问他,你妈过来接你为什么不跟她走?
他说,她想生就生,想扔就扔,老子不跟她。
好小子,好样的。男人点点头就走了,再没有说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坏小子家里就热闹了,进进出出不少都是他父亲以前的哥们儿。
坏小子也热闹了,有人照着调皮捣蛋翻江倒海,去学校不仅欺负同学,还欺负老师。
撒了欢儿的折腾,还真让他赚到点名声。可是有那么一天他闯了大祸,把那些年混出来的名声都丢了。不过,坏小子不在乎,人活一世就要尽兴而归。
酒吧内隐约传出的歌声回荡着……
薛文斌坐在车里,平静的、轻松的,悠然的闭上了眼睛。
“老大,走不走?”
他今天心情很好,非常的好,好的不得了,“人生难得几回醉……”
“什么,醉,谁啊。”
“人生难得几回醉,莫待最后心已碎。”,薛文斌一双黑眸亮亮的,一副神色光彩奕奕,像初生朝阳般充满朝气。张京眼珠滴溜溜的转去,心里也没个底吃不准风向,小心道:“老大……”
“操。”
薛文斌扬出一声,畅快道:“妈的,开车,老子今晚要庆祝。”
“老大,庆祝什么?”张京眨了眨眼睛,薛文斌神秘兮兮的笑了:“庆生。”
“庆生?给谁庆?”张京话还没完,啪,一个大脖溜,薛文斌横道:“妈的,你废话太多了,小心老子把你打成受精卵。”
张京揉了揉脑袋,嘀咕道:“老大,什么叫打成受精卵?”
翟宇哼笑道:“就是给你打回原形呗。”
“老大!”
张京恍然大悟,一副崇拜的五体投地的表情,惊艳道:“老大,你真是太有学问了!”
薛文斌听了也是一阵笑,骂道:“你他妈这套拍马屁的功夫是从哪学来的。”
“嘿嘿,这可是我从娘胎里带的,外面哪有学呀。”
不过今天这回,他喜欢……
兄弟情,往日爱,他永远都是这么,男人的情怀。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
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你就要变心
像时光难倒回
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铃,铛啷啷啷啷——
门前那只旧风铃,突然脱落了,落在地上,铃瓣纷纷应声而碎,始终是时间太久了。
时光已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一种惆怅莫名的情,一份心心相映的意。
有这一份情意在,又何必追问爱与不爱。




、第58、59章

第58章【变局】
亲手送走往日爱,不知这刻是何心情。
其实不必多说,每个人身后都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
是一生伤痛的经历,是无法卸重的背负,还是风雨中残存的回忆。是沉浸在不堪中自叹自怜,还是放下痛苦拾起生活。在不堪回首的追忆中,寻找那点最美的初衷,原来也能感受甜蜜。所以,有人快乐,有人执着,有人偏激,有人不断在逃避。
薛文斌的胡作非为自然不被认同,但是他的獠牙本色不禁让人叹赏。
杀了他,不一定要动刀,那些恶意的中伤同样令人齿寒。流言不止,居心叵测,始终有人背后谩骂指指点点。扬言,他大闹市局不过是为了江敏,搞兄弟的老婆妈的猪狗不如。所以,有些像沈华这样以前跟他的人,都特别不愿意他去照顾江敏,说他这样坏名声不好听。还有些像马阳的纷纷离去,也是为了此事和他翻脸。
不过,薛文斌是一个劝不听拦不住的人。他不怕骂不怕讲,不怕有人说是非。可江敏始终是个女人,事情都说出去以后怎么嫁人。所以他动手打压一阵儿,谁在背后嚼舌根,他就把谁揪出来。他不解释,你骂他听,多难听没关系,想说直接当面讲够了,面对面你不敢说,以后再让他听见一个字不客气。就这样好些年过去了,一批批兄弟成家立业先后退隐。现在这帮清楚他以前的不太多,像翟宇谢东张京,其实不太了解他和江敏的关系,就知道有这么个女人薛文斌特别关照。开始以为是嫂子,后来觉得又不像。他也从来没个正经的,光棍一条落得个逍遥。
薛文斌爱使性子爱耍宝,但终究不掩真我本性。情啊义啊,去说不如去做。薛文斌做了,是随性而为。钟长平也做了,是做给别人看的。他实在是太世故了,也很会做人情。
都说人走茶凉,什么时候都一样。可人还没走,茶就凉了让人心寒。
所以,季娟只要还有口气在,钟长平就不可能不管。不过,人在医院撑了两个多月,最终还是没能挨过去。季娟的身后事,钟长平办的很体面,又给季娟妈妈留了笔钱。数目虽然不多,但是养老够用了。让她回老家找个依靠,季娟妈妈挺感激的。马遇春看见了也知道,但两人没有公开过,只能背地躲起来又一顿痛哭。
武振江不知道里面的关系,对提携钟长平渐渐感到悔意。但是有赵勇的事情牵扯二人,他实在无法脱身只能忍让。眼见钟长平不法做大,他一直知声不吭。直到出了季娟的案子,只抓了两个替死鬼,到现在不算完全了结。钟长平和薛文斌因此在市局门口大打出手,他还想着从中协和两边都不愿得罪。
于是当天,武振江把钟长平的人都放了。可是隔天他就又把薛文斌的人也放了,这让钟长平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武振江是态度暧昧摇摆不定,钟长平是有心有力考虑替除。就利用季娟这次的事端,对马遇春言明情况。马遇春痛失爱妃心如刀割,牵连肯定会有,因此迁怒武振江一点都不稀奇。
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落了下来,以整顿汕江市治安为由。马遇春挑出几宗大案要案一辈子破不了的死案子,逼武振江限期破案。武振江直到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什么事情了。不过人已经得罪了,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又不是傻瓜,军令状一立,到时一点商量都没有,一点退身都没有了。即便马上破了季娟的案子,事在必行一样过不去这一坎。武振江唯今之计,只能自请调降。于是,汕江市公安局长的位子就此悬空。
这时,钟长平又有想法了,调谁来做这个局长呢。
辰江市,公安局长况志衡。为什么调这个人来,为什么马遇春也听了呢。因为这番话不是钟长平一个人说的,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原汕江市长苏庆山。马遇春虽然耳提面令,但师徒情深终难割舍。他一直舍不得放下苏庆山,总恨不得找个机会再给安排了。而苏庆山和况志衡的关系正好又是非同一般,两人伐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一样。
铁,调他来,不仅马遇春赞成,钟长平也是大获方便。
何况辰江滨海小市民丰物绕,这些年治安都相当的好。用这个理由调人过来再合适不过,因为现在的汕江治安实在太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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