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凌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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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凌妃传-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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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大惊,然而皇上在内殿,又不敢大声张扬,慌忙将皇后抬到椅子上坐下,连抚胸口数下,这才悠悠地转回一口气来。高太医在一旁号了片刻脉松手说道:“皇后这是一时心急才引起昏厥,不碍事。待老臣开副方子,好生调养休息一番就好了。”
众人这才略松了一口气,殷和上前道:“皇上这病宜静养,不如用凤辇先将皇后送回体顺堂去。”
皇后已然清醒,只是全身无力,勉强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我道:“你留下……服侍皇上……”
我跪下答道:“是。”
一时间众妃嫔护送皇后回去,其他太医则聚在一起轻声商议药方。我则缓步走入内殿,远远地就看见胤祯静静躺在龙床之上,面色金黄。人就怔在那里,高太医那句“郁结于心”登时涌上心头。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声,“胤禛,倘若你真心怜我爱我,当初为何妒我忌我?倘若你真的不在乎我的真心,又何苦为我伤神伤心?”
“熹妃——”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转身一看,原来是殷和。
“殷大人。”
殷和躬身颔首,“臣有事想与熹妃商议。”
我点点头,“到偏殿说吧。”说着引着殷和来到偏殿,一时坐好殷和我才问道:“是什么事情?”
“关于皇上的病情……”
我一震,“你可是有什么办法么?”
殷和答道:“论起来,皇上的病并非无药可治,只是没有人敢治……”
我奇道:“这话怎么讲?”
殷和微微一笑,“皇上这病,若想治愈,须先用虎狼之药疏通,然后迅速再以补药守护根本。这分寸极难拿捏不说,一旦有误,则皇上性命不保!虎狼药素来是宫中用药之大忌,因为谁都不敢担这个干系,性命交关啊!所以宁可保守,半死不活地拖着,也不敢贸然下药啊。”
我顿时醒悟,“原来如此。那么殷大人对治愈皇上又有几分的把握?”
殷和肃然道:“臣至多有三分的把握,倘若求得我师兄的帮助,则又多了两成把握。”
“你师兄?”
“是。我曾有位师兄,他天分极高,医术也远在我之上。只是后来他看破红尘,出家当了道士。但是我知道他炼得一种药,恰能对症。”
“即使有你师兄的佐助也最多不过五成把握么?”
“是,”殷和点头道,“然而倘若不用此法医治,皇上的病最多拖不过月余。”
我细细思量了半晌,终于轻轻一拍桌案,“好,那就按你的法子去治!你速去你师兄那里取药,我留在这里守护皇上。不知道你需要几天?”
“往来总需三天左右。”
“好,那就快去快回。这里有那些太医,想来三五天都是无碍的。”
“是。”
我想了想又吩咐道:“不过这件事还须小心,别走漏了风声。一旦有误,你我全族的性命都搭在里面了。”
“是!”一时两人商量完,殷和自去取药。



如此


我暗自思量了片刻,这件事情终要有皇后坐镇不可,否则一旦有失,只怕难逃干系。于是来到皇后宫中,轻声细语,将事由说了一遍。
皇后皱着眉头,犹豫道:“只怕是太险了吧……”
我轻叹一声,“若不是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想用这个险着。可是,倘若就这样拖着,只怕过不了半个月就支撑不住了!先皇驾崩之时,几位大阿哥都存有异心,对皇上也是百般猜忌刁难。虽然死的死,被圈禁的圈禁,然而他们跟朝廷里的大臣只怕还是千丝万缕的联系。何况这些年,对皇上的做法心存不满的大臣也不在少数。倘若这个时候皇上有什么不测,弘历弘昼都年幼,只怕弹压不住他们。那时候,这大清会如何?咱们娘几个又会怎么样,皇后心里该有个数……”
皇后脸上阴晴不定,直过了好半晌忽地轻轻一拍桌案,“事到如今,咱们也只好赌一赌了!”说着轻轻拉起我的手,目中泪光闪闪,“皇上那里我就交给你了。”
“熹妃谨遵皇后意旨。”
打开乌木漆匣,大红的软缎子上放着一只龙眼大小的丸药,外面用一层金箔包裹,愈觉金贵。
“这便是你师兄炼制的丸药?”
“是,此药名‘大全保命丹’,想治愈皇上的病,非此药不可。”
“好。”我合上匣子,将其递到殷和手中,凝视着他,“我信你!”
殷和躬身施礼道:“谢熹妃。臣这就去煎药。”说着慢慢退下。我转过身去走到胤禛的床边,轻轻拉起胤禛的手,苦苦一笑,倘若他醒着,未必愿意见我守在身边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路子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来禀告道:“殷大人来了。”
我扭过头去,就见殷和小心翼翼地拎着一只药箱走过来,“臣殷和见过熹妃。”
“免礼。”我起身迎了上去,就见殷和自箱中取出一碗仍冒着热气的药来,我小心翼翼地接过药,看了看殷和,殷和点点头。又自箱中取出那丸大全保命丹,用温水研开。
“先服这碗汤药,待药性上来立即服下这大全保命丹,方可培源固本。其后再用其他药滋养进补,或可望痊愈。”
我点点头,一旁的小喜子忙搀扶起胤禛,我则端着药在床边坐下,用金匙盛起汤药喂胤禛服下。刚服了半碗,就见胤禛身子忽然一僵,猛地就喷出一口血来!我一惊,手中的碗摔在地上,“皇上——”
胤禛面白如纸,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地面。一旁殷和慌忙上前,不由分说就将手中那碗化了大全保命丹的温水灌入胤禛口中,随后扣住胤禛的手腕,一脸凝重。一时间殿内静寂无声,每个人都是一脸惶惶之色,俱死死盯着胤禛,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渐渐地,胤禛的脸恢复了几分人色,却仍是昏迷不醒。
殷和诊了半晌,面露喜色说道:“皇上经脉已通,这一关终是闯过来了。”
我心中一喜,忽又凝起眉头,“为何皇上仍是昏迷不醒呢?”
殷和微笑道:“皇上之前心血几乎耗尽,现下虽然性命无忧却也需要调养些时日。熹妃不必过虑。”
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我心也定了下来,“那我就放心多了。”
“待臣开张方子,按方服药就是了。”
我颔首,“有劳殷太医。”
殷和忙躬身退了一步,“臣不敢当。”说着自去开方煎药。
我挥手令众人退下,一时间诺大殿内,只得我与胤禛两人。我取来手帕用温水浸湿,轻轻将胤禛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再看胤禛不由得怔住了。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过胤禛了,平日的他总是高高在上,即便是得宠的妃子也只敢在其不经意间偷偷的瞥上一眼,看的也不过是他的脸色,是喜是怒。
手轻轻抚过他消瘦的脸颊,他,终究是太辛苦了。谁又敢说当初他费尽心机取得皇位,不是为了天下?虽然骂名累累,然而,总归他还是个好皇帝。可他,也只是一个好皇帝罢了。为人子,为人夫,为人兄弟,为人父母,他都不算好。
“云儿……”胤禛微弱地唤了一声,我一惊,再看胤禛仍是闭着眼睛,原来不过是他的呓语。然而在此时你唤的却还是我的名字。我的心一酸,你到底让我如何是好?我轻轻放开胤禛的手,转身便要站起来,手忽然被捉住,“你……不要走……你要什么朕都给你……就是不要走……”我身子一僵,泪忽然不由自主地滚滚落下,慢慢转过身,迎上胤禛布满血丝的眼睛。我上前一步,复在床沿坐下,挽着胤禛的手哽咽着:“我不走就是了……”胤禛闻言,微笑着慢慢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我轻轻伏在胤禛的胸前,泪流如注,我何尝要走?这些年来,来来去去的都是你一个人而已。
我自小喜子手中接过参汤,小心翼翼地喂胤禛服下。一边小路子劝道:“主子,您都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不如就去歇歇吧。”
我摇摇头,“皇上至今仍未清醒,我怎么能走开呢?”
小喜子也低声道:“这里有奴才们伺候,熹主子您还是稍稍歇一歇,皇上一醒过来,奴才就给您递信儿去。”
我微微一笑,“行了,别说了。去给我打个毛巾把子来。”
小路子只得无奈地答应一声去了。小喜子复又端来一碗参汤捧了过来,“熹主子,您也喝一碗吧。这个最提神儿了。”
我笑着接过来,一饮而尽。又用手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忽觉身后轻轻一动,我忙转过身来,就见胤禛慢慢睁开眼睛,目光虽有些飘忽不定,却是醒了!
我又惊又喜,“皇上,您醒了?”
胤禛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温柔的神色一闪而过,露出厌恶的表情,张开嘴轻声吐了两个字“出去。”
我顿时如一盆冷水自头上浇落,一丝苦涩的笑涌上嘴角,这才是真正的胤禛啊。我垂下头,躬身退下,眼角犹看见小喜子一脸不忍。
走出养心殿,抬头看那看刺目的阳光,忍不住低声在喉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我轻轻擦了擦面上的泪水,心中也疑惑起来,这可是我的泪么?
转眼已是半个月过去,胤禛的身体日渐痊愈,每日里去请安的妃子络绎不绝,唯独我不能去。这后宫只怕早已私下传开了——熹妃被皇帝撵了出去。嘴角不由得浮上一丝苦笑,我已成为众人的笑柄。后宫的岁月还长着呢,难道我竟要如此地渡过一生么?
夜已深,我只穿着一件单衣在院内犹怔怔地站着。喜儿捧过来一件披风搭在我的肩上,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道:“主子,夜深风大,您这么站着着了凉可怎么办?”
我笑笑撇开披风,“这风凉的正好,你进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喜儿拽着我的衣角跪下来,黑夜中也能看到她脸上泪光闪闪,“主子,您就别折磨自己了……”
我轻笑着推开喜儿的手臂,“你不懂。”
“奴才是不懂,可是奴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这么作践自己的身子!”说着一把抱住我,忽地惊叫一声,“主子,您都冰成这样了!”
我对着喜儿笑笑,眼前的她渐渐模糊起来,接着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天犹是黑沉沉的。喜儿坐在一边看到我睁开眼睛笑着哭道:“主子,您可醒了。”
“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话音未落我就已经吃了一惊,嗓音嘶哑的几乎已发不出声来。
喜儿抹抹眼角的泪笑道:“主子,您都睡了整整两天了!”说着端过药来,“主子,先喝药吧。”
“皇上可好些了吗?”
喜儿点点头,“皇上已经大好了,今儿已经开始召见大臣处理政务了。”
“是么。”
“主子您就别担心皇上了,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我摇摇头,“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把药都倒了吧。”
喜儿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主子,您说什么呢?”
“倘若我病成这样皇上也不在意的话,我在宫中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说着凄然一笑,“所以你该盼着我病得越重越好……”
喜儿怔怔地出了半晌的神儿,末了幽幽叹息一声,“主子用的着用自己的命来赌么?”
我猛地咳了几声,满目凄凉,“人在深宫,别无选择啊!”
喜儿闻言半晌不语,良久方才起身,将药倒入痰盂中,“奴才明白了……”
我微微一笑,闭上眼睛。
次日,殷和进宫来请脉。诊了半晌退出去,只隐隐听得殷和在外面与喜儿低声说道:“我预计着,昨儿吃了药,今儿该见好才对。怎么反倒重了?”
“殷大人的医术举世无双,可是殷大人能治的是身上的病,这心病,殷大人又能奈何?”
殷和半晌不语,忽地长长叹息一声,“臣告退……”
我在帐内咳了两声,小路子忙上前打起帐子,轻声问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我连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你去找皇上身边的小喜子,把我的情形说给他听……这么多年给了他不少好处,是时候该用他了……”
小路子忙答应着,“是。只怕喜公公也劝不动皇上过来啊。”
我轻笑着摇摇头,“他能说给皇上就好,来与不来,还在于皇上的心……”
“是,奴才明白了。主子,您还是好好歇一歇吧,说了这么多话,可劳了不少神呢。”
我微微颔首,复又闭上眼睛。
殿内又慢慢暗了下来,想来已是黄昏。喜儿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过来,“主子,喝一口吧。不然可支撑不住呢。”
我勉强点点头,就着喜儿的手喝了小半碗。再看看左右,“小路子呢?”
“奴才在。”小路子忙跑上前,“主子……”
“你去过了?”
小路子垂下头,“奴才去找过喜公公了。喜公公也瞅着时机跟皇上说了。”
我挣扎着要起来,喜儿忙扶住我,“皇上说什么了?”
“皇上听了以后什么都没有说……”
我心顿时又凉了几分,轻轻笑笑,果然是胤禛,面狠心狠啊。
“扶我起来。”我轻声地说道。
“主子您身子这么弱,还应该躺着休息才是啊。”
“扶我起来。”声音虽小,然而不容置喙。喜儿只得无奈地扶我起来。不过才三两天的功夫,居然身子绵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勉强走到桌案前,已经是抽空了的感觉。
“主子要写字么?”
我点点头,身子软软地在案前坐下来。喜儿含着泪,将纸铺开,挽起袖子研起墨来。我提起笔,只觉心神俱伤,勉力而为,始成三首。
金鼎玉炉绕紫烟,纤纤秀指弄琴弦。 
含苞玉腊吐初蕊,并刀吴橘浸雪泉。  
嘤咛一叹春宫暖,美人犹笑天不寒,
可怜郊外蓬门里,坐拥寒衾倚阑干。
雪衣策马翩翩行,浮动暗香惆怅停。
推门请问堪折否,回首依稀是故人。
端茶未饮茶先冷,稍置片刻已似冰。
折梅无语扬鞭去,笑遣黄门送炭来。
豆蔻花开始侍君,风霜雪雨二十春。
朱颜已逝年华改,痴念无别相见初。
相思自道非情故,只为雪中送炭恩。
纵是冰心照玉骨,奈何君上见疑深。 
放下笔心中暗叹,胤禛,这诗你可看得到?手撑着桌案站起来,眼前一片金星乱闪,身子一晃,喜儿忙扶住,哀声道:“主子,您就歇一会吧!您这样子,奴才们看了也心疼啊。”
我抬起手臂轻抚喜儿如花的娇颜,微微一笑,“我不碍事的。”说着软软地倒在喜儿的怀中。喜儿一边哭一边叫小路子,“快把主子扶到床上去!”
身子沾到柔软的被衾,我睁开眼睛,“那诗,就那么放着吧。”
“是。”喜儿含泪答应着。我微微一笑,闭上眼睛睡去。
醒来时,天已经微亮。我轻轻拨了拨床帐,喜儿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满脸的喜色。“主子,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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