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凌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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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凌妃传-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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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小路子忙递了过来。我将瓷瓶紧紧攥在手中,长长吸了一口气,“回宫!”



迁怒


“主子,您瞧,这海棠花儿开得多艳?”喜儿怀中捧着几枝开得花团锦簇的西府海棠走进来。
我微微一笑,“果然是‘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
喜儿自架上取下一只白玉净瓶注上水笑道:“也只好用这瓶子配这红花绿叶才不显得喧宾夺主。”说罢将海棠一枝枝插入瓶中。
我拿起案旁的竹剪刀,凝神静气地剪去多余的枝叶。正在得趣间,明秀挑着帘子走了进来,轻快地说道:“主子,皇上回宫了!”
手不觉一抖,一枝大好的海棠就被剪断。喜儿在一旁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哎呀,可惜。”
我掷下手中的剪刀,若无其事地回了句,“是么?”
明秀犹自兴高采烈地说道:“皇上这一去可都有半年了。要不是那时候主子身子欠安,准能随驾一起去圆明园,也不用在宫里这么闷着了……”
我禁不住心烦气躁,脸色也就沉了下来。喜儿忙推了明绣出去,隐隐听得喜儿低声训斥的声音,“怎么这样没有颜色……”语音渐低,终不可闻。
过了片刻,喜儿走进来,面带忧色,“主子……”
我轻轻一笑,“该来的总要来的,躲也躲不过。”说罢重新拾起剪刀,细心地修剪那插花海棠……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外面一阵寒暄声,紧接着小路子就在门外说道:“主子,喜公公来了。”
我抬起头,“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小喜子领着一个小太监捧着几个大盒子走了进来,一见我忙笑着请安,“奴才给熹主子请安。”
我笑着命他起身,“皇上身子可好?一路可顺畅?”
小喜子笑着答道:“皇上龙体安康,路上也都顺利。皇上一回宫就命奴才送几样东西来给熹主子,熹主子,您瞧。”说着将锦盒摆到桌案上都打开来。白玉笔洗,黄水晶纸镇,镂金嵌宝的胭脂盒,还有一只广东进宫的制作精巧的西洋自鸣钟。
“皇上说晚膳在延禧宫用,这会子跟大臣们还有政务要商议,请熹主子不必过去请安谢恩了。”
我躬身应是。
小喜子说罢笑着打了个千儿,“皇上的话奴才传完了,这会子要回去复命了。熹主子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我摇头笑笑,“喜公公一路辛苦了,回去就跟皇上说,熹妃在延禧宫恭候圣驾。”
“是。”说罢躬身退出。
我望着满桌的珍宝叹息一声,挥挥手,“收起来吧。”
我坐在妆镜前,将一支碧玉蝴蝶簪轻轻插入发间,再望着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忍不住微微叹息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可惜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钻营,怕不是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皇上驾到——”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我慌忙起身,胤禛已然走到跟前。身子盈盈拜下去,“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语音落下良久周遭仍是寂静一片,既不见搀扶之手,也不闻“平身”之语。双膝微屈,颈项半垂,姿势自是极其优美的了,然而,长久保持这一个姿势不动,却比罚跪更为严酷。也不知这样站了多久,双膝已经开始微微地颤抖,肩膀手臂也酸痛不已。我强咬着嘴唇,任两行冷汗自发际流下。 
终于听得胤禛冷冷的声音,“平身吧。”
“谢皇上。”我勉力想支起身子,孰料双腿早已麻木,这一动反而跌倒在那里,想是扭到了脚踝,一时间痛彻心肺。
我勉强扶着地面站起来,双手垂于两侧,不敢言语。
“我听说你去过寿皇殿?”声音冷硬如冰。
事道临头反而无所畏惧,我不屈不亢地应了一声,“是。”说着跪在胤禛面前,“奴才正要为此事向皇上请罪。”
胤禛冷笑一声,“朕倒要听听,你为何事请罪。”
我镇定地答道:“奴才未经皇命,擅自处死杀害寿皇殿太监王招财的赵宝财、李海英两名太监。”
“哦?他们杀了人?”
“是。赵宝财、李海英二人因与王招财发生口角,于是遂起杀人之心。以毒药毒死了王招财。”
“毒死?”胤禛眯起眼睛,“证据何在?”
“那毒药乃违禁之物,已由奴才亲手销毁。”
胤禛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半晌阴冷地问道:“你处死那两个奴才的事情,朕就不追究了。朕要问问你,你去寿皇殿有没有见老十四?”
我顿觉脊背发凉,勉强点了下头,“奴才见过了。”
胤禛将茶碗猛地在桌案上一磕,怒声道:“你敢说你去寿皇殿不是为了去见他?”
我面色立时变得惨白,强辩道:“奴才见他不过是为了查案,并无他意……”
胤禛骤然大笑,恶狠狠地盯着我,“你这样一个聪明人,即便不见他也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你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奴才……”
“住口!”胤禛拍案而起,一步走到我的面前,用力捏起我的下颚,目中满是痛心,“你还要瞒朕多久?以往的那些事情朕已经既往不咎了,背叛你的紫雯,朕也处死了!朕宠你,宠弘历,你看这后宫还有谁能比得上你受的恩宠?朕这样对你,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我惊怖地望着胤禛,不知觉地两行泪已经滑下,“奴才跟十四爷从未做过任何苟且之事,奴才自问对皇上问心无愧……”
胤禛闻言一把将我甩跌在地,冷哼一声,“你跟他到底有没有私情,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好自为之吧!”说着拂袖而去。
我伏在地上,将脸贴到冰冷的地面,眼中却已没有了泪……
点燃一炉素香,拈起那串翡翠佛珠串,冰凉之意自指尖沁入心底。我缓缓闭上眼睛,只在心中默默颂经。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转眼已到跟前。只听喜儿纤细轻柔的声音说道:“主子,奴才探听明白了。”
我微微颔首并不答话。
喜儿接着说道:“听说皇上刚回来的时候是挺高兴的,一进养心殿就先派了喜公公过来派赏。后来,齐主子去请安……”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睁开眼睛,“她?”
“是,起初皇上还不愿意见她,她说了句‘事关寿皇殿’,皇上才见了她。”
“她说什么了?”
喜儿遥遥头道:“当时没人在跟前,不过想来她是想拿主子您未经圣谕擅入寿皇殿来做文章罢了。”
我的手不觉攥紧了珠串,咬着牙问道:“然后呢?”
“齐主子出来以后,皇上就大发了一通脾气,听说把养心殿的那个青瓷花瓶都砸了……”
忽听得哗啦一声,原来那串佛珠已经被我扯断。我看着散落满地的珠子,心反而平静下来,“便是她不去,这件事情也瞒不了皇上。”
“不过那位也着实可恨!”
我淡淡一笑,“她不过是池子里的鲤鱼,掀不起多大风浪。”说着眼波一转,“不过也不能置之不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到了,”我看着那袅袅轻烟,扯了下嘴角,不再说下去。喜儿会意,不再说话。
正在这时,忽然见小路子匆匆进来,面色苍白普通跪倒在地说道:“主子,四阿哥他……”
我一惊,“弘历怎么了?”
“四阿哥被皇上打了……”
我猛地跌坐在椅子上,“好好的,怎么会?”
小路子哭丧着脸说道:“听说皇上嫌他今天做的文章不好,起初是只是骂,后来气急了,拿起鞭子就乱抽了一通。后来还是上书房的大臣抱住皇上,这才罢手。”
我的心如被针刺一般疼痛,胤禛这是为了我才迁怒弘历的。
我勉强站起身子,“走,去毓庆宫。”
“喳。”小路子忙答应着,扶着我的手臂,携着几名宫婢小太监往毓庆宫而来。一进毓庆宫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见了我,忙上去一步打了个千儿,“奴才给熹主子请安。”
“四阿哥呢?”
“在里面躺着呢,”说着挑起帘子,我一眼就看见就看见弘历半躺在床上,手上犹拿着一本书在读。心登时一酸,忙走到跟前,抢下书,嗔道:“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还不好好躺着休息呢?”
弘历手中的书被夺过去才看见我,忙道:“儿子给额娘请安。”说着挣扎着就要起来。我一把按住他,柔声道:“别起了。伤着哪里了?给额娘看看。”
弘历笑笑,“也没怎么伤着,额娘不必担心。”
我的目光已然落到他的手上,赫然两道血痕,我心中一急,抓住他手臂撸起袖子便要看,弘历一边躲一边说道:“别处没了,就手上这么两处。”只这拉扯间,我已经看到他手臂上纵横十数道鞭痕,不由得一呆,泪水扑簌簌地落下。
弘历反倒慌了起来,“额娘您别哭,已经上了药了,不怎么疼的。”
我扭过身子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勉强一笑起身道:“你好好养伤吧。额娘回去了。”
弘历点点头。“额娘放心。”
我转过身,低声吩咐他身边的小太监道:“小心服侍四阿哥。”
“是。奴才自当尽心竭力。”
我叹息一声,慢慢走了回去。
体顺堂。
我恭恭敬敬地走到皇后面前,屈膝施礼道:“熹妃给皇后请安。”
皇后看了我一眼,淡淡说了句,“起来吧。”
我起身,依旧是低眉垂首。
皇后盯着我看了半晌,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最聪明最谨慎的人,按说这些年来你经历的也不少了,皇上的脾气秉性不说十分,七八分总是知道的吧。怎么这次惹得皇上发了这么大脾气?”
“是熹妃愚钝莽撞,才惹得皇上震怒……”
皇后挥了挥手止住我的话,“你不便说,我也不强逼你。不过这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三已经是那个样子,我不愿意再看到弘历也为了你的事情而被皇上迁怒。该低头认错,你就去认个错吧,这可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我苦苦一笑,“皇上在气头上,就算奴才想去认错,皇上也不会见的。”
皇后重重叹息一声,“唉——也罢,你且回去,待有机会,我去跟皇上说。”
我闻言忙跪倒在地,“熹妃谢皇后——”
皇后微微一笑,“去吧。”
“是。”我起身,躬身退下。
喜儿拈起一枚棋子,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一抬头看到我仍是一副悠然的神态不由得撅起嘴来,“奴才真不明白,主子您这会子还有心思下棋!皇上都大半个月没过来了,前儿小路子奉您的命去养心殿送点心,皇上也没进,整盒点心就那么又拿了回来。以前皇上净夸四阿哥的书读得好,如今一句好话也不说了……”
我用手指轻轻磕了下棋盘,“你再不自救可就要一败涂地了。”
喜儿索性放下棋子,凝神望着我叹息道:“奴才一败涂地算得了什么,奴才担心的是主子您啊。”
我替喜儿放下一子道:“这个时候咱们是众矢之的,一动不如一静。”
喜儿点点头,“话虽不错,不过齐妃这些日子一心讨好皇上,懋嫔也是卯足了劲儿要争宠,还有裕嫔,虽然不动声色,然而却也不像以前对主子您那么殷勤了,咱们也不可不防。总不能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
我摩挲着棋子,刹那间已经转过万千个念头,我遥遥头道:“懋嫔没有儿子,且姿色平庸、手段寻常,不足虑也。齐妃有的也不过是个被革去了黄带子的弘时,况且皇上深恶弘时,齐妃就是想弄鬼,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倒是裕嫔……”我站起身来,在室内踱了几步,“她才是这宫里头最聪明的人。你看宫里的这些人争来斗去谁没栽过跟头?偏偏只有她一直是屹立不倒。皇上对她虽然不算优渥隆宠,却也是不离不弃,皇后对她也一直颇有好感,况且她还有一个儿子弘昼……”
喜儿笑笑,“可惜这位五阿哥就喜欢听戏斗蛐蛐,论起来文武才学上既比不上弘时,更是远远不如咱们四阿哥。”
“是啊,”我复又坐下,“若不是为了这个,她又怎么能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呢。这后宫就是赌场,倘若自己坐不得庄的话,帮庄赢上一票也是好的。耿氏最善于审时度势,我如今失宠于皇上,她难免要再斟酌斟酌,这赌注可是压错不得的。”
“只要她不跟咱们为难就好。”
我点点头。顺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小太监奔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丧着脸说道:“主子不好了,皇上他吐了血了!”
我手中的棋子瞬间跌落在地,“你说什么?”
“皇上刚才在养心殿吐了血,这会子还昏迷不醒呢。皇后已经召了太医进来诊治。”
我只觉眼前景色忽然变得不确切起来,到处都是雾茫茫地一片。直呆呆地站了半晌,一旁喜儿见状小心地扯扯我的袖子低声唤道:“主子,主子——”
我转过头来看看喜儿,轻轻啊了一声,“咱们去养心殿。”
“是。”
我扶着喜儿的手,一路往养心殿而来。一般的石板路,一般的花盆底,偏偏今儿觉得脚下轻飘飘地,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棉花上,心绪也飘忽不定。
一到养心殿,就见皇后焦急地在那里走来走去,齐妃,裕嫔,懋嫔等妃嫔陪伺在左右。
我走上前,原本打算行个屈膝礼,谁知双腿无力,居然砰地一声跪倒在地,直撞的双膝生疼。皇后一见吃了一惊,忙上前亲自将我扶起,握住我的手欲言又止。
忽然帘子一掀,太医自里面走了出来,我一看,原来是高太医,王太医等一众御医。皇后忙问道:“皇上怎么样了?”
众太医中以高太医资格最老,故而跪答道:“皇上这是因为长久以来劳累过度,再加上郁结于心,今儿又为政务动了气,这才引起血不归经……”
“谁听你说这些个,我只问你要紧不要紧!”皇后不耐烦地打断高太医的话问道。
“这……”高太医一时为难,忙看看左右其他太医,其他太医都躲开高太医的目光,高太医只得无奈地答道:“这病确实险……”
皇后闻言,登时跌坐在椅子上,众人唬了一跳,忙上去去,“皇后。”
皇后轻抚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可有治愈的把握么?”
高太医以头触地,“臣无能,只能拖得一时算一时。”
齐妃怒道:“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 
众太医齐唰唰地跪倒在地,“臣等罪该万死!”
皇后无力地摆摆手,嘶哑着声音道:“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说着起身,刚走两步,忽然一跤跌倒在地昏死过去。
众人大惊,然而皇上在内殿,又不敢大声张扬,慌忙将皇后抬到椅子上坐下,连抚胸口数下,这才悠悠地转回一口气来。高太医在一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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