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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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画卷-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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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刚才我出手没有控制好轻重,本以为得罪了,不料曹会长亦对武学颇有研究,养气不是一年两年了吧。”

曹影贵笑眯眯道:“藏不住,藏不住啊,李门主有一颗以无形照有形、洞察秋毫的明月心,我那里藏得住。老夫只是粗略学了些防身技,这点伎俩忽悠同行还可以,怎敢在门主面前妄称养气呢。我身体胖重,门主力道拿捏的妙到毫巅,岂有得罪之说。此番盛会的宴所设在秋水小筑,作为地主,我是一定要来与门主会上一面的。”

商会富可敌国,曹影贵的私人财产用山载海盛来形容亦不为过,但是在李无忧的面前,曹影贵将姿态放的非常之低。金钱不可缺少,金钱却不是无敌的。统治这个世界的第一推动元素乃是武力,强者之手可以翻云覆雨,改朝换代,没有强者作后盾,一切商业资本的积累都是风中纸钱。

李无忧亦笑了,他笑道:“无双门运营良好,不愁钱粮。曹会长一向乐善好施,对武林中人尤其大方,我听闻有几个门派得到曹会长的资金注入,发展的很快。曹会长布局深远,商会支会遍布天下,若论枝繁叶茂,天下恐怕没有那家比得过商会啊,而且会长还一掷千金,敢于下手去赌这武林的兴衰,李某佩服,不过我想给曹会长提一个小小的忠告,千万不要赌得太大。”

“赌……呵呵。”曹影贵面色变了变,笑容已不自然,勉强的道:“多谢李门主箴言,但是老夫的意思恐怕门主理解的有所偏差,这江湖的兴衰崛起,我一介布衣怎敢插手啊。”

李无忧哈哈一笑,手指通体玉白的一色楼,道:“曹会长,我应该去那里吗?”

曹影贵捻动着星檀手链的佛珠,眼神闪烁,他看出李无忧话中带刺,摆明不想继续谈下去。而他则还有许多话没有说,不过曹影贵知道今天大罗教与无双门的聚会非同小可,不是一个挽留的场合,于是低眉喊道:“饺子,给李门主带路。”

曹饺子适才一直察言观色,此时听父亲一声吩咐,表情再度活跃,立刻接过话茬,兴奋的道:“尊敬的李门主,您应去的便是一色楼。这边请,这回廊有三个观景的好去处,一会路过,饺子给您简略介绍一下。”

“这里我来过一次,景是好的。”李无忧脚步不停,吩咐道:“小饺子,你不必跟着了。”

曹饺子急道:“门主,我给您领个路,说说小筑这几年的变化也好呀。”

李无忧再不回话,看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其轻飘飘的身影已经跃进了最外回廊。李无忧不循规蹈矩,三起三落便以最短的途径穿出了三重廊榭。回玉桥向曹影贵拱了拱手,也飞掠赶上。

第三八章一色楼(一)

三重廊榭的设置是为了便于游客欣赏景观,人工岛的地势中间高,四周低,螺旋状的廊榭依势修建,李、回二人穿越廊榭,一路向上,径向岛心的一色楼而去。

码头上的曹饺子不甘心的踮脚眺望李、回二人消失的方向,嘟哝道:“这么年轻,他真是李无忧吗?”

曹影贵叹道:“他不是李无忧,谁是李无忧呢。不老的容颜,无双的身手,可以说是西北的一个神话了。你巴结不上他,不是你办事不力,而是不在一个水平。这个人就是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你根本看不到他的弱点。金钱女色,权利名誉,他一样不缺,能打动他的事物太少了,拉拢这样的人物,委实太难。”

曹饺子道:“我说老头子,别感慨了,我们跟进去,拜贺拜贺?”

曹影贵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胡闹,今天是什么场合?来了些什么人?你这个混球,胆子大你就滚进去吧,臭小子,那不是我们生意人该出现的场合,这种事情万不可沾。你通知你的手下人,所有船只立刻停运,今天不再接待游客,客人的损失予以双倍赔偿。”

“好好,我马上去办。”曹饺子嘿嘿笑道:“里面很危险吗?我可是半点武功不懂,他们动我干什么。”

曹影贵叹气道:“你们几个兄弟当中,就属你最有武学天分,可惜你偏偏不愿学武,当初逼你都不肯啊。咱们曹家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像样的武者。”

曹饺子不以为意道:“老头子,江湖浩瀚,我的这点武学天分在您的眼里可能了不得,但放在天下就不值一提了。我即便潜力尽挖,乃至再掘地三尺,也无法跨进当今强者之林。与其那般辛苦挣扎,成为您需要的强大武者,我还不如好好经商,赚尽天下金银。”

“秋水小筑的想法虽然是我提出的,但实际做事的都是你。你的商业头脑无可挑剔,不过你眼中的世界还是太狭窄了。赚钱很快乐,可金钱超过一定数量就只是一些符号罢了。”曹影贵与一直注目着一色楼的曹饺子不同,他面湖低首,捻动着星檀手链,似罗汉颂禅一般庄严的道:“小子,赚取再多的符号都没有意义,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乃是用这些符号改变世界。”

曹饺子收回目光,有所触动,表情不再嬉笑,问道:“父亲大人,别唠叨了,我现在学武,不说晚了,而且您也用不上了吧。”

一色楼一共五层,楼宇素白整洁,玉砌冰雕,下方上尖。一色楼三至五层设有观景围栏,楼顶竖立的镶嵌满水晶的独角尖柱细长优美,独角柱夸张的扎向天空,像是一声尖叫突兀的刺破寂静。回廊衔接一色楼的小路繁花沿途,香风袭人,几个少女正手法灵巧的修剪着花枝,忽然一阵凉风生来,不察的少女们相视一笑,擦着额际的汗珠,继续忙碌着,而掠过她们身后的两个人影已经落在了一色楼下。

一色楼正门书着一副对联,联曰:“曾经沧海难为水,欲上小楼且泊舟。”横批五个字:“一空即一色。”

李无忧负手观楼,赞许道:“这是郭公的字,让人心旷神怡的字才是好字。”

回玉桥垂手静立,微笑不言。

秋水小筑有了年月的丝丝沉淀,豪奢的光环融进了草木砖瓦之中,所谓的一方胜景不再是自我炒作的冠名。

门口的侍者见到两人,却不上前。今天一色楼接待的客人个个来头极大,脾性难测,上头早有交代,要他们谨守本分,既不必过分热情,又不必大惊小怪,顺其自然便好。然而这两人的举动与其他的来客都不相同。

来客未再向前。

李无忧振衣而起,直接飞踏上一色楼二楼的观景栏杆。每一层楼的四面窗户都是打开的,李无忧足尖黏上栏杆,略向内里扫视一眼,便更上一层楼。回玉桥亦飞身掠上,跟随其旁。

李无忧一楼一停,宛若登仙,转瞬已经纵上五楼。欲穷千里目,应上最高楼,李无忧好似踩楼梯一般轻松的踏上五楼,第一时间不再是向内打量,而是衣袖招展,回首放眼一观。

居高临下眺望,只见秋水湖清澈蔚蓝,似海非湖,虽小巧却汪洋,湖岸线以无缺轨迹划出了一轮最饱满的蓝月,接近于感官中完美的圆。湖心是深蓝,远湖是浅蓝,蓝颜色扩散如美妙的音符响起,令人直欲放声长啸。浅蓝之外的岸边盛开着大片金雀花,花海灿烂的烧灼,仿佛旭日恩典的一场狂欢。刹那有云西来,遮天蔽日,湖水顷刻转换出一种恍惚的浊碧,蔚为奇观。

就在李无忧迷欣赏这美景之际,楼内某人一声沉喝,“无礼狂徒,给我下去!”话音未落,便有一道掌风破空袭至。

迷醉的李无忧头也不回,随意的反手撩拂一记,袭至的呼啸掌风瞬间便被压过,那出手攻击的肥大头陀闷哼一声,竟倒飞了去,头陀撞破包厢的名贵屏风,化成了一个滚地葫芦。

这座雅厢里还有三个人。

一个华衣锦服的公子哥,一个面容娇好的妙龄女子,一个背刀的劲装汉子。李无忧突然的登楼令三人倍感意外,而肥大头陀的下场则更为震撼。那铁头陀乃是离恨宫的香主,一身硬功了得,绝非易予之辈,可是铁头陀连一个照面都未碰上,就被人隔空抽飞,三人均不同程度的露出了惊讶神色,尤其是那个公子哥本来醉眼朦胧,一下子酒就醒了。

这时,回玉桥也掠上了五楼。那公子哥瞅见回玉桥,心下一跳,作为西北大帮蓝礼派掌门金破魏的二子,门派的最核心弟子,回玉桥他还是见过数面的。公子哥对照着李无忧的少年样,猛地猜出了七八分情况。无双门两巨头汹汹到来,他再联想屏风那一边的雅厢里的人物,不由得后悔昨夜流连小筑,为了一晌之欢而撞上了应该避嫌的场合。

李无忧悠悠观赏了一会儿,转身迈下栏杆,与回玉桥一同进入楼内。他的眼神从公子哥和那妙龄女子身上巡过,最后盯上了那个背刀汉子。公子哥偏头回避李无忧的目光,故作镇定。妙龄女子则惊慌未定,红唇噏动,看样子似乎也瞧出了两人的身份。背刀汉子缓缓的站了起来。汉子个头中等,身材结实健壮,眉目间蕴着悍野的本色,他深沉的对视着李无忧,充满了戒备。

回玉桥在李无忧身边,轻声道:“公主岭大游寇贾轻刀。”

“哦,贾轻刀,你想杀我吗?”李无忧淡淡向那汉子问道。

“少年人,我不认得你,为什么要杀你?”贾轻刀冷硬的回答带着浓郁的冀州口音。

少年笑道:“那认识一下吧,我是无双门李无忧。公主岭有几位,我印象,比如侵掠第一的‘飞天’冉笑虏,我与其有过照面,公主岭大游寇一十一人,不知你排名第几?”

贾轻刀咽了一下喉咙。

神色先是紧张,再转狠厉。公主岭的寇贼啸聚山林,霸山占岭,人走留财,雁过拔毛,天下闻名。公主岭大游寇十一名,小游寇一百三十六人,喽啰近八千。这些游寇性格剽悍,以劫掠杀戮为生,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可是此时贾轻刀竟应不了眼前少年的一句话。

李无忧的注视给他一股无形的压力。

少年的眼神那般纯真,似乎能穿透一切的虚妄。

贾轻刀感觉被一眼望个透彻。

他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拔刀之念。

拔刀的渴望是如此的强烈,十二岁时独自一人于公主岭夜遇野狼的场景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

如那夜一样,拔刀的理由却是恐惧。

是的。

在少年望定的一瞬间,贾轻刀心中的恐惧就如潮水般出现了。

他克服恐惧的办法向来是消灭之。恐惧不可怕,屈服于恐惧才是可怕的。贾轻刀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各自抽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

李无忧睹见贾轻刀眼中凝聚的杀气,露出了嘉许的表情。

第三八章一色楼(二)

“咚咣”的声响,名贵而巨大的屏风再次受到了撞击。一色楼下方上尖,越高的楼层面积就越小,第五层已经不分单独的雅厢,只是用屏风隔出两个空间。

撞击屏风的事物还是铁头陀。他从另一边的雅厢飞回,又是化成了滚地葫芦,径直翻覆到无双门二人跟前,然后胖大的躯体微微颤动着。

遭铁头陀洞穿两次,名贵的摆设终于完全垮塌,另一面的宴席一览无余。那边也是一张圆桌,席间落座四人。

其中有名身材壮硕肤色黝黑的大汉正拍着关节粗大的手掌,一副无聊的样子,他筋肉横生暴起,一个人就占了两个人的位子,略微的动作几乎要撑爆大汉的贴身坎肩,显然让铁头陀哼哼唧唧爬不起来的人就是他。

大汉的旁边坐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凤眼迷离,艳唇如血,阴柔的不像男子,漂亮的赛过女子,年轻人只手托腮,眺望着窗外风云,眼角余光却像是冰冷的游鱼在楼内缓缓的移动。

居于主座的是一个头带骷髅面罩,身着骷髅长衣,银发闪耀的神秘人,神秘人眼瞳如幽冥鬼火,一直盯视着李无忧,一眨不眨。

还有一个秀气文静的男子,他本自低着头,抚弄着手心上的一把两寸长短的明晃晃小刀,漫不经心修着指甲,屏风塌碎的声响传来,男子嘴角含笑的抬头看了一眼形势,又低了头。

铁头陀的呻吟声伴着楼梯的响动,一僧一道登上五楼,两人张口就和道,“无量天尊。”“阿弥陀佛。”不用说,听这道号与佛偈共鸣独特的音腔,来者乃是大罗教焦不离孟的两位护法三清和尚与三世道人。

屏风倒塌,两个雅厢贯通,三清三世登楼,种种的变化干扰了气机,贾轻刀放下探向刀把的手,攥着满手心的冷汗,坐回了位置。

三清和尚低看着破碎的屏风,不动声色的拜道:“李门主,宫教主恭候您多时,请随我来。”三清和尚与三世道人齐侧转身,候在楼梯口。

李无忧待在原地没动,置若罔闻。

三清三世还欲再请,回玉桥客气的说明道:“二位护法,稍等片刻,无双门要先解决一件事情。”

三清诧异道:“哦?”

三世则道:“什么事情?”

还是回玉桥笑着道:“这里有一个人不该出现的人。我记得某人曾在我家门主面前立下誓言,今生不会再踏进西北一步。现在看来,有人食言了。”

此言一出,满座寂静。

蓝礼派的金二公子本想偷偷溜走,结果屁股刚抬起来就发现形势不对,所幸他的马步练得还不错,金二公子金展元拾起筷子,远远的稳稳的夹了口糖醋鲤鱼,放到嘴里嚼着。紧邻的那美貌女子见他食欲不减,临危不乱,倒是对其另眼相看。

神秘人如一朵幽冥暗火般徐徐站立,沉声道:“好个无双门!老夫什么时候许下过这等承诺了?你们简直信口雌黄,欺人太甚!”

三清三世互望一眼,然后三清和尚劝道:“启禀李门主,在座的令教主、娄帮主、魏大侠、叶公子俱是我教宫教主请来的贵客,如果无双门与谁有什么过节,那是我们考虑不周,处事不全,李门主量大能容,希望勿做计较,今天还是不要伤了和气。”

李无忧只是看定那神秘人,漠然的道:“我这个人重信守诺,所以最厌恶反复无常的小人。令当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限期你一个时辰之内滚出平朔,七天之内滚出凉州。否则,李某亲自送你一程。”

令当迟怒极反笑,声震楼宇,他喝道:“李无忧,你这厮好生无礼,老夫身为一教之主,岂是你能颐气指使的,你在西北称王称霸惯了,真以为无双无对了吗?哼,以前不与你争执,那是令某习惯先礼后兵,如今便与你争个高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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