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妻是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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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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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说我唱得好不好?”

楚明昭昧着良心鼓了几下掌:“好好好……”好像根本不在调上。

她忽然想寻个机会听听这词原本的调子到底是什么。

楚明昭想起正事,拉着他问他可有不适,然而他只是摇头,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她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似乎没什么不妥,才稍稍松口气。但回想起方才他被迫饮酒的场景,仍旧放心不下,觉得或许还是应当等他酒醒了再问问。

她正要再去浸巾子时,突然被他按倒在榻上。

他身上实则无甚酒气,反而透着一股清淡的茶香,楚明昭觉着大约是因为他近来常饮花茶的缘故。

她分神的工夫,他已然倾压下来,探手在她身上游移。楚明昭忽然想起这是在哪里,怕他酒醉情动,红着脸按住他的手,小声道:“回去由你闹,现在不行。”她言罢隐约瞥见他嘴角晕开一抹笑意,等再去看时,他已经埋下了头。

她起身拧巾子时,兀自嘀咕道:“等回去了让厨房给做一碗醒酒汤。嗯……我听说多吃些面食也有助于解酒,要不再做些点心。你想吃什么?我比较喜欢山药枣泥糕……”

裴玑原本正安稳坐着,听到后来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板着脸道:“说,山药枣泥糕是谁?”

楚明昭一怔,继而听到身后传来门轴转动的声响,回头一看,见是楚圭领了内侍进来。

楚圭探视一番,见裴玑如今似乎确实不大清醒,笑着道:“朕还没见过酒量这样浅的,那明日再商议新封地择址的事便是。”言罢径直走了。

楚明昭将殿门重新掩好,又想到方才的事,问起他砸楚明玥的缘由,听他说是因为楚明玥冒充她,当即沉下脸:“她也真是不要脸。”又想起他方才的作为,不由抿唇一笑,要凑近亲他,却听他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你,你喜欢山药枣泥糕还是喜欢我?”

楚明昭故意逗他道:“当然喜欢枣泥糕,枣泥糕比你长得好看也比你听话。”她见他坐下来不理她,便笑吟吟地跟着坐到他身边,“你不要我亲你,那你来亲我。”

裴玑说了声“不亲”,斯须后却转过头来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

楚明昭忍不住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回府后,楚明昭招呼他盥洗罢,又将他一路扶回了房。

甫一坐到床上,楚明昭就绷着脸道:“说吧,你今天是不是装醉的?”

裴玑拉了拉她的手:“我还没给媳妇唱完。”

楚明昭眉尖一挑:“装,接着装。”

裴玑见她话已至此,靠回迎枕上,也不演了,笑道:“昭昭何时瞧出来的?”

“楚圭来那会儿。不过我其实也只是猜测,”楚明昭思想前后,又困惑道,“既然夫君并非沾酒辄醉,那为何当时那样为难?我都险些认为那酒真的有问题。”

“认为那酒有问题还要帮我挡酒?”

楚明昭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裴玑缄默片时,倏然郑而重之地凝着她,低声开言道:“我与昭昭说个秘密。我只能喝极少量的酒,否则恐会诱发旧疾。我当时的作难半真半假,不过主要是做给楚圭看的,及至后头佯醉也是怕他再迫我饮酒……”

“等等,”楚明昭终于回神,伸手拉住他,“你有旧疾?”她真是完全没瞧出来。

裴玑微一出神,就势将她拽到怀里,低头道:“嗯,不过不必担忧,已经好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需忌口一阵子。”

楚明昭嘀咕道:“怪不得……”怪不得他从不碰酒,连当初成婚饮合卺酒时也只是抿了一点。

她随即意识到他这是将自己的软肋告诉了她,心中倏然一动。她握着他的手,仰头看着他,轻声问:“夫君怎会有旧疾的?”

裴玑拥着她,垂眸半晌,默不作声。

楚明昭觉得她可能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正不知要如何转圜,忽听外头传来水芝小心翼翼的轻声询问:“世子,沈大人有要事求见,世子可要召见?”

裴玑与楚明昭对望一眼,拍了拍她:“我去去就来。”

书房内,裴玑览毕沈淳呈上来的密信,面色阴沉:“这个决然办不到。”

沈淳躬身,肃容道:“世子,王爷亦是为大局计,为世子好。”

裴玑冷笑一声:“什么都是为了大局。她不回去我也不会回去,父王要如何决断便如何决断。少刻我就修书一封,你连夜送出去——好了,姑且退下吧,叫何随进来。”

沈淳本想再关说几句,但见裴玑面色冷沉,怕他一时半时也听不进去,又思及王爷必定不会由着世子胡闹,便应声退下。

何随入内后,先行询问了裴玑可有何不适,听说无碍后才松了口气:“楚圭当时逼着世子饮酒时臣实在吓得不轻,还好那厮没有继续劝酒。”

裴玑摆手道:“如今要紧的是另一桩事。”说着便将襄王给沈淳的那封密信上的内容大致讲了一番。

何随轻咳一声:“王爷这事办得……那世子预备如何?”

裴玑慢条斯理地坐下:“我早料到父王会有这一手,不过我也并不畏惧——我若一意坚持,父王必会妥协的。你信不信?”

何随叹道:“信,王爷心中轻重掂量得清楚。”

裴玑眼神闪烁。他又与何随计议片刻,命他退下。

裴玑回身望着窗外万里一碧的如银月色,出神迂久,才捉笔蘸墨。

在笺纸上缓缓落下“父亲大人膝下”几个字后,他似是囿于什么纷扰的思绪中,顿了许久。

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要如何与父亲说话。

他抬眸凝着外头的婆娑树影,忽而提笔继续写道——谨禀者:恕难从命。

翌日,早朝散后,文武群臣依序出皇极门。

裴玑叫住正欲往文华殿去的魏文伦:“伯畴且留步。”

魏文伦止步回身,略一施礼道:“不敢动问,世子有何见教?”

裴玑心道,自然是让你还我人情。面上却笑道:“伯畴下午可否拨冗过府一叙?”

☆、第46章

魏文伦觉着莫名其妙,遂道:“世子可是有何事?”

裴玑笑着道:“伯畴应当已然听说了我为着宋魏两家的纠葛前往江阴侯府的事了吧?”

魏文伦顿了一顿,道:“确乎知悉。”

“既是已然知悉,那是否理当来酬谢我一番,”裴玑挑眉道,“我等了好些天了,谁知伯畴始终无所表示。”

魏文伦听得有点儿懵,哪有催着人家去道谢的?

魏文伦随即忖量一番,打恭道:“是微臣失虑,世子恕罪。既蒙见爱膏泽,自当奉谒拜谢。只是微臣今日与人有约,不知可否改日?世子几时得空?”

“那就后日吧,”裴玑说话间便往前迈步,“恭候大驾。”

魏文伦眼望裴玑的背影,容色微沉。

他总觉得裴玑找他没什么好事。

裴玑从六部衙门里出来时,正遇上前来传口谕的内侍。内侍笑着道圣上有召,命他速往乾清宫弘德殿。

楚圭端坐在弘德殿内,一面批奏疏一面听锦衣卫指挥使孔承沛跟东厂掌印太监张永奏报裴玑近来的行踪。

楚圭听着听着就蹙起眉,不耐道:“所以你们就是什么都没查着么?”

张永哈着腰道:“启禀陛下,东厂这边的役长跟番役几乎都派出去了,但襄世子的确无甚异动。”

“那襄世子可曾出过城?”

“除却两月前陪着世子妃去龙华寺上香以外,未再出城。”

楚圭将手中奏章往桌上一扣,脸色阴沉。

他根本不信襄王全无异心,若襄王真是没有留心眼,当年广和帝驾崩时就会带兵来勤王,而不是借口战事紧待在广宁隔岸观火。

他预备做两手准备,一面命孙鲁前往广宁任总兵接掌军务,一面提防着裴玑。届时若襄王真是要反,他就捏着裴玑跟裴琰兄弟两个的命,看襄王能否狠得下这个心,不惜绝后也要冒险谋逆。

外头内侍通传襄世子到时,楚圭挥退了孔、张二人。

裴玑入殿行了礼,就听楚圭笑着道:“朕与几个阁老商议了一番,挑了几处地界备选,不知襄世子想将新封地定在何处?”

世子府内,楚明昭起床后梳洗罢便开始等裴玑。然而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正有些心神不安时,忽闻丫头报说世子回了。

她一瞧见裴玑便挥退一众丫头婆子,起身迎了上去。待到看他面上神色如常才稍松了口气,低声道:“我还以为你被我三叔扣下来了。”

裴玑将手中糕点搁下,笑道:“这会儿扣我作甚。他是叫我去商议新封地选址的事了。”

楚明昭一头拆纸包一头道:“那最后定了没?”

“没有,那几块地方都好得紧,我还真是决断不下,”裴玑笑得揶揄,“别说,你三叔还真是待我们不薄。我都想,明日咱们去上香的时候要不要顺便给他祈个福。”

楚明昭闻言抬头:“还去上香?”

裴玑点头,低声道:“这回定要摆平皇叔那头。楚圭已任命孙鲁做总兵,不日便要动身赶赴广宁。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至迟月底就要离京。昭昭后日去外父外母那头通个气儿,让他们赶紧收拾收拾。”

楚明昭点头,又小声问:“那公爹那边何时来接应,定下了么?”

裴玑想起昨晚那封密信,神色一滞,旋即笑道:“尚未,不过应也不远了。”

楚明昭目露疑惑,总觉他笑得有些不自然。

他们这回选的地方是城西的灵济宫。灵济宫是道观,楚明昭问裴玑是不是信道,裴玑瞥她一眼,笑说左右都是神仙,拜一拜总是好的,太…祖便十分推崇敬天法祖。

灵济宫建于先朝太宗朝。彼时太宗皇帝有疾,梦二真人授药,疾顿愈,乃敕建灵济宫祀,封玉阙真人、金阙真人。灵济宫四周古木深林,秋冬岑岑柯柯,无风风声,日无日色,景色如画。

但楚明昭总觉得灵济宫这名字很像天山童姥的灵鹫宫。

从灵济宫后山门出来,正要重新上马车时,楚明昭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道观。这个地方是太宗皇帝命人建造的,在某种程度上与先朝皇权有牵系。她忽然想,裴玑如今就是正朝着皇权靠拢的,他终有一日会不独属于她。

坐上马车后,裴玑见楚明昭神色似有异,关切地问:“怎么了?”

楚明昭默了默,忽而回首流眸:“我们会一直这样么?只我们两个人。”

“肯定不啊,”裴玑见楚明昭闻言怔住,含笑捏了捏她的鼻尖,“将来我们还有孩子呢,怎么会只我们两个。”

楚明昭抿抿唇,心觉如今说这个似乎并不合适,正想岔开话头,便被他一把拽到怀里。

“一个媳妇已经不省心了,要那么些作甚,”他在她嘴唇上流连片刻,“别总想些有的没的。”他还想再说什么,但转念一思量,他如今说的话她未必会相信,便打住了。

践行永远比诺言更要紧。

楚明昭想起昨日中秋宴上的事,忍不住道:“柳韵那件事,楚明淑怎么会掺和进去的?我昨日听她说什么木偶,没准儿就是跟巫蛊厌胜有关系,从古至今拿这种来害人都是一害一个准儿,可楚明淑跟柳韵有什么仇啊?”

裴玑笑道:“昭昭不要想这个了,太费脑。咱们来说说回去之后怎么布置存心殿吧。”

到了庄子上,楚明昭惊讶地发现肃王竟然也在。她觉着她在场似乎有些不妥,便退去了厢房。

裴玑将今日楚圭传召他的事与肃王父子讲了一番,末了道:“皇叔现在都想不通这个理儿么?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楚圭削藩是迟早的事,哪个皇帝都不会容忍这么些异姓藩王环绕。”

裴祯挑眉道:“就算我们答应联手,那然后呢?等铲除逆贼之后又当如何?”

裴玑缓缓一笑:“咱们划江而治,平分江山,如何?”

裴鼎父子一怔。旋即裴祯嗤笑道:“你这话骗鬼去吧。”

裴鼎沉着脸不说话。起兵不能意气用事,一旦举起大旗就不能回头了,只可成不可败,否则阖家老小的命都得搭进去。不过他之所以一直不肯答应跟着襄王一道起事,还有一层就是成事之后的担忧。

先朝亡国之君广和帝七岁登基,被楚圭暗害时也不过十四,并无子嗣,正统皇室这一支便算是断了。襄王身为宗室之内威望最高的藩王,将来复辟后嗣位是顺理成章的。

而襄王裴弈是个极其强势的人。将来一朝推翻楚圭,那么肃王一系的处境就十分尴尬了。古往今来从不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例子,当年太…祖屠戮功臣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虽则有些功臣死得并不冤,但拔除功臣获益最大的还是正统皇室。

裴鼎自问斗不过裴弈,他担心裴弈将来手握权柄后过河拆桥,反过来对付他。

但真的束手就擒等着楚圭宰割,似乎也不是法子。

“这是家父的意思,”裴玑转向裴鼎,“父王交代说,宁可分而治之,也不可看着江山落于逆臣之手。不过皇叔若真是不答应,那就借五千兀良哈精锐给我们。”

裴祯脱口道:“不可能!”

裴玑挑眉道:“那我们掏钱雇。”

几人正说话间,何随忽而进来说东厂的人找过来了,要回去报信时被护卫抓了,跟着便将两个东厂番役带了进来。

裴祯查看了两人的腰牌又盘问了一番,发现的确是东厂派来的人,嘴角抽了抽。

不论如何处置这两个人,怕是都要暴露他来京的事。如此一来,他跟他父亲就算想撇清也难了。

这就是逼着他们反了。

裴玑蹙了蹙眉,命何随将人带下去,回头看向裴祯:“宗吉你看,你们若是再犹豫,你这宗可就吉不了了。”

裴祯面色沉凝。

裴鼎突然道:“我可以答应,但在此之前我想和你父王谈谈。”此事非童小可,他必须跟裴弈见一面。

“父亲如今身在封地,不便前来。”

“你修书与他,广宁距京城并不算远,若是星夜兼程,两日到京足够了。届时咱们各自调兵,一旦谈妥便接应着离京。”

裴玑沉吟片时,道:“好,不过皇叔最好调几千兀良哈精兵来,以防万一。毕竟京军也不好对付。”

裴鼎点头应允。

裴祯犹有些不甘。他知道联手不可避免,他与裴玑对峙两个月,不过是想让襄王一方做出更多让步。但他总觉眼下他与父亲还是太被动了。

亦且,他真是见不得裴玑这家伙得意。

裴玑将走时,裴祯扫了一眼朝他见礼的楚明昭,道:“弟妹当初到底怎么嫁给景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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