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云胡不喜- 第7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谢景言,“哦。”

虽没大流露什么表情,然而也还是一眼就看出,他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鹤哥儿:……

他一人将泰明楼这夜晚搅乱得近乎无以为继,结果到最高_潮时,他甩手不干了。

鹤哥儿这么可恶的熊孩子都觉得他可恶了!

历来这第九个灯谜就不是给普罗大众来猜的,往往都是一二才子解答出来,众人才心领神会。因谢景言前边儿的风头,人人都望他来解答,但显然此刻谢景言压根儿没有这个觉悟。

鹤哥儿当然也猜得出,但他今夜就打算看热闹了。自不会替谢景言善后。

杜煦只得无奈提笔。

元彻站在朱雀城楼上,看那盛大的烟火终归于沉寂。

身后皇帝也才回过神来,感叹道,“也不知是谁想出这般妙用。”军中用烟花为信虽也没多少年数,皇帝却是知道的。只是节庆燃放了来增添喜庆,确实头一回看到。

元彻便道,“当是庆乐王府。”又道,“京城宝御坊年前贡上来一批,因是明火,儿臣怕走了水,便没让燃放。据说造一枚便要半贯钱,适才放那一场,没千把两银子不成……也就他府上才有这大手笔。”

皇帝便笑道,“四叔确实是闲情雅致、财大气粗。”倒也想起来,转而问楼蘩,“宝御坊似乎还是你家的产业?”

楼蘩便道,“是,一向是姑姑打理着。”

皇帝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那烟花沉寂后,似是有火花引燃的道路中央的鳌山灯,安业坊前忽的有一团火烧了起来——鳌山灯以轻纱和薄纸糊面,自然是遇火便着,那火光红艳,浓烟滚滚。虽有不少人前去扑灭,却还是很快便烧得只剩一个竹架子。

皇帝在朱雀楼上看见,才吩咐人赶去救火,便见那火光已烧尽了。

安业坊临着朱雀街,正是庆乐王在长安的宅邸所在。皇帝便又派人去慰问庆乐王,也确认是否伤了人。

不免又感叹,“果然得小心燃放,这东西确实容易引火。”

元彻只静静看着,并不做声。

他只是记起那年元徵御前问答,对皇帝说他的心上人是赵雁卿——那个时候元彻忽然意识到楼蘩其人的可恶。因为她,他阿爹移情别恋,还给他弄出个弟弟来。他也对赵家始终不能放心,生生疏远了自己最该信赖的太子太傅。原本有机会令雁卿做他的太子妃,也因介怀她同楼蘩亲近,硬是放弃了。元徵送这么个人进宫,真是将他的性情算得一清二楚。

然后,元徵自己竟想娶雁卿——他打算得未免也太如意了。

这一日元彻到燕国公府上,并没有见到雁卿,却同元徵遇见。那个时候元彻就想,他改主意了,唯有元徵,永远也别想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嗯……每次写完一章总觉得睡一觉自己还能再战三千,事实上睡一觉后就只想开新坑了,半点不想碰旧爱了#保有属性:见异思迁#

第106章上

离开泰明楼时;街上依旧人流不息;喜庆的气氛弥漫在整座皇城——上元节的欢庆虽不至于通宵达旦;但也常闹到后半夜才消停。似谢景言、杜煦这样三五少年一道出游的,彻夜不归乃是常事。

当然;雁卿姊妹是不可能有这种自由的。闹完了灯谜;眼看亥时将至;纵然还未尽兴;也只能打道回府了。

雁卿一路上都很沉默,同来时那般叽叽喳喳东奔西跑的模样截然不同。她觉得自己可能生病了,走路都和踩在云端一般,有好几回都差点撞上路人;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通衢闹巷里。这喧嚣的夜晚也仿佛变得寂静,可又并不寂寞。她总是能清晰的意识到谢景言在何处;他们并肩而行,明明并没有言谈,可又连他唇角最细微的笑容都能察觉。

千灯映照,到处都是明亮而又柔和的光芒。残冬的寒气也消失不见,心里暖融融的,仿若阳春。

这感觉于她而言还很陌生,可人的本能总是一点就透。纵然这夜晚她就和梦游一般不能如常沉静的思索,也还是清晰的意识到了——她大概也是喜欢谢三哥的。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谢景言,或者该说,她从没想过谢景言也是可以“喜欢”的。

自幼她便同元徵要好,因元徵生性孤僻,若要同他玩她便只能疏远旁人。她对旁人表露出一分在意,元徵便要心生不悦。是以尚还不解事时她便已潜移默化的在心底同旁人保持距离,她不经意间就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日后要同元徵在一起的,竟是从未想过,她也有可能会喜欢上元徵之外的什么人。

但谢景言向她表白心迹的那刻,这藩篱便被打破了。于是早先被她忽略了的那些感受骤然间就清晰起来——她喜欢谢景言。大概那年春分演武,她看他三矢破的,心里便已在意。随后的每一次相见和相处,她对谢景言的好感也都在加深,渐渐便有了懵懂的情愫。

若谢景言不点破,她大概还是会懵懂无知的忽视下去。

但那喜欢也终有一日会浮上水面吧。

一直到将分别时,雁卿也还晕晕乎乎的喜悦着。这喜悦和以往她所体验过的截然不同,很私密,很不真实,仿佛什么也不用做也能一直持续下去一般,仿佛现实中令人烦恼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一般。

她和谢景言目光对上,谁都没说什么,可又都自然而然的心领神会般欢喜的微笑起来。

就那么互相望着。

鹤哥儿果断的插到了他们中间,面带不善的望着谢景言——以他的敏锐,自然已察觉出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就在于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凭直觉判断总归是什么很不妙的事——看他那个傻妹妹一脸招招手就会被拐走的蠢样吧,绝对是被灌迷魂汤了!

鹤哥儿也不是就不准谢景言喜欢他妹妹,但必须得在他的监督之下规规矩矩的喜欢。也不是他有什么控制欲,实在是他这个妹妹精明不足,行动力有余,遇上谢景言这种不声不响就把什么坏事都给做全了的,绝对被卖了还美滋滋的帮着数钱呢!

朋友归朋友,此刻鹤哥儿是真的竖起毛来想挠谢景言一爪子。

谢景言却只抿唇一笑,他是真觉得被揍一拳也没什么——雁卿果然也是喜欢他的。

虽他与雁卿不同,自始至终都很清楚自己的心意,然而当此之时,心境却和雁卿差不多。纵然鹤哥儿在一旁怒火中烧,随时可能拳脚相加,他眼里也还是只有雁卿,整个世界仿佛都花朵般柔软明媚,阳春温暖和煦。总觉得此刻看什么都开心,对什么都能宽容。

鹤哥儿这挡得确实有些碍事,雁卿便自他身侧探头出来,道,“三哥。”

谢景言便温柔的凝视着她。天色已晚,他情知该只止于礼,令她早些回去歇着。可又总觉得似乎还早……明明前一刻他们还在一起看烟花,怎么就已到了这个时辰啊。

“快回去吧。”他也还是微笑着说,“改日我再来看你。”

鹤哥儿:……

可恶!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把他无视掉了!

鹤哥儿便又去挡他们的视线,直接抬手去拦谢景言,“好了好了,你也赶紧回家吧。”又对雁卿道,“东西都带回来了吗?”

雁卿略一分神的功夫,鹤哥儿也就麻利的给谢景言和杜煦安排好了马车,不由分说的把他们送走。

进了门,往慈寿堂去的路上,雁卿也依旧面带笑意,目光轻快明亮。她自己是不觉得,鹤哥儿却知道——似乎回回见了谢景言之后,她都能一个人穷乐呵起来。只不过今晚格外心无旁骛罢了。

就算不愿意,鹤哥儿也只能承认——比起他这个亲哥哥来,反倒是谢景言更能令雁卿感到快乐。

难免是要酸一下的——养了十四年啊!

自然也还是要再确认一番……一道进屋见过太夫人,月娘自然是留在慈寿堂了,鹤哥儿便同雁卿一道出来。送她回香雪居的路上,就审问道,“谢三跟你说了什么?”

雁卿,“啊?”

“别装了。”鹤哥儿语气就不那么柔和,“看花火那会儿,他肯定跟你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雁卿不由自主的就又笑了起来,“没说什么啊~”

“你可别犯糊涂!”鹤哥儿已察觉到事态严重,便又叮咛,“近期还是别见他了。”

“为什么呀!”

“哪儿来这么多为什么!”鹤哥儿一口顶回去——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谁还不知道谁的心思。思及此对谢景言也是更恼火,更看不顺眼了。多说尴尬,他便又岔开话题,问道,“还有,你也别太好说话了——元七闹脾气关你什么事?何必要你低三下四的去哄他。下回他再甩脸子走人,你就让他走,还欠他的不成……”

鹤哥儿又叮咛提点了许多事,可雁卿已全都听不进去了。她脑中只剩嗡嗡的一片。

七哥,元徵。

这一夜自谢景言说“我喜欢你”时,她便仿佛进入了梦境,将现实中的一切一时都给忘记了。可那些事其实一直都还在。

谢景言说,七哥不是不许她和月娘、鹤哥儿玩。他不肯妥协,是因为谢三哥在。

谢景言说,他喜欢她。

到此刻雁卿终于才回想起,彼时他们在说什么。

她再迟钝,此刻也已明白了元徵对谢景言的敌意所为何来。

并不是她单方面的以为她日后必定会同七哥在一起,七哥也是同样的心思。纵然他们从未有过许诺乃至于约定,可在彼此的认知中,这其实是顺理成章到不必刻意言明的事。

雁卿忽的意识到,她猝不及防的喜欢上谢景言,其实并不是那么纯然欢喜。那对元徵而言,那也许是一种背叛……

她心里忽就慌乱无措起来。

她生性逍遥,从不觉着被人伤害过。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去伤害什么人。

可她终于也长大到这个年纪,需得正面这样的抉择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写到修罗场了……写到高潮就犯拖延症,实在是因为精神紧张需要卡文缓解一下

明天看看能不能再更一章。

第107章下

夜色渐凉;过了子时;街上行人终于也寥落起来。

庆乐王府上下人正在清理门前的鳌山灯;虽烧得只剩下个骨架,然而这样的庞然大物要彻底拆掉也并不容易。兼燃放烟花剩下的泥基、纸胎;足足用力半个多时辰才将街面清扫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庆乐王府的小世孙还站在鳌山灯骨架下发了一会儿呆。这会儿早已不见人影;想来是已去睡了。

下人们虽都噤声不语;私底下也不能不揣摩他的心思——上元节前他不惜重金打造,连鳌山灯的图样听说都是他亲自画出来的。这一日早些时候他心情也分明很好,傍晚出行前,还赏了在外头布置鳌山灯的匠人。平素那么清冷沉默不理人的性子;竟也主动向人微笑。谁知一个人回来后,就全变了样。

他拿烟花将那鳌山灯点着;众人忙乱救火时,他一个人清冷的仰望着大火,简直就像个随时会大哭大笑起来的疯子。

自然是没有,不过大概他哭笑出来会更好些——大火烧尽了时,他孤零零的望着那烧空了的骨架的模样,竟令人觉着同情。对他这样的天潢贵胄而言,被人同情反而比被人侧目而视更难堪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元世孙大约也不在意旁人如何看他,是同情也罢、疏远也罢、厌恶也罢,他似乎从不放在眼里。

众人也只是暗自感叹罢了。

清扫已毕,要将杂物运走时,忽又听到元徵的声音,“重新搭起来。”

众人都不知他何时又出来,俱都吓了一跳。上元灯三日不熄,街上依旧灯火通明。可因夜深少行人,那灯火便也显得清冷。元徵就站在灯下,面色淡漠平静,清冷单薄得雪人儿一般。

——明明才亲手烧了,又要“重新搭起来”,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越发揣摩不透他的喜怒。

“立刻重造起来是不可能的……”便有人硬着头皮上前答话,“要搭架子,还要将各个部件一点点扎出来,没个十天半个月不成。”

元徵望着那空洞洞的路面,依旧只是说,“重新搭起来……用多久都没关系。”他说,“重新搭起来。”

那人只能答,“是。”不觉又偷偷抬头看元徵,随即便是一愣……待元徵走远,只见那苍白的一抹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骤然回过神来。

——元世孙那一刻的目光,倒有些像个输光了身家的赌徒,明知再赌下去希望微茫,也还是孤注一掷了。

第七十二章

第二日谢景言果然如约来见雁卿。

上元灯会有三天,这几日原本就是聚众玩耍的时候,谢景言接连来拜会没什么可指摘的。家中也是如常接待他,因长辈们喜欢他,都见之心喜,也并不嫌他频频来叨扰。

鹤哥儿虽心有抵触,可既然雁卿喜欢,他也不会当真去妨碍两人的姻缘,也只在谢景言说要带雁卿出去玩耍时,悄悄提醒林夫人,“昨日见了谢三,雁丫头便不大对劲儿。您可得留点儿神!”

林夫人淡定喝茶——雁卿出来和谢景言一碰面,她就已察觉了,还用鹤哥儿提醒?

对谢景言,林夫人是无不满意,也无不放心。实则她比雁卿更早察觉到,比起元徵来雁卿总是下意识的更在意谢景言,偏偏雁卿就闷着头认定了自己喜欢的是元徵,林夫人也是又好笑又好气又替她着急。此刻明白那层窗户纸已点破了,林夫人也是跟着松了一口气——她也在等着看雁卿什么时候想明白过来呢。

便道,“雁丫头没防备,你留着神,给我跟好了。”

鹤哥儿:……喂!为什么又是我!

鹤哥儿是觉着,这种情形下就不该让雁卿和谢景言一道出去了——虽说谢景言一直都居心不良,但做派还是很君子的,因雁卿无意,他便也规规矩矩的以世交兄妹待之。当然,偶尔也免不了有些略出格的做派,譬如簪花拢发什么的,但总体还是坦坦荡荡的,便不必在意人言——旁人也无法指摘什么。

可如今这二人分明就是两情相悦的模样,纵然谢景言如常言笑,可一旦心意有了回应,难免就会得寸进尺。偏偏雁卿又不懂防备,不会主动去叫停,再要只止于礼,便艰难起来。要掩人耳目,更是不可能的事。

鹤哥儿真怕在大街上,两个人就海枯石烂的互相凝视起来。

他是真不想跟着出去,总觉着这二人就如两只天性相吸的彩蝶在飞近而他是时不时扇过去煞风景的一个大巴掌似的。就算是为了他们好,也太招人恨了!

……

但真出了门,鹤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