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曹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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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曹地府-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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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并没有倒到地上——翊姗看着接住扶宣的乐拓,刚才居然一直没注意到,他就一直站在大殿的另外一边。

而扶宣靠在乐拓怀里,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睛望着他,纤纤玉手非常精准的按在当年被翊姗一剑刺穿的位置,眉头紧蹙的一脸痛苦:“乐拓……”

翊姗冷眼看着乐拓并没有动容的脸,心想着要是他还没亲耳听到真相的话,这会儿肯定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了。

而扶宣显然并不是要迷乐拓——上面坐着的天君看着她如此模样,肃然的神色略微有些松动,对一旁的侍从道:“拿把椅子来让扶宣坐了……身子本就虚弱,又刚刚没了孩子,跪了这么久是要撑不住的。”

靠,这样也可以?!

翊姗讶然看着扶宣被扶到椅子上舒舒服服的坐了,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扶宣大概是因为杜衡和则首的双方证词,知道自己已没什么可以辩驳的了,便打算故技重施的装柔弱,就算要被罚,天君向来宽厚体恤,肯定不忍心把她罚得太重,而且在外人看来,若是把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子罚得太重,天君仁厚明君的美名也必然会受损。

果然天君思量定夺了许久,几番要开口,看看软软歪在椅子上的扶宣,又收了回去继续思量。

太上老君悠悠的甩着拂尘,看翊姗一副被气到急火攻心的样子,在边上低低道:“都跟你说了女子还是柔弱秀气些有好处,你要不是这个破烂脾气,个个把你当小阎王小恶霸看,当年被诬陷时又怎么会落得没人相信的田地?”

“……”

太上老君素来有这么个小毛病,越是亲近的人,他越喜欢在对方着急的时候泼泼冷水挑挑刺,逞个口舌之快看对方各种抓狂之后才乐滋滋的帮对方把事情解决。

这么会儿功夫过后再抬头去看天君,就见他犹豫再三,终于缓和了神色,一脸下定决心要开口的样子。

翊姗见状顿时一颗心就沉了下去——以她对天君的了解,这分明就是要对扶宣宽大处理的征兆了。

“且慢。”

听到殿外传来的声音,翊姗亮着一双眼睛回过头,看着稳步走进来的珩胥,后面跟着孟婆,还有被押解着的孟庸,顿时恨不得用热泪盈眶的姿态来迎接他们。

珩胥君你这个时间点敢不敢踩得更精准一点!!

而踩时间踩得精准的珩胥经过翊姗身边时还不忘给她一个宽慰亲切的笑容,看得翊姗直想扑过去挠他一脸花。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拖到现在才来的!

天君神色略有疑惑的看着珩胥孟婆和他们身后带着锁铐的孟庸:“珩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有孟庸的画押,所以把事情说清楚并不太费时间。

天君看着手里的卷轴,等珩胥把话说完,而孟庸也供认不讳的时候,终于面色阴沉的往扶手上重重一拍:“果然有此事?!”

翊姗极少见过天君如此动怒,只觉无形间整个凌霄殿里的气氛都立时压抑起来,而原本还在椅子里装柔弱的扶宣早已跌下来,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乐拓在一旁垂头站着,显然也不打算再维护。

天君看着伏在地上的扶宣,缓缓摇头:“枉朕方才还一再顾念你身子虚弱,当年那事又或许是初尝情事一时糊涂,没想到你竟然……”天君没把话说完,也不再看扶宣,只转头对身边的随侍沉声道:“速去把天皇大帝和天空战神请来。”

从凌霄殿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估计阴曹地府那也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翊姗沿着凌霄大殿前长长的阶梯往下走,却有些恍惚的感觉。

天皇大帝和天空战胜被请来之后,得知事情始末都十分震惊,天空战神更是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因扶宣是他姐姐过继给他的,天空战神素来对她溺爱有加,怎么也接受不了扶宣竟会背着他做了如此之事。

原本照天界律条,扶宣数罪并罚,已经足够天打雷劈灭个干净了,只是天空战神一再求情,天君终是答应不灭其魂魄,将扶宣从仙班中除名,先打入畜生道和恶鬼道轮回千年,再封入极北冰渊底层,永世不得解脱。

其实在翊姗看来,天君还是偏袒自己了,比起直接咔嚓干净了一了百了,封在冰渊里永世不得解脱才是要命的折磨,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却又比死了更痛苦。

孟庸因被扶宣指使意图谋害翊姗,按律打入叫唤大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杜衡则因玩忽职守助纣为虐被撤去掌药司神的仙职,流放到大泽荒岛当个小小地仙。而天空战神因为之前曾到转生殿找翊姗无理取闹了一番,外加对扶宣管教不严,因他是长辈尊神,天君便交由天皇大帝私下处置了。

走在一旁的珩胥看翊姗神色恍惚的样子,并不太像沉冤得雪的兴奋状态,便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没精打采的?”

翊姗回过神,挠头想了想,茫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今天在凌霄殿上太过平淡顺利了些,一点都不惊险,所以有些提不起兴致。”

“……”

走完了阶梯,珩胥看看天色:“回转生殿么?还是先回神霄玉府见一见长生大帝?”

翊姗想了想:“先回去跟爷爷把今天的事说了,然后就回转生殿,无申无丘毕判官他们也都还等着结果呢。”

太上老君插话道:“嗯,那老夫先回转生殿,丫头你记得回来做饭啊。”

珩胥一愣:“……师父你为何还要去转生殿?”

太上老君摸着胡子嘿嘿一笑:“老夫在那里住得挺乐呵,打算多吃几天丫头做的饭菜,再说老夫那葫芦的账还没跟则首算清楚呢。”

则首正忙着拍干净自己屁股上的脚印,闻言瞪眼道:“喂喂!你这老头子还要算什么帐,都说是你徒弟劈的……”

没等他嚷完,太上老君已经听得不耐烦的把他直接拖走了,一旁看热闹的孟婆也笑眯眯的跟着下去了,四下终于恢复一片宁静。

翊姗正松了一口气要往神霄玉府回去,手刚拉住珩胥,却见珩胥正抬头看着身后的的台阶。

回头看去,只见乐拓缓缓的走下来,依旧是清俊的面容,眉目微微上挑。

却已不是当年那个郎骑竹马来的风流少年了。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乐拓落在脚下阶梯上的视线抬起来,恰好与翊姗视线相撞,他怔了怔,但还是在嘴角微微抿出些许弧度。

翊姗看着他感受不到笑意的笑容,心中却不知该作何感想,亦没什么话想说,等乐拓走下了阶梯,她只轻轻颔首,道了声告辞。

乐拓没说话,对她和珩胥点点头,转身离去。

走在路上,珩胥突然出声道:“姗姗,你刚才看乐拓的目光太过深情了。”

“……哈?”

翊姗扭头去看珩胥,却见他一本正经的神色,一点醋了的样子都没有。

“你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唔,一会儿见了长生大帝顺便把我们的婚事提了。”

“这么着急?”

“很着急么?我已经忍很久了。”

“……”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某位大神的脸皮厚度,似乎开始向无下限的方向发展了。


~乐拓君的番外~

乐拓坐在府中花园里看书,拿书拿了半天也没看进去一个字,反而觉得越发烦闷,干脆放了书站起身来。

身后站着的侍从小心翼翼地跟过来:“神君可是想去哪里走走?”

如今这府邸里只剩乐拓一个,仙婢侍从们因为扶宣的事担心着全府上下恐遭牵连,又不能当着乐拓的面表露出来,遮遮掩掩反倒让府邸里的气氛越发扭曲。

乐拓被如此气氛弄得很不舒服,不想再多呆:“我出去散散心,你妹不用跟来。”

出了府邸,却不知道要去哪里,只好漫无目的地四处瞎逛。

一不留神走了许久,回神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走到了酒窖附近。

四下一片静谧,那汪仙潭静静地一丝水纹也没有,越发衬得周五流云霞光瞬息万变。

乐拓盯着潭边树下的两块大石头看了许久,直到眼睛发酸,才微微闭上。



许多许多年前,当翊姗孩子这酒窖里跟着仪狄司神学酿酒时,他时不时会溜过来看一看她。

仪狄司神的院子不让外人进,他每次来都先隔着院墙往里面丢颗石子,再去敲门。

不用等多久,翊姗就会来把院门打开一条缝,探出一张放光的小脸,虽然已经知道肯定是他来了,但看到门外站着的他时,翊姗脸上的光芒仍然会越发地亮起来,一直亮到眼睛里。

得到仪狄司神懒洋洋的准许后,翊姗就兴高采烈地蹦出来,简直就像坐牢的犯人好不容易放风一次似的。

因为不能走远,他便拉了翊姗坐到潭边那两块大石头上,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突然觉得很心疼:“若是觉得辛苦就别学了,又不是非学不可,何必整日被憋屈在这个破酒窖里。”平日里那么皮的淘气王,却为何愿意老老实实地被拘在一方小小院落里?

翊姗乖乖地任他拉着手不放,听罢却抬头看他,神色认真道:“你不是爱喝琼酒么?等我学会了酿给你喝,你就不用总是巴巴地等着蟠桃会了。”

虽然关于拜师学酿酒的原因,翊姗的说法从来都是一天一个样,这次说是因为跟人在酒窖里打架毁了仪狄的好酒要赔罪,下次又说是贪图她师父的美色想跟着他好天天观赏。但翊姗一字一句说出的这句话,他始终记在心里,并笃定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翊姗向来喜欢闹腾,但其实并不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坏脾气。看起来似乎一直以来都是他陪着她纵容着她,事实上每次惹祸出事她都不分青红皂白的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完全没过大脑似的,他拦都拦不过来。大概连她哥哥翊楼也不清楚究竟哪些祸是她自己闯的,哪些是她自个儿主动背黑锅的。

翊姗“小恶霸”“小阎王”的名声就这么渐渐响亮起来,她自己却全然不在乎。

“管他们怎么想呢。”每次被长生大帝训完放出来之后,翊姗总是一脸不在乎的笑,然后便无耻地抱着他“求安慰”,顺带调戏揩油。

在厚脸皮这一点上,翊姗深得翊楼真传。

而那时候的他们,哪里想得到后来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扶宣被刺伤的消息传来后,他赶过去,只见翊姗一身血迹,手上还握着那把沾满鲜血的宝剑,她的身影在众仙纷扰的包围中显得孤零零的,分外单薄。

看到他的一瞬间,翊姗的目光变得十分急切,转过身形似乎是想朝他过来,然而这一转身让光线在那把血剑上折射出凌厉的寒光,围观者忍不住都后退了几步,翊姗也立即被紧张的护卫制住动弹不得。

她当时是想过来向他解释吧,可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时却黯淡了,微张的嘴闭了起来,最终没有开口,也没有挣扎。或许,是因为看到了他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神色。

很快便有天官把翊姗带走了,之后在哗然四起的流言蜚语中,他看着她从茫然失措,到惊慌辩解,再到渐渐沉默,最后心灰意冷。

翊姗被打下六道很久之后,他仍然记得她当时黯淡下去的目光。

就好像刚刚燃起的星星火光,却猛地被掐灭。

别人相不相信她,翊姗大概是不在意的,别人的看法她确实从来没在意过,可如果连比任何人都熟知她的他也不相信她……

“你不会体会得到,我当时是怎样地心灰意冷。”

翊姗之前说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乐拓猛然觉得心头钝痛,睁开眼。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色映入眼中,身边却再没有那个狡黠无赖吵吵闹闹的身影。


酒窖里静悄悄的,大概是没有人在,听说翊姗和珩胥到了地府暂住,太上老君、仪狄司神和翊楼也都跟了去,转生殿那边应该正热闹得很。

想到转生殿,乐拓记起翊姗在做凡人滞留地府时,虽然十分的废柴无能,却仍在转生殿里混得风生水起。

这些他起初只是无意间听说,料想或许是翊姗得了孟婆的照拂,没有可以去考究,直到后来听到珩胥被传与转生殿里的一个凡人女子有私情而被传召回天庭的消息。

转生殿里的凡人女子……

他终于忍不住到了地府去看翊姗。

变作凡人的翊姗全然不记得他,会看着他的脸发傻,还一本正经地叫他乐拓君。那模样就像千年之前他们初初相识的时候。

可是那时的翊姗已经喜欢上了珩胥。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怎样的感受,只是一而再再而三,上了瘾地去看她。

知道那一次,他刚走进回廊,远远看到翊姗趴在石桌上睡着了,那个看起来冷心冷面的黑无常脱下外套温柔地盖在她身上,睡梦中的翊姗却泪流不止。

他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只是看到翊姗醒来后沉默走远的身影,他知道他再也不可能挽回她。


七十四章

回到转生殿,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辰。

翊姗和珩胥一进门就接到了太上老君抛过来的两个消息——

一个消息是太上老君传达的:地藏王派了仙使来说,他身边新近空出了个职位ie,一时寻不到合适的人选,便就近找了合严做顶替。他老人家觉得珩胥暂任轮转王期间表现甚佳,反正合严一时半会儿没法回来续职,就让珩胥暂时先把这转轮王做下去,具体要做到什么时候,看情况再议。

另一个消息是仪狄托太上老君传达的:他觉得翊姗这阵子整日的一颗心扑在转生殿里,日后嫁了人大概更没功夫去照看酒窖,桑格当年毁了他的酒还没赔,就暂时让桑格去替他看酒窖做补偿,反正里面的酒已经酿在那里,有个人守守院子看看门就可以了。

翊姗在回来的路上还一直犯愁日后没了名正言顺混转生殿的理由,这下便全都迎刃而解了。

只有这两件事是纯属偶然发生的,还是仪狄和太上老君故意让它们发生的,翊姗就懒得去想了。

“姗姗啊,老夫回来之前叫你不要忘了回来做饭,你却拖到这个时辰才回来,晚饭的时候都过了,一会儿不要忘了给老夫做碗宵夜……啊,对了,仪狄让老夫跟你说一声,你做凡人时酿的那种酒很适合印迟那样没酒量的喝,让你这两天得空帮他多酿几坛。”

“……”

翊姗四下打量了一圈:“我师父呢?不在转生殿么?”仪狄居然放心让太上老君帮传话,他也不怕太上老君兴致来了把他的意思扭曲成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

太上老君甩了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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