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淩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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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淩旧事-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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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敛之,快去啊!快去叫大夫!”贺镜南看那浑圆高耸的肚腹只觉得心惊,急得跺起脚来。
  没有骑马,程敛之也只得用脚力。两人离开一阵后,孕夫挣着要坐起来。贺镜南连忙去扶,手不经意间触到了那时软时硬的胎腹。贺镜南一颗心七上八下,不是没见过怀孕的男子,以前家里有过怀孕的堂兄弟。可贺镜南对于孕夫所有的认识不过是兄弟们挺着肚子,衣着华美的任下人按摩着他们酸痛的腰腹;或是捶着腰,斜躺在一堆软枕中听戏、话家常。再说亲哥哥贺镜西,就是再给贺镜南一个脑袋他也没法想象出风华绝代的哥哥孕育无忧的样子。所以在贺镜南的认知中,男子孕子不过是“一点点的不便”而已。再看眼前,贺镜南简直觉得手脚无措,头脑混乱。
  “唔,公子,扶我坐起来些,这样孩子下来得快。”湿透的长衫勾勒出孕夫的身形,身前的肚子一颤一颤,吓得贺镜南快要哭出来。
  怕归怕,贺镜南还是把人扶坐起来。
  孕夫抚着肚子,紧闭着双眼忍痛。贺镜南竟打量起那人来,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清雅不凡,衣饰么,也像大户人家的。
  “、、、这位公子是有话问在下么?”疼痛似乎缓和了许多,那人睁眼,淡淡笑问。
  “额,你是哪家的?清河慕氏,延边万俟,还是云州欧氏?”
  “在下姓慕,单名一个容字。”挪了挪腰身,那人似乎又开始痛了。
  “慕容啊!我是平州贺家的!”贺镜南语气欣然,有种“五百年前是一家”的感怀。
  慕容撑出一个笑:“原来是贺小公子~嗯、、、你们要孩子么?”
  “嗯?啊!要的、、、”贺镜南有些没有底气,看慕容的样子,生娃娃很痛啊!
  “男子有身,确实比女子更辛苦些。这孩子闹了九个月,这不、、、唔,就要来了么。”许是觉得闲话可以缓解些产痛,慕容竟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贺镜南聊了起来。
  原来慕容是正义武官总教头萧正义的正妻,成亲三载,眼下这个要来的娃娃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话说萧正义还是跟皇室出了五服的亲戚,武功极好,又讲义气,在武陵城还是有些名气的。今日慕容和丫鬟一道出来找银匠给孩子打全套银饰的,本来在珈南苑附近歇歇脚,没曾想竟突然发作了。正巧看到后院有炊烟升起,小丫鬟便没头没脑地敲起门来。
  “这也是缘分呐~”贺镜南给慕容擦着汗,估摸着大夫是时候到了。
  果然,程敛之领着大夫刚进门,一个英气逼人的男子紧跟着也进来了。
  “阿容!你怎么样了?”低沉的男声里有掩饰不住的惊慌。
  那大夫倒是熟人………回春堂的孙大夫,孙大夫伸手在慕容腹间探了探,吩咐起来:“程少、少夫人去烧水,小丫头和、、、”
  “萧正义!”男子抹了把汗紧张兮兮地看着医患二人。
  “小丫头和萧公子在里屋帮忙。”说完就动手去脱去慕容的亵裤。
  贺镜南一吐舌头,忙和程敛之两人退出。
  
  一个时辰过去了,贺镜南程敛之都烧了三回水,可屋里还是没动静。午后,贺镜南熬了一大锅菌子汤,浓白鲜美。给慕容他们端去三碗,及时补充了孕夫,现在应该说是产夫的体力。大伙儿喝过汤,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屋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很快就转成了高声的哭叫。贺镜南听得一缩一缩的,程敛之也没好到哪去,捏着拳头在院里走来走去活像只无头苍蝇。慕容的哭声不小:“不要!痛死了!我生不下来!”贺镜南咽了口唾沫,想了想还是给自己倒杯水解渴吧(那是紧张,贺小白!)。刚把水倒满,只听慕容一声大喊:“别!痛!”
  没想到一直没出声的孙大夫也是一声大喝:“哭什么哭?!有这哭爹喊娘的劲头,孩子早下来了!”
  可怜两声大吼下贺镜南吓得杯落水撒,但里屋也没再发出哭喊声了。
  “敛之,我怕、、、”贺镜南憋着嘴蹲到地上。
  程敛之心里一叹,走过去把那小小的一团抱进怀里。
  “啊!!!”听得慕容的哭喊,贺镜南把头扎到了程敛之胸前。
  随即婴孩宏亮的哭声打破了所有的煎熬和痛苦,程敛之、贺镜南相视一笑,眼里都是满满的欣喜,就像是自己初为父母一般。
  门被大力推开,萧正义冲到院子里仰天大喊:“我有儿子啦!!!我萧正义有儿子啦!!!”初生的婴孩仿佛受到鼓舞哭得更加卖力,一时间哭声喊声惊起数只飞鸟。
  
  萧正义夫妇当即要让程敛之、贺镜南二人当小宝贝的干爹,两人痛快地应下,商量好日后摆酒正式拜认。直到夜里,贺镜南想起几个时辰前萧正义一个大大高高的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想笑,但慕容的痛苦、挣扎也是历历在目。拿着珐琅瓷盒,贺镜南一阵恍惚。
  突然一只手拿走了瓷盒,抬头便看见程敛之温柔的眉眼。“别吃了,我们不要孩子,不舍得你受苦。”
  “说什么傻话。”贺镜南用脸蹭着程敛之长着薄茧的掌心。瓷盒是婚后第二天程夫人让留白送来的,前朝宫廷里的秘药,养气补血,有助孕之效。两人成亲以来,情事不算密集,但是每次事前贺镜南都会吃一丸那碧绿的丹药。从内心讲,贺镜南还是希望能快些有个孩子来巩固两人的婚姻。
  程敛之亲着贺镜南的发顶,声音几乎被柔顺的黑发吃进去:“不管有没有孩子,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阿南、、、、”
  贺镜南几乎要落下泪来,一个人梦呓般的呢喃应该是他最真实的想法罢。敛之,他应该喜欢我的、、、
  推了推程敛之,贺镜南捏着鼻子:“快去洗洗,今儿出了那些汗,熏死人了要!”
  “穷讲究!”虽是这么说,程敛之还是朝洗浴的里间去了。
  从瓷盒里倒出那丸药,碧绿得像今上赐的滴翠珠。要不要吃呢?直到丸药快化在手心里,贺镜南还皱着眉,一脸挣扎。
  “阿南,皂角不够了!帮我拿一块~十万火急,快!”程敛之夸张地叫道,语气有那么一丝,额,狡诈。
  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丸药被扔进了嘴里。贺镜南翻眼看天,用口水吞下了药。“来了!”
  
  “啊!皂角还有这么大块!你骗人!”
  “没骗你!嘿嘿,来,一起洗!一起洗就变小了!”
  “不~啊~你做什么!我还没脱长衫~”
  “哈哈、、、湿了湿了、、、”
  水声、喊声、笑声、打闹声交织起落,明月有情,当空浅笑…………又是个春宵良夜啊~
   

作者有话要说:打算尽快让阿南揣上包子~今天是讨嫌“多夏”滴最后一章,嘿嘿~




26

26、故梦新侣(一) 。。。 
 
 
  在历尽了一个酷暑之后,武陵城终于迎来了一年中最好的季节。蓝空高远、清明,像整块通透的琉璃。空气清爽却却不冷冽,满城都是木樨的香气。
  像春天踏青一样,武淩人又呼朋引伴到由原秋游。
  一辆马车旁边铺布坐着几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晒太阳、吃酒、把玩随身饰物,总之是闲适得很。
  “阿容,什么时候把你家虎子抱出来玩么?”贺镜南枕着手臂看那无云晴空,白胖的云朵真好玩,让人想到慕容家的胖小子。
  “刚满月,婆婆不答应的,待大一些再说罢。你明日可以去武馆看他呀。”慕容出了月子,腰身恢复了纤细,系着卷草纹的腰带,完全让人想不到一个月前那里粗壮得吓人。
  “明日是不能够的,小叔要娶小婶娘,你和正义也去喝喜酒吧。”八月初九是黄道吉日,昨儿个在家已经看到小叔试喜服了。
  “程将军啊,说来正义也收到帖子了,可婆婆不让正义跟官场上的人多打交道。”
  “阿容、、、”
  “敛之不算啦,你们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小虎子的干爹。婆婆差点要每天给你们烧高香呢!”
  “又来了、、、”
  “本来就是么、、、”两个人笑闹成一团,一同出游的官家公子们忙拢过来开始闲话。
  武陵城很有几个大家族的公子娶的是男妻,因为和贺欧万慕四家或多或少有些关系,也都是能生养的。因为结识了外向活泼的慕容,贺镜南跟那些人也打起交道来。起初贺小公子的身份让其他公子都很拘谨,但接触之后,贺镜南率真可爱的个性让自己在他们中间很快吃开。经常餐叙、饮茶,互相交换武淩世家间的大小消息。贺镜南才知道,原来这些公子里有些人曾经对程敛之很是有意,也捕风捉影地说些后宫妃侍间的龃龉。但是这些大家族的正方们却有志一同地对贺帝卿不加掩饰地表现出钦佩和艳羡,贺镜南知道多少有自己的原因,但哥哥的仪倾天下和对后宫的仁和宽容也是大家都目睹的。
  用慕容的话说:“贺帝卿简直是我的偶像!”
  “唉,不早啦!我要去别馆帮忙,娘说让我出来放松一下,我可不能真的混到晚上才回去。”贺镜南说着起身要去租马车。
  “一起一起,大家都散了吧!”慕容轻盈地跳到马车上,执起马鞭。慕容会些粗浅武功,有事没事都会露两手。
  贺镜南和慕容并肩坐到车前,慕容挥着马鞭笑嘻嘻问道:“明儿帝卿回去府上么?”
  “说不好,敛之的上司刘尚书把喜帖给哥哥了,说是讲武堂出生入死的手足兄弟成亲,去不去他自己看着办。”
  “啧,我看帝卿很可能去的。好吧,明儿我和正义也去。”慕容口里高喊着“驾~”嘴角挑得很高。
  “盲目崇拜!”贺镜南戳了戳慕容的小腹,撅嘴道。
  “啧,还酸着呢!别戳!”有慕容这个大大咧咧可以真心以待的朋友,真好。
  
  八月初九这天,程府一年里第二次披红结彩,鞭炮声声。在宾客的围观下,穿着洋绸大红喜服的新娘被两个富态的喜娘扶着夸马鞍、过门槛。程倾涵穿着改良的武官常服,英气逼人,俊美不凡。不管出于真心假意,众口啧啧称赞“好一对璧人!”“真正的霞光女啊!”“郎才女貌”。称赞声不绝于耳,程府众人都笑得眉眼弯弯。
  “长宁帝卿驾到!”
  “兵部尚书刘勇到!”
  “礼部尚书顾云洲到!”
  “刑部尚书纪凡到!”
  、、、、
  一声声唱和,真真显出高门喜事,嘉宾良朋。
  “臣程倾涵(民女芸娘)拜见帝卿!”一对新人上前,准备下拜。
  贺镜西伸手相扶:“镜西今日以同窗身份来喝云坡兄的喜酒,这般多礼做什么。说来,镜西还要恭祝二位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啊!”
  程倾涵静静看着一袭紫衫的贺镜西,詹静一笑,拱手道:“多谢!”
  一些老臣还是知道贺镜西肄业于讲武堂的,看讲武堂昔日同窗今朝风云汇集。贺镜西万人之上,贵为帝卿,虽在后宫,仍可影响前朝。程云坡卸了兵权,可在军中的威信极高,如今教习储君,前程妙不可言。刘勇、顾云洲、纪凡均是六部首长,与程贺二人关系不浅。如今顾家被连连打压,史相年迈力衰,皇帝力扶东宫、提拔景弘四年的讲武堂旧人。看来,今上又要搅动一番风云呐!
  莫谈国事,既非搅动风云之辈,还不若今朝有酒今朝醉,好好吃顿酒席,看看热闹罢。
  “绍卿,弟妹可是大美人啊!还是戏里霞光那般琴心剑胆,与东海战场追随云坡三年。你说云坡是不是好福气?”刘勇边打量一身喜服的程倾涵边与贺镜西开着玩笑。
  程倾涵听了朝芸娘温柔一笑:“云坡自知亏欠芸娘甚多,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芸娘一副江南女子的秀丽长相,听良人含笑情语,愈发俏脸羞红,明丽如花。“将军~”
  顾云洲打扇轻笑:“怎么还叫将军呀~”
  “对对对,改口改口!”这桌都是讲武堂的同年,大伙跟风起哄。
  芸娘黑亮的长睫扇得更频繁,脸红得滴血。亲友那桌上的程夫人看了,也只能摇头。典型的军痞做派,不好去劝的。
  程倾涵鼓励地看向芸娘,毕竟是是东海上巾帼不让须眉的侠女人物,娇羞也只为心爱之人。果然,芸娘一昂头,声音大了许多:“云坡~”
  “哦~~~这就对啦!来,当众喝交杯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程倾涵苦笑,这些老同学是真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贺镜西一直浅笑着,偶尔也和刘勇他们一起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今天他只是贺镜西,为一段故梦、一位旧友同窗浅笑举杯。那个边城的梦里只有笑声和汗水,只关于青春,和友谊。
  程倾涵的目光偶尔和他触碰,两人也只是相视而笑,虚碰酒盏,再,一饮而尽。
  贺镜西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同窗敬的,自己回敬的,其他官员们大着胆子来敬的,家里人敬的、、、还有,每次看到那人,想到从前而自斟自酌的。
  刘勇有些担心:“绍卿,可以了吧?别喝了。”
  贺镜西杏眼一挑:“多嘴!又不是你家的酒!”
  “啧,是我家的酒你想喝喝多少。今儿云坡大喜的日子,你可别喝高了!”
  “刘长空,你再啰嗦一句,我让景弘革你的职!”
  “喂,你今儿不是贺镜西么~又拿帝卿身份压我!”
  “呵呵,对,我是贺镜西,什么长宁、什么帝卿,通通滚蛋!来,喝~”
  “、、、、”
  
  红烛高照,光华熠熠。新婚的丽人走近满身酒气的丈夫:“将军,芸娘伺候您更衣罢~”
  程倾涵摆手,捏捏酸胀的额角:“累了一天了,你先歇下吧。我,出去醒醒酒。”
  看着英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芸娘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咦,那不是小叔吧?”贺镜南抱着一盘凤爪,戳戳一旁的程敛之。
  “看错了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会是小叔?你什么眼神啊?”程敛之捻了一个凤爪啃了起来。
  “是哦~怎么可能?小叔比那人高些。”四味轩里,夫妻俩凭栏啃凤爪,很有情调= =因为一直忙着待客,两人忙了一天根本没怎么吃东西。到了晚上客散场静,两人才偷溜出来填肚子。许是太饿了,贺镜南竟看到一个跟程倾涵极其相似的人走在淩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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