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惬意地靠着椅背，双眸微睁：“我来，是给你提个醒，别把他看得太好。之前我告诉过你的，没有一丝掺假。他的花心，是出了名的，哪怕是他进公司工作以后，身边也经常有蝴蝶乱飞。”
她好似闭目养神的姿态让我很不舒服，相信，世上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其他女人在自己耳边说自己的男朋友花心之类吧？我亦如此，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差点使得我们分手的女人……
“谢谢你的提醒。”
“谢我什么？你根本没听进去不是吗？”她倏地睁开眼，盯着我，“你大可以放心，我现在对他没什么兴趣，只不过看你可怜，来告诉你一些实情罢了。公司的事情再繁忙，也都会有空闲的时间，更何况，公司是自己的，伯父也没把权利全落到他手上，他闲着的时候比忙的时候要多得多。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他总是和你说忙，和你说没时间？”
我抿了抿唇，思绪变得特别不清晰：“这是你的套话。”
“他和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往往我就在旁边。你难道要强迫自己的记忆抹去那段吗？”
我的嘴角僵硬，笑出来的弧度怎么也不能让它显得自然了，他，的确很多次和我说这些话，而我，从没有考虑过他会骗我。他骗我有好处吗？我自己总是先画上一个否定的答案，然后再用脑子去思考。
“他的新欢叫陆凯旋，销售部的经理。”
王蓉的话刚一说完，我反而松了口气，笑道：“我知道他，他是凯昱的朋友。你是不是疯了？凯昱是个异性恋，你不会想用这样的借口分开我们吧？”
“你见过？你怎么知道‘他’是个男的？”她笃定地以指轻叩桌面，“乍看这名字是挺男生的，不过我可以实实在在地告诉你，她是个刚二十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嘴也很甜，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爬到经理的位置上。你应该很明白，在这种企业里工作，除了能力以外，交际是必要的。你觉得，谁有决策权，可以让她在进公司半年不到的时间里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我低着头，却还做着垂死的挣扎：“我又不是他公司里的人，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可以托人去问，这事早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她的口气满满，不像是在说谎，毕竟这种谎言很容易戳穿。
“行了，我也不打扰你工作了，今天来就是说这事的。光棍节礼物，不用感谢我。”
她轻盈盈地笑，而我，却只能反复提醒自己，把那尖锐的笑声当做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幻听，是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多少个夜阑人静的夜，我考虑相同的问题，要不要找他，能不能找他，会不会给他添麻烦。现在，不用他给我回答，我也明白答案到底是什么了。他身边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怎么可能在乎我一个人？他说，我是他的女朋友，说不定他在其他人面前的时候会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他是单身汉了。
我坐在桌前沉思了很久，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经过半年多的相处，我们之间似乎的确没有什么特别的进展，偶尔的浪漫，不常有的甜蜜恩爱，哪里像是正常情侣应该有的？是我发现得太晚了吗？
我的脑子不停地运转，突然间，冒出一个念头，如果王蓉说的全都是假的，她只是像当初二战时希特勒的冒险一样，不过是尝试，那么我这样胡思乱想岂不是太不值得了？
在我的世界里，他不但懂得温柔，又很正直，而他的缺点几乎是我没有触及过的。
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打个电话去问问。对象，就是那位找过我的小秘书。
“索小姐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听到这句话，我忍俊不禁，这样的开场白对我来说太奇怪了。
“嗯，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叫陆凯旋，凯昱和我提过一个现在在你们公司工作，和她名字差不多的人。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们那儿的凯旋，她是不是二十出头？”我婉转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有些不太擅长说谎的我，舌头差点打结。
金琳琳沉默了一下子，立刻回应道：“是是是，他女朋友前两天还给他送生日蛋糕来，羡煞了不少人。”
“女朋友？我说的凯旋，是个女孩子。”
“啊，对不起对不起。公司里重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请问，索小姐想查的是哪一个凯旋？”
“凯昱倒是和我说，她升为销售部的经理了。”
“哦，她的确二十岁出头。”
这一点和王蓉说的相符，我愣了一下，继续问道：“她进公司多久了？有没有休假呀？我觉得可能就是她，想找个时间约她出来玩。”
“她刚来公司没多久，不过公司本来就是作六休一的，除非她加班留下来，不然都会有时间。”
“这样吗？那太好了，谢谢你了，金秘书。”明明脸上是冰霜，却还要用这般狂热的语气，我真是疯了。
“不用客气的。”
“嗯，那我挂了哦，拜拜。”
“拜拜。”
放下电话，我的脑子有点空空的，其实也说得过去，我们之间交流很少，他有其他人陪着，本来就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更何况，我一无是处，丝毫没有什么可以吸引这位高富帅的地方。灰姑娘只是个童话故事，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水晶鞋的。
凯旋，凯旋……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吧？有能力，有前途，多好。
就算以前的都是误会，这一次呢？这一次算什么？他的谎言，已经让我无言以对了。他对待我，可能就像是在招呼一只小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是我自己傻傻分不清楚，还以为我们两个人的爱情有多么坚不可摧呢。
什么认真负责，什么不辞辛苦，什么任劳任怨，都是拿来骗小孩子的。
我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我承认，我不是个满腔热忱的女朋友，但我至少知道，在没有分手以前不应该去找别的男人。
直到四点钟的铃响，我才回过神，默默地看着小办公室，心情怎么也High不起来。今天是光棍节，我是不是要庆祝一下自己又入团了？果然，脱团就不是个好主意。
我发短信告诉夏钰和杨韵，不论她们晚上还有什么安排，务必回来，否则我就下厨房了。
把钥匙交给店里的姑娘们，嘱咐她们最后一个走的直接锁门就行，不用再等我。剩下的时间，我就去超市买了些速冻的丸子之类，准备晚上吃火锅。另外，酒，必不可少。
李白一句“借酒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说得不错，但古往今来，谁不是有什么事儿就捧着就瓶子一醉方休的？只有喝醉了，只有被酒精麻痹神经，才不会有那么多功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24
24、结束，就是这样（上） 。。。
我在家里忙活着，夏钰和杨韵两个人前脚后脚地回来，都大汗淋漓，在冬天里实属难得。用脚趾头也想得到，她们两个人有多害怕我下厨房了。
“Hi，晚上好。”我把肉丸放进滚烫的水里，忙着回身从冰箱里把酱料拿出来。
“蚊子，出什么事了？”夏钰把包丢到沙发上，瞥了我一眼，柳眉深锁。
杨韵似乎想过来帮忙，她倒是一把抓住她，顺带着两个人就坐到了沙发上，要多清闲有多清闲。不得不说，杨韵的性子总是那么狂热，不过，夏钰始终是那个最了解我的人。
“姑娘我好心，陪你们过光棍节。哎，都是老姑娘咯。”半开着玩笑，我坚持着嘴角看似自然的弧度，累的快要抽筋。还好这不是每天必做的练习，不然我可没命了。
“不用你陪，我们俩难姐难妹一起就行了，你凑什么热闹。”夏钰似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但话虽这么说，她仍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我故作轻松地走过去，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她的肩膀：“我如果非要加入你们呢？哦，不，准确来说，我已经加入你们了。”
“这样啊……”
出乎意料的，她们谁都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出奇的淡定，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我斜睨着她们，笑容止住了。
“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冰山一角。”夏钰用手比划着“很小很小”，看我脸色不善，立刻停了指手画脚，“之前就想告诉你的，但是我和韵都怕你知道以后生气或者干脆就不理人。”
“所以你们就情愿看着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像一个傻瓜一样被骗的团团转，也不肯告诉我其中的猫腻？”我嗤笑，这是我今年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宁愿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听我一个人倾诉，也不希望她们把这种事情瞒着我。
“索雯，你别激动，别激动。我们也只是怀疑而已，真的。”杨韵连忙起身拉住我，不好意思地抿着唇解释道，“他家境好，这你也知道，我之前找他帮忙的时候他对我示好过，这事儿我跟夏商量了一下才决定不告诉你的，免得你多心。我也怕我冤枉了好人，毕竟你们都说他挺热心的……”
“对你示好……”我重复着念叨了一句，肩膀开始不自觉地颤抖，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我好怕，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掉下来。
“蚊子，你先别这样，就像韵说的那样，他也有可能是热……”
“热什么热？他热心着热心着，热心到把别的女人带到床上过光棍节？真是搞笑了，难怪，难怪他总是没时间，难怪！”
“索雯，情侣之间最忌讳相互猜疑，你如果不是十分确定，就千万别动这样的念头。”杨韵安慰着我，“事情别太早下结论，虽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但你也应该知道，亲眼看到听到的未必是真的。”
“蚊子，韵说得对，你到底能不能肯定他做了那种事？”
我自己也清楚，她们的说法很对，不过，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可以不珍惜我，但至少和我说了分手以后再去勾搭别的女人呀，这样脚踏两条船，有意思吗？
火气窜上来，怎么都挡不住，我嘴上也不消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透。茶几上的杂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我撕得粉碎。
杨韵不说话，默默拿扫帚和簸箕把碎片扫掉，火锅上没弄完的东西，她又继续折腾去了。
她们之间似乎有着无形的默契，夏钰随性地拉着我进了房间，这无疑又是我心上的痛。本来就觉得，男朋友被人抢走，挺难受的，再加上，夏钰这样的表现，更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执着，我就是自私了些，可我偏偏希望，我能是她唯一可以面对面说心里话的人。
“蚊子，乖，擦擦。”她一手支着床，一手从床头柜上拿来纸巾递给我。
我胡乱抹着，吸了吸鼻子，颓唐地坐在床边：“夏，你好像有话要说。”
“知我者，蚊子也。”她搂着我，坐到我边上，柔声道，“蚊子，你就不觉得，今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太巧合了吗？”
“你不信我！”我冷眼过去，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
不管这是不是她的本意，但这还真是我的第一感受。毕竟，她曾经也喜欢过他，觉得他好，是挺正常的。所有的所有，都是我的伤疤，只不过在一瞬间被她全部揭开罢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她皱了皱眉，“我是实话实说，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我哥……姓许的才给你发错短信，在你面前提到‘凯旋’这么一个名字像男人的女人，王蓉就上门来告诉你，他有这么一个情人。这也太扯了吧？我不是在帮他说话，但是按着常理来说，你自己平心而论，这正常吗？”
我愣了一下，有些理屈词穷，硬着头皮反驳道：“说不定，就有这么巧呢？如果不是这么一回事，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所有的事情该死的都这么符合？我可以不信短信，不信王蓉，可是，陆凯旋，确有其人，你懂吗？”
“你在害怕。”夏钰直截了当地冷声说道。
我咬着唇，苦笑，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
“在他的公司里有一个两个三个甚至是成千上万个陆凯旋又怎么样？谁是陆凯旋难道重要吗？重要的是，你明不明白你在做什么，你以为你这样把男人拱手让给别人很了不起？既然怀疑，就去找他问清楚。他凭什么这么对你，你亏待他了吗？你要是连这一点勇气都没有，连这么小的事儿都做不到，更别说在他身边待着了。他是个有优越感的男人，家世背景又那么好，你要想和他在一起，自然要接受他的缺点，不然你……”
“接受缺点？你是让我接受他花心，默认他对我的伤害？夏！我和他在一起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我以后的生活！”我站起来，分贝提高了不知多少。
大家怎么看我都好，我无所谓，本来高攀上这么一个男人，有争议，我认了。可她的回答，真的让我心寒。我都不明白，我还要怎么做才能表明，我和他在一起没有其他多余的目的。她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在她的眼里，我却这般……
“蚊子，你别误会，听我说。”她急着解释，拉住了我，“我的意思是，你想和他在一起的话，就要接受他不好的地方嘛。”
“和我的理解有差吗？”
“蚊子，别这样，是我说错话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用不着，是我自己犯贱，能怪谁呢？”
“你别这么说，我……”
“行了，我都知道的。”我回头，看似友善地对着她一笑，顺势拨开了她的手，赶紧开门走了出去。
25
25、结束，就是这样（下） 。。。
杨韵在外面能听到我们吵架的声音，我不甘愿地在饭桌上坐下，沉着张脸。比起这样，我宁愿回屋去，但我和夏钰现在住在一个房间，回去就意味着，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退而求其次，哪怕是要摆脸色，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看出我的不甘愿，夏钰自觉当起了专职服务生，料理起余下的事情。她忙前忙后，全程中还不时地瞄我一眼，瞧瞧我的脸色如何了。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这样尴尬，尤其是，现在还牵扯到许凯昱。
我的耳边似乎又听到了王蓉悠然得意的笑声，比起我来，她这一仗赢得更漂亮些。即便她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人，可她做到了，让我痛苦。反观我的现状，简直就是在泥潭里求生——难。
在我察觉我们有差距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被姻缘拒绝。让我动心的始作俑者，正搂着另外一个女人，亲吻着她的鬓角。
夏钰一脸小媳妇地给我递来杯子，小心翼翼地问：“蚊子，你要什么饮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