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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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爱人-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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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脸色稍霁,口气也软和了许多,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怎么,你懂药理吗?”
沐紫低头应道:“家父行医,奴婢从小跟着家父也略懂一些医理。”
太太笑道:“那照你看,我该服用什么汤比较好呢?”
沐紫想了想,答道:“可否让奴婢请个脉。”
太太点头,伸出莹白的皓腕搭在桌几上,沐紫将两指搭于腕上,神色专注凝重,过了一会,她收回手,询问道:“太太是否经常手足发凉,早晚咳喘不宁?”
太太点头,“我这气喘的毛病已经很多年了,每每季节更替之时便发作尤甚。”
沐紫点头道:“肺为气之主,肾为气之根,肺道不能生气,肾虚不能纳气,则气逆于上,太太您是肾、肺、脾三虚之症。”
太太问道:“依你之见,我这病症该如何治疗呢?”
沐紫道:“奴婢才疏学浅,不敢妄论药方,如就滋补食疗而言,蜂蜜地龙汤虽好,但过于寒凉,不如麻杏石甘辛茶既温和又搜痰止咳,宣肺降气。”
太太赞赏地点点头,“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竟然懂得这么多,在后院做粗话实在有些浪费,明日起,你就到我房中来服侍吧!”
沐紫心中暗暗叫苦,她在后院呆得潇洒快活,自由自在,现在换到太太眼皮底下不啻于进了牢笼,不由深悔方才一时得意露了一手。她不敢违拗太太严命,只得跪下叩头:“夕颜谢太太恩典。”
太太轻轻挥手,示意她起来,〃今天你就搬到东厢房去住把。“又指着茶几上的一小罐茶叶到道:“我得了上好的明后的龙井茶,你且去泡一碗给大少爷送去吧。”
沐紫心头一跳,温顺应道:“是……〃
她捧着托盘走过院子里舖着鹅卵石的小路,进了月洞门,眼前出现一方青砖碧瓦的院落。
四下里静悄悄的,她左右打量了一番,不见一个丫鬟和下人,不知道大少爷住哪间屋子。
她站在门脸最大的一间屋子前端详片刻,确定这就是慕容珩的房间,举起手刚要敲门,又放了下去。
她在门前踌躇徘徊,最终下定决心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她推开门进去,清了清喉咙,准备讲出打了半天腹稿的话,一抬头,看到房内的景象,不由目瞪口呆。
只见慕容珩坐在梨花木椅子上,香兰正紧紧地靠在他的怀里,她低着头眼若春水,两颊微红,衣领微敞,慕容珩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正在把玩她垂落在肩头的一缕秀发……
〃呯……”她一失手,托盘连带着茶碗翻滚着砸向地面……

三十三。明月照沟渠

沐紫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姿态暧昧的两个人,不知该如何自处。
香兰好像被按了弹簧一般迅速从慕容珩身上弹了起来,又羞又恼一脸愠怒。
慕容珩若无其事地整理着长衫上的褶皱;嘴角挂着一缕玩世不恭的笑容。
沐紫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又犯错了,吓得就要往地下跪。
她心中不由感叹道,进府时间不长,好事没摊着半点,这见着主子就膝盖软的坏习惯却学得娴熟。
她不敢抬头,手脚慌乱地收拾着一地的碎片。
“这还有没有规矩?谁让你跑到少爷房间来的,你一个烧火的脏丫头,跑到主子房间来干嘛?”香兰恨恨地教训道。
沐紫心内一沉,并没有抬头,一边收拾一边回道:“奴婢身上的衣裳是今日新换的,请问香兰姐姐,脏从何来?是太太吩咐奴婢来给少爷送茶的,奴婢并未不守规矩。”
香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立刻涨红了脸,气急败坏道:“你这贱人……”
沐紫抬头直视香兰,冷声道:”夕颜虽身份低贱,却不敢领受“贱人”二字,姐姐既与夕颜同为奴婢,出言还是三思自重为好!”她平日对香兰处处忍让,今日不知为何偏任性不依不饶,字字句句均绵里藏针,不卑不亢。
香兰说不过她,慕容珩在场,又不方便爆粗耍泼,气得干瞪眼无法发作。
“这么说来,摔了茶碗还要给你个赏赐不成?”凉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慕容珩信手端起桌几上的冷茶喝了一口,似笑非笑地说。
沐紫的手一抖,碎瓷片划破了手指,她疼得倒抽了一口气,手指上划出一个很深的口子,大颗大颗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她暗恨自己为何如此沉不住气,慕容珩一开口就乱了方寸。
她伏在地上,捂着手上的伤口,咬着嘴唇,艰难地低声道:”奴婢该死……”话未出口,眼眶已然变得模糊。
鲜血从她的指缝流下,有两滴滴落下来,在地板上绽开了两朵小花。
香兰尖声叫道:”谁让你把地板弄脏的,还不快擦干净!”沐紫她身边无抹布,只得用袖子去擦地上的血,怎奈手指上不断有新鲜的血液流出来,一时间弄得地上身上均是血迹斑斑。
慕容珩皱了皱眉头,拉开身旁的抽屉。
一方白色蓝边的男式手帕飘然掉落在沐紫面前。
“擦干净!”他的声音冷淡得不带丝毫感情,沐紫怔怔地拣起手帕,他的面孔明明近在咫尺,她却觉得相隔得那么远,远得她都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了,她一时陷入了恍惚。
“脚受伤了为什么不说?”容诺清澈低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他嘴里责怪着,脸上却都是怜惜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捏着她的脚,生怕触碰到她的伤口。他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她仿佛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乖乖地任由他将自己的脚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下次受伤了不许瞒着,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他揉着她的头发再三叮嘱,她调皮地做鬼脸回应。
她从回忆中痛苦地抽离出来,两滴泪水掉落在地板上,她悄然拭去,一抬头,正对上那对既熟悉又陌生的冰冷眼眸,心中又酸又涩,喉头却是火辣辣地疼。
她迟疑了一下,屈辱地用手帕擦干净地上的血迹,鲜血迅速在雪白的手帕上绽放开来,鲜艳夺目。
她低着头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表情。
“起来吧!”慕容珩淡然地吩咐。
她捧着托盘腰酸腿软地站起来,香兰忽然“扑哧”一笑,捂着嘴巴笑道:“大少爷,你快看她的鞋子,脚趾头都露出来了!”沐紫大惊,低头一看,那个有破洞的鞋子不留神从裙子下面露了出来,不由窘得满脸通红,恨不能找个地洞立刻钻进去,忙不迭地把脚缩了进去。
“看来你一早起来光记得换衣服换裙子,却忘了换鞋了,你穿着这种破鞋到处乱走,万一碰到什么有身份的客人,还以为我们慕容府苛待下人,连双好鞋子也供不起,这样一来不是坏了我们府上的声誉了”香兰好容易逮到一个机会,不好好发挥一下怎么能出刚才被抢白的一口恶气。
慕容珩不满道:“卫管家怎么当家的,难道你的月银都被他克扣掉了,竟让你穿着破鞋子出来丢人现眼?”
沐紫连忙分辨道:“不干卫管家的事情”
她低下头去,嗫喏道:”是……中午烧火的时候不小心……火星掉到鞋面上了……〃
慕容珩冷哼了一声,道:“收拾好就回后院呆着,以后没有吩咐不得到前院来!”
沐紫心中一颤,觉得手指上的伤口痛感愈发清晰,只得忍着痛答道:”太太吩咐我今后在她房中侍奉……“
慕容珩冷笑一声:”原来是被太太看上了,怪道如此牙尖嘴利,看来我也奈你不何了。”沐紫心道,跟你心爱的香兰相比,我可算口笨舌拙了,不过因为我撞破了你们的好事,所以才故意找我的麻烦罢了。
她抬起头,笑容端整,款款道:“大少爷此话真真折煞奴婢了,您上回赏赐的二十鞭伤痕犹在,奴婢日日谨记少爷的训诫,又怎么敢再有半分造次呢?奴婢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没敲门进进来,搅了大少爷的美事真是大罪过!”她想象着慕容珩气道扭曲的脸,心里觉得十分过瘾,不觉咧了咧嘴角。
“大少爷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香兰的一声断喝让她打了个激灵,把她从幻想中强行拉了回来,她忿忿地按下心头的不平,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无可奈何地回答:“大少爷言重了,奴婢不敢!”
“哼!她会有什么不敢的?”香兰扭着腰向慕容珩走过去,“大少爷,这个丫头一向不懂规矩,您还记得上次祭祖之日她闯的祸吗?说什么思念亲人,还不都是借口,其实完全都是为了引起您的注意,竟然不顾府中的家法规矩,令我们慕容府在宗亲面前颜面受损。受了惩处还不知悔改,日后如在太太房中当差,还像今天这样不顾仪表,冒冒失失,那不是白白给太太置气吗?”
香兰的一番火上加油令慕容珩反感顿生,看她的目光也愈发冷冽,“是该好好□规矩才是,免得惹太太不快。”
香兰还想再说什么,只见他揉了揉额角,厌烦地道:“这件事情就交由你处理吧,你先带她下去吧!”他挥挥手,撑着额角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香兰讪讪地答应着,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如果不是夕颜这个贱人,少爷也不会突然对她这么冷淡,她狠狠地剜了沐紫一眼,沐紫也用眼白看了看她。
中午的园子里骄阳似火,沐紫手举着着托盘,跪在发烫的青石板路中央。
香兰公报私仇,仗着慕容珩让她□沐紫,就乘机罚她跪在日头下一个时辰,还别出心裁地想出了让她边跪边手举着托盘。
沐紫没有跟她多啰嗦,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香兰搬了个凳子坐在远处的树荫下守着她,一脸轻浮的得意。
沐紫心中冷笑,这个慕容珩既然已经和姚小姐定亲,听丫头们说来两人也是郎情妾意,缘深情也深的,竟然不顾没过门的妻子就在房内跟丫头胡搞,真是有够无耻的,豪门之中三妻四妾果不稀奇,对待下人满口礼义廉耻,家法规矩,自己却做些个鸡鸣狗盗的勾当……
她叹了一口气,她的容诺绝不会是这样的无耻之徒,想当初他在清平镇珠宝铺子里坐堂的时候,有多少有钱人家的小姐、少妇要贴身套近乎,可他连正眼都不多瞧她们一眼,鉴定好珠宝就马上请走,弄得那些小姐们好生失落,当时在门外抱着手等候的她看着眼里,心里暗笑他真是个呆子,不解风情到了一定的境界了。
现在想来却净是甜蜜和感动,至始至终,他的眼中就只有她,除了她便容不下第二个人的身影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的容诺和这个薄情寡义的慕容珩相比,相差何止云泥……
香兰在树荫下扇着凉扇,热得浑身都冒汗,她搞不明白为什么她躲在这里都热得不行了,沐紫跪在日头下,还举着托盘,却像没事人一样,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微笑,难道她的身上带着传说中的寒冰丹,能通体清凉?
她想不通了,憋了半天还是摇着扇子跑过去,打量了沐紫半天,忍不住问道:“你难道不热吗?”
沐紫摇摇头,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莫名地看着她,“不热啊!”
“你为什么就不热呢?”香兰不解地问道。
沐紫神秘地一笑,并不回答。
香兰用扇子捅捅她,“不说我罚你多跪一个时辰?”
沐紫表情惊慌,连忙求饶,“好吧好吧,我告诉你。”
香兰饶有兴趣地凑过脖子去听,沐紫认真地说:“因为我看过一本医书,上面说用夹竹桃的花泡水洗澡可以使肌肤生凉,而且还能美白,传说中冰肌玉骨的花蕊夫人就是用这个方法的。”
香兰自然不知花蕊夫人是何许人也,但一听说可以美白,两眼都放光了,她常以自己的容貌在府里丫鬟中出众而自诩,但深恨父母把自己生下来就象墨缸里染过没洗干净一样,一白遮三丑,皮肤黑再美也白搭,当初她一见沐紫就心生排山倒海般的厌恶,就是因为沐紫不但白,而且白得粉嫩白得通透,无论何时何地,她只要站在沐紫身边就更显得黑里发亮。沐紫只要一出现,她立刻就沦为陪衬,叫她怎不恨得牙痒痒,恨不能立刻除之以后快。
她素来小心眼,厨房的红姐曾经打趣说她晚上出门只瞧见衣服在走,瞧不见人,她一直怀恨在心,逮着机会就要整一整红姐。她终身致力于能把自己给漂白的理想,听得沐紫如此说,不由脱口而出:“你这么白就是洗这个水洗的吗?”
沐紫点点头,笑而不答。
香兰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冷哼了一声,不屑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啊,糊弄谁呢?”
沐紫笑道:“信不信由你,每个人的肤质不同,这个也未必适合你,你还是不要乱尝试了……”
“谁会相信你的山野方子?”香兰嘴里不以为然,心里却道,小蹄子怕我变白了把她给比下去了,我偏不让她如意,听说她会些医理,太太就是因为这个才把她从后院调到自己房内的,看来她有几分本事。她打定主意,双手叉在腰上,骂道:“你给我跪跪好!歪歪扭扭象什么样子?!不懂规矩的东西!”她骂骂咧咧地摇着扇子,一步三扭地往后院厢房走去。
沐紫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连忙把托盘搁在地上,她的手酸的快要断掉了,后背上湿哒哒一片汗腻,托身上这件厚厚的粗布衣衫的福,尽管里面全汗湿了,居然厚到外面看不出一丝半点汗迹。香兰穿着软薄的湖绸,自然一点点汗水就从里湿到外面。
沐紫从小有个毛病,即使再热身上都湿透了,头上脸上却难得见到汗水,过去兰彦常取笑她,说她内外管道不通畅,她总是反击道:“你懂什么叫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吗?”

三十四。较量

她抬头看看头上火辣辣的日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中午被急急地叫到太太房中,连午饭时间都错过了,饿着肚皮在日头下暴晒了大半个时辰,任她方才如何强撑,此刻也是口干舌燥,两眼发花。
再撑一会儿就好了,她心里默默想着。香兰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凉快去了,虽然她可以马上起来,但如果被香兰知道了,不定又搬出大少爷这张令牌生出什么是非来。
“咦?你跪在这里干什么?”一个细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她转过头去,见悦容拎着一个提篮站在她身后。
她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悦容姐,我正跪在这里反省……”
悦容不解,她便将事情经过大致跟她讲了一遍,跳过了她看见两人亲热的桥段。
悦容听完,无奈地摇摇头,“你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太太刚才跟我说要把你调到房内当差,我还替你高兴来着,谁知道转眼又闯出祸来,背上的伤疤还没好透吧?”
沐紫委屈地点点头。
悦容叹了一口气,道:“起来吧,我去和香兰说说,怎么说她也会卖我几分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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