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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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里青-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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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长不高我看你们怎么办。”归生还想狡辩,“天天下雨,鞋子湿了没干。”方牙暗自推了他一下,禾里青装作没看见,瞪着说:“为什么鞋子会湿了?”还不是前两天下雨路上泥泞,两个小孩径自出门去村大队,回来时一大一小俩泥人,洗澡水都发黄了。
“而且,又不止一双鞋子,行李箱里堆好几双,怎么不穿?”归生很认真地说,“上面是一个粉色小猫,一个黄糊糊的格牛牛,还有一双全黑,一点图都没有,好丑。”方牙点头表示很认同。禾里青拎着两人进房间,放在长木凳上,擦干净手脚,穿了袜子,披上小毯子,给几本小人书就被禁足了。房间比邻放着两张木床,高高支着几根方形木条用来撑蚊帐,虽然是南方,但山里寒气还是很重,冬天已经没有什么虫蚁出没,所以空着。被子和毯子都是跟在她身边很多年的行军被,而厨房很多用件倒是来时在县城现买的。两个小人在长凳子上晃着小腿,摇头晃脑念着读物。

禾里青在井边洗菜,远处绿影外几户人家在烧饭,一缕缕带着柴火味的炊烟,从烟囱爬出再跑到半空,蔓延得夜色更重了些,没到耕种稻苗的时候,田里有些只剩半截稻杆,有些是种了菜苗,养肥土地使得明年收成好点。


张菁找到办公室时,林同彰背对门口,看着窗外。她悄声走过去,蒙着他眼睛没说话,林同彰把她的手放了下来,回头笑了。张菁转身坐在他的靠椅里,满眼复杂地朝他看去,他收起满脑的想法,柔声问她:“怎么了?”张菁转着皮椅,后脑勺贴着椅背,眼珠子朝上看,问:“你说你忙,然后我来找你,你在发呆。”

林同彰平静了些,正要说话,张菁打断他:“你这么跟她说过话吗?这么平心静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地跟禾里青说过话吗?”
林同彰的脸色变了变,说:“我们的事,你不了解。”张菁翻了个白眼,“再怎么不了解,你满脸都写着:我爱她我爱她。”她不管林同彰的脸色,继续说:“她是不合格的老婆,可是你爱她啊,你介意什么你不会追着她问啊,两人的事情摊开说就好了,哪有这么多国恨家仇的。”说着,她自己绷紧脸,眼睛发红,“我是喜欢你啊,可是你又不爱我,她又这么漂亮。我一点胜算都没有,这么下去没意思。”

林同彰被她逗笑了,掐着她两颊摇了摇脸,她也笑了。继续说:“你要追上去,问她怎么了,要什么就给什么,要贞操你就好好守住,别勾三搭四,要包包衣服就带出国,要自由你就拉着她到处玩。”林同彰笑意淡了些,他低声说:“还真是家仇。”
张菁没听到,很疑惑地问:“那个小孩的爸爸你就不知道?也从没想过去查?”
林同彰眼底暗了一下,冒出想法来。

回到家,林禾仍然很少话,吃饭放下碗就上楼,也不玩游戏了。林羌很无语地看了看她,低头继续吃饭。林同彰想,又得谈一次。

林禾窝在楼上阳台贝壳造型的躺椅里,旁边花瓣形玻璃茶几上放了些零食,拿着平板电脑在刷网页,林同彰拉张竹椅坐到了旁边。没开口,等着了很久,林禾才放下电脑,他说:“想归生了?”林禾没接话,她倒问,“你们真的是因为股份不离婚吗?还是你舍不得?”林同彰笑了,说:“怎么了,今天,一个两个跟记者一般,或者是知心姐姐?”调侃地看着林禾,林禾没再说话,冷着脸把膝盖上的抱枕扔开就回房。

林同彰敛了笑,觉得初冬的寒意太重。

 



第17章 追去
归生站在面前,问:“妈妈,骆驼是什么样子?”禾里青抬起头,发现他脸蛋被炉子的热气烘得红通通,把他从炉子旁拉走,拿出面霜给他抹上,才说:“你怎么知道骆驼啊?”方牙盖着被子,在床角举着书喊:“是这本这本!”昏黄色的封面,林海音的城南旧事,里边插图有孩童时期教科书的痕迹,画风老派却很美,美得人心暖洋洋。

禾里青从泥墙镶着的木窗看出去,夜空如同黑绒上镶着黄钻,没有城市灯光,月亮像喝醉了的少女,笑脸映得竹林瓦房,井边的呱呱蛙声和屋檐边的燕巢都发了光。明天天气会是很好。

林禾懒散地靠在足球场边上的观众席晒太阳,英文杂志盖住了脸,大长腿搭上前排靠背,校服松垮也能看出她身形比例够好。

打球间隙,林羌坐在篮球场边的台阶休息,大汗淋漓,远处看她那样,只有叹气,让人诧异的,妹妹喜欢那个妈妈,他能帮她打饭、打架、、挡追求者、赶流氓,难道还能给她找回妈?我自己都求而不得的,林羌撑着下巴想着,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转头再往林禾那望去,看见唐如玲阴沉着脸在她后方,察觉到他视线后,抬起头挑衅地对望一眼,就转身离开。


林同彰难得回了一趟林家,是有些年月的家属大院,很多同事邻居都搬了出去,林兴安顾着名声,没挪地方。林同彰每回回来,心里都暗自骂他作。

林同彰赶上了计划生育前的末班车,踩着时间点出生了,前边有两个兄长,一个姐姐。目前从政的只有性格温和受摆布的二哥,大哥出国玩艺术,姐姐当了电视台制片人。
自从知道当年林兴安让自己往禾里青家里塞的东西,是怎么使得她家破人亡,林同彰就没再把这个房子当家,每走一步都像是踩人尸骨,肮脏恶心。

林老太太也六十七八了,头发保养得很密实,烫了小卷发,挽着髻。刘海高高的吹起,有一回大家看着电视,林禾还很疑惑地跟林羌研究了一下,为什么很多官太太都喜欢把刘海吹高,露出额头,难道旺夫官运?听到这,林同彰还发笑了,往那边扔了靠枕,两兄妹嘻嘻哈哈地继续闹。

想到这个,林同彰又想笑,林兴安板着脸把筷子一扔,他便冷着脸,等着父亲发话。无非是让他离婚,让他从政,让他去追谁谁谁的女儿,然后爬得高些,帮他爬得高些。这时候他格外理解禾里青,他也想扔掉一切然后离开。




林同彰开着车,手放在车门,往外面看,一旁是山壁,一边是空谷下平原,今天有雾,隐隐的雾气中,几洼水坑,坑边有棕毛壮硕的马在喝水,或在草地交颈嚼草,远处是墨绿的山,天空一层层憨憨的白云,云头上还有不知道是哪里的山顶,看不清真容,它稳稳坐在云里不知愁。


作者有话要说:
致绝无仅有的读者~~~~~我知道字越来越少了,明天加油。晚安前先厕所排毒。

 



第18章 晚囡
前两日,林同彰叫人问到了车队下一个目标地,便打算出发去找禾里青,在饭桌随口这么一提,让孩子们做好大家长不在家的准备,林禾表情扭曲了好久,林羌低着头看不到脸,他很无奈地放下筷子,说想笑就笑吧。林禾捂着嘴巴,眼睛弯成月牙,摇头说没有没有,祝马到成功。

之后就收拾很多零嘴,让爸爸带去给归生,还把柜子里的阿熊拿出来,想了半天又塞回去,说:“让他自己回来看玩偶被折腾成什么样了。”换了个大狗给归生。


下飞机后,找人跟本地的朋友要了一辆车就往这边开,有时候开上车一个小时也未见一人一屋,真正算是人烟罕至。不知道禾里青这么多年走过多少这样的地方。

归生的爸爸,他没有去查。那天张菁提起,他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查到了又怎么样,人已经不在了,难道能把那人当成自己标杆,继而变成他,两人间的困境就会以相爱收尾?
到底该怎么做,他还没有头绪,直接过来打破多年僵局总比维持现状强。


在县城加够油就直接前往那个村子,谁知碰巧在村口那里车抛锚了,他捣鼓了几下发现要更换零件。旁边正是村小学,大中午还没上课,几个孩子家有点远,学校没宿舍,中午就在学校门口等上课,一直在旁边嘻闹,他们看这人和车都新鲜,时不时鼓足勇气去碰一下车身,然后一下子闹开,你推我我推你。杂货店老板琢磨了很久,就问,是不是医疗志愿者,桂北口音很重,但林同彰一下子听懂了。

于是车留在了杂货店门口。老板找了个乡亲帮忙带林同彰过去,虽然天气好转了些,但路上还没干。

石子路边,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荔枝树下,禾里青和几个有行医资格的志愿者坐在案板旁,几个乡亲坐着对面。过年过节才会出现有村民在这里卖些肉鱼,案板就是他们用的,平时闲置,现在垫上防水的桌布还是挡不住腥味。装了很多药材的医疗车都停在了旁边,村民只要拿着药房到侧门,一些学过医的年轻人会里边抓好药提出来。

林同彰到的时候,禾里青正在埋头写药房,从案板上抬头时看到他,高山靴上粘着泥巴斑点,鞋底沾了厚厚一层,裤腿也溅了一些。林同彰哪里这般狼狈过。

她呆了很久,没想到他出现在这里,乡亲说这是来找你们的城里人,她结结巴巴却答不出什么话,只是,哦,这是,喔谢谢。林同彰很想发笑,事实上他也笑了,多年没见过这么傻愣的晚囡,他的禾里青。


没等林同彰张口,一个小人就撞上了他的腿,他一踉跄,低头一看,归生兴奋地大笑,喊,爸爸爸爸!喊了几声后,四周看了看,问:“哥哥姐姐有没有来?有没有来?”林同彰把他抱起来,笑着说:“小子,沉了。你哥哥和姐姐要上课,没来。”归生圈着他脖子,瘪了嘴,又笑了:“幸亏爸爸不用上课。”

禾里青缓过神,让归生把林同彰带回住处,就继续给人看病了。林同彰顾了下在后面帮归生拿鞋的方牙,回头看到禾里青全神贯注的样子,笑了笑,觉得轻松了很多。

由归生指路,往前边竹林走去。


******


房子很小,一间卧室在进门左手边,灶台就在外间角落,灶台靠墙放了一堆干柴和晒干了的稻杆,后边就是水泥砌成的洗澡间,饭桌正对门口,上面放了些菜心和村民腌制的酸笋和腊肉。
林同彰仔细地转了转,早年他到处混时,去过很多地方,但都是北方,没怎么见识过南方泥墙瓦房的乡下。

跟着归生拉近房间,房间里东西很少,衣服应该都放在木桌上的行李箱里,床上空得很,只有一摞书堆在床头,有归生的画本,方牙的教科书还有一些医书。天气变好,前些天下了很长时间的雨,泛了湿气的被子枕头都被禾里青拿到外面晾晒。

林同彰站在井边,试着给林禾林羌打电话报个平安,发现没有信号就作罢,之前在县城时也已经回过林禾短信。



林禾座位靠窗,她坐在窗沿边抖着腿,边吃零食边翻杂志,走廊上几个男孩子围在林羌身边大呼小叫讨论昨晚的球赛,林羌可有可无往楼下到处看,他总觉得有人在观察他或者林禾,甚至他们两个都被盯上。 

天有点将黑,禾里青才回来,照明还是靠那种昏黄的老灯胆,进来时看到归生举着筷子在那呼啦呼啦地,假装在战斗,林同彰从灶台那边端一碟菜走过来,灰色风衣染上了几块黑,额头冒着汗,有点讪讪笑说,:“很多年没碰厨房,还。。。不太容易。”禾里青低头看那本该亮绿的菜心发灰,有种扶额的冲动。放在桌面后,归生和方牙都定住了,归生抬头说:“爸爸,这菜是不是中毒了,它脸色不好。”林同彰尴尬地说,“额,不是中毒了,是年纪大,太老了。”方牙放下筷子,撇了下嘴角,表示不屑。


等到了后天,邻镇有集市,那时候才会有村民帮他们从那里买回一些鲜肉,禾里青把酸笋切成条,又很利落地切腊肉片,林同彰有点讷讷,在旁边打下手。禾里青手脚不停,低头开口问他:“你来这边有什么事么?”

过了好久才听到他说,“来解决问题。”禾里青抿了抿唇,没作声。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太少了,放在这章

 



第19章 集市和同学

当地的几个小孩与归生、方牙没两天就玩成一块,集市那天,几个小孩带着林同彰就去了集市。临出门时,他提出去集市给车队的大伙买些好吃的,禾里青还疑惑地看着他,不认识他了一样,林同彰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亲近旁人的事情,从小打大,跟现在的林羌一般,一帮人围着他,打个喷嚏家里跟地震了一般,因是老小,兄姐都格外有精力去宠他将就他,哥哥姐姐买了什么东西被他看到眼里去,那几个人能比他还高兴。
偶尔他去上山,给她些什么玩意,怕都只是他玩剩的,可是当年她还不是高兴得很。

禾里青没表示什么,只说注意安全,他就带着孩子,开车过去了。


车是用禾里青备用的零件修好的,当时把车尾箱林禾让带的那些零食玩偶拿出来时,几个小孩都哇哇叫,归生昂起下巴,尾巴都翘了起来。方牙盯着那些果仁糕,只等归生一声令下。


车到小镇时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把车停在一个小孩亲戚家门口后就由着归生拖进集市里了。林同彰一米八多的身高在南方少见得很,本来就是生面孔,长相身高还这么瞩目。一站进人群里,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打量一下。

带孩子逛到小吃那块时,归生和方牙就挪不动腿了。毕竟不是家人,其他孩子不好要什么,但看那眼神就馋得不行。林同彰只好带他们走了进去。

当地人叫社庙,以前是当地大宗族供奉先祖的宗饲,破四旧的时候被村民砸个稀巴烂,后来族人出走国外,当地把四面墙都拆了,在里面摆上摊,卖混沌卖肉粥,还有螺蛳汤,渐渐的就成了镇上集市的中心。社庙少见的有高挑起的门楣,上方石牌刻着一些古朴的雕像,不知道是本地哪位神仙,繁体字的宗教对联也刻在了门两侧。周边都是看出来年月的瓦房,也有两栋似七十年份留下的楼房,是当地曾经的政府招待所和供销社。

肉粥味道不是多好,但胜在鲜美。跟这个地方一样。

林禾在食堂二楼边吃饭边刷平板电脑,平常在家,老爸对他们接触电脑手机的时间有严格控制,在学校难免会放肆了些。

正看着,忽然余光瞄到有人坐下,抬头看见是邻班的一个女孩。

之前李芷那事不了了之,大人们都不跟他们提及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只有禾里青事后在饭桌上不经意地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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