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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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里青-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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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归声就哭出了声,大喊着妈妈,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落,林同彰把他抱了起来,捂着他脑勺让他靠在肩膀里,呼了口气,说了一句;“我还是带他们回去。”便抛下老太太出去,林羌拉了方牙,和林禾向客厅的爷爷伯父道了别。就跟着出门了。

进了车里,归生不再哭喊,之前听到爸爸说了要回去,又看到司机坐在驾驶座里,知道要回家了,便冲着司机的方向笑开,鼻涕泡也喷了出来,自己低头看到鼻涕泡,又从兜里掏出小手帕叠好,仔细擦掉,林禾看到他这样子又大笑,跟后面的林羌重复自己看到的,连司机也忍不住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不算,生母隐瞒身世,亲儿无辜被虐(挖鼻)

 



第40章 归初愿,始获重生
几人都看着归生发笑,他哭闹后又觉得不好意思,拉过爸爸的衣袖挡住自己脸,在后面呵呵笑。


林羌有了逗他的兴致,就伸长脖子过去问,“归生,我可记得你回家之前没见过我们,又厚脸皮缠着我和林禾不放,怎么这回这么挫呀?几个阿姨奶奶你都怕。”
归生两手抓着那个衣袖,一把拉了下来,顶嘴说:“你才厚脸皮!”林同彰低头看他嘟着嘴巴,越发显得人中分明,把衣袖拽了回来,笑着让他回答哥哥,“哥哥没有恶意的,你先回答哥哥,如果哥哥错了我就帮你说他。”


归生歪了歪嘴角,低声说:“不一样的,奶奶不喜欢妈妈也不喜欢我,缠着奶奶不好。”

车里的笑意淡了下去,过了一会,林同彰勉强地又笑了起来,“不是的,瞎说。”归生抬起头,大声道:“不是瞎说!反正我就知道。”
似乎意识到自己无礼了,他又低下头,双手虚张开,五指对着五指,点一下又放开,点一下又放开,林禾被他小动作转移了注意力,他再又开始说话:“妈妈经常跟我说起爸爸哥哥姐姐,没跟我说过奶奶。这个奶奶没看到我的时候是笑的 ,看到我就不笑了。”

林同彰想起了什么,追问他:“妈妈经常说起爸爸吗?”

归生小动作不停,抬头说,“对啊,妈妈有一张照片,里边有很小的哥哥姐姐,爸爸妈妈站在一起。爸爸头发很短。”
方牙在一旁搭话,“嗯,我见过一次那张照片。应该是在花房那里照的。还有个爷爷。”


林同彰记得那张照片,是林禾林羌满月之前,临去酒店摆酒时,爷爷非要照的相片。还有一张就摆在他书房桌面,他未曾想到,晚囡那里也有一张,还常带在身边,是不是对她来说,这个家其实也很重要。
更让他诧异的是,她在归生面前,一开始就让归生认定,爸爸是他。


林禾放下手机,轻声问归生,“你知道妈妈,为什么叫你归生吗?”

“归初愿,始获重生。”方牙在一旁摇头晃脑。他看大家都盯着他,抿了下唇,答:“归生跟别的孩子玩时,被别人这么问过,他答不上来就跑回来问青姨,青姨只念过那么一次,我就记住了。”他眼珠往左上角转了下,说:“我应该没记错。”


林同彰往窗外看,车子还在城里慢行,前方后面是没有尽头的车列,寒夜里开着车灯,行一步串起一声车鸣,这么多人在本该团聚的傍晚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耽误归程。


远处河岸升起了夺目烟火,归生被吸引了注意力,停下小动作,爬过爸爸膝盖趴到了窗前,一朵朵夜空中的花色越过寒风越过夜色抹上他的脸庞,盖住失落,他惊得张开了唇,笑了出声,花色像得到回馈,返身落回河沿。

林同彰似乎也在烟火里看到山腰的房子,心想,原来她把那里当做最开始的愿景吗?

在医院的时候,护理抱着孩子直呼可爱,问叫什么名字,晚囡笑笑,只说叫归生,管家也不干涉,回头转达他时,他当时根本没有心情深究。


她一直把家放在心里,又许之以愿景地位,归生的爸爸,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他想起来什么,脸色苍白得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这才是正常水平的字数(挖鼻)

 



第41章 温里青
一家子人心思各异,等着到家。

回到山腰,车子拐过最后一个山弯,刚看到园子门口,大家却发现门口灯火通明,除了前几日林羌和归生挂上的灯笼之外,门口几处路灯和保卫室的灯都亮着,管家和三两个保卫都围在门口,往这边看。

林禾林羌对看一眼,脸色莫名,而林同彰心下一沉,待车停稳后首先下了车,彭叔也带着几人紧走几步,到他面前。

归生方牙下了车,抬头看围了一圈的大人,疑惑地看看这个,转头看看另一个,归生半长的刘海散开,林同彰低头只看到他额下黝亮的眼睛。
彭叔让他们先进去,说大人有事情谈。林禾就拉走两个孩子,林羌跟着后面,回头看了一眼彭叔,彭叔再挥了下手,他才进去。

而林同彰沉着脸,问:“发生什么事了?”
彭叔从旁边一名保卫手里接过一个黄纸包,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味中药,林同彰低头看,指尖无意识在弹了弹。而后抬起手,夹起一小撮,好像是在仔细看,但又像失了魂,彭叔在一旁开口,“有人在园子门口附近停了车,之后就往保卫室递了这包草药,说要见禾小姐,把药交给她便知。家里阿姨送到太太跟前时,太太一个人坐着想了几分钟,接着走到这里,在那辆车车窗前和里面的人说了两句便上车,保卫都来不及问。”

林同彰放下一直举在面前的手,却又忘了松开指尖夹着的草药。
他寒着脸问:“怎么不追?”
保卫在一旁支吾应道:“以为…以为太太只是出去了,太太自己上车的。”
彭叔侧脸听他说完,再转头看着林同彰,说:“我刚问起太太的去处,他们才跟我说,事情有点不同寻常。我就打算等你回来再说。是你挂电话没多久的事情。”

从他挂电话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山里天色太暗,当时车停得远,监控根本看不出车牌号,只知道是一辆路虎。

他往园子里快速地走,心里很是烦躁,连着风衣摩擦出的细小声音都觉得刺耳不堪,在零下几度的园子里就脱了外套,放在手臂弯里,彭叔早被落下很远。

等快到结冰的荷花池边,他才想起来打电话。

莫圣伟当时在大院家里吃饭,一家老少吵吵嚷嚷,完全不同于林家的氛围,他九岁的儿子正往他碗里夹肥肉,被瞪眼也浑然不觉,抓起面前的鸡翅抖着腿开始啃。莫圣伟举起筷子要打他手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因为拜年的人太多,他不耐讲究这些,所以把对外的手机关了。

而这个手机只有家里人和几个要好的兄弟知道。低头看了一眼,是林同彰,他一手接听,一手抢过儿子手里的鸡翅,然后问好:“过年好啊,林四。”

说着,就拿起一旁的纸巾用力擦儿子手上的油,孩子手心被搓红觉得发疼了,挣扎把手拉出来,他爸硬是不放,于是开始张牙舞爪地打他老爸。


林同彰只听到他那边的吵闹声,让他找个地方听电话,有急事。

莫圣伟推开儿子的头便往一边走开,小孩因为惯性啪地一声,摔到地面,莫圣伟这个无良老爸回头见到,哈哈大笑,几个叔婶都紧张地过去扶孩子起来,孩子不干了,大喊大叫满地打滚,就要老爸过来道歉。

莫圣伟边笑边拐进阳台,问林同彰什么事情时,话里话外还带着笑意。

林同彰扯下面前树枝,等他那边安静下来,才说了一句,“奕华回来了。”
莫圣伟脸冷了下来。
他又将今晚的事情跟莫圣伟说一次,提到了那服中药,叫温里青。

“温里青这味药平常人极少用。在晚囡抓周时,隔壁家的刘大夫在物件里边随手放了几叶自己药箱里的温里青,却被晚囡爬过去抓在手里,大家都高兴,说孩子以后要当个女大夫。当年禾炼荣老婆,就我丈母娘,是上海人,只给晚囡取了小名,大名一直拖着,禾家奶奶碰巧也姓温,老人便做主,直接取名叫里青。”
莫圣伟消化了一下,说:“我从来没听过这件事。”
当年他们跟奕华整日在大院惹事生非的岁数,也不过十二三岁,不比他儿子现在大多少,那时候不太理解大人们的心思暗涌,导致林四随手放了个本子,就悔了十多年。



林同彰还没进门,透过玻璃窗,远远看到几个孩子坐在客厅,屋子里桌面的花束怒放得绚烂,角落的桔子树挂满了胭红的纸袋,喜气却半点照不到孩子的脸上。

林禾抬头时见他走过来,推了推身边的林羌,说了句话,归生也听到了,直起腰伸长脖子看过来。
等他到了门口,归生已经跑到外间,抬头问爸爸:“妈妈呢?妈妈怎么不在家?”

林同彰拉起他手往客厅走,把他推进沙发里,平静地说:“魏叔叔认识一个爷爷,生了病,只有妈妈能治好,妈妈去给那个爷爷看病了。”

归生有点不能接受妈妈没有带上他,甚至没打招呼就离开,呆呆地看着爸爸,然后吸了吸鼻子,拿起身边的玩偶抱在怀里,有些无措地说:“妈妈,妈妈真的只是去看病。看完病呢?”

林禾牵了下嘴角,说:“你傻呀,看完病自然就回来了。”

归生仍然想哭,眼圈微微红了,小手擦了擦眼泪,转头东张西望,就是不看人的眼睛,说,“好了,我知道,妈妈看完病肯定会回来的,对吧?”
不等人回答,就自顾自地说:“妈妈不听话,出门都不跟我们说。我还坐这么久车回来。”

方牙在一旁拉拉他的手,说:“该洗澡了。青姨只是出去几天,等回来问哥哥姐姐,发现你不听话该生气了。”
归生又抬起手用食指蹭了下泪水,就点点头,嗯嗯地跟着方牙往楼上走。林禾看着他,想跟上去,被林同彰叫住了,说有事要一块商量。

林禾忐忑地坐下来,林羌也僵着脸靠在沙发里,林同彰在他们对面,沉吟了一会,才开口:“有人在针对林家,最近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你们的事只是被利用了。”

林禾咬了下唇,眼角紧张地抖了一下,而林羌在长身体,两个月前过长的粗线毛衣,现在尺寸却刚好,他边听爸爸讲话,边拿着归生玩的小皮球戳弄,盯着桌上的水果,脸上不动声色。

“妈妈被对方带走了。我已经让你们莫叔叔去找人了。你们十五六岁,该懂事了。”他想了一下,简略地将之前的车祸和唐如玲为杜铭海做的事说了一遍,之前只说是大人的事,瞒着他们没讲。

还没说完,林禾就大声抽了几口气,眼睛通红,嘴唇发抖,转脸去看林羌,林羌白了脸,眼珠还是看着果盘。林禾又转向爸爸,手背放在嘴巴前,没出声,眼泪落了两行。

林同彰没像往常一样安慰她,有些疲乏,往沙发背重重地躺去,右手握住左手腕上的手表,低声说:“我说这些不是让你们觉得亏欠羞愧,爸爸也年轻过,爸爸从十三岁那年一直到现在,犯了很多错才会让妈妈离家那么多年。”

“现在说这些,只是希望,让你们以后做事好好想想,别让自己后悔。我们这样的家庭,也不是别人想的那么如意,你们不是深有体会吗?既然不是那么如意,怎么自己不好好把日子过好,去折腾那些东西做什么。”

“这几天我会好好找你们妈妈,你们要看好弟弟们,还要管好自己。别再出事了。”说罢就挥手让他们上楼,林羌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膝盖撞到了茶几角上,缓了一会才站起来上楼,林禾跟在身后,手一直放在额头下,挡住了眼睛。

其实不应该在这时候跟他们讲这些事情,但是林同彰看到那味中药之后,便想起了过去那些事情,十五年前的,二十五年前的,一件两件都是毁了晚囡人生的节点,好像这么提醒这两个孩子,就像提醒了当年的自己,就可以稍微对得起一点晚囡,就可以更心安理得地得到她的原谅,就可以奢求剩下的十五年,二十五年,甚至是大半辈子。


禾里青坐在冰冷的竹椅里,身上还穿着家里的浅色毛线外套,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提了嘴角笑,喊,“哥。”

作者有话要说:
人品爆发

 



第42章 哥哥
禾奕华坐在对面,这是一幢上了年月的房子,墙色发黄,而房子里大多是竹编的家具,茶桌,靠椅,果盘,冰冷的家具显得房子更为阴冷。

禾里青在南方乡下见过有些人家摆放这样的家具,但北方极少见,因为北方竹子很少,而且冬天温度过低,竹条会发硬易断。

在禾奕华身旁,竖放了一根拐杖,刚才禾里青只觉他从外廊走进来的声音奇怪,哪里晓得是腿脚不便。

她打量四周一番才重新看向兄长,他与林同彰一般年纪,两鬓却已经花灰,眼底发红充血,眼尾向上勾起,四周有了褶纹,两腮也有血丝分布,削瘦得严重,垂下来的手能清楚看出血管轮廓,本该是俊美的长相,却带着病容和长年累月的阴郁。

她在打量他,禾奕华也在打量她。

接着禾奕华抬起手,比划了一下,笑说:“你以前刚出生,才这么小一个人,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也才这么高。一晃二十几年过去,现在就长得多好看的,”

几句话说得禾里青眼睛通红,她绕过茶几,蹲到禾奕华面前,抓起他泛着潮红的手,低头听他继续说,“爸妈没带你走,不知道你有没有怨恨过,他們在收拾行李时我还问去哪里,妈妈说去机场,爸妈去国外考察,带上你们去玩,妹妹已经有司机接去机场了,但后来车经过陆爷爷院子的时候,我明明见到你在里面,妈也见到了,她捂着我嘴巴,不让我出声。到高速的时候,她说,这几天晚囡白天都在陆爷爷哪里,如果突然带走你,旁人察觉异常我们就走不成了,还说会有人照顾你的。“

禾奕华抬起手,放在禾里青头上,像是费了很大力气一般,他呼了口气,“多简单的理由,他们就放弃了你,她话音刚落,前面的货车就冲了过来,我至今还记得钢板折起刺进我骨头里的声音,你说,是不是报应呢?“

禾里青抬起头,满脸是泪,她哑着声音问,“哥,你身体怎么了?”他的脉象和面色像是已经患了很严重的肝病,右腿膝盖以下更是畸形。

禾奕华笑了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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