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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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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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予见九皇子跨步入内,唯有按捺下心头怒火,只有袖中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显露。 
此后话题便从晗初身上移开,子弟们纷纷恭贺九皇子荣升郡王。一时之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而沈予在这场筵席之上,显得异常沉默。反看赫连齐,言笑晏晏。 


好不容易捱到散场,沈予早已脸色铁青,面沉如水。随身小厮在旁察言观色,有些惴惴地问道:“您今夜不歇在醉花楼吗?” 
“歇什么歇!”沈予平日甚少对下人发脾气,此刻却呵斥道:“去追虹苑!” 
小厮不敢多言,连忙驾车将沈予送去了地方。 

从醉花楼出来之时,沈予手中攥了一张纸,待回到追虹苑,那张纸已被攥得皱皱巴巴。他从马车上下来,二话不说进了西苑,走到晗初的院落前才发现人已经睡下了。 
院落里漆黑一片,连盏灯笼都没点。这与茶茶等人的挑灯相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是打定主意自己不会碰她吗?沈予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门已上了栓,故意将动静弄得极大,径自踹开院门。 
那边厢晗初听到院子里的声响,立刻披衣起身。她刚从榻上坐起来,欲寻绣鞋下床,便瞧见沈予沉着脸进了她的寝闺,还一脚踢倒了榻前的屏风。 
“唰”的一声轻响传来,沈予点亮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俯首看向坐在床畔的娇人儿。 
晗初被惊得往后一退,重新缩回床榻之上,睁大清眸拽紧衣襟,好似生怕沈予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沈予却只是沉着脸色,手执火折子一动不动。他眸光之中蕴含着盛怒,看来已是隐忍到了极点。 
幽暗的火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摇曳,影影绰绰地有些诡谧。沈予看着在火光映照下的晗初,忽然想起了醉花楼失火的那一夜。 
若是那夜她当真被烧死了,他可会不顾一切地去杀了赫连齐与明璎?沈予不知道。他只知道,眼下要为自己的满腔怒火寻一个出口。 
是从何时开始陷进去的? 
也许是在她挂牌之日的惊鸿一曲; 
也许是自己没有摘下她牌子的遗憾所致; 
亦或者是看到她对赫连齐报以绝色笑容时。 
总之他是喜欢上了,也不否认自己对她的容貌气质感到惊艳。他并不觉得自己肤浅,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可他偏偏没有与赫连齐相争,反倒装作很有风度似的,日日在她眼前晃荡,更甚者偶尔还会调侃赫连齐几句,说些狎亵的玩笑之语。 
后来京州盛传赫连世家与明家即将联姻,他听说之后心中窃喜,但却没有乘虚而入,甚至是冷眼旁观着晗初的痛苦与伤心。 
是的,他承认,他忌讳那些流言蜚语,他不想让人说他堂堂文昌侯府的小侯爷,会去捡赫连齐不要的女人。 
是他的大男人自尊心在作祟,是他的好强与爱面子心理作祟,致使他错过了追求她的最好时机。 
也许是逢场作戏惯了,他反倒不敢面对真心。 
若非那夜醉花楼失火,风妈妈主动将晗初给了他,也许他还会一直冷眼旁观着,不动声色。 

而如今,他只恨自己当初晚了一步,更恨晗初瞎了眼!他想骂她有眼无珠错付良人,也讨厌她这张容貌所吸引的狂蜂浪蝶! 
沈予转身将桌案上的烛台点亮,赤红着双目看着榻上的晗初。烛光下她犹如一只惊恐的小鹿,狠狠撞上他柔软的心房,也令他心中怒火烧得更旺! 
“晗初,”沈予再次走到榻前,俯身抬起她的下颌,“你该不会以为,我赎你回来只是当个摆设的?” 
“送你去东苑之前,我总得在你身上做个记号,好让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谁都不能再觊觎!”沈予说着一个吻便落下来,霸道而又张狂,早没了往日的怜香惜玉。 
晗初在他俯身的那一刻,已闻到浓重的酒味,她知道他喝醉了,也想要开口反抗,可她还在失声之中。 
晗初挣扎着,却抵挡不住沈予的攻势。他死死钳制住她,胡乱地吻着,从额头到眉眼,再到朱唇与锁骨…… 
晗初感到沈予的手伸进了她的衣襟里,正在摸索着她肚兜上的肩带。可昨夜他的那些话言犹在耳,他对她,只是狎妓而已! 
晗初的心有些凉,渐渐也停止了挣扎,唯有两行清泪静静地落下。 
泪水滴在沈予的脖颈里,令他稍稍停止疯狂的索取。他感受到晗初的无声抗拒,那种有如挺尸一般的逆来顺受令他泄气。 
他沈予想要的女人,要么欲拒还迎,要么热情主动,要么抵死缠绵……还从未有过谁,是抵死抗拒,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在他身下承欢! 
当真是极大的侮辱呵!沈予感到自己的骄傲与尊严,在晗初面前一再放低,也被一再践踏。他缓缓松开了手,大感伤情地问:“晗初,你是不是恶心我?” 

晗初面色苍白地咬着下唇,她不敢点头,唯有收拢好衣襟,默不作声。 
沈予见状笑了:“既然你恶心我,那便恶心到底罢。”说着他又想伸手去解晗初的衣衫,可就在此时,门外再次传来一声响动。 
“这是怎么了!”茶茶与流光皆是披头散发,穿着单衣跑了进来。 
瞧见屋内的情状,两人顿时有些尴尬。茶茶只好支吾地干笑:“我与流光姐姐听到院子里的动响,担心晗初妹妹出事,所以才……” 
她一袭话尚未说完,沈予已面色冷冽地从榻上起身,对着两人喝道:“滚出去!” 
茶茶与流光不敢停留,连忙又匆匆跑出了晗初的院落,一路还不忘将门关上。 
被茶茶等人这样一闹,沈予也恢复一些理智。他看着晗初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心疼,话语也软了下来:“我今夜去醉花楼喝了酒……有些冲动……”他没有说出赫连齐的名字。 
闻言,晗初抬起一双水眸望着沈予,面上有几分羞愤,还有几分委屈,正无声地痛诉着他。 

沈予见状心中一抽。他自问也算是风流君子,在男女之事上向来讲求“你情我愿”。分明是想耐心等着她的,他也不是如此色急之人。 
沈予越想越是愧疚,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今晚在醉花楼里发生的事,唯有岔开话题对晗初道:“东苑住了位贵客,如今身边缺个婢女,你可愿去侍奉几日?” 
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最多不过两三个月。” 
晗初脸色霎时一变,比方才还要惨白几分。沈予知道她会错意了,以为自己是将她当成玩物送来送去,忙又解释道:“你不要多心,他不近女色。” 
沈予灼灼地看向晗初,他在等着她回话。只要她摇头,他明日便去回绝了云辞。 
沈予私心里不希望晗初去东苑。也许那便意味着,她是依赖他的,不愿去侍奉别人。他等着,看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晗初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女人的勾心斗角、男人的肆意狎玩……她不过才来到追虹苑两日,已在西苑受够了羞辱,心力交瘁。 
东苑的贵客,会是他吗?昨晚在泉边见到的那人?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一瞬回忆,晗初已鬼使神差地点头应允。 

她愿意去东苑。 
沈予面上顿时划过浓烈的失望与不舍。可他终究没再说什么做什么,只淡淡开口:“歇着罢,明日便去东苑。”言罢已转身出了门。 
“啪嗒”,一个小纸团从沈予身上掉了下来。他步子走得太快,没有发现。 
晗初想开口唤住他,才记起自己说不出话,待从地上捡起纸团,沈予已然跨出了院门。 
晗初捏着纸团犹豫许久,终于就着烛火缓缓展开…… 

第12章:东苑再逢谪仙人 
翌日清晨,晗初去了东苑。 
刚走出自己院落的大门,便瞧见茶茶正在等着她。 
“妹妹早啊,小侯爷命我送你去东苑。”茶茶笑得神采奕奕,看不出半分虚情假意。 
晗初选择忽略这个女人,径直跨出门槛。 
茶茶也不生气,微笑着走在晗初身侧。 
两人并排往东苑行去,待苑门隐隐在望时,茶茶才附在晗初耳边,低声笑道:“托妹妹的福,昨夜小侯爷又宿在我那儿了。” 
晗初面无表情地垂眸,仍旧不理会她。 
茶茶两次吃瘪,却仍是带着笑,行至东苑门前时,还不忘热络地嘱咐晗初:“妹妹可要好生服侍贵客,莫要教他们看扁了小侯爷身边儿的人。” 
她揽袖掩面咯咯地笑着,放低了声音再道:“听说东苑里头是个瘸子,妹妹可要小心了。若是服侍得好,那便不必再回来了。” 

晗初干脆地将柔荑从茶茶手中抽出,冷冷地抬眸瞥了她一眼,似要与之划清界限。 
明明这只是普普通通的一瞥,却教茶茶无端打了一个冷颤。不过她今日心情甚好,便也不予计较,引着晗初进了东苑。 
翠色漫天,山水依傍,入眼皆是琉璃瓦的光泽,飞檐入鬓白云别抱,又不乏幽深宽广的循序渐进。 
如此深深庭院,令晗初有一种与世隔绝之感。 
茶茶正要去找云管家交人,却迎面撞上了淡心。 

“谁许你擅自进来的?”淡心怀抱一摞古籍,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只余下一双水灵灵的双眸瞪向茶茶,看起来很是不悦。 
茶茶有些尴尬,立时赔笑道:“姑娘莫怪,这不是给您送人来了。小侯爷吩咐过的,要将人带去给云管家。” 
淡心闻言,也顾不上打量晗初,对着茶茶冷冷道:“人交给我便成了,你快出去。以后不许来东苑,即便小侯爷吩咐的也不成!” 
一个侍婢竟如此眼高于顶,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茶茶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没有流露出来,只带着讪笑低低告辞。 
淡心一直看着那婀娜的红色身影出了东苑大门,才回过神来打量晗初。 
只是轻轻一扫,已令淡心想起了一个词儿—— 
惊鸿一瞥。 

迎着夏季的初升朝阳,淡心瞧见了一张绝色容颜,肌肤盈白,泛着透亮,为这炎热的天气无端带来一丝清凉。 
淡心从不知晓,这世间尚有女子能兼具妩媚与灵动。这两种矛盾的气质在眼前这女子身上如此融合,淡雅如暖春之光,冶艳如灼夏之彩。 
无须描绘这精致的眉眼,眼前女子浑身上下都是恰到好处,浓淡修宜、深浅合度。纵使日光倾城,她也毫不逊色。 
淡心抱着古籍定定地看着,一时竟有些挪不开眼。 
晗初却被淡心盯得手足无措起来,唯有轻轻微笑着俯身见礼。她也对眼前抱书的少女颇有好感,只因方才看见淡心对茶茶一番疾言厉色。 
晗初承认自己有些小心眼儿了,可古语怎么说来着? 
敌之敌,吾之友。 

而此时,淡心也终是回过神来,她瞧见晗初对自己淡淡行礼,便也随意地福了福身子,笑道:“我抱着书不大方便,你别见怪。” 
晗初摇头表示不甚在意,又伸手想要去帮她一把。 
这一举动令淡心顿生三分好感,她恰好手臂有些酸了,便毫不客气地将其中一半古籍递给晗初,道:“你长得可真美,不愧是小侯爷身边儿的人。” 
晗初的耳根微红,抿着唇没有答话。 
淡心这才想起昨日沈予说过的,新来的侍婢口不能言。好端端的一个绝色美人,竟是个哑巴。淡心不免心中微憾。 
果然老天爷是见不得人好的,给了眼前这女子天姿国色,便也剥夺了她说话的能力。由此而言,这哑女和自家主子也算是同病相怜。 

想到此处,淡心才发现两人已站在原地许久。于是她大方地笑了笑,引着晗初往管家住的院子走去,边走边道:“先去找云管家报个备,浅韵姐姐即将离开京州,你要接过她手上的差事。” 
晗初轻点下颌,面上有些紧张神色。 
淡心见状又笑了:“莫担心,主子生性简洁,并不苛求,我跟着他那么多年,还没见他发过脾气,你用心侍奉便成了。” 
话到一半,她停顿片刻,又道:“我叫淡心,浅淡的淡,良心的心。你叫什么名字?” 
晗初闻言怔了一怔。自己叫什么名字?呵!她还当真是个无名无姓之人呢!在这世上晗初已死,她又是个不知生身父母的孤女,如今竟然连个名字都没有了。 
晗初索性摇了摇头。 
这次轮到淡心不知所措了。唔,虽然知道这绝美的哑女是沈予买回来的孤女,可难道就连个名字都没有吗? 
淡心忽然想起茶茶那副小人得势的虚伪嘴脸,心想着这哑女在西苑必定没少受欺负,便不由得抱怨起沈予:“小侯爷也是的,没给你起个名字吗?枉费他自诩风流一场。” 
说着她又换上明媚的笑容,眼底里流露出三分崇敬:“你别难受,我家主子可是才学出众,定能为你起个好名字。我和浅韵姐姐的名字,都是主子给起的。” 

浅韵、淡心……晗初在心底默默念着这两个名字,好似也从中窥探到了起名之人的脱俗心境。 
的确像是那白衣公子所起的名字,浅浅淡淡,读起来却是口齿留香。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间已到了管家的院子外。淡心将晗初引荐给云管家,也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管家脸上的惊艳之色。 
若是单看容貌与性情,这哑女当个侍婢委实绰绰有余,也不算辱没了主子的身份与气质。淡心一面想着,一面从晗初手中接过那几本书,径自去了书房。 

***** 
“主子,您要的古籍都晒好了。”淡心将怀中的一摞书放到小桌案上,兀自活动着酸胀的双臂。 
此刻云辞正在伏案挥笔,闻言便停笔看了淡心一眼:“这么多书,你能独自抱回来也不容易。” 
“若是奴婢自个儿抱回来,膀子都要累断了……”淡心撇着嘴发了一句牢骚,才笑道:“路上遇见了西苑送来的哑女,是她帮了奴婢一把。” 
云辞闻言只“嗯”了一声,又继续埋首,边写边道:“你可别瞧着她是新来的,便欺负她。” 
“难道在您眼里奴婢只会欺负人吗?分明是她自己要来搭把手的。”淡心连忙解释着,又道:“她那副模样,奴婢怜惜她还来不及呢!” 
“哦?素来刁钻的淡心姑娘也会怜惜人了?”云辞头也不抬地调侃:“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淡心负气地冷哼一声,这才走近云辞的书案,俏皮地道:“主子,那个哑女长得可真美,就连奴婢瞧着都赞叹不已。” 
“是吗?”云辞仍旧笔锋不停,毫不经意地反问一句。 
“是啊!”淡心看着自家主子这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忽然没了说话的兴致。她早就知道主子不近女色,无论是如何天仙儿一样的人物,主子都不曾正眼瞧过。 
记得从前浅韵姐姐还问过主子,主子只是清浅回了一句—— 
“容貌美丑,不过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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