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滟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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滟夫人-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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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起那日他发疯一样的想要强要那个女子,又想起那一枚打在他穴位上的石子,那人的力道不重,恰好可以让他镇定,只是他在想,到底是谁,能够无声无息的潜入无骨园,并且似乎知晓一切似的,救了走火入魔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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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时至年关忙起来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小夕姑娘,这就是你最期盼的爱情?”月惟仰躺在草地上,用手指遮住闪耀的阳光,露出两指间的距离遥望蓝天白云。
林朝曦躺在他身边,忽然叹息一声说,“是,这就是我眼中最忠贞的爱情。”
“那似乎很简单呀,我和哥哥便是如此,你和公子们也会如此的。”月惟微笑着说。
林朝曦侧头看他,满头飘长的银发与金色的草地相掩映,他的微笑如此纯净,像是这世间唯一没有遭到淤泥渲染的白莲花。
林朝曦也微笑着看他说,“你和哥哥一定要幸福,见证我所说的忠贞不渝的爱情。”
月惟侧头,唇角勾起一抹笑花,明媚如春。
林朝曦没来由的伤感,轻轻吐出一口气,最近被心事压的有些疲惫,不管是梦里还是梦外,似乎都被一层浓烟笼罩,十分压抑。
还好有月惟相伴,简单的让人舒心。首先他是个美男,符合林朝曦的择偶标准,其次那三个儿子都不用担心她会被拐骗诱惑,因为人家月惟心所有属名花有主,再次,三个儿子最近沉浸在紧锣密鼓的设计之中,似乎在酝酿一场大战。
林城卓和林凤音因为分别掌握林家内功绝学日月凝精,大发善心的前往华州城的各个家族去救治被圣女族人毒害的重要人士,各个家族更加对林家俯首是瞻,一些小家族更是惟命是从,赞扬着这两个救世主一样的美男子。这期间,林家大小事务都由林棠华料理,这也是林朝曦没有想到的,他竟然从闲云野鹤摇身一变成了男主人翁。
她初来乍到时,管家林琮打理林家杂碎井井有条,而后林琮死了,账务就交由林朝曦挖掘的新会计莺莺负责,好在林家其他花销都有条不紊的照旧实行,但是时至年关,林家每到年末年初就会有一笔大的结算,这可让没见过世面的莺莺手忙脚乱,痴傻呆捏的林朝曦更是手舞足蹈,抱着账本和下人们禀奏的物品办理清单大眼瞪小眼。
华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林家二公子林棠华超凡脱俗,是个不折不扣的风花雪月的贵公子,然而却鲜有人看到过他此刻的样子。
一张书桌,摆满了账簿清单,他左手飞快的打着算盘,右手执笔在单子上龙飞凤舞,一本一本一张一张的从左移到右,简直可称是一目十行下笔飞速。林朝曦在一旁不念不语的研墨,惊讶的看着林棠华算账打点,很想测试一下他的心算是不是比珠算要厉害百倍。
渐渐的,林朝曦感觉有点腰酸腿直,扭了扭脖子踢了踢腿,望望窗外,竟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哎……”她哀叹,整整耗费了一天的时间,没想到到了年关竟然有那么多事物要处理,比如给圣国各地的大小家族置备什么样的礼品,林家在各地的大小商铺的结算,林家上下细致到个人的奖惩款项,朝廷税赋等等。若是没有林棠华,她一定能吐血身亡。
林棠华停手,抬起头侧目看着她笑道,“累了吗?”
“嗯。”她点点头,然后伸了个懒腰。
林棠华也停下笔,向后一仰闭目休息,伸出手指去捻自己的眉心,然后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林朝曦趁机会赶忙活动筋骨,她走过去拿下林棠华的手笑说,“让你试试本姑娘的手艺。”于是她轻轻的按揉他的太阳穴,还有那两叶好看的眉骨。
林棠华的淡淡的笑了,这一次却真的是会心的笑。以前,他懂得对所有人笑,却笑得没有温度,看似对每个人都很在意,实际对谁都是漠不关心,可是她的出现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心能够对抗他的冷漠,多少次看着她滑稽的样子就会情不自禁的发笑,看见她调皮的眨眼也会会心的微笑,单单是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
他知道,她的闯入就是生命里的偶然,也是必然,否则如何厮守一百年的孤单光景呵!
“我最近时常在想,男耕女织的生活是不是才是最美好的?”林棠华幽幽的问。
林朝曦不假思索的说,“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背着可爱的娃娃,一家三口……呵呵呵。”她傻呼呼的笑,确实很想尝试下那样远离烦忧冗杂的简单生活呢。
“如若可以,你愿意……”
话音未落,门边斜靠着的林凤音却忍耐不住了,他推开门,兀自的走了进来,依旧是一副邪笑着的模样,调戏说,“小夕姑娘,你怎么又把我娘的面具带上了,这样总是让我有恐惧感。”
林朝曦不自觉的移开手,走过去揪他的耳朵说,“我现在就是你娘!乖儿子!”
林凤音也不恼,这样近距离接触反倒让他觉得更加亲近,他伸手一揽,环住她的腰,魅惑的笑容又挂上薄唇,凤眼凝视着她,只差一寸便可以贴近。
“娘,儿子要亲亲你也给么?”
林朝曦讶然,然后求助的瞅着林棠华,林凤音也敛了笑容直视兄长,松了手说,“我不喜欢趁人之危,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更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林棠华深深看了他一眼,林朝曦顿时觉得两兄弟之间有一种微妙的气氛在蔓延,说不上是什么,但偶尔感觉飘过一丝火药味。
“额……城卓呢?”林朝曦问。
林凤音这才收回目光,随意的走到一边拾了杯子喝了口茶说,“大哥正收拾东西,要去耀州。”
“嗯?”林朝曦惊讶,“为什么要去耀州?”
林凤音笑了下说,“耀州冯家本就与林家素来交好,冯老爷子一心想把大哥收为女婿呢,这次冯大小姐及笄寿辰,指名点姓要大哥前往。”
林朝曦努了努嘴,话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出过城,留在林家也是无用之人一枚,还要提心吊胆不被别人认出模样来,不如随林城卓外出见见世面喏?
她咬着手指笑的阴险,但是逃不出林棠华林凤音的法眼。林棠华打理林家暂时不能走,而林凤音要管理清风阁查清一些内幕自然也走不得,大哥说暂无娶亲之意,对小夕也是兄妹之情,让她天天挠墙皮不如让她去散散心吧。
林棠华当即写下一张单据递给她说,“本来批了三千两作为送礼之用,若加一个你,再加上两千两的盘缠吧。”
林凤音啧啧道,“真是败家女人。”
就这样,在转日清晨,麻雀叽叽喳喳觅食的时候,林朝曦第一次起的比鸡早,实在是因为太过激动。林朝曦以小夕的身份随林城卓“出征”,林家主母则对外宣称是去拜祭早年仙逝的夫君。碍于莺莺的依依不舍和深情款款,林朝曦毅然决然的带她上路,争取给她和林城卓创造更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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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飞来横祸下雨天
林朝曦和莺莺换装打扮,化身书童跟班,以狗仗人势的姿态跟在林城卓身后,却显得又矮又瘦唧唧索索。莺莺还好,目光完全锁定林城卓,他说一她绝对不二,林朝曦急的咬牙跺脚,拼命地挤眉弄眼,莺莺就是羞涩矜持,连给林城卓送茶都是赧然颤抖。
于是乎林朝曦开始掏出纸笔为莺莺算卦,经过推算,发现她是经典的巨蟹座,可以说古时候的女子多半都是巨蟹或者金牛座的代表,持家有道相夫教子三从四德女贞女戒,哎!林朝曦仰头哀嚎,什么时候能让她开窍呢!
林朝曦做的那些努力,林城卓都看在眼里。心不是不疼,但是更证明了她不爱他,心中也无他。他看得出莺莺的心意,然而他宁愿持剑走天涯,也不愿耽误一个女子的终生幸福。
林朝曦除了撮合他们二人,其他时候就是去调戏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这一路上看见的美女,她总是吹口哨打招呼,往往等人家递个亲手绣的荷包芳心暗许时,她就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拖家带口的连夜赶路离开。
这天夜里,他们一行人在一间树林休息,莺莺取出干粮和水摆在地上,颇有点野餐的意味。
“我们就吃这个啊!”林朝曦抓着烧饼瘪嘴。
林城卓喝了口水说,“本来可以住在那间客栈的,可是你……唉……”
莺莺瞅了一眼林朝曦,眨眨眼啃烧饼。林朝曦再看看两名赶马车的下人也是怨恨的看着她,于是埋下头开吃。
唉,谁让她一进客栈就看上了客栈风骚的老板娘,跟人家胡侃乱侃。老板娘是个寡妇,以为有个青年才俊看上她了偏要再嫁,林朝曦只好求助林城卓,不得已的一行五人偷偷摸摸逃跑,也不得已的藏身在这片树林里度过荒郊野外的一夜。
“额……”林朝曦努力的平复众人心态,指了指天空说,“哇塞!很少能看见此良辰夜景啊!”
莺莺抬头瞅了一眼说,“今夜也没有星星,是阴天呢。”
林朝曦汗,然后指了指树林子说,“感受泥土和树木的清新吧!”
莺莺叹声气说,“叶子都掉光了。”
林朝曦又说,“听听,这夜晚的白鸟歌唱。”
莺莺凝神听了听,林城卓眉头越皱越紧,忽然说,“这不是鸟叫,这是打雷!”
林朝曦一惊,抬头时恰巧有一滴水打在脸上,她哭丧着脸说,“不会吧那么衰!竟然下雨了!”
话刚落,一道闪电便劈开了夜空,林朝曦暗叹老天待她太薄,此处已经无处可躲。
“我靠!他妈的!衰神附身!”林朝曦跟在林城卓身后跑着不断咒骂,脚下踩着枯枝断叶发出咔咔的声音,前方是斑驳交错的树林,乌云笼罩天空,黑夜之中大雨滂沱,她很难视物,不断地用袖子抹脸上的雨水。
莺莺更是虚弱,跑起步来两只腿都劈不开多少,很快她就与林朝曦错开一段距离。
林朝曦回过头冲着两名家丁大喊,“你们俩还不帮忙搀着她!”
两名家丁牵着倔强的马儿,还要顾着莺莺已经很是困难。
轰隆一声,却是马车的轮子陷进了土凹里。
“大公子,马车拉不出来了!”
林城卓起先持剑砍着前方的荆棘,此刻才停下来,一个翻身已经飞到他们面前,一手拽着缰绳,呵斥马儿,“走!”
马儿嘶鸣一声向前迈步,但是车轮卡的太紧依旧拔不出来。
莺莺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办,林朝曦迈着踉跄的步子走到马车后面帮忙推车,淋湿的头发服帖在脸颊上看起来很是滑稽,她大喊,“大公子拉车,你们几个跟我一起推车!”
莺莺和两个家丁这才跑过去协助,林城卓将缰绳绕在逼上,向前艰难的拉车,又是一声轰雷,马儿大概是受了惊吓,竟然抬蹄子一窜,倏地挣开缰绳冲向树林。
马车瞬间失了重心,直往后滑,这可让抵着马车后方的林朝曦吓了一跳,后面是粗壮的树干和繁茂的灌丛,前面是离她越来越近的马车,天啊,难道要被马车挤死?!
林城卓来不及去追马,眉峰一皱立刻冲到后面去,剑鞘猛的一推将两名家丁推到一边,然后又伸手拽了惊慌失措的莺莺,她一个趔趄栽到一边的泥土地上。
眼见着马车滚动着轮子就要碾到她身上,林朝曦愤懑的看着林城卓救人,然后哀哉为什么平时没跟大儿子搞好关系,在这危及性命的关头他竟然先救那三个下人,而自己就要壮烈的一命呜呼!
林朝曦已经退到最边上,背脊顶着粗糙的树干,冰凉的秋雨打透了衣裳,看着滚来的马车向她靠近,她只能深深叹息然后闭上眼睛。
下一秒,感觉有个东西贴在她身上,将她团团包围,林朝曦不由的一颤,但是,被马车挤的力道好像不大,她轻轻睁开眼,一团黑忽忽,这肩膀,这胸膛,这黑衣,这身影,不就是林城卓?他竟然挡在她的前面,生生受了几百斤重的马车的滚力。
她哑然,听见抱着他的林城卓忽然低吭一声。
“公子!”莺莺和家丁惊呼着跑来,三个人奋力的去拉绳子,恰巧有个猎户经过,帮了一手,但是林朝曦始终傻眼,说不出话,感觉抱着他的人似乎失去了知觉,一动不动。
他可以对别人尽力,却惟独对你尽心。他救我们,或许会用很多方法,但是救你,甚至不惜性命。很久以后,莺莺这样对她说。
五个人拥挤的住在樵夫家里,樵夫很好客,他们一家三口居住在树林中央的一处茅屋,不大,却能腾出来柴房给家丁居住,婴儿房则供给两名女书童。林朝曦塞给他一锭金子的时候他更是欢喜,嚷嚷着明天就能给妻子孩子添置过冬的衣物,还连连道谢。
林城卓被砸了后脑,脊椎也受伤不轻,樵夫帮忙脱下林城卓的上衣,看到满后背的青紫,莺莺泣不成声。
家丁们也无计可施,樵夫的夫人带着他们去烤火休息,然后煮好了清粥递到房间里来。
林朝曦坐在床边,用热毛巾给他擦脸,还有嘴角的血,她浅浅笑着,有点庆幸自己还活着,但是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扫把星,连累了林城卓,想起智悟大师说林城卓会有一劫,她都想抽自己个巴掌问问,自己到底是能救他的那个还是害他倒血霉的那个。
“姑娘,吃点东西吧。”樵夫夫人刘氏走进来,温柔的拍拍她的肩膀。
她的面颊泪痕已经干了,这大概是自己来到这里第一次哭,情感泪水的流淌还是因为内疚和自责,瘟神啊瘟神,她这样定义自己。
“姑娘?”刘氏再次忧心的拍了拍她的肩。
“姐姐叫我小夕就好了。”林朝曦抹了把眼泪,挤出一丝笑容。
刘氏笑了笑,然后叹声气说,“你夫君对你真好,这身子骨……”
“他不是我夫君……”林朝曦说。
“呵呵你放心,明天我让老刘去请大夫来瞧瞧你哥哥,你也别累坏了自己,要不哥哥醒了该心疼你了。”
林朝曦觉得解释不清也懒得解释了,面对一个热心的大姐,只能笑着感激。
她填了两口粥,听见林城卓的咳嗽声急忙冲上去,问,“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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